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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水之国东部沿海, 泉涌城。

昔日繁华的港口城市,如今哀嚎片野。咸湿的海风裹挟着浓烈的腐臭与草药焚烧的苦涩味,令人作呕。

街道上空无一人, 只有被随意丢弃的杂物和偶尔窜过的老鼠。家家门户紧闭,但不妨碍压抑的咳嗽声、痛苦的呻吟声、以及失去亲人的哀嚎, 从缝隙中钻出, 萦绕在死寂的空气里。

一队身着警视寮黑色制服、脸上戴着厚实面巾的忍者, 正在宇智波火核的带领下,执行封锁和尸体清理任务。

他们踩着刚下雨后潮湿的地面,小心翼翼地推开一一扇虚掩的木门。

眼前的景象让几名年轻的忍者忍不住皱眉。

只见屋内,一家五口蜷缩在破旧的榻榻米上, 早已没了声息。

他们身体扭曲, 皮肤上布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紫黑色斑块, 口鼻处凝结着暗红色的血痂。苍蝇在他们肿胀发青的脸上盘旋, 发出嗡嗡的噪音。

角落里,一个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孩子,还维持着伸手朝向父母的姿势,小小的身体同样被黑斑覆盖,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在质问苍天。

宇智波火核沉默地挥了挥手。身后的队员走上前, 用浸过石灰水的白布,将这些尸体包裹、抬出,准备送往城外的集中焚烧点。

这样的场景,在过去几天里, 他们已经重复了无数次。

城外,巨大的焚尸坑日夜不停地燃烧着,滚滚黑烟如同不祥的立柱, 直插灰蒙蒙的天空。活着的人麻木的看着这一切,眼中只剩下绝望。

风之国北部,绿叶绿洲。

这里的情况同样惨烈。缺水加剧了瘟疫的传播和死亡的进程。

帐篷区内,痛苦的人们挤在一起,每一次咳嗽都仿佛要撕裂肺叶,血点溅落在黄沙上,瞬间被吸走水分,只留下褐色的痕迹。

负责维持秩序和分发药汤的忍者们穿行其间。

“山田君,你的脸色你还好吗?”一名来自木叶的医疗忍者注意到同伴,一位来自小家族的忍者,脸色有些发白,忍不住问道。

被称为山田的忍者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摇摇头:“我没事,只是有点反胃。”

他看向周围那些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平民,眼神复杂,“我们已经在这里连续工作五天了,接触了这么多病人”

他的话引起了旁边几位忍者的注意。

确实,他们这些最早进入疫区、接触病患最频繁的忍者,目前还没有一个人出现任何感染的症状。

这绝不是说他们的防护做得有多好,实际上,目前忍界的科技技术还达不到,大家都是用布遮挡口鼻,难免会中招。

所以怎么想有些不对劲。

一位以严谨和胆大著称的千手族医疗忍者:千手青木。在又一次目睹了平民于眼前痛苦死去后,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在临时搭建的医疗帐篷隔离区内,他找到了一名处于传染期的重症患者。

在几名助手紧张的注视下,千手青木深吸一口气,缓缓摘下了自己的面巾和手套。然后伸出食指,没有任何防护的,直接触碰了病人皮肤上渗出的脓液。甚至还将手指凑近鼻尖,轻轻嗅了嗅味道。

“青木大人!” 助手们失声惊呼。

千手青木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他闭目凝神,仔细感知着体内可能会出现的异样。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过去了。

他睁开眼睛,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凝重。

“没有任何异常。”他沉声宣布,“查克拉运转流畅,体内没有任何外来病菌入侵的迹象。我没有感染。”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又让另外几名自愿的忍者重复了类似的接触实验。结果无一例外,所有忍者,无论出身何族,实力高低,均未感染。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在参与救灾的忍者队伍中传开。

一开始是愕然,随即是难以言喻的复杂。庆幸?自然有,毕竟没人想死。

原来瘟疫也会看碟下菜。可原理是什么?

很快,宇智波火核就收到了这条对于忍者来说绝对是好消息的汇报。看着远处焚烧尸体的黑烟,又瞥了眼面前虽然疲惫却依旧健康的忍者们,他沉思了下,拿出通讯卷轴,将这一发现,连同疫区的情况,一同如实汇报给了远在火之国都城的严胜。

对了,通讯卷轴是近两年研发出来的,由千手扉间参与制作。

可惜的是其讯息传递尚不能横跨整个大陆,距离受限,需依赖设立于各战略要地的“基站”进行中转。

因此,这道关乎无数人命与惊人发现的信息,并非直接抵达严胜手中,而是如同接力赛跑,经由数位值守不同基站的、绝对忠诚的忍者之手,一站接着一站,最终才被呈送至火之国都城、送到严胜的手里。

***

看着传来的情报,严胜陷入沉思。

对忍者无效针对性如此之强?

