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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 71 章 吃醋

平章分局后面的宿舍楼里, 付靳锋出完警下班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拿着干净的衣服去水房洗漱。

宿舍楼里住得都是平章分局的干部、公安、公安家属,及分局各种后勤和附近两个派出所的公安。

因为是公安宿舍大楼, 住在楼里的人不像其他单位工厂住的人多,除了分局、派出所的干部领导是一大家人住在套二或套三室的房子里, 其他单身未婚的公安,基本是一人住一个十来个平方的单间宿舍里。

屋子虽然小, 但五脏俱全,自己一个人住, 不用跟别人挤,未婚的公安们住着都感觉良好。

付靳锋去水房洗漱完出来,他们分局唐副局长,站在他的宿舍门口,笑眯眯地喊他:“小付, 洗完澡了?”

“嗯,唐局长,您有事找我?”付靳锋一身水汽走到宿舍门口,打开房门, 侧身让着唐光海道:“唐局长, 进来坐。”

“不用了,我今天来找你, 是想给你拉个媒,不知道你乐不乐意。”唐光海年约四十,头发有点谢顶,身形有点矮胖,他背着手站在付靳锋房门口,说起话来笑脸呵呵的, 像个笑面佛。

付靳锋一脸惊讶:“唐局长,您什么时候也跟江主任那些女同志一样,到处给人拉煤。”

付靳锋口中的江主任,是他们分局的后勤女主任,没事儿就爱给局里和附近几个派出所的单身公安们拉煤。

付靳锋在榕市的这三年时间里,江主任一直都在给他拉媒,最开始他还想着不能得罪人,应付着跟江主任介绍的人见过两次面。

后来,在他委婉拒绝对方以后,江主任像是要完成某种任务一样,隔三差五就给他介绍人。

他从最开始的好言应付,到逐渐不耐烦,明确告知江主任他暂时不会处对象,到现在一听到江主任的名头、一听到有人要给他拉媒介绍对象,形成应激反应,条件反射想躲,鬼知道他着三年在榕市经历了什么。

“小付啊,不是我想给你拉媒,是你嫂子那人,心肠热得很,她一直都称赞你,说你人长得俊,性格好,脾气好,要不是她没女儿,她说啥都要你做她的女婿。

她知道你一直没处对象,这不是她娘家大嫂的女儿,前两年进了咱们市里的文工团,如今即将参演市里的大型舞台剧,出演重要角色,离台柱不远了,她觉得自家侄女够资格跟你处对象了,这不让我过来给你拉拉媒,看你俩能不能处上。”

唐光海说起这个,也是满脸无奈。

付靳锋的身份背景条件,在整个榕市公安系统里是数一数二的,尤其他还长得俊,个子高,又当过几年兵,身上有股军人的威严气质,自身又带着一股痞子气,他往街头一站,完全是女人们喜欢的类型。

多少女人看他一眼,就为他沉沦,为他疯狂,想跟他处对象,想跟他结婚。

为此不少跟公安系统沾边的干部领导大姨大婶们,总是想着法儿给付靳锋介绍对象。

付靳锋是一再找着各种理由拒绝,逼急了,还放出谁给他拉媒介绍对象,谁就是不想让他过得好,想跟他结仇,是他仇人的狠话出来。

可惜啊,这些话,唐光海的妻子听不进去,一门心思的想拉自家侄女儿跟付靳锋处对象,天天在唐光海面前念叨,让他帮忙搭线。

唐光海也是被妻子逼得没办法,只能来找付靳锋说说,“小付,你就给我个面子,去跟我那大侄女儿见上一面,你要真看不上她,你就直接拒绝她,拒绝的越狠越好,回头我就跟我家那老口子说你没看上她,省得她天天在我面前念叨。”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付靳锋此前在派出所做公安的时候,还是唐光海看中了他的办案能力,向上级层层报告,把付靳锋挖到了平章分局刑侦科做刑侦公安。

他出面,付靳锋还是要给他一点面子的,也就点头道:“好,我先去换身衣服。”

“成,不着急,我这里有两张市中心电影院的电影票,听说是今年才上映的新片子,我把票放你桌上啊,你一会儿吃完饭,记得掐着时间,在我们分局楼下,跟我那大侄女一到去看电影啊。”

唐光海拿两张电影票,放在付靳锋门口的一张小桌子上,施施然地走了。

付靳锋目光落在那两张印有‘榕市影院’,写有下午七点整,多少排多少号座位,上面还印有票价、盖有影院公章的白色电影票上,长眉微微蹙起,心里很烦躁。

他关上房门,站在屋里许久,把刚换在身上干干净净的白色的确良衬衫脱下来,露出带着水汽的精壮上半身,穿上刚刚脱下,还没来得及去洗得公安制服。

他今天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出了一身汗,制服上一股臭汗味儿,还在处理城北一群地痞混子打架之时,去抓主要闹事者,跟他们动起手来,衣服在追逐过程中,蹭满泥巴和黑灰,看起来脏兮兮皱巴巴的。

他面无表情地穿上制服,临出门前,又把洗干净的头发抓成鸡窝头,也不戴大檐帽,就这么随手将两张电影票塞进衣兜里,出了房门。

晚上七点左右,天色刚擦黑,榕市中心地段的榕市影院门口,不少年轻男女成双成对的出现在影院门口。

这些人中,很多年轻人都是扭扭捏捏保持着距离,双方都羞羞答答,不敢多看对方一眼,有些则大大方方的手拉手,说说笑笑。

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来电影院可不是单纯的看电影,大家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有少部分是一家人或同事朋友、又或者是单位工厂组织来看电影的,一群人嘻嘻哈哈,神色正常。

天气越来越热了,即便到了晚上,电影院外的两颗大银杏树上,也有几只知了,时不时的哼叫几声,让刚刚热起来的天徒增几分夏季色彩。

付靳锋咬着一根老式小冰棍儿,右小腿横着搁在左大腿上,很没形象,吊儿郎当的抖着大腿,一边吃着冰棍,一边观察着前往电影院的路人们。

他坐得位置在电影院外的一个花坛上,花坛里种着零星几颗虞美人和郁金香,都蔫耷耷要死不活的,散发出一点点花香。

里面长得好,又好看的花,早被这些看电影的小年轻一把扯了,借花献佛,向他们心仪的对象献花去。

付靳锋并没有按照唐光海的说得,在他们分局公安门口等郑玉娇,而是在一个小时前,去了唐家一趟,说自己有事要出去一会儿,七点会在榕市影院门口等郑玉娇,于是就在七点左右,出现在影院门口。

那些个来看电影的年轻男女,看到他穿着公安制服,吊儿郎当地坐在花坛边,一边害怕他抓他们的作风问题,一边又忍不住偷偷看他,嘀嘀咕咕小心翼翼进到影院去。

付靳锋毫不在意他们的目光,每经过一对路人,他总是目光如炬地观察他们的行为动作表情,判断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有什么心理活动,遇到可疑人物,他还会站起身来,把人拦着,一顿问话。

很快,郑玉娇出现在付靳锋面前,彼时付靳锋手里的冰棍还没吃完。

郑玉娇人如其名,长得娇娇弱弱,五官漂亮,个子很高挑,皮肤也很白净,穿着一件的确良立领长袖,褐色长裤,长长的头发披在肩膀上,头发两侧带着两个鹅黄色的小发夹,看起来如花似玉,走起路来脚下生花,带着十七八岁年轻女孩独有的羞涩感。

“等久了吧。”郑玉娇站在付靳锋面前,羞涩地伸手理着耳边的头发,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早前已经见过付靳锋很多次,从第一次见他之时,就对他一见倾心,便找她姑姑姑父打听他。

得知他是北京人,身份背景都不简单,身边不乏追求者,眼光很高,普通女同志都看不上,她一颗芳心七上八下的。

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也为了一举拿下他,郑玉娇还没读完高中,就不顾父母反对,十六岁的时候毅然决然地报考了本市的文工团,成功选进去以后,每天拼尽全力学习跳舞,矫正自己的身形说话走路姿势等等,让自己看起来跟那些女星一样,漂亮有气质。

她坚持了快两年,到如今十八岁,终于在团里有一席之地,她觉得凭借自己的容貌和如今在团里的地位,够资格跟付靳锋在一起,于是最近一直磨着她姑姑,让她姑姑、姑父帮忙搭线。

现在,搭线成功,付靳锋就站在她的面前,尽管付靳锋穿着公安制服,看起来脏兮兮皱巴巴的,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汗臭味儿,头发也是乱七八糟的,坐没坐相,吃个东西流里流气,看起来像个痞子。

可哪个男人不出汗,女人也会出汗,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在郑玉娇的眼里,付靳锋那不修边幅,吊儿郎当,制服脏兮兮的模样,不仅不觉得他讨人厌,还觉得他特别有男人味,穿成这样都帅的让人挪不开眼,她就喜欢他这副模样。

面对郑玉娇炙热又羞涩的神情眼神,付靳锋面沉似水,将最后一口冰块吃掉,故意将吃剩的冰棍扔到她的面前,声音冷淡道:“没事,我刚到一会儿,没等多久。我没想到你这么准时就来了,没给你买一根冰棍吃,不好意思。”

那冰棍儿还带着一点冰碴子,落在有些发烫的干净地面上,瞬间化成水,看起来特别扎眼。

郑玉娇皱了皱眉头,将那根冰棍捡起来,放进一边的公共垃圾桶里,这才笑着道:“没事儿,我不爱吃冰棍,不用给我买。”

“电影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吧。”付靳锋嗯了一声,抬脚往电影院。

郑玉娇连忙跟上他,跟他并排着一起走。

两人走了两步路,付靳锋突然停下脚步,目光死死的盯着右侧一大群往电影院赶得男男女女。

“怎么了?”

郑玉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一群穿着朴素,容貌平平的人群中,看到一个身穿淡蓝色绣荷花长裙,有点像罩衫,又有点像民国风学生裙,梳着两个麻花辫子的年轻姑娘。

那姑娘长得太过美貌,哪怕郑玉娇自认为自己容貌出色,也在文工团见过各种各样的美人儿,但在那个女人面前,都稍显逊色。

那女人眉眼精致,五官出色,皮肤白嫩如上好的白玉,吹弹可破,眼睛又大又水灵,眼角微微上勾,眼波流转之际,自带勾魂之色,唇色也是不抹自艳,红红的小嘴像六角大红花似的,艳丽至极。

她虽然梳着土气的两个麻花辫子,但那辫子又黑又亮,看不到一点这年头人们因为缺乏营养,干枯发黄的发色,她的头发黑亮的像丝绸一般,随意垂在她胀鼓鼓的胸脯上,更显得她身段玲珑,前凸后翘,一颦一笑,一动一静尽显柔媚之色,恍若下天上下凡的仙女,身处在灰扑扑的人群之中,格外引人注目。

周围本来嘻嘻哈哈,叽叽咕咕说话的人们,在看到那个女人后,都沉默下来,不少男人一直偷看那个女人,目光全是惊艳之色。

郑玉娇没想到这世间真有这样好看的女人,将她从小引以为傲的出色容貌比了下去。

在文工团,哪怕有几个容貌比她好看点的姑娘,她都不曾对她们服气,可是面对眼前这个女人,她有种说不出来的艳羡感。

大抵是那个女人五官长得比她更精致,皮肤和头发都比她更好,最主要的是那胀鼓鼓的胸脯和那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身,形成的不科学的窈窕身材,是她从未拥有过,也没见过其他女人有过这样好的身材比例。

尤其那个女人现在跟旁边的男人在说话,说着说着,笑颜如花,媚如妖精,勾引着所有男人的目光,连付靳锋也被吸引着看过去,她就知道,这个女人要跟她抢付靳锋,她绝对会输。

肖窈为了王红艳的约定,不惜使出杀手锏,一路矫揉造作,跟卢明哲说说笑笑,用尽自己的力气和手段,对他勾勾搭搭。

卢明哲起初还挺不适应,现在已经一直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肖窈在末世生存近十年,在父母亲朋都已死亡的情况下,她顶着这样一张漂亮的脸,无疑是末世很多男性幸存者的目标。

