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爆金币吧

元光二年甫一开始, 《汉青年》投入世面,其有趣的内容及插画一下子引起长安城读书人的狂热追捧,甚至不少人把那创刊词当成了座右铭放在案头床前。

那光滑的纸张和特殊的排版印刷及装订更是令人津津乐道。

这下, 刚被当成正统儒门急了,在其发布的半个月后, 董仲舒便和其弟子放了个大炸弹, 要推出儒学新学刊,与科学派打个擂台。

他作为此时名义上的儒门领袖,这一表态, 自然振奋人心。

当然,这也意味着科学派开始崭露头角。

霍彦为此不得不放大招,开始公布一些例如实验发明,甚至他还在东市又盘了个铺子,作为科学派的大本营。他给投稿的人都发了信函,希望准备举办一次科学展,陈列他手工制作的科学方明和其的原理,上至水晶望远镜, 竹筒小□□,下至他刚产出的新纸。

他甚至准备好了给来参会的宾客普及一下他新设计的旋转小火锅桌。

他这边严阵以待,心中想着来个聚会,拿一沓纸,让那些人都留下文章,再写一本书跟董仲舒打擂台, 他万万没想到,董仲舒在放出消息的第二天, 亲自登门拜访玩具屋, 或者是拜访玩具屋背后那个一手推动科学兴起, 威胁儒家正统地位和思想大一统的主人。

可惜董仲舒想得挺好的,结果他来的当天是玩具屋营业时间,别说见到此时正在马场附近研究高炉炼钢的霍彦,甚至因为人太多,他连屋门槛都没踏进去。

他在人群挤了半天,才勉强找到了招呼客人的石页,自报了家门,才在另一间铺子的三楼见到了管事。

管事本来是忙着对账按着霍彦需求把给刘彻打仗的钱分出来,见到他却放下了装订成册的纸质账本,搓了搓手,让石页给董仲舒上茶点,笑眯眯的道,“董公大驾,真是令小店篷蔽生辉。”

他跟那些贵族打交道久了,加上霍彦的耳提面命,早已经是老油条了,面对董仲舒的态度不算谄媚,带着恰到好处的殷勤。

“主君常与小人说,董公多年风采依旧。”

伸手不打笑脸人,被挤得一身狼狈的董仲舒也不由缓了面色。

“乃公见了你们的书页,尚算言之有物,那纸和装订尤其好。”

管事心下了然,这是谈生意来了,照着霍彦平时要他给那些贵妇卖新出的花笺时一样,双手向上,将大抵五六张结白的纸放在掌心,“主君有言,董公妙手书文,这纸跟着董公便是它的福气了。”

董仲舒接了,将自己带的装五铢钱的荷包解开,推到他跟前。

他知道这纸是个稀罕物。

那些豪族现在宴请宾客用的熏香织金花笺更是有市无价。

所以怎么可能白白让他拿了。

管事笑着还回了荷包,“董公莫要折煞小人了,主君可是交代了,给董公的纸都不要钱,只盼着董公写得顺心,书得良作,多替咱们的纸说说好话就是。”

知道他们是想借自己的声望,董仲舒心下好笑,眉目却舒展,接了纸,用手不住的抚触着光滑的表面。

“新出的三百本《儒风》,如果按着你们的《汉青年》那般排版需要多少钱。”

管事心里笑得见牙不见眼,面上却故作为难,不好意思地伸出了三根手指。

董仲舒道,“三十金?”

管事摇头,拿出霍彦教过的话术,“一本三金,共计九百金,我为您打个八折,共计七百二十金,您是现付吗?”

董仲舒还想还价。

管事的脸却一下子皱巴起来,一看眼角竟全是泪。

“董公啊,实不相瞒,我们这排版全要人手工一点一点摆正的,底下几百号人嘴都张着呢,这纸免费给你,还有这单给你的八折,我们便是赔了。若不是主君实在仰慕您,我又怎敢给你这个价啊。”他抹了一下眼角,“若不是还有这间小屋撑着,我们主君都要去当衣服了。”

约定明天给七百二十金,得了包做好的大饼的董仲舒只觉得自己好像幻视了霍彦,最后他望着刘彻亲赐的第一商的牌匣,沉默了片刻,才道,“莫非,阿言才是常态?”

霍彦是不是世界的终极版本,我们不得而知。

但他由于被人念叨,在初春的寒风中,迎面打了三个喷嚏,成功引来了霍去病让人又加上的狐裘,被裹成了个球,连腿都迈不开。

霍彦想拒绝,然后直接被霍去病强势镇压,毕竟有种冷叫以为要骑马的你哥觉得你冷。

直到霍彦手中画着高炉的图纸,指挥着人把粘土粉与少量水混合,然后拌合成可塑性的泥料。加入为了增强泥料的结构强度,植物纤维的稻草、麦壳等,拉成风干后的砖胚,往窖坑里填。

身边的人都光着膀子铲煤,保持窖内一千度的高温。

穿的巨多的霍彦热得口干,小脸通红,声音沙哑,满头的汗,“兄长,再不脱,你就没弟弟了。”

霍去病本是望着火出神,闻言啊了一声,他一时不太懂怎么解霍彦那七歪八扭的衣带子,又怕他跟朵娇花似的幼弟真死了,直接一个暴力撕扯,给霍彦也扯的只剩个里衣,然后瞥见他弟身上,阿母兴致来了,绣的丑东西,默默地偏过头,露出了小白牙。

“你别说,阿母绣的小狗真传神,还吐舌头呢。”

霍彦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说了八百遍了,是老虎!”

他磨了磨牙,语气哀怨,“你和几个小舅舅都不穿,跑得又快,阿母只逮到了我!她那脾气,兴致一起,我的里衣全成这样了!”

霍去病哈哈大笑。

“你不还担心阿母如大姨那样有了新孩子便不疼我们了,现在不正好吗?”

霍彦冲他腿边砸了块泥浆,嘟囔着嘴道,“不好,我担心是担心,阿母还是要融进陈家的。她要有新的孩子,然后牢牢地站住脚。所以大姨爱那个敬声没有错的,因为其他人都大了也偏了,总要有舍有得。”

而我们总是会被舍弃的,就像大姨以前的孩子只能跟在其他的舅舅身边讨生活。

他又理智又悲春伤秋,然后屁股挨了霍去病一脚。

八岁的霍去病杏目微眯,绿鬓丹唇,保持着踢他的抬腿姿势,直视着他,双眼如炬。

“你说的对。”

霍彦揉屁股,“我说的对,还踢我干嘛!”

霍去病笑了,“因为我不喜欢听阿言丧气的话,想打断你。”

霍彦冷笑,踢了回来。

“我不喜欢我丧气时,兄长不安慰我!是兄长错了,所以我要扣你零花。”

霍去病给他把外面的衣服披上,一针见血,“你总是想太多,怕被舍弃,就让他们无法舍弃。”

阿言,总归有我,你我不会舍弃彼此。

霍彦心头瘫软成水,面上却不显,只等待着砖坯缓慢冷却,以避免因温差过大而产生热应力和裂纹。

[你俩要再不干正事,我真骂人了。]

[上次的火药还做不做提纯了。]

[快点搭高炉,也不知道这个稍低的温度行不行。]

[你个臭小子,畜力驱动的鼓风设备好了吗?]

