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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皮诺曹

司务长说,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还挺会过日子的。好吧,依你,给特号。

我欢天喜地地去换衣服,一试之下,特号衣服果然名不虚传,上衣还凑合,裤子好像是给跳高运动员预备的,腿长无比。我把裤脚挽起来两折,自觉比较利索了,抱着旧衣服正准备从更衣小屋往外走,先换好军衣的一个女孩端详着我说,你像一个打鱼的。

我看了她一眼,屋里光线不好,看不清眉眼,只觉得军装好像是特地比量她的身材做的,妥帖极了。我愤愤地说,你的意思是我不像一个兵?

她轻轻笑笑,露出雪白的牙说,你还是像一个兵的,只不过是个邋遢兵。

她的口气很老练,虽然军装同我一样没钉领章,军龄倒好像已有一百年。我没好气地说,兵工厂的人太没有节约观念了,裤子做得这么大,使人穿上像皮诺曹。

她说,皮诺曹是谁?是咱们一块儿当女兵的吗?我叫小如,你叫什么?

我说,你就叫我小毕好了。咱们就甭理那个姓皮的家伙了,反正三言两语也说不清它的来历,还是讨论这条讨厌的裤子吧。我想把它剪掉一截,哪儿有剪刀?

小如说,剪了不好。一剪子下去倒是痛快,以后要是觉得短了,或者你再长个儿了,就没法补救了。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干一锤子买卖的事。

我不耐烦了,说,你倒是想得蛮周到,可大道理以后慢慢说,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是,我怎么走出这间房子?

小如笑起来,说,真是个急性子。一条裤子少说要穿一年,可你连这么几分钟时间都不愿等,活该你像那个姓皮的。

想起木偶皮诺曹的狼狈样,我只好安静下来,听小如的主意。

小如不说话,往外走。我说,你干吗去?

她说,我去找司务长借针线。

我忙拦住说,使不得。

小如说,为什么呢?

我苦着脸说,你不知道,我刚才跟司务长夸了口的,说衣服大了和他没关系。现在你去求他,不是太丢我的面子吗!

小如说,你就放心好了。

我竖起耳朵听外面小如和司务长的对话。小如说话的声调带一点乡下口音,但是很甜,好像那种高高地长在地里的玉米秸,清凉而柔韧。她说,司务长,借我一根细细的针、一条长长的线,好吗?

硬邦邦的司务长好像被糖醋过了,声音变得软绵绵,说,针啊有有,只不过又粗又大,你就凑合着使吧,留神别扎了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