很多时候肖窈遇上比自己厉害的异能者,或者被大批量的异能者围追堵截,无法脱身,通常她都会委曲求全,假意屈服,利用自己的容貌,各种演戏,让对方放松警惕,寻找脱身的机会。

这么一次又一次的经历下来,她练就了完美的哄人演技,她知道有些时候,温柔娇媚比威逼利诱,阴狠耍手段更有用。

适当的示弱、装成弱小无助的模样,会让人,尤其是男人对她更加的同情、怜爱,也更愿意向她伸出援手,替她摆平一切困难。

如今,逢场作戏,演变成男人喜欢的样子,对男人若即若离,勾勾搭搭,哄着男人对她欲罢不能,无非是她在末世独自生存多年以来,总结出来的经验罢了。

女人的容貌和身材,不仅仅是给别人看的,还能成为致命的毒、药,将人一击致命。

下午她跟卢明哲吃了一顿饭,晚上再看个电影,回家的路上再勾搭一下,卢明哲基本就可以被她搞定。

到时候她让卢明哲帮忙传话,也就顺理成章,再然后找借口跟卢明哲说两人不合适,不想跟他处对象,两人也不会有过多的瓜扯。

就在肖窈觉得自己的‘任务’进行了三分之一,对自己的演技十分欣赏肯定之时,忽然感受到一道阴冷的目光,一直在看她。

她顺着感觉看过去,看到站在距离她大概二十米人群外的付靳锋高大身影,吓了一跳。

他怎么会在这里,穿着公安制服,却没戴大檐帽,头发乱七八糟的,整个人看起来不修边幅,身上却充满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气息,看起来心情不大好。

他站在人群外,身形挺拔,鹤立鸡群,十分扎眼,再配上他那张比电影院外墙上贴着的电影画报男主角,更加英俊的一张脸,很多女同志都不停地把目光往他身上看。

于是此刻,电影院门口形成一种奇怪的现象,男同志都在看肖窈,女同志都在看付靳锋。

那些个小年轻,个看个的,都在走路,险些碰到一起,这才回过神,生怕怕自己的对象拆穿自己的心思,一个个涨红着脸,不敢再看肖窈两人,匆匆忙忙往影院方向走去。

肖窈看到付靳锋的眼神,内心莫名有种被抓奸的羞耻紧张感,就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情不自禁地离卢明哲稍微远一点。

很快又反应过来,她跟付靳锋什么事儿都没有,她羞耻紧张做什么。

她一个单身女同志,想跟谁处对象是她的自由,关付靳锋什么事儿啊!

再说,她跟卢明哲是逢场作戏,办完她想办的事儿,他俩就彻底掰掰,她干嘛要羞耻紧张,也就心安理得的再次站回卢明哲的身边。

卢明哲察觉到她的动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付靳锋,他脸上的笑意一僵,心里有种危机四伏的感觉。

他连带微笑,带着肖窈走过去,跟付靳锋打招呼:“付公安,真巧啊,你也是来看电影的吗?”

卢明哲本来对肖窈没有太多的好感,只是觉得她的性格比较泼辣自立,把她娶回家里,以后生了孩子,他离开她,以她那刚强的性格,一个人带着孩子也能过得很好。

可下午的时候,他听见房门敲响,打开房门,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袅袅婷婷,穿着民国风淡蓝色长裙,梳着麻花辫儿,乌发红唇的娇艳美人对他微微笑着的绝美模样。

他在那一刻,死水一般的心湖泛起了涟漪,忍不住伸手摸着自己的左胸,感受到那里在剧烈跳动着。

这年代的人因为长期缺吃少穿,缺乏营养,大多数的人面黄肌瘦,眼眶脸颊深凹,皮肤蜡黄,穿得衣服也是半新不旧,补丁摞补丁,一副灰头土脸,行尸走肉的模样。

就算有容貌好的,吃穿身形都挺不错的人,在这样特意打扮过的娇美肖窈面前,完全逊色,不再一个层次。

卢明哲此前看到的肖窈,总是穿着肉联厂满是血污的油腻腻工装,头发也是油腻腻,顶着一副黑眼圈,一副生无可恋,要死不活的模样。

如今她稍微一打扮,那出色的容貌和身材,还有那娇媚至极的笑容,一下子就牢牢抓住他的目光。

之后她坐上了他的自行车,两人去国营饭店吃了顿饭,吃完饭又去公园转了一会儿,彼此深入了解,再然后又坐上自行车,来到榕市中心的电影院来看电影。

这一路辗转,他跟她近距离的接触,能闻到她身上淡淡幽香,一直充斥在他的鼻翼间,感受到她纤细白嫩的手臂软得跟柳枝一样,握在手里一定很舒服,还有她那超出一般女同志胀鼓鼓的胸脯,随着她的动作颤巍巍的

一切的一切,让他这个二十六年以来,从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任何处对象的经验,却又血气方刚的男人无法招架,整个人情不自禁地为她沉沦。

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之前怎么那么睁眼瞎,觉得肖窈跟那些他见过的女人一样,除了好看一点,脾气大一点,一无是处,他想娶她就只是完成任务。

现在,他发现了她超乎凡人的美,完全沉溺在她的美貌和身段之中,第一次有了一种要把她赶紧娶回家一亲芳泽的冲动。

这个念头,在看到付靳锋后,尤为强烈。

同为男人,他太了解付靳锋不断出现在肖窈身边,是为了什么。

就比如现在,付靳锋用一种阴冷的眼光看着他和肖窈,他太明白,那样带有侵略性的眼神代表着什么,心里的危机感更甚。

他面带微笑的近距离站在肖窈身边,眼睛直直看着付靳锋,像是宣誓主权。

付靳锋双眸如寒潭,目光凉凉,语气冷淡道:“是啊,我也来看电影。”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肖窈。

肖窈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有点后悔今天勾搭卢明哲,来电影院看电影,这么凑巧的碰上了他。

她该换一天时间勾搭卢明哲的,现在碰到付靳锋,内心有点尴尬。

卢明哲把目光看向站在付靳锋身边的高挑女人,“这位是?”

“我叫郑玉娇,付公安请我看电影,你们认识啊,付公安,你怎么不向我介绍介绍?”郑玉娇脸上带着笑,故意把唐光海拿得电影票,说成付靳锋专门拿票请她看电影,无声地向对面的肖窈宣誓主权。

付靳锋偏头看她一眼,没拆穿她的话,冷着脸说了一句:“我跟他们不熟。”抬脚大步往影院走。

“对不起啊两位,他这人脾气就是这样,一不高兴,谁都不愿意搭理,你们别往心里去啊。”郑玉娇说着让人误会的话,外人听着,还以为他俩是对象,她对他很了解似的。

她说完这话,抱歉的对肖窈两人笑了笑,转头去追付靳锋:“付公安,你等等我。”

卢明哲看一眼肖窈,见她没什么反应,心里放心了许多,轻声对她说:“我们也走吧,去影院门口买些瓜子花生和汽水,去里面吃喝。”

“好。”肖窈没反对,跟着他往影院门口走。

第72章 第 72 章 影院修罗场

卢明哲到了电影院门口, 猜想付靳锋两人应该是来看最新出的电影的,他为了避开付靳锋两人,不想让肖窈跟付靳锋有过多的瓜扯, 给肖窈买了瓜子花生还有一包话梅、一瓶北冰洋汽水递到肖窈的手里。

开口道:“我刚刚看很多人都是冲着新上映的《烈火中的永生》电影去的,那个放映厅一定很挤, 很吵,妨碍咱们看电影。要不, 咱们换个票,去看前两个月上映的《雷锋》或者大家都喜欢看的《地雷战》, 你看怎么样?”

肖窈没意见,“行,随你。”

老电影嘛,都是黑白片儿,她看什么都无所谓, 反正是为了勾搭卢明哲,打发消磨时间。

“好,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换票。”卢明哲笑了起来, 转头去找影院的售票员换票。

电影院提前卖的票, 一般是不给换的,不过要是有新电影上映, 且看得人多,很多人买不上票,也是可以去换的,价钱要折中。

比如卢明哲买的新上映的电影票价是两毛五分钱一张,要换票或者退票,价钱就得对半折价。

卢明哲手里不差钱, 把票价折算成《雷锋》票,这电影已经上映两个多月了,票价也成两五毛分钱一张降价成了一毛五分钱,卢明哲要了两张票,还得补上几分钱。

“走吧,电影马上开始了。”换好票,卢明哲心情极好地领着肖窈,往影院右侧的放映大厅走。

作为一个市级省会的大影院,在这个年代,榕市影院的规模算挺大了,放映大厅有六个,每个大厅能同时容纳上百人看电影,里面的桌椅都是长排靠背木椅,一排又一排,每个座位上都有编号,方便人们找到自己的位置坐。

肖窈来自未来,在末世前,没少跟爸爸妈妈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见过很多大放映厅,以她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她电影票所在的放映大厅其实挺小的,目测不过一百平方,里面挤挤挨挨放着成排的椅子,人挤进去,坐到自己的位置,前排的位置都能挤到自己的胸口,座位也没有扶手隔开,所有人都挤坐在一起,能碰到彼此间的手臂、身体,让人怪不舒坦的。

肖窈原以为卢明哲换了一部电影,人会少很多,结果还是满座,放映大厅闹哄哄的一片,他们入座后,放映大厅熄了灯光,电影开始放映,里面才安静下来。

随着一阵慷慨激昂的音乐声响起,荧幕上出现一个五角红星,红星中间写有八一两个字,红星下则显现出‘八一电影制片厂’几个大字画面,电影正式开始。

肖窈坐在卢明哲的右手位置,入座后就拿起卢明哲买的话梅,从小纸袋里拿出一颗话梅吃进嘴里,酸溜溜的,甜味很淡,酸得她眼睛眯了起来,抽了一口冷气,想把话梅吐出来,又怕被卢明哲看见,说她浪费东西,也就强忍着想吐的欲望,打算趁黑没人注意的时候,吐在自己的手里,扔去放映厅外的垃圾桶。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放映大厅,所有的位置都坐满了,就她右手边的两个位置空着的。

她整捂着嘴,打算偷摸摸地把梅子吐在手里的时候,右侧的座椅传来一阵动静,有两个人从右排狭窄的过道摸黑走了过来,一个人坐在了肖窈的右手边。

肖窈到嘴的话梅又噎了回去,往左方向挪了挪,以免占到人家的位置。

哪知道,她一挪,那人也跟着挪了过来,那人手臂还碰到了她的手臂。

肖窈体温一向很低,天气一热,体温更低,十分怕热。对方的手臂温度却很高,两个人的体温,一冷一热,这么一碰,肖窈感觉自己像被对方的炙热体温烫到一样,赶紧缩回自己的手臂,正想骂对方,是不是故意占她便宜,偏头一看,发现挨着她坐的人影,有些眼熟。

她不确定地多看对方两眼,在大荧幕突然亮起的荧幕光中,看见付靳锋面无表情,正襟危坐地坐在她身边,不由张大嘴巴,含着梅子瓮声瓮气低声道:“付靳锋,你怎么在这里?”

他不应该跟那个叫郑玉娇的女同志,去看隔壁最新上映的电影吗?

“怎么,你能在这个影厅看雷锋,我就不能看了?”付靳锋说话冷气飕飕的。

肖窈:

她是招他了,还是惹他,他跟她说话这么冷言冷语,阴阳怪气干什么?脾气这么古怪,她又不欠他,懒得理他!

肖窈哼了一声,转头对卢明哲低声说:“卢同志,你买得梅子太酸了,我吃不下,我能不能把梅子吐了。”

卢明哲心思还放在如何跟其他的小对象一样,趁黑摸上肖窈的小手,跟她进一步发展。

听到她说的话,他楞了一下,“很酸吗?不好意思,我是看影院背面有个穿着满是补丁衣裳的老婆婆在卖梅子,觉得她那么大年纪了,卖梅子很辛苦,跟她买了一包,可能是她老人家舍不得多放糖,梅子就很酸,你看,要不你吐在地上?”