[炉渣,铁矿石,石灰,生铁,你配比和材料搞完了吗?]

[不要我们科学风暴,你恋爱告急,妈妈很着急。]

[你再消极怠工,三个月之内不可能搭完。]

[高炉是由耐火材料砌筑而成,阿言用耐火性相对高砖土筑的方向是没错的。]

[炉身分为风室、炉腹、炉腰和炉喉四个部分,出风口,出铁口的位置也标了,图我已经描述给你了。]

[别忘了围铁皮,减小散热,可能会把温度拉到1400度。]

……

窖膛暖红的光仰在脸上,霍彦忽然轻轻勾了勾霍去病的手指,作为回应。

我怎么可能舍弃你呢?

弹幕又一次破防。

[能不能不要看到你哥就跟狗看见骨头似的!]

[哥哥脑比恋爱脑还难杀。]

[烦死了,干活。]

[全天下都知道你有哥了,你哥还超酷,行了吧,祖宗!]

[还我事业心的阿言。]

[病啊,下次你别陪你家食人花了,他应该独立行走。]

……

霍彦突然皮了一下,在弹幕的控诉下又勾了勾霍去病的小手,眉梢眼角赤裸裸的全是我有哥哥,你没有的得意洋洋。

也许是霍彦太过得意,又或许是他最近着了霉运。

他的高炉紧赶慢赶才在三个月建了起来,甚至因为他改装的鼓风机,窖内温度也达到了熔铁的目标,第一批铁制马具也做的像模像样。

只是还没等他给霍去病的小马装上马蹄铁,刘彻又来了,他甚至做了准备,来了戏楼,这次还带着桑弘羊和卫青,和一只小霍去病。话说的也是一套一套的,先是陛下已经应了大行令王恢要出兵匈奴的建议,这是个功于千秋的大事业,希望坊主为国分忧。后来直接就不要脸了,就挑明了今天来抢钱的,甚至直接让桑弘羊过来开始清点起霍彦的家资。

反正主打的就是霍彦不给钱,就搬东西抵账。

这是活无赖。

霍彦有种被全世界背叛的痛感,恨得牙痒痒。

“老子不给了,让他搬,他爹的,你告诉他,他敢把这地方搬空了,他这辈子都别想从我这儿拿一分钱!”

管事擦汗,不敢下去,毕竟给刘彻的钱,霍彦早就让他准备好了。现在这马上出击匈奴的关头不给,小主君也过意不去。毕竟这次马邑之谋是第一次对匈作战,主动打出去固然好。

小主君还天天让东方朔在《汉青年》上写文章提醒陛下,让他记得行动保密,小心匈奴人偷袭亭①,并注意燕门郡来往的尉史那一天使不要巡逻了②,免得被匈奴人突袭抓了舌头。

况且小主君也重视家人啊。

霍彦见他不动,更是火起,气得踹了一脚桌子,“丹叔,你给我下去,照我说的,回他!不然我自己下去。他说话就是那就是猪嘴里插葱,满嘴的味,这就不是人话。他八辈祖宗的缺德倒霉玩意儿,这钱喂狗都不喂他。搬,让他搬!老子看着他搬!”

说完他蹭的一下起身,就要下去。

管事连滚带爬的拽着他,哭天抢地。

“主君啊,你别做傻事,这万一暴露了你的身份,以后不得就薅死啊!”

霍彦不干,被他拦腰抱了,虽然挪不开步子,但还是抄起桌头的点心顺着包厢的窗户就往得意洋洋的刘彻头上扔。

那块点心是酥点,还带着油渣,从楼上呈抛物线下降,正巧落到了刘彻的身前,还打个旋,成了一堆烂渣。

掩护刘彻往后挪的卫青的左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还好阿言没扔个凶器,不然就是刺杀啊!

霍去病和小漂亮早已见怪不怪,习已为常,一人一虎直接往左走了两步,找个地呆着了。

我在这里,阿言应该不会泼热水吧。

不对,阿言桌头好像还有马蹄铁啊!

他一下子起来,要窜出去,却一把被刘彻拽住了衣领。

帝王眯起眼睛,望向射出点心后立马掩上的窗户。

“去病,上面有什么值得你这般心急?”

霍去病依旧是态度平静,波澜不惊,只是手紧紧的握住了,生怕他弟往刘彻头上扔铁。

“不知道何人误伤陛下,我去替陛下擒来。”

刘彻揉捏了一下他的脸,“朕的阿言在上面是不是?”

霍去病的眼睛微怔了一瞬,片刻后恢复平静,板着小脸道,“阿言去学骑马了。”

刘彻见他的反应,心下已有了猜测,直接让人都出去,只留下了几个侍中,他倚在滑梯上冲着楼上喊,“霍彦,现在没人了,你还不给朕滚下来!”

在场的其他人闻得霍彦的名字,苏建和公孙敖做出卧槽的表情,桑弘羊的眼都亮成白炽灯了,望向霍去病和卫青,耳朵都竖得直直的,等着楼上回话。

霍去病惊疑不定,卫青惊恐万分,疯狂回想自己平时与陛下说话时有没有露馅,最后悲剧的发现,他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暴露了阿言的存在。

完了,彻底完了。

他欲哭无泪,只觉得阿言前途渺茫。

霍去病见到了舅舅的脸色,心里叹了口气,包子脸上全是一种不忍直视的无奈。

就冲这块点心,阿言得被薅厥过去不可。

在这时,霍彦反而冷静下来了。

他的脑中没有脱罪什么的,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爹的,刘彻是怎么猜到的。

弹幕也是疯狂刷动。

[倒不担心你嘎了,猪猪只会更爱你,主要是你干啥被发现了。]

[这些人中有人背叛了我们。]

[病病不可能,卓文君不可能,只有东方朔。]

[让东方朔写文章?]

[东方朔早被控制住了,哪里能向外界传递消息。]

[所以是谁。]

霍彦摇了摇头,踢了吓得哆嗦的管事一脚。

“放开手,我死不了。”

他打开了戏楼三楼包厢的窗户,冲下面的人都打了个招呼,才冲刘彻笑道,“姨父,怎么滚我不会,你教我一下吧。”

半个身子探出窗的少年人跟霍去病几乎是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他眉梢眼角全是狡黠,没有霍去病惯常示人的冷然。

他也没穿着霍去病常穿的劲装,好像着了件玉色大衫,耳朵边坠了个小红玉坠,嬉皮笑脸的,红痣若隐若现。

这话对天子来说,显的冒昧又失礼,但刘彻只是哼笑一声,显然是欢喜这小崽子欢喜得不行。

“朕不教,只是你再不下来,就别想朕帮你保密了。”

霍彦不下去,面容上全是骄矜,手指搭在窗棂,吐了一下舌头,“您吃了我这么多钱,也知道我有多挣钱。”

他笑起来,然后也不知道是脑抽还是炫耀上头了,发出谓叹。

“你也知道,甘罗还要十二岁才能拜相呢,而我才八岁,所以我无与伦比,独一无二,至高荣光,迟早能给甘□□下去。我这么棒,下来了,你可不能打我啊!”

