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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追风归来 自杀与失踪
九月一连吃了十几天的大鸡腿, 把她吃得脸都圆润了一圈,在草坪上走来走去消食,“嗝~”
“怎么还不来,到了吗?荔荔说就是今天的呀?”黑壮趴在草坪上, 最近阳光好, 他们被放出来在游乐场地活动晒太阳, 他碎碎念个不停, 一直望着走廊的方向。
“急什么。”黑米年纪大了,喜欢呆在太阳最大的那一块地方,她眯着眼, 打了一个哈欠, “再等等吧,他也不能突然出现。”
茉莉也是一副期待的模样,而九月则是好奇居多, 毕竟许久不见追风, 乍然一听他重新服役, 她有点想象不出来如今的追风是什么样子。
刘毅带着彭和州进入走廊, 而彭和州还牵着一只奶油色的拉布拉多犬, 浑身皮毛虽然短但是打理得很好, 他一只眼睛戴着眼罩,另外一只眼睛则是左顾右盼, 在寻找昔日伙伴们的踪迹。
鼻子已经嗅到了,他们就在前面!
“追风——”
“黑壮——”
“嗷嗷嗷。”两只大狗撞在一起, 随后齐齐腰部下塌, 作出玩耍邀请的姿态,片刻后,又蹭在一起撕咬耳朵。
“我好想你, 我给你留了罐头,很好吃的。”黑壮跟追风感情很好,他们是同一个警犬训练基地出来的,而且是同一批。
“是吗?”追风仅剩的那只眼睛泛着光,“我最喜欢吃罐头啦,养病的时候彭彭都不让我吃。”他动了动鼻子。
“不止是我喔,我们都给你留了罐头,看!”黑壮带着追风饶过了一处滑梯,在中间的小空地上摆放着一个由罐头搭成的金字塔,塔边放着几个大玩具,底下还夹着一张纸,写着:欢迎追风回家(^_^)
“我们四个凑的喔,字是刘毅写的,我们都在等着你回来。你快来看这个,这个颜色的罐头最好吃,这个第二好吃,这个第三好吃,这个最不好吃。”在黑壮的絮絮叨叨中,追风逐一看过站立的三只警犬,她们眼里有平和,有包容。
无声地把他接回警犬大队。
“汪汪汪。”追风大叫起来,冲入旁边的警犬当中,与她们玩乐起来,“我很早就想回来,我就知道你们都会想我的,我跟彭彭说你们会舍不得我,可是他听不懂,直到现在才带我回来。”
“看我的眼罩,帅不帅?”在狗狗的世界中,受伤代表了荣誉,追风很自豪,他没有因为人类伤害他就自暴自弃,也没有因此远离人类。
相反,他一如既往地爱着不曾相识的人。
游乐场足够大,五只警犬在里面你追我赶地疯玩着,追风还与茉莉玩起了拉力游戏,被她们扯着的布圈是贺莹莹送给追风的礼物,除了贺莹莹,其他训导员也给追风赠送了礼物,不算昂贵,但都是他们的心意。
走廊里,两个训导员很轻松地聊了起来。
“放心了吧?我一早都说了,其他警犬不会排斥追风,你别多想,她们高兴还来不及。前几天我一说追风要回来,黑壮疯了似的拆犬舍,还有其他三只警犬时常望着追风住过的犬舍,她们都在等他回来。”刘毅安抚彭和州,“我看追风恢复得很好,跟之前一样,不是说他曾抑郁吗?”
“一开始是,他可能偷听到我打电话,知道自己要退役,不吃不喝了几日,后面实在没办法,我跟他说他养好伤就能回市局,他就积极配合治疗。”彭和州眼神柔软,看着五只警犬的目光柔得能滴出水,“我就申请让追风归队,所幸上边同意了。本来以为要磨很久,或者上边不同意,我当时都已经想好了,如果追风不能重新服役,我就把训导员这份工作暂时辞了,去陪伴他走出来。”
追风是他从一堆小狗中一眼选中的,从两个月带到现在,浇灌了无数的爱意,让他弃追风于不顾,跟拿刀子割他的肉没什么区别。
“警犬知道自己跟别的狗不一样,他们有责任心有担当,才两三岁的年纪你让他退役,他当然会不舒服。”刘毅感慨,“我见过不只一只警犬是这样,大部分受伤提前退役的警犬都会出现这类问题,有些郁郁寡欢,不吃不喝最终饿死。”
狗狗明白荣誉以及责任,他们都懂的。
“追风被送进手术室那天,我坐在外面,想了很多很多东西,他刚断奶就被选上去训练,忍着恐惧经历一场又一场的排爆训练,我无法想象如果追风不能回来服役,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彭和州有些哽咽,警犬就像他的孩子,倾注了那么多心血,他想追风平平安安到老,退役后被他领养,度过一个安详的晚年。
“一切都过去了。”刘毅拍了拍彭和州的肩膀,“看追风精神状态这么好,今天晚上的巡逻让他去吧,他已经等不及了。”
“好。”彭和州擦了擦眼角。
*
自从天阳市挖出323大案,巡逻的力度又上升了一个等级,今晚本来是九月与黑壮去巡逻,不过搭档换成了追风。
警车往两个方向去,九月吐着舌头散热,贺莹莹摸了摸她的头,把手里的小风扇对着她,“吹吹就不热了哈。”
现在还不到四月份,棉衣棉被还用着呢,警车也不可能开空调。
偏偏九月身上毛毛多,像盖着一层大毯子,热得很。
“吱——”警车忽然一个急刹车,九月嘴筒子撞在了前排座椅上,敏感的鼻子抽痛抽痛,“汪!”她骂骂咧咧,听着开车的警员给她道歉,“九月撞疼了吗?回去给你买火腿肠,对不起哈,前面有人跳河,快下车。”
关乎正事,九月脸色一正,严肃着一张毛茸茸的狗脸下了车,随后直奔被三三两两的围观群众围着的地方,那是一座桥,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坐在桥杆上,旁边一男一女在劝他下来,还有两个民警在身后跟着一起劝。
“你先下来,有什么事不能回家说?你看你,在大庭广众闹出这样的事,还阻碍了警察的时间。”男人说,饶是在劝说也根本掩盖不住那股说教的语气。
“凌霄,听话,快点下来,你要是不喜欢那个辅导班,妈妈给你换一个,换成一对一辅导怎么样?”