“啊?吐地上,这不好吧。”她以前看电影的时候,最讨厌那些乱扔垃圾的人。

虽然现在这个放映大厅的地面是水泥地面,看起来有点脏脏兮兮的,可她不想做个不文明的人。

“那吐我手帕上吧。”卢明哲摸着自己的衣服裤袋,寻找自己的手帕。

这年头不像后世,纸巾很便宜,人们走哪都有纸巾用。这年头的纸业还是轻工业,不受重视,生产能力低下,造纸技术低、成本高,卖价高,很多农村家庭都舍不得买纸擦屁股,更不会奢侈的随身携带纸巾擦嘴什么的。

很多人出门就带个手帕,用来擦汗、擦嘴、擦手什么的,脏了就洗干净,文明又方便。

肖窈看卢明哲终于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手绢出来,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自己是有空间,存了大量纸巾的人,她怎么忘了这茬事,不拿纸巾出来,把梅子吐纸巾上 。

难道是因为融入这个年代太久,思维也跟这个年代的人渐渐同步,竟然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事情有些不太妙!

肖窈不太想吐在人家干净的手绢上,到时候梅子沾在手帕上黏黏糊糊的不好洗,正想婉拒,一只大掌忽然横在她的下巴面前,付靳锋有些低沉的声音响在她耳边,“吐我手里。”

“?”肖窈转头,借着电影屏幕的荧光,看到付靳锋依旧正襟危坐,目光盯着电影屏幕,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随意向她伸出手。

气氛在这一刻凝固,肖窈能感觉到左边卢明哲阴沉的目光,右边挨着付靳锋坐得郑玉桥生气的眼神。

她要真把梅子吐付靳锋手里,她身边怕是要起火。

“谢谢啊,不用麻烦你了,我梅子含久了,感觉适应了酸度,我能吃下了。”肖窈强笑着,将付靳锋手轻轻推开,忍着酸味,将梅子胡乱嚼完吞下,核捏在自己的手心里,笑呵呵道:“看电影,看电影,这雷锋可真雷锋啊!”

之后看电影,四个人没说一句话,全都沉默着。

直到电影放映结束,一群人不等放映厅亮灯就往外离开,大多都是看电影看得入神,不愿意中场离开上厕所,这会儿都往外挤,要去放映厅外的公厕上厕所。

肖窈也挺想上厕所,她坐在卢明哲和付靳锋两人中间的位置,从他们哪个人身边经过都不合适,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也就忍着,直到电影放映完,再也忍不住,往外冲。

这会儿大银幕才刚显出散场字幕,放映厅还没亮起灯光,里面黑灯瞎火的,一堆人往外走,难免拥挤在一起。

有人嚷嚷:“哎,别挤,别挤啊!踩到我脚啦!”

“谁他娘的摸我手了?!我一个大老爷们,你摸个什么劲儿!找准你对象再摸啊!我一张老皮子,你摸不出来啊,你对象有这么粗糙的手?”

人群中传来一阵哄笑,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再等两分钟,放映厅就会亮起灯,到那时候走也不迟。

可大家之所以趁黑一窝蜂地往外挤,不就想趁黑,趁人挤的时候,偷偷跟自己的对象有个身体接触,让彼此之间的感情更进一步,这就算趁黑摸错了人,别人也不会生气。

肖窈着急上厕所,压根不管别人在做什么,一股脑地往外冲,结果前面的人就是纹丝不动,她也不可能使用大力异能把人撞开,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卡在人群中,总感觉有人趁黑在蹭她较为丰满的胸脯。

她拧着眉头,打算抓住咸猪手之时,一个宽阔厚实的胸膛挡在她面前,同时一股冷杉味混合着汗水味道充斥在鼻翼之间,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别急,慢慢出去也不迟。”

是付靳锋站在她面前。

肖窈不知为何突然松了一口,嗯了一声,静静地站在付靳锋的面前,等着挤在前面的人慢慢出去,人群渐渐松散。

很快,灯光亮起,一对对簇拥在一起,或者手牵着手的年轻男女们,像触电一般,脸红心跳地分开,都尴尬的咳嗽着,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纷纷往外走。

肖窈跟付靳锋面对面站着,付靳锋微微张这手臂,挡住左右两边的人,避免其他人蹭到肖窈。

在卢明哲跟郑玉娇的眼里,付靳锋就是圈抱住肖窈,将她护在怀里。

一瞬间,两人血压高升。

陈玉娇率先走过去,一把拉住付靳锋的手臂,脸上挤出一抹笑容道:“付公安,你怎么走得那么快,刚才放映厅好黑,我都找不到你。”

“现在找到了,出去吧。”付靳锋不动声色地甩开她的手,表情冷淡地往前走。

卢明哲则走到肖窈的身边问:“你还好吗,怎么走那么快?”

“不太好,我想去厕所。”肖窈说完这话,头也不回地顺着人群跑出放映厅,冲进影院大厅的公共厕所里上厕所去了。

卢明哲见状,只得在大厅里等她。

付靳锋看到两人的动作,脚步一顿,偏头问郑玉娇,“电影放了一个多小时,你不想去上厕所吗?”

郑玉娇一愣,还以为付靳锋是体贴她,笑了笑,“是有点,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付靳锋点头,“去吧,等你出来,我再送你回你家去。”

郑玉娇看电影之前是自己坐车来的,本来还有点委屈,觉得他不够体贴女同志,现在他主动开口要送自己回去,那代表着两人会有后续,郑玉娇高兴地走了。

她一走,付靳锋就走到卢明哲的面前,低头看着他的眼睛问,“你跟肖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不笑之时面色冷峻,高大挺拔的身躯高卢明哲一头,这么俯视看着卢明哲,带有一股压迫性的气势。

卢明哲对于他这种像是兴师问罪的态度,弄得心里有点毛躁,面上风轻云淡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关你什么事?付公安,你不觉得,你管得有点太多了。”

付靳锋冷声道:“你知道她的过往吗,你就跟她约会。”

卢明哲道:“你以为我是傻子,以为我卢家的人脉关系是吃素的?她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不过,我不在乎,我爸妈、我爷爷奶奶估计也不在乎。我是他们唯一的子孙,我这么多年来都不愿意接受他们给我介绍的对象,他们早放弃挑选他们喜欢的人介绍给我,只要求我给卢家传宗接代,生个孩子。至于跟谁结婚,跟谁生孩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有儿子,要把卢家传承下去!付公安,你时常去我爷爷家,跟我爷爷下棋说话,你应该知道,只要我看上了哪个女人,不管她是谁,我爷爷都有办法把她帮我弄到手。再说,我跟肖窈是你情我愿,心意相投,自愿处得对象,我不管你有什么心思,请你以后离我对象远一点,这样对你,对她,对我都好。”

“心意相投,自愿处对象?”付靳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道:“我实话告诉你,以我办案经验,我一眼就看出来,她答应跟你处对象,是别有目的。你还天真的以为她喜欢你,你被她耍了都不知道,还把她当成宝!”

“怎么可能!”卢明哲皱眉,“她跟我处对象,能有什么目的?”

忽然回过神,他爷爷、他们卢家在榕市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多少女人为了他们卢家的高门,不管喜不喜欢他,都往他身上贴,肖窈也是如此吗?

卢明哲陷入了沉默。

付靳锋也不再说话,两人就在影厅靠墙角的地方,等着肖窈两人。

公共卫生间里,肖窈正站在卫生间一面不大的椭圆形镜子前,整理额头上乱糟糟的绒发。

这个卫生间修建的很不错,不是这年代常见的没有任何隔间的敞开厕所,里面是一间间的蹲坑格子间,虽然每间厕所都不大,但里面清扫的干干净净,外面还有洗手的水槽,墙上安装着镜子,比起外面随处可见的旱坑脏乱差厕所,这里的卫生条件真不错,肖窈上的很舒服。

肖窈理完头发,正打算离开,郑玉娇从一个隔间走了出来,站在她身边洗手,边洗边笑着问她:“你跟付公安认识多久了?”

“我?”肖窈脚步一顿,四处看了看,确认郑玉娇是在跟她说话,想了想道:“两个多月,不到三个月吧。”

她看郑玉娇容貌不错,穿着打扮都是比较新的衣服,手上带着一款女士梅花牌手表,想来家庭条件应该不错。

郑玉娇跟付靳锋看电影,两个人应该是在处对象吧?

不知道为何,肖窈心里不是个滋味,付靳锋那样一个阴晴不定的人,居然处对象了,也不知道眼前的女人受不受得了他那怪脾气。

“你们才认识三个月啊。”郑玉娇洗完手,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一张洁白的手帕,动作优雅地擦着她那纤纤玉指上的水渍道:“我跟付公安认识两年多了,他能到平章分局当上刑侦科支队的副队长,还是我姑父一手提拔扶持上去的,我们两家挺有渊源的”

“原来如此。”肖窈点点头,不明白她跟自己说这些干什么。

郑玉娇看她表情懵懂,像是听不出她话的意思,干脆咬牙敞开道:“你叫肖窈是吧,有些话,我本来不该说,既然我们碰上了,我不得不说两句,你现在是在跟卢大爷的孙子处对象是吧?既然你跟人家处上了对象,就得一心一意对人家,别三心二意的,想着勾引别人的对象,你这样的行为,对大家都不好。”

肖窈:

你哪知道眼睛看见我三心二意了?我除了勾引卢明哲,还勾引谁了?

郑玉娇看她不说话,把擦干净手的帕子捏在手里,继续道:“这做人啊,最好要有自知之明。付公安那样的身家背景,一般人都配不上他,别不自量力做那白日梦。我就不一样了,我的父母都是国营单位的领导,我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都遍布在榕市各个机关单位重要的位置上,我还是榕市文工团的舞蹈演员,即将出演一部大型话剧的重要角色,我无论是从家世、背景,还是容貌、工作等等,都跟付公安是绝配。我们相处得极为融洽,要不了多久,我们就有可能订婚,说到结婚的事情,到那时候,我可能会给你发喜糖,请你喝我们喜酒呢。”

“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是向我炫耀,还是觉得,我会抢你对象,心里极度不自信,故意来我面前说这些?”

肖窈心里很不得劲儿,她其实明白付靳锋对她是有那么一点意思的,她以为他会循序渐进,跟她慢慢相处,再找个时间跟她表白,探探她的口风,问问她是什么想法。

谁知道这人转头就跟别的女人约会看电影,要成为别人的对象。

她心里有些酸溜溜的想,果然男人都是朝三暮四,靠不住的玩意儿,她到底在期待付靳锋跟别的男人有什么不同啊。

郑玉娇被她呛得脸色一白,故作镇定道:“我只是告诉你,做人要有分寸,别成天妖娆造作,勾搭别人的男人,我脾气好,不跟你计较,要换其他脾气差点的女同志,你勾引人家的对象和丈夫,说不定会打你!你好自为之吧。”说完气哼哼地走了。

她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看到付靳锋站在外面,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又去拉付靳锋的手臂,“走吧付公安。”

付靳锋没理她,略过她的身影,望向女厕门口,似乎在等什么。

很快,肖窈那道窈窕的身影从门口出现,没看付靳锋一眼,出来就挽上卢明哲的胳膊,娇娇柔柔地说:“让你久等了,我们走吧。”

卢明哲嗯了一声,低头看看挽住自己胳膊的肖窈纤柔白嫩手臂,又抬头去看付靳峰。

见他脸色黑成锅底,卢明哲冲他得意的笑了笑,而后挽着肖窈,走出影院,去影院后面专门停靠自行车的地方,找专门看管自行车的工作人员交了看管费,而后骑着自行车,送肖窈回家。

回去的路上,肖窈坐在后座,伸手扯着他的衣裳后摆,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着话,她身上的幽香,随着晚风不断吹过来,闻得卢明哲心猿意乱。

他没有因此方寸大乱,反而记起付靳锋的话,开门见山地问:“先前你去上厕所时,付靳锋跟我说,你接近我,是别有目的,有这回事吗?”