刘彻哈哈大笑。

“不打,不打,小阿言,快下来。”

众人本来是觉得这小子不得了,这生意做得不是正常人似的。直到他发出这声,才不由自主的笑起来。

真是小孩子啊,这个小店也都是些玩的,估计是卫青留给小孩子玩的。

陛下估计是想抬卫家呢。

无意中背了锅的卫青又对他的大外甥眨巴了一下他天真无辜的大眼睛,小小声地道,“病儿,我瞧阿言又有点不妙,他会不会回家撞墙啊!”

霍去病十分靠谱的点头又摇头,最后道,“舅舅不怕,我会拦着他的。”

卫青这才松了口气,“那你好好看着他啊!”

霍彦不知道卫青和霍去病的担忧,直接滑了滑梯,被刘彻举了起来。

“阿言啊,姨父跟你是不是一家人,你是不是姨父的小阿言,所以,你懂的。”

爆金币吧!

第32章 先天吸引野爹圣体

霍彦的额角抽了一下, 青筋乱蹦,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一把把手中攥着做染料的凤仙花汁拍在自己额头, 一瞬间额头红通通一片,看着跟他自杀似的。

他在刘彻怀里抽搐了两下, 然后软软地栽到刘彻肩上, 他用尽全力一砸,不光给刘彻砸得肩膀一麻,甚至他的衣服上也染上了两分红意。

乍一看, 跟孩子死怀里似的。

这回轮到刘彻头疼了。

“你给朕起来!朕只要钱,又不要你的命!”

霍彦一动不动,作死状,主打一个已读不回。

老逼登,钱你爹!有种你就给我扔下去,你今天扔,明天我就有理由蹿掇舅舅搬家!

老登,扔吧!快扔!

刘彻没扔, 笑话,他现在给他自己扔了,他都不能扔了他的金阿言。

“阿言睡着了,那个阿言手底下的,直接领朕去阿言存钱的地方吧。”

他把霍彦往上掂了掂,对着管事笑意盈盈。

“他一个小孩, 拿着这些钱,朕这个长辈一点都不放心。”

丹叔要哭出来了, 霍去病也不由自主的想上前拽他弟, 让他弟起来。卫青也是担忧地看刘彻, 生怕他被阿言一个暴起勒死了。

霍彦一个狸猫挺立,死死攀在刘彻身上,不让他跟着走,高喊,“丹叔,你自己叫人把那些个金都抬出来!”

拿我备好的那份,别拿多了。

霍彦望着丹叔离去,才跳下刘彻的身,石页上道地给他递上了算盘和专给刘彻备的账本。

“正好姨父也在,我们先算个账吧。也算是双方心里有个数儿。”

刘彻好以整暇的瞧着他,稀罕得不行,也不知道自己一会儿要经历什么,只示意他说。

霍去病的眉头动了一下,瞥见了他幼弟手里最喜欢,挂在口里的白玉算盘①,眼皮也跳了一下,跟小漂亮一起往后退了两步。

他甚至好心的拉了一下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的卫青。

“舅舅往后退,阿言上次拔算盘时就报了一堆数字,能把脑子弄炸。”

卫青果断后退了。

苏建见卫青退后两步,也跟着退了,顺带着把公孙敖也给扯到了后面。

公孙敖本是要薅一下桑弘羊的,谁知道桑弘羊盯着霍彦的算盘珠子一动不动,差点流了口水。

天天摆弄那些算筹他都腻了,这个用来算账好啊!

他一拍脑门,往后退了,忘了,这老羊也是个天天跟那些数字玩的人。

霍彦不知道他们的门面官司,只专心对付刘彻,他扫过账本,口中念着数,随意拨动算珠,实际上以他的口算能力,几百万金的账用不着算盘,只是如果不用个工具,这些人当他胡说不是,所以他常爱拨算盘。

现在更是一边拨,一边报数。

经过小半个时辰的报账,刘彻倒没什么,他也常听桑弘羊报数字的,清了清嗓子,比以前跟桑弘羊说话时,稍柔和了噪声,道,“阿言的总数报朕便是。”

霍彦挺直了脊梁,缓缓地吐出了一句话。“以前的账减去了司马相如和东方朔还有李延年他们的费用,共计九十二万零五千六百两金。现在又抽了我所有店的三成利,是八十一万零九十两全,抹个零头,一百七。”

刘彻的笑未动,依旧很从容,大手一挥,“阿言为国。”

霍彦点头,不客气的承认了,然后把那个账本撕了。

满地的纸屑,刘彻却越笑越深,他弹了一下自己肩上的凤仙花汁,吊儿郎当的问霍彦,“小债主不催债了。”

霍彦笑眯眯,把算盘一扔,仰起那张变化极大的两皮脸,撒娇道,“你可是我最喜欢的亲姨父啊!我怎么舍得!区区一百七十万金怎么能比得上我跟姨父的情义啊!”

他说的好听,小模样乍一看跟刘彻还怪像的,尤甚是那一看就一肚子坏水的欠揍的笑。

不同于看见霍去病就感到自豪,刘彻看着霍彦,总会有点照镜子的牙疼感。

朕也这么神经吗?

“说吧,有什么事求朕!”

最后,到底是一把屎一把尿喂着,看着长大的好大儿,刘彻只是拍了拍他的脑袋。

霍彦顿时拉衣角,开始谈生意。

“姨父,你觉得我挣不挣钱,我这里还有几个项目,你要加入吗?到时候钱三七分。”

他问完后,便开始介绍他下一步扩张的计划和马上要推出的项目。

不得不说,很有创意,把刘彻的兴致提了起来。

“行。朕七你三是吧,你想要什么直接来未央宫。”

霍彦故意模糊利益分配的心思被戳破,也不局促,只是与他打着商量。

“四六,我六你四。活都是我干。”

刘彻摸了摸下巴,调笑道,“朕六你四。”

霍彦撇嘴,“那就不谈了,石页。”

他一唤,石页便又拿出了一本刘彻的账册。

小孩翻脸不认人,抽出一张只剩画押的欠条,面无表情的道,“陛下画押吧!下一波钱没法打给无信之人。”

刘彻被气笑了。

“你上辈子定是长了两张脸。”

霍彦轻哼,把欠条拍在案上。

“我七你三。”

霍去病不忍直视,卫青倒是忍俊不禁,“陛下这次是犯阿言手上了。”

刘彻笑骂,使劲儿揉捏霍彦的司马脸。

“行行行,白拿钱的事,朕应下了。朕三你七。”

霍彦笑起来,“好的,那您把李延年和您在上林养的马借我吧!”

