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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干儿王

我在西藏的医院里当化验员,这个工作,忙的时候真忙,闲的时候也真闲,可以一两个小时没有病人。我就百无聊赖地对着窗户,看远处像洋铁皮一样闪光的雪山。

爱玩儿是女孩子的天性,我就把周围的化验仪器拿来做游戏。比如把自己的头发揪下一根,放在显微镜下瞧一瞧。嗬!柔细的发丝变成了像钢管一般粗的砺石,表面也不再光滑,生出了许多毛刺……我赶紧把这根头发吹走了,我不喜欢平常习惯了的事物变成这么个怪样子来吓我。

有时我就挤出自己的一滴血,抹在玻璃上,放大几百倍来看。染上颜色后,人的血液是很好看的:淡蓝色的白血球像一枚枚精致的椭圆形树叶;比较老的白血球里长了许多核,好像细胞里藏着一只张开的小手;年轻的白血球还没有发育完全,核就像一截弯弯的腊肠。红血球是晶莹透亮的,像一些浅浅的盘子,只在边缘部分有一圈淡红的光环,好像一颗缠了红丝巾的水珠。血液里还有一些古怪的如同车轮般的大细胞,是专门生产免疫抗体的。

可我还是厌倦了,别说是血球,就是一幅世界名画,也终有看够的时候,我又挖空心思,想出新的把戏。

我有一架分析天平,现在人们常说的“天秤座”,就是那个样子。这架天平是为称取化验药品的,精确到了一个毫克的重量,也就是说,可以称出一克的千分之一的重量。

分析天平平日安放在一个密闭的玻璃罩子里,里面有个小布袋,装着干燥剂,保持空气的湿度稳定。要是含有水珠的空气附在秤盘上,重量就不准了。小小的砝码是用一种明亮的金属制成的,好像一粒粒精致的豆子。但那个最小的标志为一毫克的砝码,因为重量太轻,没法像它的哥哥们那样长得很标准,成了一块轻薄的多边形金属片。

分析天平简直灵敏得可怕。你把两个一毫克的砝码放在两边秤盘里,指针是平衡的,但你若是用手指摸摸其中的一个砝码,再把它放回秤盘,指针就毫不含糊地向你手指碰过的那个砝码倾斜。好像你是一个巫师,在一摸当中给了砝码魔力。其实,是因为你手上的湿气使砝码变重了。“又湿又重”真是一个十分形象的词,潮湿是有重量的。

不过用手摸砝码这件事,可得偷偷地干。要是让老化验员看到了,非得狠狠训你一顿不可。但我对什么事都想试一试,趁他不在的时候,取得了这个难得的试验结果。为了防止生锈,我用白绸子把砝码擦了又擦,在之后的日子里,像探望病人似的每天都仔细地观察小砝码几回,直到确信它们还像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