他既期望肖窈跟他说实话,又怕肖窈说了实话,他接受不了答案,心里十分矛盾。

肖窈一愣,没想到付靳锋竟然趁她不在,在卢明哲面前说她坏话,顿时气恼不已,付靳锋这人是有什么大毛病,就这么见不得她好?

肖窈沉默了几秒,想了想,最终决定摊牌,“卢明哲,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接近你,的确有目的。你还记得两个多月前的石楼命案吗?命案中的前周市长、财政部王德志,参与此案,涉嫌借刀杀人、收贿受贿、利用职权干下不少违法乱纪的事情,被组织部双开,判处死刑。有人求到我这里,觉得他们罪不至死,想让你跟你爷爷传个话,让上面的人网开一面,改判无期徒刑,把他们下放去石场或者农场进行劳改,让他们参与大体力劳动,用余生来向组织、向人民赎罪。”

其实周和裕两人所犯下的罪,放在现代是不会被判死刑,只会剥夺政治权利,判处几十年以上的刑期,终身关押在监狱里,一辈子从事劳力活计,进行改正。

肖窈知道这年头的刑法,比后世的刑法判得重,故意说了后面一段话,看能不能说动卢明哲。

以卢家的关系,卢明哲估计早就收到风声,知道首都那边即将要变天了,这个时候,他就算去找他爷爷,让他爷爷卖个人情,把周和裕两人进行改判,这两人下放去石场、农场或者是乡下进行改造,他们背负了那么多的罪名,即便免除了死刑,在即将大乱的环境下,他们能不能在十年期间内活下去,还是一个未知数。

第73章 第 73 章 我可能是喜欢上你了……

卢明哲一颗心沉入谷底, 吱——的一声刹车,两脚撑着自行车,呼吸在夜色中变得沉重, 无法接受肖窈接近自己是真的别有目的。

他涨红着一脸,恼羞成怒:“下车!”

他刹车刹得太急, 肖窈一个前倾,重重撞在他背上。

听到他喊自己下车, 肖窈捂住被撞痛的脑袋,叹了口气, “对不起啊,我也是没办法,才想跟跟你套套近乎,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对。”麻溜地下车了。

肖窈自知理亏,任何男人, 只要一个女人抱有别的目的接近他,被人戳穿以后,男人都会恼羞成怒,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

卢明哲气愤之下, 没跟她动手, 也没有当场打击报复,只让她下车, 已经很客气了。

“你跟我说对不起没用,我对你一片真心,以为你是真的想跟我处对象,原本欢天喜地,以为自己找到了自己理想的对象。没想到你跟那些女人都一样,只是为了我的身份背景, 为了我卢家而来!我对你太失望了!”

卢明哲在黑暗中深吸了一口气,瓮声瓮气道:“我现在思绪很乱,需要一个人冷静冷静,我先回家了,你、你自己想办法回家吧。”

“好。”肖窈目送他骑自行车离开,心里止不住叹气。

她答应王艳红的事情办砸了,以王艳红不输于她的疯德行,事情要没办好,这可就难办了。

不过,她也不是非要帮王艳红办事不可,王艳红敢拿肖大芳的照片威胁她,就要做好被她过河拆桥的准备。

她已经尽力去勾搭卢明哲了,谁知道事半功倍,被付靳锋给搅合了,事情没办好,可不怨她。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环顾四周,发现马路上有不少看完电影结伴回家的年轻男女,她不想去坐公交车,闻车上难闻的味道,想着走一段距离,走到没人的地方,从空间里拿一辆自行车出来,骑回卢家大楼去。

而付靳锋这边,两人都是坐车过来看电影的,没有骑自行车,只能坐影院外最后一辆公交车,前往城南平章分局地界。

公交车上,不少年轻男女成双成对的坐在一起甜言蜜语,叽叽咕咕说说笑笑,空气中都弥漫着暧昧气息。

车上的座位都坐满了,付靳锋跟郑玉娇没抢到座位,就站在车子中央的过道上,一只手拉着车厢上方的拉环,脸面向车窗,两人没说一句话。

郑玉娇站在付靳锋身边,偷偷打量着他,他穿着公安制服,站姿笔挺得站在过道上,小麦色的胳膊上拉着扶手,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能清楚看见他手臂上的肌肉微微鼓着,充满男性力量,配上他狭长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紧抿着的淡色薄唇,浑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那英俊又充满严肃感的面容,在车上的人群中,出挑到扎眼的地步。

就上车的这小会儿,郑玉娇就看见车上不少年轻女同志跟她一样,不断偷瞄着付靳锋。

郑玉娇咬咬牙,靠近付靳锋,做出一副站不稳,要往他身上倒的样子,想告诉车里的人,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谁知道车子忽然拐了一个弯,她真的站不稳,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付靳锋怀里倒去。

她以为付靳锋会接住她,他却不动声色地往旁边一站,于是她整个人撞进站在付靳锋身边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同志怀里。

“哎呀,你干嘛呀,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连个扶手都拉不稳,往别人的怀里撞呢!”那男同志的对象就站在他身边,见一个漂亮的大姑娘撞进自己的对象怀里,自己对象条件反射地抱住她,气得伸手去推郑玉娇。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郑玉娇惊慌失措地站起身体,靠着后门稳住身体,一张脸因为觉得丢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

一车子的人都在看她,付靳锋仿佛事不关己,依旧盯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漆黑夜色。

偶尔看到路边街道亮着灯光的路灯,或者店铺啥的,他会睁大眼睛,仔细多看两眼。

他这样冷漠的态度,让郑玉娇既委屈又愤怒,她三步并两步,走到他身边,咬牙切齿问:“付靳锋,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付靳锋偏头看她,声音冷淡。

“你还装!你分明就不想跟我处对象,为什么要答应跟我约会看电影?”郑玉娇想起在电影院的一幕幕,心中越发委屈,情不自禁地红了眼圈,“你喜欢那个姓肖的是吗?人家已经有对象了,你还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甚至为了那个女人,故意把我们要看的电影票,换成那个女人要看的电影,就为了接近那个女人!你把我郑玉娇当成什么了,是你挥之则来,呼之则去,可以随意玩弄丢弃的女人吗?你怎么对得起我姑父这两年来,一直对你提拔的恩情!”

“你说对了,我答应跟你看电影,不过是应付你姑父而已。我不管你背靠着谁,我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无论你用什么办法接近我,我都不会对你有半分兴趣,换电影票,不过是顺手的事情。”付靳锋冷冷看着她,伤人的话是一句接一句。

在电影院的时候,他并没有想着要换电影票,是郑玉娇看到他买的票后,嘴上娇娇气气嘀咕着说前两天才和文工团的同事们一同看了这部电影,他征询了她的意见,这才换其他票跟她一起看,谁知道肖窈他们也换了票,他们四人的位置还凑巧坐在一起。

郑玉娇长这么大,还没有从一个男人身上受到这样的委屈打击,她气得眼泪直流,伸出一只手,颤巍巍地指着付靳锋怒骂:“你、你个渣男!亏你还是公安,你就这样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这么欺骗女同志的感情吗?!我要去你们公安总局,向你的上司举报你个人作风有问题,请求组织对你停职监察!”

车里的人听见她的争吵声,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她俩,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全都在指责付靳锋的不是,说他披着那张公安皮,却是个彻头彻脑的渣男。

付靳锋听着车里人的议论,不解释也不反驳,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站着,对郑玉娇说了一句:“随你。”懒得再跟她多说一句话。

很快车子经过一条满是银杏树的道路,在路边一闪而过的昏黄车灯中,付靳锋透过车窗,看到外面一道熟悉的窈窕身影,独自行走在路边。

付靳锋瞳孔猛地一缩,无视郑玉娇还在他身边叨叨说着什么,急忙喊了一声,“师傅,下一站停车。”

“嘎吱——”不大的公交车到站下车,一道挺拔的身影,从车后门打开的一瞬间就跳下车,往人行道上奔跑。

“付靳锋,你混蛋!”公交车上,传来郑玉娇含着哭腔的怒吼。

付靳锋像没听见,眼里只有远处那道走路袅袅婷婷的淡蓝色窈窕身影。

这一段路是没有路灯的,路边也没有什么路人了,只有成排高大的银杏树,在夜色中随风摇曳,看起来还挺宁静。

肖窈四处张望了一圈,确定没啥路人了,正打算从空间里拿出长骑得那款女款自行车出来骑,忽然看见远处一道黑乎乎的人影直奔她来,顿时绷紧了神经,捏紧拳头,随时准备战斗。

“肖窈!”很快,那人影跑到她的面前,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喊声。

“付靳锋,你怎么在这里,你跑这么快过来,想吓死谁啊?”肖窈看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心里奇怪的同时,忍不住呵斥他两句。

这段路太黑了,又没个路灯照着,要是普通的女同志看到有那么一个人影直奔自己,早都吓得哇哇叫,落荒而逃了。

她正打算从空间里拿自行车出来呢,幸好没拿出来,要被他看见,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自行车来源。

“这话该我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坐卢明哲的自行车回去吗?”付靳锋喘了两口气,站直身体,稳住气息问。

“还不是拜你所赐,谁让你在卢明哲面前多嘴,说我跟他处对象是别有用心的,他问我是不是真的,我不想骗他,就跟他直说了,我的确是有其他目的,他就生气让我下车,让我自己走回去。”

肖窈说起这件事,也是十分来气,要不是付靳锋丛中搅合,她现在说不定已经把卢明哲拿下了,跟他提了周和裕的事情。

万一卢明哲恋爱脑上头,过两天就把她交代的事情办好,她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完成跟王艳红之间的交易,然后跟卢明哲假谈恋爱一段时间,找着借口跟他分手,也算是圆满完成自己的任务。

谁知道半路杀出付靳锋这个程咬金,坏她好事,她现在讨厌死他了,一点也不想看到他。

“这怪我吗?谁让你不安好心”黑暗中,付靳锋低笑起来,笑声低沉悦耳,“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你神经病吧,这有什么好笑的,你给我让开!回头我再慢慢收拾你!”肖窈本就窝着火,一听到他的笑声,更生气,直接撞开他,气哼哼地往前走。

“别生气了,你要收拾我,现在就收拾我吧。”付靳锋大步走到她的面前,拦住她的去路,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说:“肖窈,我想,我可能是喜欢上你了,你如果不跟卢明哲处对象了,不如,考虑考虑我。”

肖窈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他娘的喜欢上你了,想跟你处对象,你愿不愿意?”

晚风像是应景一般,风力加大,路边高大的银杏树,随着晚风唰唰作响,带来一股独属于夜晚的暗香。

明明夜色漆黑,明明路边没有灯,明明看不到付靳锋脸上的表情,肖窈还是看到了他亮如繁星的眼眸里带着炙热的爱意。

脸颊不受控制热了起来,肖窈伸手推开他,“神经病,你不是一直跟别人说我这不好,那不好,说我有问题,每次看到我,不是审问这,怀疑那,疑心我是间谍。怎么,你要跟一个间谍处对象啊?你就不怕我趁你不注意之时,掏你心肝脾肺,挖你身上什么重要机密,叛国卖情报?”

付靳锋任由她推搡着自己,身体岿然,脸上带着淡笑道:“我只是跟别人说你身上有诸多疑点,没有说你本人有任何不好的地方,我是不想让其他人对你有想法,跟你处对象,没想到让你误会了。我观察了你很久,虽然你身上有不少疑点,但你不是做间谍的料,你要是做间谍,漏洞百出,早被组织的人秘密处置了,你哪还能活到今天。”

肖窈被他说得无语凝噎,好一会儿才道:“所以呢,你现在是发哪根神经,你觉得你跟我说你喜欢我,问我愿不愿意跟你处对象,我就一定会答应你,跟你处吗?”