刘彻对着他屁股来了一脚。

“惯的你!衣服抵一万金,你下次记得给朕搬来。”

霍彦做了个鬼脸,就一头扎进霍去病怀里,做起了缩头乌龟,卫青拍了拍他的肩。

刘彻瞧着这父慈子孝的场景,不由地笑起来。

“刚不横吗?躲什么?”

[太宠了,你是多爱他们仨,彻子。]

[不行,我迟早溺死在彻子的温柔中。]

[多么阳间的君臣啊!]

[小阿言,你就闹吧,只要你钱管够,你再闹,你姨父都是你亲姨父。]

[彻子就喜欢有本事,能跟他玩的。]

[姨父不一定是你姨父,舅舅一定是你舅舅。]

[你哥一定是你哥!]

……

桑弘羊瞧着霍彦,眼睛亮了又亮。

这架势比他桑弘羊生的还像他生的呢!

他突然想起来这个小孩是谁家的,瞬间以一个恶虎扑食的姿势扑到了卫青身边,“阿青!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他俩阿翁!”

他这一声吓得小漂亮都发出了一声猫叫。

霍彦还在跟霍去病嘀咕着,说他的马球,听到这声也下意识随了一声猫叫。

霍去病也是惊的一跳,“桑大人,别乱说!我阿母不是这种人,她不玩这个。”

霍彦吓得又喵了一声。

我嘞个豆,瞧你个浓眉大眼的,没想到你暗恋我阿母,想当我野爹。

卫青也是惊掉了下巴,良久,捂着脑袋道,“那个孩子,我养就行,就不要新阿翁了哈。”

桑弘羊扯着卫青衣角,指着霍彦道,“你看他这算账样子是不是我亲儿子!”

霍去病一把抱住霍彦。

以为是跟陈叔抢阿母的,没想到是跟他抢弟弟的。

霍彦啊咧一声,眼里的光都熄了。

“我这么俊俏,哪里像你了!别乱说!”

刘彻嘴角抽了一下,给了桑弘羊一脚。

“排队去,这俩是朕义子。”

苏建和公孙敖眼也一亮。

“这阿翁也不怕多。”

卫青一下子捂住了脑袋,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这两人嘴给缝了。

霍·一下子有了四爹·去病捂住脸。

霍彦也是第一次知道槽多无口怎么写。

[活久见了,阿言不说话了。]

[先天吸引野爹圣体。]

[病病:我阿母不玩这个。hhh。]

[以前缺爹,现在一夜成养爹大户。]

[不知道怎么评,只能祝他们好运了。]

[葫芦娃,葫芦娃,一个藤上七个爹,舅舅爹,猪猪爹,陈掌继爹,苏爹,桑爹,公孙爹,还有个老登爹。]

[我靠,我就说上网能学到新东西。]

[走在这个拼爹的时代,阿言和病儿绝对不输任何人。]

……

最后这场认爹闹剧还是因为卫青的挺身而出才解决的。

霍彦这才松了口气,霍去病也不由的与他同步呼气。

阿翁什么的,虽说也不是啥稀罕东西,但是太泛滥了也是成灾的。

马邑之谋这场第一次对匈战争终于开始了。

刘彻整个人紧张又激动,自从发现这个戏楼是霍彦的,白嫖了卫青的黑卡。天天没事时,就跟个大爷似的倚在三楼边磕瓜子,看卓文君他们排戏。

霍彦跟霍去病也常被叫过来,听他絮叨。

关键他自己也不觉得自己话多,就天天展望未来,吹不知道怎么输的牛。

霍彦一天终于忍不住,问他,“姨父怎么猜到是我的?”

刘彻哈哈大笑,开始点兵。

先是霍去病。

“朕家去病平时话都懒得与陌生人多说,现在都往上扑了,你是朕,你不觉得奇怪吗?”

霍去病低头。

然后是趴霍去病跟前的小漂亮。

“这只老虎见到你扔点心,别说发怒了,就是挪两步。可见是常经历这种事了。主要也是你姨父没瞎。”

小漂亮被霍彦报复性揉了脸。

刘彻一个兴起,开始说卫青露的馅。

最后总结了一句,太多了,都没法细说。

卫青又啃了一口姜撞奶,笑得清隽。

“我实在是忍不住。”

末了,刘彻望向霍彦道,“你自己暴露的最多。哪有豪商愿意把钱分给朕打仗,还有那个木雕是齐天大圣,是你的梦。还有上次你对这儿包厢的熟悉和管事对你的态度比对朕都好。但朕也没怀疑你,直到,明明知道朕来了,你敢冲朕扔点心,去病还在身边,那就只剩下你这胆大包天的霍彦。本是诈你一下,谁知道你真出来了。”

霍·沉不住气·彦把头埋进小漂亮肚皮上了。

得,没一个不沾因果的。

第33章 只是吓唬你

霍彦借了刘彻的势, 凑够了几十匹马和打马球的人,装上马鞍,嚼头, 马蹬和蹄铁。接着便划了董仲舒给的钱特地准备了马球杆,并修缮了一下自己的小破马场, 把场地整得宽敞漂亮, 设上了观众席。

自从这里设起来后,刘彻便不在戏楼蹲了,他是真喜欢这些个马具, 不光自己组了个马球队,天天让专业人员陪他打马球,占用人家时间,甚至打算用桑弘羊换霍彦给他上林苑的骑兵都配上马具。

霍彦每每听见他的妄想,都想照弹幕说的死给他看。

他上林苑至少养了几千人,以霍彦至今的产能,大概八十年能给他配齐吧。

又穷又无赖,霍彦现在已经对他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免疫, 也逐渐不爱与他计较了,毕竟他是大孩子,不跟小大人计较。

哪怕刘彻对自己只是颁奖嘉宾的身份不满意,死活要霍彦把他的马球队也编进了比赛中,表示要给所有人展示一下他大汉的尚武和天子对骑兵的重视。

霍彦也只是撇嘴,心里骂自己请了个活爹, 不就是想玩嘛,整那么多花话。嘴上还是应道, “那奖励你以后跟冠军队打场表演赛。”

“阿言。”刘彻随手甩了马球杆, 带起堆草沫, 正中风流眼,“去病都能上全场,朕打得这样好,你要朕不上场,你这小崽眼睛坏了!”

他有些气,霍彦往远处避了避,免得他发猪瘟伤到自己。

“陛下,我眼睛很好。你只需要打马球,但我考虑就多了。你以为我是真玩马球吗?我玩的是后面决赛的赌球。”

八岁的小孩不紧不慢,轻声解释。

“兄长也就一场,打得是全体十三岁的队伍,而且他年纪小,有看点,能让我挣钱。”

“你若上场,对阵的是选出来的上林苑里三支骑射最好的,彼此已经默契的一支队伍,你能打进三强吗?每场都赢能做到吗?据我所知,你并没那个实力,要么被暴锤,要么他们投鼠忌器,既没看点,又失体面,到时候我钱也没了,面子里子都没有,知道不!”