站在侧边,九月看见了男孩的脸,很稚嫩,眼下有一个大大的黑色眼袋,看幼小的脸与纤细的身量,她觉得这个男孩顶多上初二。
“我不上辅导班,也不想一对一辅导,我讨厌学习,我已经是全级第一了为什么你们还要我学那么多东西?”男孩有些崩溃地大喊,他摇摇欲坠,却依然在捍卫自己,“我很累你们知不知道,很累啊,早上五点起床,练一个小时口语,然后去上学,五点放学就去上辅导班,一直到晚上十点才回家,回去还要接受你们的盘问,十二点才能上床睡觉,可我神经衰弱,两三点才能睡着,这样的日子我过了三年,三年啊!”
九月听了都有些震惊,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
“这也太过分了吧?还是个孩子,你作为大人这样的作息都受不了,何况这么小的小朋友。”有个大妈直接斥责这对不称职的父母,“天见可怜的,恐怕没睡过一个好觉。”
“人家父母会害他吗?你就是多管闲事。”一大爷嘟囔了一句,旁边有人对他怒目而视。
得到了支持的男人脸色转好,原本脸上挂不住的女人也稍稍安定,哄着男孩,“是啊,爸爸妈妈会害你不成?听话,你下来,我们回家开个会,你要是不喜欢辅导,先停了,怎么样?”
“章凌霄,你已经长大了,别闹小性子。”章父皱眉,“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别自己憋着又怨恨我们,我们是你爸妈,是你的长辈,做事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怪我们?”
“为了我好?可是我现在一点都不好,你们就是自私自利,你想去美国上大学,没做到就规划我去美国读书,还有妈妈,你奥赛没有得奖,就鞭策我,让我一定要得奖牌,可是我不喜欢,我不想要!”章凌霄抓着栏杆的双手在逐渐放松,“我去死好了,只要我去死,这一切就与我无关。”
民警们把章父章母拉开,贺莹莹等人上前,“你叫凌霄?寓意很好的名字,你身上是市一中的校服,你读几年级?”
“初三。”章凌霄乖巧地回话,满是泪痕的脸转过来,对贺莹莹说道:“姐姐,你不用劝我,我不想活了。”
说这句话时,他很平静。
没有挣扎,没有留恋。
贺莹莹心里一紧,立即说道:“等等,我没有想劝你,我只是想问你要不要喝点水,听你的嗓子都哑了。”她递出一瓶水,而就在章凌霄注意力被她吸引住之时,一个巡警在另外一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去,往后躺倒,把章凌霄拉到了地上。
章父章母立刻上前,在章凌霄起身时章父给了他一个耳光,怒道:“记住这巴掌,以后要死要活的时候想一想你的成绩,你辛辛苦苦得来的,别人羡慕嫉妒都得不到,你随随便便就想不要,你怎么这么任性?”
“别打孩子,他情绪不稳定。”贺莹莹忍不住骂他们两个,“有你们这么当父母的吗?一点都不在意孩子。”
“我们管教孩子,不用你插嘴插手。”章父毫不客气地说道,“回家!”
而在此刻,九月却从章凌霄身上看见了预见画面。
【章凌霄跟着父母走到桥边的停车点,在父母陆续上了车之后,他突然往桥边猛冲,瘦弱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随后头朝下,一头栽进河中,南川省多雨,河道水位高,他在水里呛了几口水,被救上来,随后送往医院。】
【在医院住院的当晚,他和父母又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这一次他真的绝望了,于是割腕自杀,临走的时候,他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九月心情复杂,贺莹莹拉动牵引绳时她回过头扭了扭,贺莹莹就解开了扣子,低声问她,“怎么了?”是章凌霄还是路人有特殊情况?
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还顺着九月视线看过去,发现她一直紧紧盯着章凌霄。
三、二、一,九月在心里倒数,而后猛地冲了出去,在章凌霄即将跳河的时候一把咬住了他的后领子,“噗”的沉重一声,她成了肉垫,章凌霄压在她身上。
“啊——”副驾驶的章母被这一幕吓了一跳,下车后赶紧跑过去扶起章凌霄,她没想到儿子真的敢跳。
“你们要带孩子去医院检查,看看身体有没有受伤。”贺莹莹隐晦地说道,她觉得章凌霄要去看心理医生,不过这番话不能当着他的面说,以免再次刺激到他。
这回,章父章母看着章凌霄上了车才放心,九月与贺莹莹望着车子离开,皆同时叹了一口气,忧心的模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再次上车,有个巡警就问,“九月怎么知道章凌霄又要跳河了?”
九月用头去蹭贺莹莹的手,贺莹莹捏捏她的耳朵,不动声色地解释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小动物一般都会有敏锐的直觉,像乌鸦报灾,我们九月在训练基地就能预感到地震。而且九月是搜救犬,学习的课程以及通过的考核中都有类似的情况,她见过,所以会很注意这一方面。这也是九月责任心的一个表现方式,对吧?”
一长串话听下来,巡警们都认为贺莹莹说得很有道理,便也不觉得九月的行为很奇怪了。
巡逻结束后,九月被带回犬舍。追风已经回来了,正跟茉莉聊天。
“黑壮呢?”九月问,黑米回她,“有暴力事件,黑壮去解决了。”
没过多久,黑壮就回来了,习荔叮嘱他快点睡觉,他充耳不闻,“猜猜我干嘛去了?”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一副精灵古怪的样子。
“打了坏人?”追风很了解黑壮。
“好吧,被你猜对了。”黑壮磨了磨爪子,听着地面传来的“吱嘎吱嘎”声浑身舒坦,给他们说道:“是有两个喝醉的男人在殴打女孩子,我咬了他们,给他们制服了。当时好多人在看,他们都在夸我好厉害,看上去好威风。”
小狗的需要就是那么简单,一句夸赞足以让他高兴好几日。
过了两日,贺莹莹带九月做日常训练的时候情绪一直压着,从外表看没有一丝异样,但九月还是察觉到了她的难过,“呜?”德牧犬的脑袋歪着,耳朵高高树立起来,似乎在问:你为什么不高兴呀?