付靳锋挑了挑眉,一只手插进裤兜里,神情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肖窈,你不用急着回复我答案,我向你表白,只是想告诉你,比起卢明哲,我更适合跟你处对象。”

顿了顿,他接着说:“我今年二十七,北京人,当过五年兵,三年公安,我父母健在,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都各自组建家庭,经济条件不错,不是那种爱斤斤计较,也不是那种爱挑爱找麻烦的人。我此前从未跟别的女同志处过对象,一直都是孤身一人,身家清白。目前我的工资每月五十六块钱,粮食标准四十五斤,平时还有许多补贴津贴,若干国家和机关单位福利品,我的存款大约有三千元,我在北京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独门独户大院,在榕市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自行车,你跟我处对象,嫁给我,以后不愁吃穿,不愁房住,出行方便,我的工资和存款全都交由你,由你来支配掌家。”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谁想知道你家里有什么人,你工资有多少,谁想跟你处对象,嫁给你了。”

漆黑的夜色,足够掩盖肖窈脸上的热度,她努力压制着自己加速的心跳,语气平静道:“我跟你认识才多久,我们都对彼此不了解,你上来就说喜欢我,要跟我处对象,我怎么觉得你说得话不可信呢?”

她来自末世,见过太多人性丑恶的事情,对于一个男性向自己表白,她首先不是羞涩、欢喜,而是怀疑、不信。

她不信付靳锋对她一片真心,也不相信他能在两人认识的短短几个月里就直接喜欢上她。

她对于感情的问题,向来信奉日久见深情,短时间内的喜欢,只是迷恋皮囊的一见钟情,这样的感情并不牢靠,是她不想要的,也不愿意去接受的。

付靳锋一时错愕,完全没料到,自己头一次向一个姑娘表白,竟然被她质疑真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沉默了一会儿,在另一阵晚风吹起来之时,低声道:“你要怎样才能接受我?”

肖窈很认真的想了想,“你得循序渐进,做些事情,让我看到你的好,一步一步打动我,别光用嘴巴说喜欢我,得用实际行动和诚意来打动我。”

她在末世独自谋生多年,感情和男人对于她来说,不是必要的,她有空间和大力异能,去哪都可以独自过得很好。

然而她身处在六零年代中,十年大动乱即将到来,她不能保证自己在这场浩劫之中能安然无恙,既然付靳锋喜欢她,他有那样强大的身份背景,她也不介意跟他处对象,利用他的家世来寻求庇佑。

她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凡是都会权衡利弊,做每一件事都会掂量所带来的后果和回报。

付靳锋喜欢她,无外乎看中了她好看的容貌和身材。

她很有自知之明,如果她没有好看的皮囊,她是个丑八怪,付靳锋不可能会喜欢上她。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长得好看的人,往往比一般人更受欢迎,也活得更容易。

而她现在不再像以前那样排斥付靳锋,对他有一点意动,除了付靳锋有好的家世和公安身份,还因为他本人长得也很帅,身材也挺不错,跟他处对象,她不亏。

“好,我回去以后,会好好想想,怎么用实际行动打动你。”付靳锋爽快应下,也不追问她跟卢明哲之间的事情,往后退一步,跟她并排着一起往前走,“我送你回家。”

“徒步送?这里离城南地界远着呢,我不想走路回去。”肖窈故意折腾他,“我也不想坐公交车,车上的味儿太难闻了。”

“刚才市里最后一班车已经开走了,你想坐公交车也坐不上。”付靳锋往前走一步,半蹲在她面前,“上来,我背你回家。”

“真要背我啊,这里离城南走路得要两个多小时呢。”肖窈有些吃惊。

“当年我在部队,身上负重几十斤的武器装备,连夜急行军几十公里以上,没有任何问题,两个小时算什么。”

付靳锋反手拍了拍自己的后背,示意她上来,“不是想看看我的诚意和实际行动,今晚就让你见识见识。”

“那我就不客气了。”肖窈故意使坏,整个人重重地压在他宽阔的后背,双手勒着他的颈子,嘴里喊着:“起架吧,小付子。”

她的胸脯比一般女人丰满,由于天气一天比一天热,穿得衣服越来越少,她也不敢穿较为明显的胸罩,让本来丰满的胸脯更加惹人眼光。

今天出门之前,她穿着类似于小背心的运动薄款胸罩,这么故意往付靳锋后背一撞,她胸前的软肉与他坚实的后背一触碰,那种柔软微弹的触感,让付靳锋后背一僵,喉结情不自禁动了动。

肖窈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不明所以地将脑袋侧在他的右耳边,催他,“走啊,愣着干嘛呢?”

女人吐气如兰,微热的气息吹拂在耳边,两条纤细白嫩的胳膊,如游蛇一般缠着付靳锋的颈子,后背的柔软触感,还有女人身上不断传来的幽香,折磨着付靳锋每一根神经,这对于一个长期禁欲的男同志来说,是一种无声的折磨。

付靳锋明显感觉到自己气血上涌,呼吸变得急促,连忙克制着自己蠢蠢欲动的神经,嗓音低沉道:“搂好了,这就走。”

他伸出精壮有力地胳膊,搂上她纤细的双腿,故意往上颠了颠,在她发出惊呼之时,脸上带着一抹淡笑,脚步沉稳地往前走。

他顺着公交路线,走有光亮的马路,步伐又快又沉稳。

起初肖窈觉得他最多背自己半个小时就受不了,要她下来自己走,结果这人走了一个小时,也没有要停下来歇气的迹象。

肖窈内心隐隐不安,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轻声询问,“你累不累啊,要不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回去?”

“不用,我不累。”付靳锋脚步沉稳得往前走着,边走,边侧头看她,“怎么,心疼我了,舍不得让我出力了?”

肖窈脑袋趴在他的右肩上,他偏过头来,两人几乎面对面,他的嘴唇快贴到肖窈的嘴唇上了。

肖窈吓了一跳,急忙把脑袋往后昂,脸红心跳地伸手拍他肩膀一下,“谁心疼你了,你少自作多情了,你不想歇气的话,继续走吧你!”

付靳锋蓦然挨一巴掌,也不生气,脸上带着笑容,转头继续往前走。

肖窈重新将脑袋趴在他的肩膀上,问出心中疑惑,“我听人家说,你们公安每月最多三十不到四十块的工资,你怎么有五十六块钱的工资呀?”

“我是平章分局刑侦科支队副队长,级别属于副科长级别,我有大学学历,还是退伍军人,在军中有军职,我的工资自然比一般公安高。”付靳锋背着她,轻松跳过路边一个还在修路,没有填上的沟壑,头也不回道。

肖窈被他抖得连忙搂紧他的脖子,恍然大悟,“难怪你才当三年公安就坐到了刑侦支队副队长的职位,原来是有这么多加持在。算算时间,你当兵的时候才19岁吧,你那个时候就读完大学了?”

“没有,我读书读得早,又连跳两年级,我参军的时候刚读完大二。”

肖窈惊讶:“那为什么不继续读完大学,要去当兵呢?这时候的大学读完,国家是包分配工作的呀,而且分配的都是机关单位或者在大厂里当领导的工作。”

“这是我家老头子干得好事了。”付靳锋鼻子嗤了一声,“老头子觉得我不学无术,成天在学校里拉帮结派,带着一群学生和地痞小流氓干坏事,怕我闹出大事出来,自称生病,把我骗回家,让他的下属绑了我,直接把我扔到了西北的边防部队当兵去。

我在那里呆了两年,被他安排的人不断针锋相对,不停地训练,后来又把我踢到南方的边防部队出任务,直到我后来出任务的过程中,脑袋身体多处中枪受伤,老头怕我死了,想让我转去首都军区,接他的班,我不愿意任他摆布,主动退伍,转业到了榕市当公安,大学早已不想再回去读了。”

肖窈没想到他作为一个天之骄子,还有这样一段曲折离奇的经历,有些好奇的问:“你跟你父亲关系不好吗?”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我从小很叛逆,是我们军区出了名的顽主,没少干混账事儿,我家老头子也是怕我走错路,想磨磨我的性子。但我不喜欢他那军事军办的强硬作风,总想跟他对着干,我心里才舒服。”付靳锋实话实话。

“明白了,你就是天生的反骨仔,一天不跟你爸妈作对,你一天不舒坦,我要是你爸妈,肯定会被你气死。”

肖窈说着打了一个哈欠,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思绪涣散低声嘀咕,“你当兵的时候一定很辛苦,受了伤一定很痛吧,你没把这些经历告诉你爸,也不愿意跟他住在一起,是不想让他知道你的过往经历,不想让他心存内疚吧。说到底,你叛逆归叛逆,其实还是很孝顺他的,你每月都坐火车去北京看你爷爷,其实也是看他的吧”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付靳锋偏头去看她,发现她呼吸平稳,已经睡着了。

付靳锋心中一暖,低声呢喃,“你说的很对,我恨老头子,也爱老头子,自我矛盾罢了。”

当年他不愿意转去首都军区,不止是叛逆的缘故,还有别的原因在,致使他不愿意看到他家老头子。

第74章 第 74 章 给她一巴掌

肖窈醒来的时候, 时间已经来到了半夜十二点钟左右。

床头上有她上的发条闹钟,叮叮当当的闹铃,响个不停。

她伸手摁掉闹钟响声按钮, 坐在床上怔楞一会儿,才记起来, 今晚付靳锋跟她表白了,她婉拒了他, 他还背她回家,她趴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他好像让她拿钥匙,她迷迷糊糊地把钥匙递给他,他打开房门,把她放床上了

想起付靳锋给她表白的话语,肖窈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付靳锋那样一个长相不错,有身份有背景,自己又是公安,在别人眼里是香馍馍的人, 怎么会看上她呢?

难道真图她的美貌, 她的身材?他不是那种肤浅的人吧。

肖窈占了肖大芳的身份,即便现在是城镇户口, 也无法掩盖她‘曾经’是农村人的事实,付靳锋那样一个京圈‘少爷’居然看上了她这个乡下姑娘,怎么看都像是天上掉馅饼,即将上演灰姑娘与王子的故事。

先前那会儿她被这个从天而降的馅饼弄得有些蒙,只觉得这种大好事情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由衷怀疑和不信。

现在仔细一想, 她一无背景,二无身份,除了美貌好身材,在其他人眼中一无是处。

她要跟付靳锋处上对象,只有她占付靳锋便宜的份,没有付靳锋占她便宜的。

肖窈之前在其他案子中,曾找李沐套过话,知道付家是百年世家,家里子孙后代众多,各枝各房四处立足,付家在首都盘根错节的,人脉众多,地位显赫。

付靳锋的爷爷,三十多年前就带兵抗战,是当时惨烈的抗战首领之一,之后又随领袖四处征战,立下汗马功劳,落下一身伤痛疾病,瞎了一只眼睛,瘸了一条腿,换来如今付家在首都不可撼动的地位。

付老爷子本就七个兄弟姐妹,除去四位在抗日战争中英勇牺牲,剩下的三位和付老爷子一样,早就退休,生下不少儿子女儿,他们再生孩子,孙子孙女再生子子孙孙,多不胜数。

除去少数不争气,不长进的子孙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大多子孙都有各自的事业和工作,其中有不少付家子弟,遍布全国各行各业,担任要职或者从事着不可或缺的职业。

可以说,付家在首都诸多有钱有势的人家中,算是高门大户,付靳锋作为付家主枝子孙,但凡跟他扯上关系的人,只有受利,没有受委屈的。

她要真跟付靳锋处上了,以付家的那家大业大的背景靠山,她还怕什么十年大动乱啊。

这么一想,肖窈心里轻松许多,伸手拉床头上方一根灯绳,啪嗒一声,屋里的梨形灯泡亮了起来,照亮屋里。

肖窈爬起床,发现自己出门前随手乱扔在床上的衣服,被付靳锋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柜上。

乱扔的鞋子,也给她好好的放在门口的鞋架子上,从厂里拿回来忘记洗了的饭盒给她洗了,好几天没少的地面清扫得干干净净整间屋子清清爽爽的,看起来就很舒服。

没想到付靳锋那样一个高、干子弟,竟然会帮肖窈,把屋里打整得井井有条。

在肖窈的印象里,老首都那些富家子弟,在这个年代里,只知道逗猫逗鸟,没事儿四处闲逛,打打架,骂骂人,回头再跟不同的女人约会,吃吃喝喝,四处游玩买买买,洗衣做饭之类的家务活,是不可能干一点的。