霍彦面无表情,揉了揉眉心,别扭了一下,又放柔了调子,说出劝慰的话。“你乖些,打个表演赛,到时候我让他们放放海意思意思。”

他以为自己是柔声相劝自己那犯病的老姨父,谁知落在他老姨父耳中是杀猪诛心。

有时候,真心实意的话比谎言更伤心。

刘彻气不过,下马使劲儿捏他的小脸。

“你小子有胆给朕再说。”

霍彦只顶在他腰间,脸边白嫩的腮帮子被他捏着,此时倒显下风。但输人不输阵,他对刘彻的神经已经木了,默默翻了个白眼,口齿含糊的来了一句,“你赢,很蓝的啦!”

刘彻费了点劲儿,一把举起八岁的他,给他放马上了。

“那朕换个要求,你把朕插到卫青那队去。”

霍彦视野陡然变高,先是咽了一口风,死死用右手拽住马鞍前面的铁杆,然后很自然的揣起了左手的袖子。

马上的小崽年纪轻轻,看着刘彻,老气横秋的叹气,像刘彻的爹似的。

“姨父,能别跟钱过不去吗?”

我就指着舅舅这匹黑马挣钱呢,你到时候抢舅舅的指挥权,这局不就完了。

他的嫌弃太明显了,弹幕也是哈哈哈一片,给霍彦出主意。

[言崽,讲讲他的骚操作,让这头猪猪认清自己。]

[据闻啊,是据闻,他可能当初幸你姨母,是让你舅驾车回去的。]

[咱舅当时十二还是十一来着。]

[还有他踩人地里的苗,对外全报平阳候的名字,哈哈哈。]

[干脆给他拍出戏,预报个巫蛊之祸吧,我都想好了,一个小人利用一个怕死的皇帝对鬼神的恐惧,诬陷太子。太子刘据起兵反抗,最终兵败自杀,整个朝廷血流成河。我愿称之为大汉版大逃杀。]

[直接跟他讲,过段时间黄河要决堤,你现在不趁机榄钱到时候穷死你!]

[小白菜,地里黄。]

[唉,也不知道马邑之谋能不能成功,我们这次没漏啥吧!]

[行动保密,小心匈奴人偷袭亭①。]

[彻儿还给燕门郡来往的尉史那一天放了假。]

[没事儿的吧。]

[我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我艹,阿言,上面的是真神,快拿本本记。]

……

霍彦又叹了口气,“姨父,你再这样,我只能跟你明说了。”

刘彻一挑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示意他直说。

霍彦掏出了自己的白玉算盘,拨了两下,报了几个数字,刘彻的脸色倒没什么,桑弘羊的脸色骤变。

最后直接附在刘彻耳边,刘彻的脸色也不好起来。

“所以你说,阿言没钱了!?!”

他的小金羊秃了!

霍彦坐在马上,上不去也下不来,只能装作高贵冷艳的模样,幽幽叹了口气。

“只是这次失败,资金流动会断开,拮据一段时间。”

他顿了顿,怕刘彻不懂,好心加了一句,“因为你这无底洞太能吃钱了,我只能用少的钱去维持流动。这次扑了,我不流了,你也不用吃了。”

刘彻愣在当场,最后只舍得恨恨瞪他一眼。

“朕不碍你事,行了吧。给朕快点养起来。”

霍彦被他的话刺激的一个激灵,最后张开双臂,齐肩发被风吹得凌乱。

“姨父,有点高,你抱我下来吧。”

老子都没钱了,还薅!

一会儿非给你一脚不可。

只是这时天天抱怨跟来马场的桑弘羊一时也不累了,挤着刘彻,争着伸手。

“来,阿翁抱你下,没钱也没事儿,阿翁有钱,咱不愁吃啊。”

刘彻哼了一声,也作出笑模样,要抱霍彦。

“阿言,到姨父这里来,别理这个野爹!”

新晋爹桑弘羊立马躬了个身,“谢陛下承认臣的身份!”

他望着霍彦,眼神柔和的像是一滩水,“阿言,阿翁过段时间给你和兄长开宗祠啊!”

刘彻的脸黑了。

“不用了,桑大人好意,彦心领了。”

霍彦被吓得一个啰嗦,也不想着踢人了,自己一个哨子,把小漂亮给叫到身边,然后出溜,仗着好腰力,滑到马的另一边,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小漂亮的脑袋撒丫子往霍去病身边跑。

“兄长,兄长,你的少年队凑好了吗?实在不行,把我加上吧!”

哥,我最正常的哥,我要飞奔向你。

霍去病驾着小马,肩膀上搭着马球杆,身后坠着苏武,曹襄,石页和一个被苏武叫来的小少年,听说名叫司马迁①,其父在京师长安任太史令,最近刚来长安。因仰慕董仲舒,不惜大老远从家里出发,现在在跟着董仲舒读书。

苏武给他一顿夸,又给霍去病连连做保,霍去病才勉强让他加了进来。

见霍彦被小漂亮颠的脸发白,还不松手,跑得跟后面有狗追似的,霍去病单手驭马慢走两步,到了霍彦进前,伸手给他捞了,放在身前。

“不加你,会输。”

他既然上场就是要赢。阿言手有伤,会拖慢进度。

“你可以在台下等我。”

霍彦火热的心顿时拨凉拨凉的,幽怨的看了一眼跟在他后面的苏武他们,偏过头,瞧见司马迁时,却立马露出了一个见陌生人标准的微笑。

“这位兄长,我倒是未见过呢。”

苏武乐得介绍。

霍彦听见了司马迁的名字后,本来是激动的。

世代太史,一定很适合写戏本。

当然如果没有弹幕的话,嗯,他会很高兴的。

[言崽,他说舅舅坏话!]

[他给舅舅和病病打进《佞幸列传》]

[他骂舅舅和柔媚上,没人喜欢!]

[还骂舅舅是奴虏,说病病嚣张跋扈!]

[他骂病病幸而贵”、“奢靡不仁”、“自傲自大。]

[言言,搞他,撕烂他的手爪子!]

[不过也都怪刘彻割以永治了。]

[舅舅是近臣,受迁怒了。]

……

“原来是司马兄。”

霍彦施完礼后,便笑眯眯地俯身摸了摸小漂亮的虎头。

司马迁乃是世家子弟,对于他这奴隶之子的招呼,也是不屑得搭理。说实话,若非老师对这个叫阿言的小孩子念念不忘,他也不会过来。

只是现在一见,也不过是个长相俊俏的小孩子。

司马迁正想着,便看见了那只一直乖顺的老虎冲他呲了下利齿,张开血盆大口,还舔了舔下巴。

这是要吃掉他吗?

毕竟年纪小,他被自己的猜想吓得一身冷汗。

司马迁刚想擦额汗,便见到那个调笑摸虎的小孩子下了马,慢悠悠走到他马前,身后跟着那只不紧不慢踱步的老虎。

“你竟然纵。”虎伤人!