“章凌霄跳楼了,没有抢救过来。”贺莹莹压抑地说道,这件事都上了本地的新闻,加上前两天桥边的视频,不少人都在谴责章凌霄的父母不作为,过于压迫孩子。
九月愣了愣,却比贺莹莹还要快接受这个事实,毕竟从预见画面中她就知道了章凌霄的决心。她伸出大爪子拍了拍贺莹莹的手,安慰她,“汪!”
*
入了四月份,清明时节雨纷纷。
车子过了一段颠簸的路段,副驾驶的民警回头说了一声,“贺训导,这段路就这样,多大货车走,所以路比较烂,过了这段路就好了。”
“没事,任务要紧。”贺莹莹嘴上说着,眼睛一直没离开窗外,她还是第一次来清泉市,这高高低低连绵起伏的山让她看得入了神,尤其是现在还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雨水混杂着青草的清香,让她格外舒畅。
“到了。”车子停下,两个民警开了车门,“秋满仓就是在这座山祭拜先人的时候失踪的,当时跟他一起上山的十几人来来回回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他,我们怀疑他摔下了山,但是围着找了两遍都没有找到,听说天阳市局有只警犬嗅觉很厉害,所以打了申请让你们出一趟外勤。”
今天已经是六号,距离秋满仓失踪过去了两天,在这两天里,清泉市的警犬都出动了,可一无所获,正当他们头疼之时,有个民警说,“天阳市有只叫九月的警犬破案率高,不如请她过来搜一搜?”
按理说九月的名气很难让清泉市的民警都听说过,但巧合的是,323大案涉及到的其中一个城市就是清泉市,九月的名字自然而然就传入他们的耳朵里,有心者一下就给记住了。
贺莹莹仔仔细细地替九月穿好雨衣,随后回他,“九月不是第一次搜山了,先前有过一次。”她接过民警递来的衣服,下达嗅闻的指令,而后静静等待。
雨水会冲刷掉很多气味,九月记住秋满仓的味道后站在原地闻了一分钟才迈开四肢走动,从一条沾满泥水的小路一路往上,一直到达一座坟前。
民警点了点头,解释道:“这就是秋满仓祭拜过的坟,会留有气味,九月找的没错!”他语气微微扬起来,对破案多了几分信心。
坟前被很多人踩踏过,味道千奇百怪,九月费了劲儿才从中提取到属于秋满仓的走向,绕过一棵大树,前面是荆棘丛生的杂草杂树,紧接着一路向下,在一处很陡峭的山路旁九月停下,对着一处黑黑的杂草趴下。
“里面有东西。”贺莹莹根据九月的提示说,一句话让两个民警的心都提了起来,会是什么?
他们半蹲着探头寻找,发现了一块破布,看着像是裤脚的位置。
“这应该是秋满仓身上的衣物,有他的味道,所以九月才示意。”贺莹莹说,她低头,“九月,还要继续往下吗?”
“汪!”九月站起来,踏着湿湿滑滑的山路下山,没闻错的话,秋满仓大概是顺着这条路下山,在山脚下,她停住,空气中那一丝气味稀薄,飘飘忽忽,似乎有指向性又似乎失去方向。
秋满仓留在山脚下的味道淡得很,不过九月还是嗅到了,她带着三人到了一处泥地旁,在车轮印子前叫了两声,这里太多泥水,她不想趴。
贺莹莹翻译,“秋满仓上了这辆车。”
“哦?”两个民警精神一振,这可是新线索!
“这种轮胎印很常见,面包车的车胎就是这种,从山上到上车,也就是说秋满仓是自己下山或者是跟着认识的人下山?这一点秋满仓的亲人是不知道还是故意隐瞒?”民警们搁那分析,得益于稀巴烂的泥地,轮胎印子留得很深,一直延伸到公路,而在公路入口恰好有个监控。
民警们下车去调监控,留下九月与贺莹莹在车内呆着,“喝水,热不热?”
九月喝完了水,又开始嫌弃自己身上沾到了泥点子,她伸出前肢,呜呜叫着,等贺莹莹许诺给她洗澡后才心满意足。
过了半个小时,民警们回来了,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查到了,当时只有两辆面包车在入口出入,两辆都有嫌疑,需要细查,我们先回派出所,你和九月在所里休息休息,等我们有新进展再带上你们。”
事实证明,有只优秀警犬在身查案子那真是事半功倍。
天湖派出所,九月得到了众多民警的摸摸还有投喂,“来给姨姨蹭点喜气,保佑我像你一样屡破奇案,哈哈哈。”
这玩笑话一出,其他民警都凑过来,你一言我一句地说了起来,“来来来还有我还有我,我家养的胖虎吃得少,我要带点九月的福气回去,让胖虎多吃点。”
察觉到众人没有恶意,九月也就随他们去了,被摸久了也不恼,只是趴在地上打起了瞌睡。人都围了过来,热气很足,烘得她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民警招呼贺莹莹,“有线索了,上车。”这回一起去的还有另外两个民警,其中一个正是家里养了狗狗胖虎的女警。
贺莹莹问怎么这么快锁定目标,她虽然不直接接触案件,可是听得多了,也知道查案子一般要费时间费精力,有时候光是排查目标都要花几个月,她本来都做好了带九月在天湖派出所住一两个星期的准备了。
“有一辆面包车是村委的人派去查看有没有烧山的,车上一共四人,都是村委会的成员,可以排除。剩下的那辆车也查到了,是跟秋满仓同村的一个男人的车,那个人也姓秋,叫秋冬。根据车辆出现在监控画面的时间,秋冬开着车是一路从山下回到秋家村,如果中间没有停留,秋满仓现在就在秋家村。”民警说,“我们这一次去秋家村就是要查一查这俩人有没有争吵,以及秋冬在秋满仓失踪后有没有什么异样的表现,如果有,那就可以把他列为嫌疑人。”
“如果秋满仓上了秋冬的车,跟他回了家,到现在还不见人影,我估计凶多吉少。”女警猜测,有时候同村人下手会更狠,因为父辈的仇恨,因为同一个村里经常见,仇恨的情绪很浓烈。
“仇杀,情杀,财杀等等都有可能,得深入了解才能知道。”过去的两天民警们已经把秋满仓查了个底朝天,没结婚,没有不良嗜好,拼命挣钱,从不与人有争斗,听说有一个女朋友,但是谁也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万一秋满仓还活着呢?”贺莹莹插嘴问,“如果他在外面躲什么人,秋冬配合他,让他躲起来,这样想也有可能。”毕竟警方不可能很了解秋满仓的私事,遗漏了一些方面也有可能。
“也有可能。”查案就是这样,集思广益。
第32章 失踪变死亡 被强.迫的男人
秋家村。
“砰砰砰, 砰砰砰。”民警有规律地敲门,但小院里没有任何动静,他高声道:“秋冬在家吗?他家是在这里吧?”