付靳锋还真是其中异类,不管他干这些家务活是不是为了在她面前挣表现,至少他做了,就让肖窈对他好感多了几分,心里盘算着,以后真跟他处上对象,她可要继续发扬她懒人的风格,让付靳锋把家里的家务活儿全包了。

毕竟,能者多劳嘛。

洗了把脸,肖窈穿上肉联厂的公装,套上水鞋,背上斜挎包,又要开始苦逼的上班。

她把房门打开,隔壁房门也打开,卢明哲站在门口的阴影处,露出半张脸,冷冷的看着她,不说话。

肖窈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往后退一步,“卢明哲,三更半夜,你干嘛像个鬼一样站在门口看我,吓死我了。”

“你说得事情,我会帮你解决,但你记住,我是看在付靳锋的面子上,不是因为你去解决。”卢明哲披头散发,神情阴鸷。

“什么意思?”肖窈拧眉,这人忽然改变主意,跟付靳锋有什么关系。

“你别再装疯卖傻,先前付靳锋来找我,希望我能帮你忙,也希望我断绝对你不该有的想法,话里话外,他背后的付家,远比我背后的卢家更有权势,希望我识趣。你早就跟付靳锋暗通款曲了,还故意答应跟我看电影,是觉得耍我很好玩吗?”卢明哲嘲讽一笑,“恭喜你,你目的达到了。”

肖窈:

她还真没想到付靳锋会出面,让卢明哲帮她处理周和裕两人的事情,一时五味陈杂。

付靳锋这个人看着离谱,实际还挺靠谱,知道搞砸了她的事情,进行事后补救。

虽然补救的方式可能不太对,把眼前的卢明哲都搞得应激,成了阴湿男鬼,肖窈心里却有一点小感动。

这大概就是自己搞砸的事情,忽然有人帮你搞定了,心里难免会对那人产生一种感激心理。

肖窈无奈道:“卢同志,我先前就跟你说了,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才答应跟你看电影,并不是存心欺骗你,耍你玩。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也诚恳向你道歉,你原不原谅我都无所谓,你别把自己气生病了。我们处不成对象,也可以处成朋友嘛,你要帮我办成了事,回头我请你吃顿饭感谢你。”

“谁稀罕。”卢明哲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肖窈被震耳欲聋的关门声,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她叹了口气,兀自下楼,出了卢家大宅,走到大宅外面的巷子时,脚步顿了下来。

卢家大宅大门对面的巷子墙角下,有个人背靠墙面,右腿站直,左腿往前曲折,左脚鞋子抵住墙面,站姿散漫,头颅昂着,嘴里抽着一根烟,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

红色火光的烟蒂,在漆黑无路灯的巷子中明明灭灭,似乎看到了肖窈的身形,那人微微一怔,随后站直身体,徒手掐灭嘴里的烟头,仍在地上,再抬脚踩了踩烟头,打开手中的手电筒,照在肖窈的身上,低声喊她:“你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肖窈的错觉,她感觉付靳锋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往他刚刚站得地方看过去,那里至少丢了五个烟头,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等了多久。

“你等在这里,是想送我去上班吗?你在这里等了多久啊?”肖窈走过去问。

“嗯,送你上班。”付靳锋伸手拧了拧眉心,看起来神色有些疲倦,“没等多久。”

肖窈看他身上脏兮兮的公安制服换了,换成了一套干净整洁的白色的确短袖,黑色长裤,知道他回去过,见他神色疲倦,皱着眉头道:“其实你不用来送我的,我力气很大,又跟我爷爷学过一些三脚猫功夫,一般的人都不是我的对手,这么晚了,你该回家休息,何必浪费时间来送我。”

“你在心疼我吗?”付靳锋跟她并排着一起走,深邃的眼眸里带着笑意,刚才的疲倦消失不见。

“谁心疼你了,自作多情。”肖窈没好气白他一眼,转移话题,“刚才我出门的时候,碰到卢明哲了,他阴阴怪气的说会帮我解决我拜托他的事情,你跟他说什么了,他反应那么大,看我得眼神像要吃了我一样。”

“没什么,就事论事而已。”付靳锋不欲多说。

先前看完电影后他送肖窈回家,想着肖窈不喜欢卢明哲,却要牺牲自己的色相跟他约会,一定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卢明哲帮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跟卢明哲看电影。

于是他去隔壁307,找卢明哲,请他帮一帮肖窈。

没想到,卢明哲看到了他送肖窈回家,认定肖窈早就跟他在一起了,他们两人一起联手骗他、玩他,情绪很激动,说了不少难听的话,话里话外都在用卢家压付靳锋,说付靳锋在榕市的这些年,他爷爷帮了他多少忙,他也把他当成朋友来看,他居然忘恩负义,抢他所爱

付靳锋冷着脸告诉卢明哲,他付家远比卢家的家世显赫多,他要真忘恩负义,见色起意,抢卢明哲喜欢的人,就凭卢明哲和卢家只在榕市那点背景,他压根就不是自己的对手。

付靳锋出门在外,向来不愿意说起自己的家世,一直靠自己的本事处理所有问题,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出身高门。

当然,他也明白,不管他多么低调做事,不管自己多么怒力,在外人看来,他依旧是背靠着付家,才有今天的地位,这是他身为付家人,没办法改变的事实。

而卢明哲不自量力地拿卢家来压他,这完全就是以卵击石,小巫见大巫,卢明哲要是不识趣,不愿意帮肖窈,他自有办法帮她。

肖窈隐隐猜到了几分,好奇的问:“你不问问我,我找卢明哲是为了什么事情?”

付靳锋笑了笑:“那你跟卢明哲之间的事情,也是你的隐私,你愿意跟我说,我很愿意听,也愿意帮你解决一切问题,你不愿意跟我说,我也不会刨根问底。”

“这么好?”肖窈有所怀疑:“你不是刑侦公安,你最擅长的不就是刨根问底,挖掘真相,这次怎么不看我跟卢明哲的脸色猜测我们在想什么,或者找我们旁敲侧听,打听你想要的答案?”

“我是刑侦公安不错,生活上我也有职业习惯,总是会不自觉地观察人的表情和动作,推断别人心里在想什么,但这样是不对的,任何人,只要生活上被人一直这么探究,他们再喜欢那个人,也会情不自禁地提防他,远离他,我不想让你对我这样。我会尽量控制自己,不对你过多探究,给你足够的尊重和私人空间。”付靳锋的表情很认账,这些话也是他的肺腑之言。

他们平章分局刑侦科成立的这几年,他没少从同事嘴里听到他们说,他们的妻子家人总是抱怨他们把工作上的那一套带回家,对家人进行各种观察推理,判断家人心理在想什么,推断他们下一步的动作,他们家人都觉得很烦,觉得在他们面前毫无隐私可言,都不愿意跟他们多相处。

付靳锋并不想因为自己的职业,弄得自己喜欢的人浑身不舒服。

肖窈点点头,“算你识相。”

也不解释她找卢明哲是为了什么事情,要说了,以这人的较真劲儿,说不定真会刨根问底,到时候追到王艳红的身上去,她还真不能保证王艳红能不能保住秘密。

到时候付靳锋知道了艳照的事情,她这个肖大芳的身份就保不住了。

肖窈以为卢明哲会糊弄她,只是随口答应,应付她和付靳锋,没想到一个星期后,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手里抱着一个大画板,跟她说:“我答应你的事情办好了,周和裕两人已经改判成无期徒刑,关押在榕市西山监狱里,从事体力劳改,以后你别再来找我了。”说完头也不回地下楼了。

肖窈有些错愕得看着他离开,她以为他忘了这件事情,毕竟距离他说得两天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没想到还真办成了。

肖窈心里有点愧疚,觉得挺对不起卢明哲的,她那样对他,他还以德报怨,帮了她的忙。

虽然他可能是被迫帮她,不过有空她还真的会请他吃顿饭,以示感谢。

很快,肖窈去到厂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王艳红。

王艳红激动的眼泪直流,居然抱着肖窈边哭边笑,嘴里一叠声地说:“谢谢你肖大芳,真的谢谢你!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我绝对做到,我绝对会保守那个秘密,到我棺材里去。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亲姐,你是我的大恩人,我为你马首是瞻,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我会好好的报答你。”

“得了吧,谁是你亲姐,你明明比我大好不好。”她眼泪鼻涕一起流,肖窈嫌弃得一把推开她,“我们的账还没算完,你威胁我的事情,不可能就这么过去了。”

王艳红擦了擦眼泪,“那你想怎么着?”

“先让我打一巴掌再说,之后的事情,我再想想。”肖窈活动着右手手臂,跃跃欲试。

王艳红想起她在肉联厂的大力气传言,看到她的动作,眼神一阵瑟缩。

转念一想,这女人是厂里出了名的疯子,要不随她愿,她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她又替自己办好了自己办不到的事情,王艳红也就咬着牙,闭上眼睛道:“来吧。”

肖窈是个很记仇的人,从来只有她威胁别人的份儿,没有别人威胁她的份儿,如果不是受肖大芳身份限制,不管王艳红折腾什么动静,都不会威胁到她分毫。

偏偏她占了人家的身份,就得承担人家的烂摊子,只能憋屈的受着,弄出后面一堆麻烦事儿。

现在事情解决,肖窈自然要出口恶气,王艳红感威胁她?给我受着吧!

“啪——!”肖窈抡圆手臂,使出五成力气,一巴掌狠狠打在王艳红的脸上。

王艳红连日来一直为周和裕、王德志两人的事情奔波,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寝食难安,人瘦了一大圈。

她瘦弱的身体承受不住肖窈的力道,直接被肖窈一巴掌扇倒在地上,接着侧着身子,一只手捂住被肖窈当即打肿的右脸,一只手撑着地面,嘴角渗血,眼睛噙着泪花,表情很懵,脑袋瓜子嗡嗡作响,完全没料到肖窈会下这么重的手,一巴掌打得她毫无还手之力。

很快,脸上剧烈的疼痛让王艳红回过神来,感受到自己右脸肿得越来越高,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半张脸肿成了猪脸,总算意识到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看向肖窈的目光,惊惧莫名。

肖窈走到她面前,半蹲下身体,仔细观察她的表情,见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眼神全是对她的恐惧,满意的勾唇一笑,笑容既美艳又恶毒,“王艳红,你记住,我这人很记仇,你敢威胁我,就要做好被我还击的准备!今天打你一巴掌,既是警告,也是提醒,好好的闭上你的嘴巴,不该说的别乱说。我现在叫肖窈,不叫肖大芳,你要管不住自己的嘴,说了不该说的,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让你和你在乎的人生不如死。”

她的眼神冰冷骇人,像把锋利的刀子,随时都会捅向王艳红的心窝子。

王艳红面对她这样的迫人目光,情不自禁地浑身一抖,缩着脖子,往后退一步,意识到自己得罪了一个多么可怕的人,抖着嘴唇说:“我,我记住了,肖大,不,肖窈,我一定会守口如瓶,以后绝不会再招惹你半分。”

“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肖窈冷哼一声,站起身来离开。

“肖窈。”王艳红忽然喊她。

“什么事?”肖窈不耐烦回头。

王艳红脖子又是一缩,声如蚊呐道:“一会儿厂里要开表彰会,你和一些优秀员工会受到厂里的表彰,我提醒你一句,你最好不要换干净的衣服,也不要梳理头发,就穿着你脏兮兮的工装去领奖。这样在领导和其他工人的眼中,你才是个脚踏实地、干事实的好同志,对于以后你在厂里升职发展,才更有利。”

肖窈挑眉,“你觉得我会升职?”