他正要吼,一声虎啸却直接盖住了他的声浪。

霍彦的手放在小漂亮的颈边,捋着那一圈白毛,笑意明媚却不达眼底。

“司马兄,我的小老虎是不是特别好看,它可喜欢你了,你要不要摸摸他。”

司马迁的脸煞白一片。

曹襄见状立马要上去解围,却被霍去病拦住了。

霍去病在嘴边曲起手指,发出一截响亮的哨声。

小漂亮立马起身,想要听那边爹的命令。只是这边的活爹手没放下,他也不敢跑,只好左右看看,最后继续趴在霍彦的身后,帮他吓唬人。

霍去病对小漂亮的状态不置可否,只道,“阿言,你要我带你来一圈吗?”

霍彦被打断报复过程,心中没什么感觉。

他摆手拒绝霍去病,自己领着小漂亮回去。

老虎离开,司马迁刚松了口气,便看见了那只老虎冲他又呲了一下牙,表情凶恶。

而他的主人,那个叫霍彦的小孩也回了头,冲他礼貌一笑。

司马迁觉得自己好像一瞬间被两只老虎盯上了。

第34章 马球会(1)

司马迁的感觉没有错, 小漂亮似乎对他感了兴趣,或许是小漂亮背后的霍彦对他感了兴趣,每当他练完了今日的马球, 小漂亮便往他身边凑,等到把他吓得冷汗淋漓, 才扭着越来越往横向发展的身子扬长而去, 最后把自己团成一个肉团蜷在也下马的霍去病脚边,前爪伸直,尾巴一甩一甩, 金眸半阖,皮毛华贵。

往哪一看,这老虎的面容竟都显得有些洋洋得意。

“它真是越来越肖阿言了。”

苏武使劲儿撸猫。

曹襄也大着胆子撸,“去病,这虎儿上次还趴在你膝上呢,今日便已经窜成这样了。”

霍去病点头,“有些胖了,阿言太宠爱它了。”

同样在虎面前的司马迁总觉着这老虎金色的眸看着他时总带着些许玩味儿。

他在自己心中的小本本上一笔一笔记着霍彦和霍去病的坏话。

虎不教, 主之过,这老虎跟他那两个主人看人时一模一样,眼高于顶,令人厌恶。

“你是在心里说我坏话吗?”

一道声音袭来,忙着筹集马球会,几天没露面的霍彦突然出现在司马迁身后。

辨认出来人的小漂亮顿时发出低沉的呼噜声, 转瞬间就到了霍彦旁侧,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在他的袖角。

司马迁连连后退。

小漂亮觉得兴味, 像是看到一个心仪的玩具儿, 又上前两步, 还冲他呲了一下牙。

霍彦在它顺溜的毛皮上顺着抚摸了几下,笑看着司马迁,指了指天,提醒道,“司马兄,在心里蛐蛐旁人,容易被雷劈哦。”

司马迁扭头,从鼻头处轻哼一声,不理他。

他厌恶霍彦比霍去病更甚,甚至他不喜欢霍去病也是因为霍彦。

虎不教,天天拉出来乱吓人,便是主人之错!还嬉皮笑脸,行为放荡,轻浮已极!

“司马兄也忒胆小些!”

霍彦依旧笑眯眯,给他发了厚厚一沓新出的金萡纸,小漂亮也冲着司马迁笑,虽然在它那张虎脸上,啥也看不出来。

“所以你可以像我直接说出来,如果害羞,你就在纸上写出来,一天递一张,你我做个笔友,到时对骂多爽,免得我还要猜你骂得多脏。毕竟我这人心脏,总是爱猜些不好的。”

曹襄跟着司马迁不熟,他单纯就喜欢跟着霍去病玩罢了,对霍彦也算是爱屋及乌。毕竟一见面就送最新款金縻玉勒和不少有意思的玩具,让你成为贵族子弟中被羡慕的好友弟弟,谁会不喜欢。

只是瞧见霍彦出手大方,颇有些以德报怨的感觉,下意识皱起了眉。

他颇信奉公羊学,讲究十世之仇,犹可报也,主打一个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苏武也是气哼哼的,鼓起了半张脸,显然对自己引荐来司马迁背后蛐蛐人不满。

霍去病目光倾注在霍彦身上片刻,才瞥了司马迁一眼。他的目光只落下一瞬,便迅速移开,显然他对旁人在心里说自己坏话不感兴趣,只是因为霍彦在意,他才稍留意一二。

良久,他对霍彦道。

“阿言这样很好。”

霍彦撇嘴,已经被他时不时蹦出来的夸奖免疫了,但是心里还是高兴。

“得嘞,兄长,我天下第一好。”

给霍去病他们打完招呼后,他便翻身上虎,本想漂亮的甩个漂移,谁料小漂亮一个暴冲,给他颠了个七荤八素。

霍彦暴击虎头,得了小漂亮放慢速度,才扭头冲司马迁高声道,“司马兄,想来你骂人一定也不失太史风采!”

你骂吧,骂完,我就给你书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天天蛐蛐人。

[哈哈哈,邪恶一笑。]

[阿言,我就说我这主意好吧。]

[到时候装订成册,流传后世,也不失为经典。]

[太史公骂人实录。]

[这就是古今八卦啊,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被挖出来,好想看。]

[我们真他娘是个人才!]

[治疗闷骚最好的办法是让他社死!]

[我们是在报复x3。]

[阿言,听我的,到时加个书封,我都替你想好了,让世界聆听我骂人的声音。]

[再说一遍,我就是在报复,谁让他说我舅舅!]

[报复报复!]

[阿言,你的马球赛加几个举牌的好看小姐姐呗!]

[阿言,你不一直想找演员吗?搞个选美大赛呗!]

[弄几个节目,实在不行,让李延年上去弹一个SoIo,把场子炸起来。]

[加盖几个棚子,弄个小吃街。]

[阿言陛下真是从谏如流,臣等感佩。]

[电子奸臣上线,夸夸组在何处?]

[一人我饮酒醉,七八个阿言跟我睡!]

[每次看到我舅舅的盛世美颜我就爆体而亡失血性休克肾虚性痴呆范进式昏厥张奶牛氏疯癫腚党式焦躁不安。]

[快把这段叉掉,阿言眼里见不得脏东西!]

[hhh!]

[前空翻后空翻带劈叉原地旋转撑体旋转三步跳四步空中转体跳起来就是对我病病一个摸头,宝宝崽,可爱哩。]

[电子奸臣派已亡!]

……

霍彦心满意足的离开,在看见弹幕后,也是微点了头,然后反问他的弹幕奸臣们。

“找人当托,赌把大的,我很想要黄河那边的地契啊。”

电子奸臣们秒懂,[言崽,庄家通吃!]

霍彦骑在老虎身上晃晃悠悠,跟哪吒里的申公豹似的,摸了摸下巴,嘴角向上勾起。

“就看舅舅和兄长的了。”

他在这边算计着司马迁,谁料小少年司马迁抚着厚纸,脸一下红了。

他是不是错怪霍彦了,毕竟这老虎不是很听话的样子,而且关键是谁一出手送这么多价值三金的纸给一个明显不是很喜欢自已的人啊。

霍小郎君是位真君子,是他小人之心。

良久,他低下头,往霍彦那边边跑边高喊,“霍小郎君,且停步!”