“户籍上写的是。”女警说,她转头问站在一旁的村长, “秋冬不在家?”
村长是个年纪很大的老人了, 女警连续问了两三遍他才听清楚, “啊?这是冬子的家, 他老汉老妈病死,给他留了这房子,没听说过他还有别的家。”
左右邻居出来看热闹, 一个大妈扯着破锣嗓子喊道:“你们别拍了, 秋冬都两三天没出门,估计跑城里去享福了。你们来晚了,这会子肯定找不到他。”
“什么享福?大妈你叫什么, 能跟我们具体说说吗?”
那大妈反问道:“你们来找秋冬这个混球干什么?他是不是惹什么事了?我嘴紧, 你们跟我说, 我肯定不跟别人说。”她一双绿豆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其中八卦的意味藏都藏不住。
“有些情况要找他了解了解, 你先说说看, 他在城里发达了还是怎么样?”民警敷衍大妈,再次问道:“你是秋冬的哪个长辈?”秋家村的村民沾亲带故的, 只是亲疏有点区别而已。
“可不敢当混球的亲人,那家伙垃圾得很, 哪有把我当长辈的样子?占我便宜还占不够, 借我的东西就没有还过。”大妈嘀嘀咕咕,“我姓杨,是秋冬他妈的堂妯娌, 不过我跟秋冬可不熟啊。”
杨大妈显然极其看不上秋冬,话里话外都撇清干系。也不知秋冬干什么了,让她端着这副态度。
“那你说他享福,是怎么个情况?”民警们都习惯了这种被问话的人自说自话的场面,很有耐心地接二连三询问。
“哦那个啊,他在城里有个相好养他,据说给他钱不少,不然他这样不工作的小混混,咋能吃香的喝辣的,天天就揣着手游荡,得空就捯饬自己?”杨大妈说,“你们是不知道,他仗着自己长了一张小白脸的脸,四处勾搭女人,难不成一张脸能当饭吃?那些女人也真是的,老实本分的男人不喜欢,专喜欢这种油嘴滑舌的。像我儿子这种,人老实话不多的,偏偏每一个看得上,你们说说现在的小姑娘啊。”
“他相好你知道住在哪里吗?”眼看着话题越扯越远,民警赶紧问。
“这个倒是不知道,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哪里敢大声张扬哦。遭瘟的,他爹妈要是知道他这副混子模样,都能气的从棺材板里跳出来。”
“那你怎么知道他有个相好?”
“我躲墙角偷听到他打电话,又说爱又说小宝贝的,真恶心。”杨大妈打了一个寒颤,“秋冬还求那个女的别不要他,说他身强体壮,床上厉害着呢。啧,我觉得他该是被包养了,不然哪里不工作就有钱花?”
除了杨大妈,也有陆陆续续过来看热闹的大爷大娘在说秋冬,这个说他不敬老人,那个说他总是色迷迷盯着别人家小媳妇,几乎要把他贬到地里去了。
“回去申请搜查令。”民警们商量,秋冬不在家,他的嫌疑进一步上升。
九月自从到了秋冬家门口就一直趴着,直到民警们查问完村民等待搜查令时她才轻轻叫唤了一声。
“秋冬家里有情况。”贺莹莹说。
民警纳闷道:“那刚才九月怎么没叫?”
九月瞅了他一眼,尸体又跑不了,何况还要等搜查令才能进屋,叫了也没什么用。
等搜查令到了,民警们叫来开锁师傅,门一开,一辆面包车停在院中,旁边还有一口井,除此之外,院子十分干净,没有其他摆放物。
“汪汪。”九月直奔那口井,探头对着下面狂叫,贺莹莹看了一眼,旋即头皮发麻,不大的竖井里泡着一个头朝上的男人,他的头在水面沉沉浮浮,明暗的光线在他脸上交织,唯一不变的是他瞪大的死鱼眼,正与她对视着。
秋满仓!民警们脸色一变,这张脸虽然跟户籍上的有所不同,更苍老一些,可依旧能认出来是谁,正是失踪了两日的秋满仓!
“上报天湖分局吧。”一直主管这个失踪案的民警说,虽然派出所也能侦查刑事案件,可一旦犯罪嫌疑人离开了天湖派出所管辖的范围,他们没有执法权,调查会变得很困难。
等他们在井口散开,九月又带着人来到了大门虚虚掩着的正屋,这一回民警们没有进去看,而是打算等待分局的法医以及痕检,毕竟他们贸贸然推门进去要是破坏了线索,分局的警员可是会恼的。
民警们熟练地拉起警戒线,杨大妈还在门口张望呢,“哎呀,你们是警察,秋冬家里出什么事了?怎么挡住?是不是他犯错了?”
“杨大妈,能帮忙叫一下秋满仓的亲人吗?”民警估摸着,把秋满仓的亲人全部叫过来要花不少时间,大概分局的刑警刚好也到了。
九月趴在杨大妈家门口,这儿有遮挡,雨水打不到,她不用担心皮毛粘湿,不舒服。
贺莹莹也跟着她站在那儿,看着人来人往,秋家村多老人孩子,这会儿都聚集在秋冬家门口,七嘴八舌地说着秋冬的坏话。
约莫二十分钟,几辆车到了,下来三四个警察,还有拎着箱子的法医和痕检,他们越过警戒线,进入了现场。
“我打小看秋冬就不是个好的,小的时候偷我菜园子的黄瓜,大一点就偷他爹妈的钱,现在三十多岁了,居然杀人咧,还杀了满仓,他不是跟满仓玩得挺好的嘛?”