王艳红道:“你见义勇为,帮助公安捉拿色魔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西元省,上头对咱们肉联厂夸赞有加,最近厂委和工会每天开会之时,两头的领导时不时都会提你一嘴,都认为,以你的学历和你那份正直仗义之心,在屠宰车间做个屠宰工可惜了,两边都有意将你挖到各自的部门去。要不了俩月,你一定会转部门。”

肖窈有些意外,此前她还专门拉拢廖琴,想让廖琴帮她留意一下厂里那些轻松点的职位,给她转部门,廖琴让她等上一段时间。

没想到她顺手抓住向经洪,竟然给肉联厂带来诸多正面影响,厂里的领导这段时日一直对她不断称赞,她还以为他们只是客套话,没想到他们还真想着给她转职啊。

可惜啊,十年大动乱马上就要来了,他们就算现在给她转了职,也没什么卵用,因为在时代的汹涌之下,肉联厂作为一个大厂,势必会被波及,停工在所难免,换不换部门,也没什么差别。

**

中午一点,厂里的表彰大会即将开始。

全厂人吃过午饭,都急急忙忙往厂里的大礼堂赶,因为车间的任务很繁重,这种全厂人都要参加的表彰大会只是走个过场,要不了多少时间,所以就抽大家吃饭的空挡,简单的开个大会。

厂里的大礼堂位置有些偏,在靠近西区的仓库后面,平时很少有人往这边走,走过去都要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所有人为了不迟早,几乎都是跑着过去的。

很快,占地面积很广,像个露天大广场,周围修着围墙,上方盖着青瓦,看起来特别大的大礼堂,挤满了整个肉联厂几千名职工。

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礼堂中央的舞台上,传来一道慷锵有力,又带着音质不太好,带着电流的麦克风音:“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啊,咱们表彰大会即将开始,现在,由咱们叶书记发言,表彰咱们肉联厂近半年以来,厂里多位优秀同志,大家鼓掌欢迎!”

“啪啪啪——”礼堂响起震耳欲聋的鼓掌声,在叶书记、厂委、工会、多位重要干部接连发表言论后,总算到了表彰、颁奖的环境。

当台上一位肉联厂宣传科女干事念到肖窈的名字,上了十几个小时班,昏昏欲睡的肖窈,被站在她身边的岳正阳推醒。

肖窈从昏睡中惊醒,顶着一对黑眼圈,满是油污血迹的工装和头发,一脸疲倦的站在台上。

接过叶书记、两个厂长、工会主席等大领导颁发的奖章,礼品,她脸上带着僵硬又疲倦的笑容,跟他们一一握手后,又学着其他上来领奖的优秀员工,发表了一通感谢组织感谢党感谢某某某领导一直制导工作等等吹高帽的话语。

在台上站了许久,听到台下传来如雷一般的掌声,脸都快笑僵了,这才下台。

到了后台,叶书记还专门找到她,上下打量她一眼,看到她满是血污的工装,脸上露出几分满意的笑容道:“肖同志,好好干,以后你在我们肉联厂,大有前途。”

这模棱两可的话,听得周围人满是羡慕,能得到厂里一把手叶书记的赏识,肖窈升职加薪,指日可待。

肖窈却只想回家睡觉,脸上挤出一抹强笑,说了一句:“谢谢领导的教诲,我一定不负您的期望,做好我的工作。”

等叶书记笑呵呵的走了,她婉拒了许多莫名其妙前来巴结她的人,直接脚底抹油开溜,一溜烟地跑回家里,洗澡睡觉。

第75章 第 75 章 变天、以牙还牙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就到了五月中下旬,历史的转折点到了。

铺天盖地的新闻报纸、广播喇叭,宣扬着新的思想。

起初人们不以为意, 直到事情越演越烈,到六月份, 中央向全国各地初高中大学下发了停课半年,搞文化大ge命的通知, 同时成立革委会,强制数万万名年轻学生下乡支边, 全国各地学校、单位、工厂、政府等地方,还有大街小巷贴满了大字报,开始批判那些黑五类的地富反坏右等份子。

成群14-20岁左右的年轻学生,效仿北京某学校,成立了无产阶级战斗小组, 穿上了仿军绿色的军装,戴上了红星帽,手臂上戴着红袖箍,人手一本□□, 高举着红旗, 形成了历史上著名的红小兵,成千上万, 涌入街头大街小巷,随着革委会组织的人员,还有很多不学无术,仗着自己是贫农成分,高喊着无产阶级万岁口号,还有喊着破四旧思想的地痞流氓, 开始挨家挨户查抓坏分子,在很多人的家里搜刮打砸,弄得鸡飞狗跳,人人苦不堪言。

街道上,四处都是拉着白色或红色横幅,高喊着各种口号,成群结队游街、示威的战斗小组和革委会组织的人员。

他们每经过一个地方,如蝗虫过境,势必把那些不符合新思想,四处都是四旧(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的街道、店铺、老字号商店、工厂、单位等等,全都砸个稀巴烂。

在这样风声鹤唳的环境中,一句曾经说过的话,一件旧衣服,一颗钉子,甚至是一个眼神,或者什么都没做过,都能成为导火线,被那些年轻气盛,完全被时下思想蒙蔽的小红兵们抓住,进行P斗,各种羞辱折磨,直到把人折磨得受不住,自尽而亡,他们才欢喜万分的离去,觉得他们又正义的解决了一个祸害。

他们P斗最多的,往往是那些高级知识份子,或者是各个领导干部,从前这些人凭借高学历高文化头脑,在干干净净的城里办公室上班,不用下地干脏活累活,就能获得丰厚的工资和粮食指标,一家人吃穿不愁,是很多底层人民羡慕的对象。

如今局势翻天覆地,突然变了天,满城都在喊口号,成群结队的人在敲锣打鼓游行,从前那些觉得自己日子过不下的人急忙去打听,得知事情经过以后,惊喜的加入了无产阶级队伍,抄起棍子、拿起锤子,跟着一群又一群的人四处去街道、商店、工厂啥的,把那些曾经剥削他们这些苦难人民的地方,全都砸成碎片!

他们苦了太久,心里憋屈了太久,没有地方发泄,如今世道变了,轮到他们无产阶级翻身做主了,他们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狂欢,只想把自己看不顺眼的所有东西都砸个一干二净。

但他们这股兴奋劲儿没有持续多长,很快有部队的军人和公安局的公安们出现,制止他们四处打砸的行为,说他们打砸的东西都是属于国家的,他们再乱打砸就是犯了王法,要被抓走关牢房里,他们这才停止自己的疯狂行动。

既然国家的东西不能砸了,他们就把目光放在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看不起他们,觉得他们就是没文化、没见识,粗鲁无比乡下人的高级知识分子和干部们的身上。

他们冲进知识分子的家里,无论这些人是什么成分,疯狂在他们家寻找一切可以定知识分子罪的各种物证。

哪怕对方身家清白,他们也要找出对方以前拍得老旧家庭照片,指着照片上曾经穿过带有民国风或者苏式风格的衣物,将人定罪为封建余孽,把人带走p斗。

又或者,随便寻个借口,比如墙上贴着的伟人画像,边角有被钉子钉过的痕迹,上纲上线视为不把领袖放在眼里,有反领袖倾向,又把人带走。

总之,那些个知识份子和高级干部,集体被疯狂针对,他们被抓走后,先是被小红兵戴上尖帽子、认罪木牌,拉去大街上进行各种游街。

接着把他们拉到广场,或者其他公众场合,让他们跪在群众面前,接受群众各种侮辱谩骂。

不少人不停地往他们身上扔烂菜叶、吐口水,甚至当众撒尿在他们的头上,笑得得意猖狂,有些还去扒拉他们的衣服,不管他们是男是女,就让他们这么裸着跪在众人,一跪就是一整天或者好几天,受尽各种凌辱。

最终很多很多干部和知识分子受不了侮辱,选择自尽,了却此生。

而这些不是最疯狂的,疯狂的是在这种环境氛围之下,很多人黑暗的一面被激发出来,看谁不顺眼,就会进行各种针对举报。

于是全国各地上演着街坊邻居互相谩骂举报、夫妻之间反目成仇、相互揭发举报,同事、亲戚、朋友,甚至是自己的父母子女,都在上演一场人性的极恶一面。

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肉联厂自然停工了,不仅仅是肉联厂,其他大的工厂、单位、政府机构,别的什么部门也都停工,全国各地一片混乱,人人不得安宁。

肖窈从大运动开始,收到厂里停工的通知以后,就一直窝在卢家大楼的房子里,每天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醒了拿出空间存放的手机、电脑,看看无声的电视剧,偶尔在天黑之后出门,看看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就这么平安渡过了两个多月。

这天一大早,肖窈还在睡梦中,被一阵哐哐当当,震耳欲聋的敲门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似乎听见有一群人在她门外叫喊着开门。

她坐在床上,仔细听了一会儿,外面砸门的声音有男有女,似乎还有一道耳熟的声音。

仔细一听,里面夹杂着蒋来娣的声音,想来也没憋好屁。

肖窈懒得搭理门外的人,她慢悠悠的起床,换上一套灰扑扑的老土棉布短袖,同色长裤,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布鞋,梳理好头发,走去洗手间洗脸刷牙。

接着回到客厅,从空间里拿了一份热气腾腾的小笼包,一杯豆浆,一颗茶叶蛋出来,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饭,再把厨余垃圾扔进空间里。

吃完早饭,她把家里所有不符合特殊时期敏感的东西,一一挪进空间里,连桌子上她最爱的花瓶、窗户上挂得仙气飘飘的窗帘、蚊帐、被褥啥的,全都薅下来扔进空间里。

被褥换成了军绿色的,蚊帐换成了白色的,窗帘干脆不拉了,再把床头柜上放着的各种现代小说书籍什么的,衣柜里一些出格的衣物全都放空间,把家里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定没啥敏感东西,这才慢慢走到门口去开门。

门外站着十几个年纪在15-20岁左右,一部分穿着正常的衣服,一部分穿着军绿色仿军装,左手手臂上戴着红袖箍的小红兵,还有两个穿着干部服,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外加站在人群后面鬼鬼祟祟的蒋来娣。

他们站在肖窈的门前,已经敲门砸门快二十五分钟了,也不知道这房门是什么材质做的,无论他们怎么踢砸,这门纹丝不动,没有一点被砸过的迹象,气得领头的一个男人直骂娘。

这会儿门被打开,众人原本气势汹汹,在看见门后面站着一个水灵灵的大美人儿,男同志们基本熄了火,一个个瞪大着眼睛,眼里满是惊艳。

肖窈看到他们的眼神,伸手锊了锊鬓角一缕头发,唇红齿白,风情万种的冲他们娇媚一笑,“不好意思啊,我才睡醒,刚才在梦中听到一群人在敲门,在我门口大吼大叫,我还以为遇到土匪了,吓得我在梦里差点哭了起来。后来我实在觉得声音不对,这才起来把门打开,原来不是土匪砸我家门啊。你们是谁呀?找我有什么事儿?”