霍彦拍了一下虎头,小漂亮住了脚,一人一虎几手同步又一次盯住司马迁,依旧是笑模样。

“司马兄叫住我有何事?”

司马迁觉得他俩还怪可爱的。

他的脸更红了,小少年长躬身一拜,双手交托着那一沓厚纸,眼眸澄澈。

“小郎君君子雅量,迁小人之心,存着偏见,小郎君还不计较,赠以贵物,迁惭愧。”

霍彦差点从老虎上跳下来。

不是,哥们,你咋了,我的骂人实录怎么办!

好在他天天装来装去,很快挂上露八颗牙的笑,就是显得有些口不对心的扭曲。

“不是多贵的东西,司马兄何至如此,我欣赏司马兄的纯粹,这点小钱,何足挂齿 !”

啊啊啊,我的书!我的钱!

司马迁握住了他的手,凭的老大力,霍彦拽都拽不出来,只好皮笑肉不笑的附和着他热情告白。

对对对,我品性高洁,慷慨大方,君子坦荡,阿巴阿巴阿巴。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些优点。

司马迁说完一长串的溢美,对着霍彦的死鱼眼,有些腼腆的道,“霍小郎君,你我还能做你所说的笔友吗?”

说完,他脸红了,霍彦麻了。

不是,他这样,我再报复他,打算用闪电吓他,是不是太畜生了。

良久,霍彦平复了心情,又笑起来。

“好啊,我跟司马兄本来就是好朋友啊!”他握住司马迁的手,“司马兄,你有兴趣与我一起写本杂史吗?”

我真好,不是畜生,还给你赎罪的机会了。

司马迁为他的话感到高兴,听闻他想写史,更是嗯嗯点头,满口答应。

苏武笑得灿烂,包子脸上全是开心。

“去病兄长,阿言喜欢迁兄呢!”

曹襄觉得霍彦有点圣母,但是到底不是自己兄弟,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隐晦的提醒霍去病去阻止一二。

霍去病直接搭着他俩的肩,把他的哼哈二将领走,给霍彦忽悠人腾位置。

元光二年,三月末。

霍彦自二月末就开始大发广告,跟纸不要钱似的为马球赛预热,什么玩具屋独家推出,球类新游戏,陛下亲临现场,奖励金额超乎想象。就连《汉青年》上也是发了两篇体育强国和新式马术,吊足了人胃口。

管事话说的好听,又加上不要钱。不少人便接了帖子,准备过两天去瞧瞧。

这年头娱乐少得可怜,难得有个好玩的。

霍彦的马球赛成了个趣闻,引得无数人围观,现在要开赛卖票,有玩具屋和戏楼打底,自然无数权贵赴约,坐进了马场边霍彦为他们准备的专属敞篷帐下。

大大小小的帐子以官位大小围在马场周围,来来往往的侍人穿梭其间奉酒捧食,不同的权贵以中间的大帐为中线,分了远近亲疏。

等级分明,井然有序,但也不全然是应了霍彦邀请的权贵和富商豪强,也有自已存了攀附的心,想了办法,从霍彦高价购得票的投机分子四处窜。

时下风头最盛的是丞相田蚡和平阳公主身边围着一群攀附他们的小家族和这些人,失去窦太皇太后和窦婴被罢相的窦家与之相比,只有零星几个人。

这个地方俨然让所谓的名利场具象化,上位者有心摆架,下位者曲意逢巡,得意者意气风发,失意者闷闷不乐。

霍彦被卫子夫牵着,随着刘彻的仪仗往前走,将这世态炎凉,皆放入眸中,然后轻皱起的眉舒展了。

很好,这样更让他下得了狠心了。

管事等在帐前,与刘彻恭声说了两句便自然地向后,霍彦轻抛了个眼色,他便心领神会。

人来齐了。

开场!

第35章 快点给我扔钱

管事出去不久, 人山人海中,马场中间李延年他们备好的歌舞表演便上来了。

刘彻这次只带了卫子夫一人来,世人久闻卫夫人, 拿目光偷偷窥视的人不少。

卫子夫第一次见这么多人,本在紧张, 白皙的双手紧张地轻握又松开, 最后唇角绷直,做足了端庄姿态。

她身上已经有了一国之母的风范。

霍彦乖巧坐在卫子夫的旁边,装作吃她喂的点心替她挡住一些目光, 然后缓缓趴在她膝头,“姨母,一会儿兄长要第一个上场,我要赌他赢,姨母跟我一起投嘛!”

卫子夫顿时笑了,眉目柔婉,轻点他额心。

“兄长都能上台了,你还在这里扮痴。”

霍彦哼哼, “很久没见姨母了,我想留在姨母身边。”

他本来是想撒娇的,结果李延年一曲一出,卫子夫便顾不上理他了。

因为这次没有装容各异的美人,唱腔柔婉的讴者。李延年弹的也不是平日的宫延雅乐,好像是军乐, 声音厚重有力,曲调高昂, 只听得人热血沸腾。

一上场表演的人孔武有力, 裸着半身, 他们按着挥拳,拳拳带风,感觉一下子踏入了战场。

一首《象王行》,场子热起来了。

随着曲调的逐渐激昂,一只着金甲,头带凤翅紫金冠的猴子出现,大家都认出了是齐天大圣,不少幼子开始欢呼。

一瞬间,强力的人造风雨雷电呼啦啦的打下来。

巨大的鼓声,以及木槌敲击铜钟、铜锣等金属器物发出清脆的声音,两者混合在一起,雷声轰鸣。

中央之中,狂风大作,齐天大圣挥棒相待,他身后的表演者迎着雷雨仍旧挥拳,无畏无惧。不少人被感染随着曲调振臂高呼!

人类总为不惧天命而唱彩。

又是一道电闪雷鸣,一时之间在巨大幕布上游走的鬼影幢幢,烟斜雾横,鼓声低沉,尖锐的哨声、沉闷的鼓声和不规则的竹片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这似鬼非鬼的幽冥。

卫子夫紧紧搂着霍彦,一口一个不怕,生怕他吓到。

霍彦窝在她怀里,眼不由自主的望向了与陈掌在一个帐下的卫少儿,她被陈掌搂在怀里,笑得温柔。

霍彦也笑了,然后快速的移开了目光。

刘彻第一次见时也恍若入幽冥,他拉着卫青一顿说,当时就数这个现在在子夫怀里乖乖的小崽子笑得最大声。要不是去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给他拉一边去了,他估计能把牙笑掉。

所以霍小言这个装神弄鬼的还怕啥,怕自己没把人吓到吗?还天天要他的子夫抱,自已多大了还装小撒娇。

朕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朕像他这么大的时候,算了,他舅舅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是个大人了!

他这样想着,从卫子夫怀里接过某个惯爱冲子夫她们撒娇的小鬼,自己亲自抱着。果然这小子变脸比翻书还快,摆着张他平常气人的二皮脸,伸爪子就吃子夫给他倒好的果汁,一边吃还要一边阴阳怪气,“姨父,我喝了,你不会生气吧!”