“这谁知道,刚才我看见警察来的时候还寻思着秋冬是不是犯法了,感情不是偷蒙拐骗,是杀了满仓,哎呦喂,我家里隔壁住了杀人凶手,你说万一哪天他跑回来,把我也杀了咋办?”杨大妈拍着胸口,一惊一乍地说道:“那小子向来不给我好脸色,保不齐以前就想过拿我的命咧。”
负责这个案件的刑警组长侧头问,“犯罪嫌疑人潜逃了?”
“乔组长,我们是这么猜测,但具体方向还是要经过你们侦探。”民警回答,按照正常的思路,秋冬在杀了秋满仓并且把他的尸体丢进井里之后就潜逃,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先说说这个案件怎么发现的。”乔组长没说什么,法医与痕检在井口忙忙碌碌,他则是注意到了正屋虚掩的门缝里飞出了苍蝇。
“四月四号的时候,秋满仓与亲人上山祭拜先人,在山上说去小便,随后不知所踪,他的亲人一度怀疑他踏空掉下了山,就报警让我们帮忙寻找,由于山林茂密,我们就向市局申请了警犬协助,但是仔细搜寻过后,一无所获。”
“然后昨天我们申请了请天阳市局的警犬出外勤,今天警犬一到就从山下找到了线索,早上我们经过排查……最终锁定了秋冬,上门的时候秋冬不在,警犬则是示意有情况,搜查令一下来,我们开门进入,警犬就带着我们走到了井旁,发现了死者秋满仓。”
民警讲得很详细,乔组长惊讶道:“你的意思是,这起案子能在两天内告破并且牵扯出一桩杀人案全是警犬的功劳?”这听上去怎么这么像天方夜谭呢?
“对。”
“那只警犬叫什么?”乔组长突然想到了方才瞥见的德牧犬,她的背带上就有“警犬”二字。
“九月。”
“是她啊,嗯,你继续说。”乔组长收回了自己的怀疑,这只警犬虽然不是清泉市局的,可他却是听过,323大案天湖分局也有警员协同抓捕,他带的那一组刚好被抽调。
立功比他都多啊,那没事了。
“九月还想进屋子,不过我们怕破坏,所以没动。”
乔组长从裤袋里拿出手套边走边戴上,手搭上门把手一用力,顿时有几只苍蝇飞出来。
随之而来的则是一股不算太明显的恶臭味,屋子同样很干净,不是打扫得干净,而是摆设物很少,厅堂左边摆着一张四方桌,右边则是有一张微微泛黄染红的沙发,加上一台老旧的挂壁的电视机,就没有其他物品。
乔组长的视线落在沙发上,扶手上面有一团暗红色痕迹,看着像是血迹。
这看起来像是第一现场。
正想着,外头传来了法医的喊声,“来个人搭把手,不够力气。”从井里把秋满仓的尸体捞上来花费了不少时间,一并被捞上来的还有井底的一块板砖。
“死因是什么?”乔组长走到法医旁边,等她进行了初步的验尸就开口询问,“尸体没有明显的出血点。”
“有。”女法医说,“刚我下井的时候就摸到了,他的后脑勺有鼓包,钝器击打造成的,板砖符合这一条件,喏,就是那一块板砖。”她不相信巧合。
“初步判断,犯罪嫌疑人用板砖袭击了死者,至于死亡原因是不是钝器致死,还需要进一步的验尸。搭把手帮我把尸体装进裹尸袋,我回去解剖,尽快把报告出给你们。”
喧嚣与九月还有贺莹莹关系不大,她俩或坐或站,直到刑警与民警们准备走了,贺莹莹才问道:“案件还需要九月帮助吗?如果不需要,我们就回天阳了。”失踪案的秋满仓已经找到,案子转为凶杀案,应当用不上她们了。
乔组长想了想,“来我们分局吧,后续调查可能要用到警犬。”
“好。”贺莹莹没意见,反正天湖派出所打申请都是请了三天,这才第一天呢,她跟九月去哪里都一样。
于是在天湖派出所呆了不到一天的一人一犬又麻溜上了车,跟着去天湖分局。
“出差有补贴,我等下让人给你们租个酒店,你们先住下。”乔组长说,“不过上班时候记得到天湖分局,八点到下午五点,要出外勤能立马跟车。”
“行。”贺莹莹点头,又跟他们加了联系方式,被拉进一个新组建的群里,群名叫“秋满仓凶杀案”。
有个警员给她解释,“有发现或者有猜想可以在群里面讨论,说不定就破案了,破案就解散群,如果没有就把群留着,以后重新追查用得上。”每接一个凶杀案他们都会这样操作。
“那你们现在有没有解散的群吗?”贺莹莹好奇,天阳市局的刑警们也是这样做的,不过她倒是没有深入了解这一方面。
“不多,三四个,有时候破案真的难,凶手潜逃出省,再难寻找到踪迹,又或者无法锁定犯罪嫌疑人,情况多着呢。”
“你进分局晚,我这里的群有八个,一件还是陈年旧案。”年纪最大的老刑警说。
“已经六点了,先加班加点几天吧,运气好抓到了凶手咱们就轮流放假。”乔组长坐在副驾驶上,手指点了点腕表,“晓丽,给组里的人以及贺莹莹点外卖,我报销。”
“谢谢组长。”要加班的怨气显然散了一点。能吃好点,查案便不算太过于辛苦。
调查案件用不上贺莹莹与九月,所以车子把她们送到了离天湖分局八百米的酒店,等办理完入住,贺莹莹打开背包先给九月准备晚饭。
“饿急了吧?等等喔。”
九月围着饭盆转圈圈,一边哼哼唧唧,直到喝上了香喷喷的羊奶才安静下来。
“天湖区挺繁华的,酒吧离公安局那么近啊?”洗完澡的贺莹莹坐在窗边吃饭,吃完她收拾垃圾,低头问九月,“明天下班我们去逛一逛?”
