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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逝去

孝道”。这是一种个人的行为,其中还有很多啼笑皆非的因素。有名的“二十四孝”,总体上矫情而煽情,走极端太多,但对老人的基本需要很淡漠。

生命之箭的抛物线,在越过了最高点之后,就会疾速地下滑。在以往漫长的农耕时代,那箭的坠落之点就选在自己的家中。略有积蓄的农家,早早就筹划着有关死亡的各种部署。记得我十几岁到乡下学农,住在一户孤老太家中。院子里摆着棺木,每当艳阳天,老太就在绳子上晾晒寿衣。斑斓的衣物那么精致,那么娇艳,璀璨满地,色彩将破败的小院映得燃烧般美丽。

这就是前工业社会的死亡,它虽然奇异,却并不是不可忍耐和不可接受的。从那位老人平静和周密的策划中,我甚至感到了一种筹划的快乐。

如今城里的孩子们是没有这份福气了。他们看不到死亡,死亡被封闭到医院雪白的帏帐之后,被浓重的药水浸泡着,与世隔绝。但是人们对于死亡的好奇与探索是与生俱来的。于是,人为地封闭了解死亡的天然途径,只为疑惧和恐吓留下了空间。见缝就钻的影视商人,岂能放过这一块令人垂涎的黑色蛋糕?荧幕上充斥的死亡是夸张和不自然的。为了种种剧情的需要和商业的噱头,死亡被随心所欲地描述成:恐惧的、黑暗的、血腥的、冰冷的、丑陋的、残暴的、惊世骇俗和匪夷所思的……如果说这只是一个方面,那么另一个方面就有着更为迷人而充满诱惑的效果。在一些作品中,死亡被描绘成一个神话,令人神往、无限凄美、非常妖娆、缠绵悱恻并具有可逆性,等等。

作为艺术的死亡,可以有其发挥的空间。但是这种描述在人们对正常的死亡缺乏认知的空白之处膨胀,特别是对青少年,它所起到的传授和导向的力量就变得诡异而不可忽视。

死亡是生命的正常部分,死亡是生命的最后部分。死亡是成长的最后阶段,死亡是我们生活中不可分割的有机体。在现代医疗技术的帮助下,绝大多数的死亡可以是平静的、安宁的、洁净的、有尊严的。

当我们能够坦然地接受死亡,生命的质量因此而提升。如果我们不能视死亡为正常生活中不可逃避的一部分,我们生命的枝蔓就无法真正地舒展,哀伤和恐惧就栖息在心灵某个幽暗的角落,在某个暗夜或是某个风雨大作的时刻,沮丧悲哀,让我们泪流满面甚至痛不欲生。

工业社会将正常的死亡从乡间搬到了城市,从自然消解变成了充满人工痕迹的抢救。我至今对“抢救”一词心怀惴惴。这是一个直接从工业化大生产中移植来的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