女人肤白貌美,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真被吓着了,眼尾看起来有些红,衬得眼前的女人楚楚可怜,更加美貌动人。

领头一个平头男,吞了吞口水,十分客气道:“肖窈同志是吧?有人向我们举报,说你成日穿得花枝招展,时常往屋里插花、下馆子吃饭,还穿着露脚趾的凉鞋,搞资本小资那一套,怀疑你是走资份子,家中藏有封建四旧的东西,对领袖大不敬,要求我们来你家里,好好的查查。”

“谁胡言乱语,举报我?”肖窈目光看向在人群后面躲躲闪闪的蒋来娣,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个我们不能说,关于举报人的信息,我们要进行保密。”平头男一本正经道。

“这样啊。”肖窈表示理解,“那你们进去查吧。”

她这么爽快,倒让平头男和其他人面面相觑。

一般的人家要看到他们来检查,不是各种阻拦,就是各种惊慌失措,生怕他们查出什么东西出来,把他们给带走。

眼前的女人坦坦荡荡,脸上丝毫看不出来对他们小红兵和革委会的人有半分畏惧、惊慌之色,这不由让平头男和其他人怀疑,那个举报之人,是不是跟这美女有过节,故意使坏,向他们进行举报,故意针对人家啊?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站在过道后面的蒋来娣。

蒋来娣的确是见不得肖窈过得好,这两月以来,卢家大楼也受大运动的影响,基本家家户户都闹得鸡飞狗跳,你举报我,我举报你,天天都有小红兵和革委会的人,来他们楼里打着各种调查的名义,在他们家里打砸抄家,还有不少人被他们抓走,闹得大家苦不堪言。

蒋来娣和她男人曹春石,还有她的儿子此前在楼里太过闹腾,跟很多邻居结怨,大运动一开始,基本每天都有邻居找着各种借口来举报他们一家人。

这两个月以来,他们的家里被打砸了无数次,稍微值钱点的东西都被搜刮走,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家里没有一点粮食,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

这也就算了,他们两口子,隔三差五就被一群人用绳子五花大绑绑走,去街上游行,去大广场被人P斗,受尽各种侮辱。

最后曹春石实在受不了了,拿上多年的积蓄,跑去市里的革委会花钱买通了关系,革委会的人发话,他们最近这才免遭各种刁难。

饶是如此,两个多月的折磨,让蒋来娣不仅暴瘦了一大圈,精神上也出了一点问题,回到卢家大楼以后,见谁都恨得牙痒痒,感觉谁都举报害过她,整日都想报仇。

于是她干脆把楼里三十多户人家挨家挨户都举报了一个遍,让他们也尝尝,他们夫妻俩这段时日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滋味,肖窈只是被她举报的其中一个。

面对这么多人的眼光,即便害怕肖窈,蒋来娣还是理直气壮地道:“都看着我干嘛,她指定有问题,她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跟个妖精似的,衣服就没穿过重样的,前两个月,我还看见她穿着一件民国风的裙子跟人看电影去了,之后就有个公安随时给她送花来,让她插家里的花瓶里,她还经常下馆子,吃香的喝辣的,爱打扮,不爱劳动,没有工人阶级的朴实美,这不是搞小资做派,这是什么!你们别被她那好看的皮囊给迷惑了!这女人目中无人,狂傲至极,十分恶毒,谁都敢打,谁都敢欺负,你们得好好的查查她!”

肖窈平时在卢家大楼里已经算很低调了,每天就上班、下班、回家洗澡睡觉,三点一线,偶尔会在傍晚十分出门,穿得也比较符合这个年代的特色衣服。

然而就算如此,她出色的容貌,还有她不跟其他人一样穿着半旧或者带补丁的衣裳,每天穿得衣服都挺光鲜亮丽,她就在很多邻居还有蒋来娣的眼里,就是个爱打扮、爱漂亮的小资做派小妖精,每天看到她都觉得不顺眼,总想折腾折腾她,看她出糗,看她被折磨,她们心里才舒坦。

肖窈看着蒋来娣,心里只觉得好笑,她早就料到大动乱之后,蒋来娣会给她来这么一出,没想到蒋来娣憋到今天才来,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她也不说话,只是面带微笑着侧身让开,让平头男一众人进去搜查。

十五个人呼啦啦往里冲,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味,那是属于靠站在门口,那个美人身上的香味。

男同志们闻得心猿意乱,几个年轻的女同志却是不管那么多,对着有些乱糟糟的屋子,一阵乱翻乱找。

屋里被肖窈收整过,剩下的东西没几样,她们一阵翻找,把肖窈的衣柜都打开了,里面除了两件在这年代还算稀奇的胸罩和几条内裤之外,别的没什么出格的东西和内容。

胸罩和内裤在这年代还没普及,很多女同志里面都穿着小背心,底下穿着比较柔软的长裤当内裤,冬天还好,穿得厚,别人看不出来什么,天热就都不敢穿较薄的衣衫,走路都是佝背驼腰的,生怕被人看到自己的两点。

要是碰上下雨,没带雨伞,衣服要被雨水淋湿了,好家伙,那基本都是捂住自己的胸口,飞快地在路上奔跑回家。

这种情况之下,稍微有条件的大姑娘,都会咬牙拿钱票去百货商店,买两套价钱挺贵的胸罩、内裤来穿穿,省得被人看光了去。

那几个年轻的女小红兵,只有一个穿了胸罩,其他都穿着背心,外面套了一件挺厚,又闷又热的防军装,让人看不出来什么。

她们也不可能拿肖窈的胸罩做文章,只是看她胸罩的大尺寸,一个个都羡慕不已,她们中有些人,胸还不及人家一半大呢。

她们不甘心的又翻了一遍,其中一个小红兵看到肖窈那个带镜子的大衣柜,直接拿它做文章,“你一个未婚女同志,怎么用起这种衣柜来了,这种衣柜不是人家正经夫妻婚后才用的衣柜吗?”

这是在暗示众人,肖窈私生活不检点,这种带镜子的衣柜,在世面上少说也得卖三百块钱以上,这么贵重的衣柜出现在一个未婚女同志的屋里,还是租的屋子里,怎么想都很奇怪吧。

肖窈气定神闲道:“那是我请别人帮忙买的二手衣柜。”

“你哄谁呢,就这衣柜的材质,这做工,一看就是新的,谁会那么好心送大几百块钱的衣柜给你,指定是你跟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勾勾搭搭,哄着人家送给你!你私生活这么不检点,男女作风有很大的问题,你得跟我们走一趟,好好的接受我们组织上的思想教育。”

那人说着,就和几个小红兵一拥而上,要抓肖窈。

“慢着,那人是不是好心送我衣柜,我不知道,你们要觉得他不安好心,可以去平章分局,问问刑侦科支队付靳锋副队长,问问他是个什么想法。”到了这个地步,肖窈不得不搬出付靳锋的名头来,让这些存心做文章的小红兵和革委会的人知难而退。

“付公安?那个屡破案子的付靳锋?”所有人都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惊讶。

付靳锋的名头响彻榕市,他们中的很多人,都从报纸上看过,或者从本市的广播新闻里听到过他的名字,知道这个人很有本事。

在大环境波动的情况下,公安局虽然也受影响,出现相互举报,内部斗争的事情,但相比其他机关单位和工厂来说,好了很多,很多公安依然在岗,配合当地的部队军人维持基本的次序。

如今举国都变了天,革委会和小红兵成为全国主权之一,他们再怎么嚣张,也忌讳跟公安和军人产生冲突。

听到付靳锋的名头,在场人就算是傻子,也听出来,这两人的关系不一般,一时都沉默了。

蒋来娣看他们不说话了,顿时急了,“她说什么,你们就信啊?人家付公安是什么人,是一个大忙人,成天忙这忙那的,哪有时间给她做衣柜,他俩就算认识,也不代表他们俩有什么啊。”

这话平头男挺认同,他问肖窈,“你跟付公安是什么关系,说说。”

“我们目前算是朋友关系。”肖窈实话实说。

大动乱开始以后,除了最开始的那两天 ,付靳锋天天跑到卢家大楼来,嘱咐她不要随意出门,查看她是否被人针对,是否安全,此后三五天来一次,再到一个星期来一次,再到今天,肖窈已经快十天没看到他的人影了,也不知道他是被人针对了没办法来看她,还是他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没办法来。

总之,两人这两个月以来,见面相处的时间不多,两人既不是对象,又不是朋友,只是暧昧对象,她总不能告诉这些人,他们两人还处在暧昧阶段吧。

肖窈还挺担心付靳锋的,原本还打算这两天去平章分局看看他是什么情况,没想到,蒋来娣带着革委会和小红兵来上门找茬,她还真不能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付靳锋的对象。

到时候这些人跑到平章公安分局去做调查,一问平章分局的公安,都不知道他俩在处对象,付靳锋要不在平章分局,或者不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就是自掘坟墓,自讨苦吃。

平头男听到她模棱两可的话,神情一松,笑着对肖窈道:“肖同志,不管你跟付公安是什么关系,你个人作风有问题,就得跟我们走一趟,到我们革委会好好的接受思想教育,你也别扯些有得没得,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抬起手掌,做了一个‘给我上’的手势,一群小红兵蜂蛹而来,将肖窈擒住,还给她身上捆上绳索。

肖窈挣扎了两下,冷冷看着平头男道:“你们革委会的人,就是这么不分青红皂白抓人吗?”

“什么不分青红皂白,我们革委会办事,都是有理有据、有章程的,你要是觉得自己受了冤枉,到了革委会,可以按照我们的章程,请你的亲朋好友帮你向上头申诉,等待我们革委会核实无误,才放你走,在此之前,你得跟我们走。”平头男面无表情地说完,转身往外走。

肖窈有大力异能,也有很好的格斗技术,完全可以挣脱身上的绳索,把眼前的人一个个打倒,直接逃跑。

可如果她真这么做了,就等于上了革委会的黑名单,一定会被革委会的人当成什么反、动,黑五类分子,被全国通缉。

到时候她没有户籍证明和介绍信,逃哪都是黑户,走哪会被针锋相对,日子不好过,还不如就老老实实地受着,见招拆招。

肖窈被一群人押着,跟着平头男往外走,在经过门外过道之时,肖窈看到蒋来娣脸上抑制不住的恶毒笑容,嘴唇勾了勾,大声道:“同志,我实名举报,这个名叫蒋来娣的女人,是苏修间谍份子!”

“放你娘的屁!你他娘的才是苏修间谍份子,姓肖的,你别狗急跳墙,见谁都咬一口!”蒋来娣睁大了眼睛,气急败坏地跳着脚骂肖窈。

肖窈嗤笑:“你是不是苏修间谍份子,让革委会的同志去你家看看不就知道了,你在这里狗叫有什么作用。”

“你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平头男半信半疑。

这段时日,他没少见夫妻、朋友、同事、邻居、父子等等当场反目,相互举报的事情,很多时候他们顺手一查,还真有问题,因此对肖窈的话半信半疑。

肖窈道:“是不是,你们去查不就知道了。”

蒋来娣眼皮一跳,想阻止平头男一众人去搜她家,又怕拦着他们,让他们产生误会,只能恨恨瞪肖窈一眼,说尽各种好话,跟着平头男下到二楼。

平头男不搭理她,只让她开门做检查

等她不情不愿打开房门,平头男和十来个小红兵进到她乱七八糟的家里,翻找她家里有没有可疑的东西。

肖窈趁他们的注意力一直在翻找蒋来娣家里,蒋来娣站在他们身边,心慌意乱解释自己清清白白之时,趁他们不注意,从空间里拿出她在末世好几个图书馆搜来的诸多图书中的一本俄语书籍,轻轻放在蒋来娣门口的一个老瓷盆下压着。

很快,小红兵搜刮完屋里,没发现可疑东西,又来搜过道上蒋来娣放得锅碗瓢盆,还有各种杂物。

当一个小红兵翻找出来那本俄语书籍,即便蒋来娣不识字,看不懂上面的文字,在看到那与平常自己见过的书籍不一样的文字符号时,她也明白大事不妙,脸色唰得一下褪尽,白的跟冬天刚下的白雪似的。

“蒋来娣,你说说,这本俄语书籍,你是从哪来的?”平头男冷着脸问。

“我,我不知道。”蒋来娣傻眼了,从没想过,她家里会有这样的书籍。

她张着嘴,各种哭嚎解释,“我不识字,我男人也不认得几个字,我们夫妻俩从来不会看书,家里怎么可能有这种苏修间谍的书呢,这一定是误会,一定是有人见不得我们夫妻过得好,故意栽赃陷害的!”

“你们是不识字,你们不是有三个孩子在读书嘛,说不定就他们藏得呢?”一个小红兵开口说。

“不,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看得懂这种复杂的书,不可能是他们拿得!你们要相信我,这一定是姓肖的这个女人搞得鬼,一定是她!你们要不信,我这就去找我的孩子过来作证。”蒋来娣说着,要去找不知道去哪疯玩的三个小兔崽回来说话。

平头男却懒得跟她废话掰扯,他大手一挥,示意手下的人,“抓走吧,人证物证俱在,先把她抓去革委会好好的审问。”

“不,我不去!”蒋来娣已经被革委会‘审问’P斗出了心理阴影,一看到小红兵来抓她,各种尖叫挣扎哭嚎,疯了一般往外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