刘彻看着他这个狗样,就跟照镜子似的,有些淡淡的胃疼感。

“朕不生气,朕的小阿言。”

霍彦眨巴了一下自己的大眼睛,故意气他,摆出假笑,露出八颗牙齿,小牙亮闪闪的。

“我最喜欢姨父了,姨父一会儿让我一个人给兄长投好不好?”

这句话把刘彻逗乐了,他手上开始揉捏面团。

“小阿言,这么喜欢吃独食啊!”

霍彦偏头一躲,往地上一滚,落到了卫子夫身边,冲刘彻做了个鬼脸。

“姨父,我能吃完!”

卫子夫听不太懂,但笑盈盈,秋水双眸弯着。

“阿言能吃就多吃!”

刘彻摸了摸下巴,他现在想念小阿言了,那时候,这小子笑得还没那么渗人。

“你这小泼皮样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朕有些想念你牙漏风的时候了。”

霍彦露出亮闪闪的八颗牙完美笑容。

“姨父想念我,我也会想念姨父的。”

[阿言跟彻子生的样。]

[这话说得猪猪要死了似的。]

[这个进化属实是您老一手造成的。]

[遥想当年,阿言还是个面对旁人好意会不知所措的红脸小朋友。]

[唉,陛下啊,物是人非了。]

[你少要点钱,阿言也不会变态发育。]

[都怪你,现在除了跟哥哥他们,阿言对谁都是假笑,跟焊脸上样。]

[看的人胃疼。]

[六月马邑之谋,阿言就是想控球,然后诱惑这些贵族出钱。]

[他就是喜欢宰大头。]

[阿言不坑没钱的,hhh。]

……

刘彻气笑了,起身捏着他的小脸,左右拉扯,又揉又掐,懒懒的开口道,“阿言喜欢朕,那朕和你互相折磨吧。”

霍彦拍开他的狗爪子,捂着自己被捏得红通通的小脸,那一双黑黝黝的如黑珍珠一般的杏眼中含着泪望着旁边的卫子夫,他不说话,就吸了一下鼻子,低头看看自己白嫩的小手,眩然欲泣,惹得卫子夫连忙把人搂进怀里,一口一个乖乖。

霍彦窝在卫子夫怀里,皱起好看的眉头,嫌弃道,“姨母,我还小,不想被姨父折磨。”

刘彻哈哈大笑,他越嫌弃,自己越凑近。

“阿言不是喜欢朕吗?”

霍彦不说话,就往外跑,一副被欺负惨了的委屈模样。

卫子夫心软的一塌糊涂,蹙眉看着在旁边笑的前俯后仰的男人柔声道,“陛下,阿言还小,您且让让他,这都委屈跑了。”

刘彻懒洋洋的掀开眼帘,不满的哼哼,“放心好了,那小子是属狐狸的,刚才就是装的。你且看着,全天下都委屈了,他都不能让自己委屈。就是嫌这里闷,想出去找去病,还装这一大出,当朕瞧不见。”

话说的嫌弃,调子中全是宠爱的意味。

他顿了顿,冲着卫子夫眨了一下他那狭长而贵气的左眼,鼻梁高挺,丹唇绿鬓,懒懒倚在长榻上,支额的手指修长,他比霍彦还像只狐狸。

“子夫,且等一会儿,这小子自己乐颠颠的跑回来找朕。”

卫子夫脸上忽然腾起红霞,应了声是。

刘彻笑得愈发惑人。

果然不出所料,霍彦甫一出来,到了后面排队等待进场的人群,便觉得浑身舒服。

搞事搞事!

李延年不知怎么已经离开了马场中央,他跟着管事一起出现在等待区,曲调陡然提高,勾起无尽豪情,仿若带所有人进入这场金戈铁马中。

马场中间。

一声笛声,轰隆的马蹄声,破空而来。

十几匹高马冲破阴影,鱼贯而出。

原本表演节目的骑兵翻身上马,驭马按着红蓝双色分列两侧,有光打在每个骑兵皆覆着面的脸上,一瞬间阴霾尽消。

马场四周作为边界标的彩旗飘扬,发出猎猎声响,在马场的两端,各有一个球门。

双方蓄势待发。

马匹似乎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不停地刨着蹄子,打着响鼻。

刘彻在这时单手骑着一匹搭着金羁玉勒的白马缓缓步入赛场中央。

他手中拿着一颗用精心挑选的硬木制成的,经过打磨,表面光滑无比的马球。

他掷出马球,离开马场,揭开了大帐前的红布,一箱金子摆在当中,明烂烂的晃花人眼。

“谁赢了,这奖励便是谁的。”

众人都不由的感慨刘彻的大手笔。

刘彻话音刚落,管事的哨声响起。

刹时间,马蹄声如雷鸣般响起。

骑兵们像离弦之箭一般冲向场地中央的马球。

一名蓝衣骑手一马当先,俯下身子,扬起手中的球杆,猛地挥杆,“啪”的一声,马球被击得飞了出去,身后扬起一片小小的尘土。

这场比赛随着这一球正式拉开序幕。

霍彦检查了一下霍去病的小马状态才回去大帐。见到刘彻骚包的跟卫子夫炫耀的模样,只觉得丢人。

要不是这个人太吵,他才不会给这个人加这一出装逼的戏!

真的没眼看!

“那个姨父,你快下注吧,赌蓝队。”

刘彻摘了自己手上价值千金,象征自己权柄的扳指递给了他,卫子夫也拨下头上封夫子时,刘彻赐的昆山玉镶红宝的簪子,笑着递给了他。

这份赌资够大。

霍彦双手接过,加上了刘彻赐给他的玉佩,放在来大帐前的侍人铺好的红绸上。

管事站在对面的桌子后面,桌子上放着写有各个参赛队伍名字的纸牌子,大声吆喝着比赛的规则和赔率。

汉朝时不禁赌,赌蹴鞠更是司空见惯。

霍彦从那边经过时,人头攒动,已经有不少人开赌了。

这些身着华丽锦缎服饰的贵族公子哥,和他们手下的一群侍从,随意投下几颗金丸便算是大头了。

他们向来沉不住气,家里也只当让他们玩玩。

真正经验老道的大贵族都眯着眼睛等着大帐,等着天子能给什么,才好放心的下注。

直到侍人将刘彻给的赌资绕场一周后,他们才放下心来,仔细观察着即将参赛的骑手和马匹,掷下他们的珠宝金丸。

大人物自然多掷,为自己撑起排面。

小人物更是想多掷些,能在刘彻和大人物面前露个脸。

一时之间,管事身边累起两座金山,选卫青的红队的明显矮了一截儿。

霍彦算着无论输赢,庄家通吃的四成利,还有一会儿赢了,他能拿到的赌资,彻底笑眯了眼睛。

嘿嘿,原来让别人爆金币是这种感觉啊,好爽好爽。

第36章 不赢不是霍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