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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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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的乌发,心便不再凄然。

再看同学和朋友的信。我的同桌此刻在遥远的西双版纳,信中夹了一朵花的标本。她说这是景洪最美丽的花,有沁人肺腑的香气。夹花的那页信纸留有大片紫色的痕液,想象得出花盛开时的娇嫩。我低头嗅那被花汁浸泡过的地方,哪儿有什么香气,有的只是纯正而凛冽的冰雪气息缭绕其中。

我连夜回信。平常日子,营区是柴油发电机供电,每晚只亮两个小时,然后就像木偶人似的眨几下眼睛,熄灭了。军邮车一来,首长便传令延长发电时间,以利于拣信和回信。首长其实也很盼信到来。

同屋的女兵嘤嘤地哭了起来。她的小侄子病了。我们都放下笔去劝她。然而,女孩子常常是这样:越劝哭得越欢畅。

老医生悠长地叹了一口气,告诉离得这么远的一个小姑娘,孩子的病就能好了吗?我家里人是从不这样的。

不一会儿,女兵停止了哭泣,因为从老医生送来的第二批信中,她得知小侄子的病已经好了。

要有经验,老医生说,把信全拆开,码饼干似的排好,从最后面的看起,前面的只能做参考。

这自然是至理名言。这么办,时间长了,我们也发现了弱点。好比一本荡气回肠的小说,快刀斩乱麻先看了结尾,再回过头去细细咀嚼,便少了许多悬念和曲折。

那一次军邮车上山,老医生没有收到一封信。按照他们家的逻辑,没有信来也许就是出事了。他的忧郁持续了整个冬天。

在这海拔五千米的高原营地,每逢有人下山,就会挨门挨户地问,我要走了,要不要带信?哪怕是平日最自私的人,在这件事上也绝对平和而周到,这是高原的风俗。

有时候突然写好一封信,又不知谁能带走,就在吃饭人多时喊,谁能下山,告我一声。一次,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对我说,我知道你父亲的名字。你看过我的档案?我问。不是。几年前我为你代发过家信。我已经完全记不得是托什么人又转到他手中的,于是赶忙表示迟到的谢意。

在我十七岁生日过去半年的时候,收到了西双版纳同学的回信,那朵花怎么是紫色的呢?它是雪白的呀!而且,绝不可能没有香气!

信是老医生送来的。这是开山后的第一次通邮,他也很快乐,他的家里寄来了平安信。有时候他又突然疑惑,说他家会不会有什么事瞒了不肯告诉他。我们都说不会不会,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们离了你,根本就办不了事,怎么会瞒你!他也觉得很有道理,心宽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