“呜。”九月答应了。
今天活动量大,她们睡得早,九月向来觉浅,忽然被一点动静吵醒了,仔细一听,是隔壁房间传来的,她抬爪子点了点贺莹莹放在床边的手机,凌晨两点。
“啊,救——”一声急促的尖叫。
九月拍了拍贺莹莹,把她弄醒后指了指隔壁。
“有问题?”贺莹莹弹射下床,耳朵贴着墙,没听见动静,可她无条件相信九月,先是打电话给天湖分局的人,随后迅速打开房门,昏暗的走廊让她视物有些困难,她晃晃头,敲响了301的房门。
连续敲了十几下门才开了,迎面站着一个矮胖的女人,身高与体重大约差不多,看起来像个正方体,她鼻孔一抬,盛气凌人地问道:“什么事儿?”
“你在干什么?吵到我睡觉了!”贺莹莹丝毫不怵,气势上甚至稳压一头,“知不知道什么叫素质?”
讲道理肯定是讲不通的,她太客气的话人家当她好欺负,把门一关,岂不是耽搁救人?
“这你家啊?管的着吗你?”女人粗胖短的手指按在门框上,“别吵着老娘,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说罢准备关门,贺莹莹一把抵住门,她的力气明显更大,女人尽管用力推,可门纹丝不动。她还往里撞了撞,把堵在门口的女人撞开,留出一条缝隙。
九月立即蹿了进去,大床上绑着的男人正磕着眼,他身上的漩涡把九月吸进去。
这一次的预见画面倒是劲爆刺激。
【矮胖的女人以压倒性的姿势骑在男人身上摇动,男人红着脸微弱地反抗,但显而易见,他那有气无力的挣扎被女人视为了情趣,而疯狂寻找乐趣的女人却没有发现身下的男人双手下垂,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他死了,死的悄无声息。】
九月对着门口方向狂吠,贺莹莹瞬间明白屋内有案件,而就在此时,乔组长带着人来了,看见警官证,女人终于不再抵挡,只是仍旧在辱骂,“天湖分局的刑警是吧?你们等着,扰乱我的好梦我要去投诉你们!”
乔组长没理她,只是跟随贺莹莹进屋,在看见双手双腿被捆绑的男人后,他低声说道:“你说有案子,这怎么回事?没准是人家两个玩情趣,你有点冒失了。”
干刑警久了什么事都见过,这种酒店玩得很开的情侣夫妻很常见,有的甚至去专门的情趣酒店玩得很大,都很正常。别是酒店隔音不好,贺莹莹听见了什么动静误会了。哪怕俩人是交易关系,那也是扫黄大队的事。
虽然事情与想象的有些出入,可贺莹莹还是相信九月,她摇摇头没说话。
九月看着贺莹莹,用爪子拍了拍男人,“汪!”她能嗅到从男人嘴边散出来的一丝古怪气味,于是爪尖指着男人唇边,以此提醒。
贺莹莹赶紧上前,她能感觉到男人呼吸的微弱,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连续呼喊以及拍打了两分钟,男人仍旧不见醒,她拧眉说道:“我打120。”
“你跟他什么关系?电子结婚证或者聊天记录看一下。”乔组长示意女人,见她迟迟没有动作后,逐渐意识到了事情不简单,语气突然严厉不少,“这位女士,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你与这位先生是什么关系?”
女人气焰去了一大半,目光偏离,支支吾吾着不肯说实话,“也就是,就是你们看见的那样呗,还能是什么,一张床上的人,就这样。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还要我怎么回答?”
“金钱交易?你给他服用了什么?”乔组长肃着脸问,亏他刚刚还觉得贺莹莹误会了她,感情这里面还真有事儿。
“对对就是金钱交易,我跟他说好的,陪我一晚上我给他钱。”女人忙不迭地应了,“但是我没有害他,就跟他喝了两杯酒而已,他只是喝醉了才不醒,没有别的事,120就不用了吧?”她打心眼里觉得这些警察没事找事,连人家床上的事也要管。
“他身上没有酒气,即便是一杯倒,也不应该是这个表现。”贺莹莹说,“他脖子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子,大概率是过敏了。”
乔组长一边拿着女人的身份证在看,一边听着贺莹莹说话,“摸摸他身上有没有能证明身份的证件,许大欢女士,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路边看见了,我觉得他脸长的好看,裆部又鼓鼓囊囊的,这不就勾搭上了。”许大欢越说越顺畅,半路还挺起腰,“他一下就答应了,左不过是看上了我的钱,不过我不在乎,有得玩就行。”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到来,医生先是给男人检查一番,“没有脉搏了,赶紧抬上车,给他上仪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男人被抬下楼。
乔组长把身份证还给许大欢,并且说道:“跟我们走一趟,如果这个男人没有救回来,你是要负责任的,甚至我们怀疑你直接或是间接促进了他的死亡。”
许大欢呆愣,呆呆木木地接过身份证,在两个警察围着她时,她忽然就大喊,“不是,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他死了跟我没干系啊,明明他刚刚还好好的,我把他带出来时他还好好的,有呼吸的啊!”
“什么带出来,你不是说你们在街边认识的吗?”乔组长套她的话。
“不是,我,我撒谎了。”许大欢气焰全消,犹豫两下,最终还是决定说实话,毕竟她只是想要找个乐子,可没想过闹出人命,这种罪名她可担不起。
“我,我跟他是酒吧认识的,我在那儿喝酒,他过来想摸我钱包,被我逮住了,我就跟他说,他陪我喝两瓶酒就算了,我就不计较,不然我就报警。后面他喝醉了,倒在我身上,我摸了摸他,发现他资本挺不错,想着反正那啥一晚上他也不吃亏,就把他带来了酒店。”许大欢老老实实地交代,“但是我真不知道他会这样,不关我的事。”
感情一开始她就撒谎了?
“谁知道中看不中用,我这还没动呢,他就进医院了。”许大欢这会儿都后悔死了,她纵情欢场那么多年,向来都是你情我愿,从来没有出过事,破天荒第一回捡个人,结果出人命了,还被警察找上门。
警车里都是她的声音,说着说着,许大欢甚至转头跟贺莹莹道谢,“还好你来阻止我了,不然我要是弄着弄着他没了,我岂不是上.了一个死人?想想我就觉得恶心,呕——”
到了医院,男人被推进去抢救,乔组长转头看了贺莹莹一眼,“这都被你救了一个人,厉害。”
“可不是我,是九月听见了。”贺莹莹指了指九月。
从许大欢说出那些荤词开始九月就把耳朵关起来了,哪怕到了现在也没有打开,就是怕许大欢语出惊人,虽然她觉得食色性也,但听多了还是觉得厌烦。
“病人几分钟后就会醒,是吃了助兴的药物所以过敏……”医生出来说。
等男人恢复了神志之后,乔组长就问了他类似的问题,男人哭着喊着让警察把他抓进去,“我其实没有完全丧失意识,我能察觉到身体在变虚弱,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好恐怖,她把我扒光呜呜呜……”
“我不要看见她,再也不要!”
许大欢也在病房内,闻言撇撇嘴,“偷东西被发现的时候咋不害怕?一个大老爷们,这点事就哭生哭死,德性。”
“偷东西不害怕,这就怕上了?弱成这样,也就一张脸能看一看了。”
她以后再也不乱捡人了,反正她有钱,给钱就能点到很正的男人,犯不上冒这个险。
九月在外打着哈欠,凌晨三点多,她困了。
时值半夜,医院里人流量稀少,一个老头提着一个菜篮子匆匆进了电梯,两分钟后又提着篮子匆匆下来,本来闭目养神的九月忽然抬起头,那小篮子里有一根小小的手指头从缝隙中伸出来,泛出漩涡。
第33章 偷换婴儿 秋冬的尸块
【那是一个婴儿, 应该刚出生不久,在婴儿床里酣睡着,隔壁病床的产妇满脸疲倦,连病房门被推开都没有发现, 一个头戴帽子的老头蹑手蹑脚进来, 先是用一块脏兮兮的布绑住婴儿的口鼻, 随后把她的衣服剥干净, 又从遮盖得严实的竹篮子里抱出一个大小差不多的浑身赤裸的婴儿,给她穿上婴儿服,放到婴儿床里。】
【被换下来的婴儿则是无意识地挣扎着, 她无法呼吸, 眼睛开始突出来,裸露着的脸也是逐渐染上青紫色,她在摆动手臂, 揪扯着那块布料, 但她的力气太小了, 手指无力地垂下。】
【老人出了医院开上电瓶车, 丝毫没有发觉婴儿逐渐没气了, 或者他发现了, 并不在意。不过即将回到家时,他忽然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 “要是没死,该把她卖了, 还能挣份钱。”】
【“算了, 留着她说不定哪天被发现,还是死了好。”他说。】
该死的偷小孩的贼!
从预见中回过神,九月怒上心头, 站起身吠叫了一声,在安静的过道中她的声音异常响亮,贺莹莹顺着九月目光看过去,一个原本走着的老人忽然小步跑起来,背影中充满了慌张,她脱口而出两个字,“站住!”
九月已经飞奔出去,皮毛飘逸,四肢尽显力量,顾忌着婴儿,她没有扑倒老人,只是拦住了他的去路。
贺莹莹随即赶到,“你篮子里装了什么?”她厉声问,下一刻就在老人枯瘦的脸上看见了心虚的神情,她喊了一声,“九月!”
九月立即瞄准了老人的一只手,一口咬上去,把老人疼得放声大叫,“疼,死狗快松开。”他另外一只手提着的篮子也被甩出去,一旁紧紧盯着的贺莹莹立马扑上去,用身体接住了竹篮子,一打开,面皮青紫的婴儿出现在她眼前,她气愤的同时手脚麻利解开了脏布条,婴儿立即张大嘴,可她哭不出来,只是发出了微弱的气音。
“医生,医生。”贺莹莹跑向了急诊。
九月则是松开了嘴,她特意收着力,能让老人感觉到疼痛又不至于真的流血,怕他讹上贺莹莹。毕竟能做出偷换婴儿这种事的人,没良心。
“怎么回事?”乔组长等人走出来,等看见九月把一个老头拦着之后,便走上前,那个老人看见一行气势整肃的人走来,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你们要干撒子?”
贺莹莹再次跑回来,高声道:“乔组长,刚刚九月对着这个老人吠叫,然后他就慌慌张张想要跑,我和九月拦住了他,随后配合从他手上抢走了这个篮子。”她指了指地上的竹篮,搭着两层布,像个简陋的鸟巢。
“里面有个婴儿,被布捂住了口鼻,差点就窒息了,医生说再晚一些婴儿就会被活活捂死,我现在怀疑他从医院里偷盗孩子。”贺莹莹厌恶地扫了老人一眼,要真被他得手了,女婴的母亲该有多难过!
“我没偷,没偷。”老人反驳,“这是我家孩子,只不过她太吵,我才捂住她嘴。你们不要冤枉人,我没偷孩子。”
“你去调取监控,看看他进了哪个病房。”乔组长有条不紊地安排,“你们两个看着他,给他做笔录,贺训导,婴儿那边麻烦你看着点。你就看着许大欢以及陈梓豪,他们两个还没有确定立案,等下再处理。”
众人分开行事,不多时楼上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一个产妇白着脸跑下来,她身后跟着乔组长派去查监控的刑警。
“孩子,我的孩子,在哪里。”产妇彷徨无助,根据指引跑进了急诊室,随后一声饱含痛苦的尖叫,她在痛哭。
贺莹莹安慰她,“医生说救得及时,宝宝没事,只不过后续要观察观察,你别难过,我们已经联系了你的家里人。”她有些谴责产妇的家人,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带着婴儿住在病房里呢?
明明生产完会很疲惫,又怎么能看顾好孩子?
“谢谢,谢谢你们。”产妇满脸都是泪水,她看着床上小小一个的婴儿,想抱她又怕弄疼她,满心满肺的自责让她几欲喘不上气,“我只是磕了一会儿,我太累了,刚给她换了尿片,我还调了闹钟要起来给她喂奶,我,但是我把孩子抱起来就觉得轻了,然后看了看她的脚,没有胎记,那不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女儿……”
她说话有些颠三倒四,可以感受到她那时候的惊惶。
“宝宝在这儿,你摸摸。”贺莹莹拿出纸巾给她擦泪,又让她倚靠在她身上,低声地安抚着,“医生说孩子没事,不过要养上一段时间,没事的。”
“是谁换走了我的孩子?是谁?”过了几分钟,产妇终于缓过神来,她抓着贺莹莹的手,“你们抓到他了是不是?”她急着下来,压根儿没听清楚去病房的刑警说了什么。
“在外面。”贺莹莹指了指,“我扶你出去吧,小心点。”
“谢谢。”产妇哽咽着感谢,“我叫苏北芳,这是我女儿苏蕴柠,回头我出院了就跟我老公带孩子去公安局谢谢你们。”这是她们家的大恩人啊!
一出急诊室,她们就看见一个男人被便衣刑警们阻拦着,而男人神色激动,还在破口大骂,“周旺文,你个下流恶心的玩意,我们家做了二十多年邻居,你居然做得出偷换我女儿的事,还差点把她捂死了,你该死。”
“周旺文?”苏北芳脸色一变,眼里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是愤怒,身体忽然就有一股劲儿,直直地冲向周旺文,她动作不算快,按理说刑警们应该能拦住她。
可九月摆了摆尾巴,横在几人前面挡着,任由苏北芳冲到周旺文前面一把薅住他的衣领随后给了他几巴掌。
打得好!
九月在心里欢呼,毕竟在原本的时间线里,那个女婴可是被周旺文害死了,让母亲打罪魁祸首几下怎么了?她还嫌少呢!
“老婆,你小心身体,踩他两脚!”男人被拦着过不来,但是并不妨碍他在旁边助阵。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周旺文脸上挂了彩,正痛呼着,“要打死我了,我这把老骨头,哎呦喂,疼死我了。你们要赔钱,你们看见没有,她打我,我这把老骨头,不赔个二十万你们别想跑。”
“赔钱?”苏北芳愤恨地说道,“看看法官怎么判,换我的孩子,不告你坐牢,我就不姓苏。”
找了个空旷些的角落,警方开始对这起案件进行调查,包括周旺文的动机、谋划以及他用来替换的孩子是哪里来的。
事情败露,周旺文不再嘴硬,“那是我儿媳妇在家里生的,接生的婆子说那赔钱货有心脏病,我想着卖也卖不出什么好价格,加上隔壁牛家的媳妇也是这两天生孩子,就打听了一下,让老婆子拖延回去拿换洗衣服的牛俊,我来医院换孩子。”他觉得刚出生的婴儿都那样,苏北芳年纪轻,大概率看不出来。
“反正都是女娃子,养谁不是养?”周旺文嘀咕,不值钱的丫头片子,养大了也没什么用。想着想着,他又耍起了无赖,“反正你也生个丫头,不如把我的孙女一起养了,给她一口饭吃就行了,也不碍事,你们不能那么狠心,看着我的孙女饿死吧?”
“呸,谁要养你的孙女。”牛俊整张脸和脖子都红彤彤,气到扭曲,“我家女儿可是宝贝,只生她这么一个,以后房车都是留给她的,她日子好着呢。”
“你换孩子不怕暴露?”乔组长问道,怎么会有这样罔顾法律的人?不怕坐牢吗?
周旺文一张老脸上满是无所谓,他耸耸肩,双手一摊说道:“暴露就暴露,我顶多进去坐几年牢,下半生有国家养,还能吃上牢饭,但是成了就好说了,我家孙女能被牛家养着,以后还能像牛俊那样出国留学,本来不好的命就改了。”至于牛家的女儿死了就死了,没死也不打紧,养个几岁就卖去给人家当童养媳。
苏北芳脑门一阵一阵地抽痛,她无法想象,如果真的被周旺文得手,她没认出自己的女儿,那柠柠该会过得多痛苦?
“牛家准备搬走,搬去大城市,这样的好日子谁不想过,我还有我的儿子没这个本事,就只能用这种办法帮一帮孙女了。”周旺文说得冠冕堂皇,他貌似真的不觉得这是犯罪。
“我要告你,他捂着我女儿的口鼻,我怀疑他蓄意谋杀,你们是警察,一定要立案啊。”牛俊恨周旺文恨得不行,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他。
九月打了一个哈欠,事情快要解决完毕,她也想睡觉了,但是现在接近五点,睡不了多久又要上班。
“贺训导,今天你和九月也累了,早上就不用上班,下午再去天湖分局吧,好好休息。”乔组长对着贺莹莹说,毕竟一前一后两个案子都是警犬与贺莹莹牵扯出来的,累了大半夜,还要她们去市局,多少有点不人道。
“好。”贺莹莹倒是扛得住熬夜,不过她担心九月,也就没有拒绝乔组长的好意。
“你们是天湖分局的警察?”苏北芳问道,“能说得具体一点吗?”
“我们是天湖分局的刑侦大队二中队一组的刑警,我是组长乔燃禹,这位是隔壁天阳市局的警犬训导员,贺莹莹,这是警犬,叫九月。”乔燃禹仔细介绍,“就是这只警犬发现了周旺文的不对劲,继而与训导员贺莹莹齐心协力救下了你们的女儿。”
贺莹莹在一旁仔细说了那时候的情况,“九月嗅到了味道有差别,然后提醒了我。”
苏北芳与牛俊连连道谢,乔燃禹则是稀奇道:“九月这么厉害?这都能嗅出来?”简直难以想象,警犬能力这么逆天吗?
贺莹莹骄傲地挺起胸膛,“那当然,当初我们九月在训练基地每一个项目都难不倒她,都是以打破纪录的成绩通关每一个考核。”
九月就是最棒的!
与训导员一个动作,九月也骄傲地抬头,接受着夫妇俩感激的目光。
剩下的事情交给天湖分局的刑警,回去的路上,九月昏昏欲睡,贺莹莹则是在跟苏北芳聊天,她们刚才加了联系方式,而苏北芳经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替换孩子事件后又睡不着了,于是就与贺莹莹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