本能的直觉告诉他,事情绝非表面看来那么简单——实际上,早在数日前,当他汇总分析各地传来的报告时,一种不协调感便已萦绕心头。

瘟疫,通常伴随着饥荒、战乱或是洪水等天灾人祸后,因卫生条件恶化和尸体处理不当而爆发。

然而,在他的铁腕统治下,大陆虽谈不上富足,但各国基本秩序已经重建,饿殍遍野的景象早已被强制遏止。水利设施的兴修也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卫生条件

综上所述,这场瘟疫来得太过突兀,毫无征兆。且其症状凶险、蔓延迅速、死亡率高,在史料记载中找不到任何先例。

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严胜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卷轴,看到那隐藏在背后的黑手。

是某种未知的变异,还是人为?

他倾向于后者。

看看这精准的“筛选”能力、这前所未见的毒性,说是大自然自发“酝酿”的,是把他当傻子么。

又正好,有那么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东西,一直在他的黑名单里榜上有名

大陆某不为人知的地底深处,黑绝发出一阵压抑着得意与恶意的嘶哑笑声。

它刚刚通过白绝分.身,确认了瘟疫正在按它预期的那样发展。

“噶——阿嚏!”笑着笑着,它突然打了个喷嚏,发懵的晃了晃头,“奇怪,难道是地底太凉了?给我冻感冒了?不对啊,我又不是人,不会生病。哼,肯定是有人念叨我。”

没错,这场席卷世界、夺走无数生命的病疫,正是它的“杰作”。当然,用黑绝的话说,这只是一个“物尽其用”的意外发现。

事情源于不久前,它在探索母亲被封印前,遗留在某个隐秘地宫中的废墟时,偶然发现了一个被层层结界封印的卷轴。

费了些功夫解开后,里面记载的并非忍术或秘辛,而是一种被标注为“生灵枯萎毒素”的东西的描述、培育方法以及一株原始毒株。

黑绝对这玩意有点模糊的印象。这似乎是大筒木一族用来清理那些被他们种下神树、即将被彻底吸干生命星球的残余生物时,偶尔会使用的工具之一。

目的是在收割查克拉果实后,确保星球上不再有任何低等生命残留,以便他们离开后,星球能进入漫长的休耕期,等待下一次的播种与收割。

想到这里,黑绝心中升起一丝忌惮。

大筒木一族——一个来自天外的恐怖族群,他们以星球为苗圃,以生活在其上的众生为果实。他们是星际掠夺者,其实力深不可测,掌握着迥异于忍界的力量体系。

在大筒木眼中,无论是忍者、平民,还是整个星球所孕育的文明,都不过是培育神树果实的养料与土壤。

母亲本也是大筒木的一员,因不甘沦为祭品而奋起反抗。所幸至今,大筒木本家尚未察觉到她的叛离。

母亲长久以来所忧虑的,也是如此。

本家一旦发现她的踪迹,不仅会前来清剿她,更将毁灭这颗星球。为此,她发动了无限月读,将人类转化为名为“白绝”的存在。

白绝完全受母亲掌控,没有自我意志,更无从背叛,将成为未来战争中最可靠的兵器。更为关键的是,母亲能借此回收并统一管理散布于世界的查克拉——这世间所有人的查克拉皆源自于她,如同黑夜中的灯火般醒目。

通过无限月读,她将那些逸散的能量重新汇聚,从而大幅削弱这颗星球所散发的查克拉信号,使本家难以定位,推迟他们发现这里的时间。

若最终本家仍降临于此那便只有决一死战。

然而,她所深爱的两个儿子,竟背叛了她!可恨的大筒木羽衣大筒木羽村!

每当想起那两位“兄长”,黑绝便恨得咬牙切齿。

它恨的人不多,大筒木羽衣、羽村是一个,宇智波严胜是一个,所以,黑绝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宇智波严胜。

呵呵,宇智波严胜对上大筒木也算不得什么,在真正的大筒木本家成员面前,于蝼蚁无异。

这么来看黑绝干的事,怎么不算是“拯救世界”呢?

毕竟,它复活母亲,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对抗大筒木一族那残酷的行径,就是对人类不太友好。

收拢思绪。

“哼,这东西用在此时,倒是恰到好处。”黑绝阴冷的想着。

生灵枯萎毒素对拥有查克拉的个体无效,因为它本就是为了清理被吸干查克拉后、无法适应恶劣环境的普通生物而设计。

用它来制造混乱,既能大量消减人口,动摇严胜好不容易建立的秩序,给宇智波严胜添堵,又能完美的避开忍者,不至于过早暴露自己,引发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的全力追查。

它看着在培养液中蠕动的毒株,发出夜枭般的低笑:“宇智波严胜,我看你这次怎么办!”

***

面对这针对性极强、来源蹊跷的瘟疫,严胜并未陷入恐慌,甚至迅速推行了一套组合拳,旨在控制疫情、稳定秩序、深挖根源。

首先,他立刻签署了最高指令,宣布所有疫区及周边高危区域进入“戒严状态”。依托早已建立的警视寮网络和各国行政体系,严格执行以下措施:

物理隔绝:利用土遁忍者快速构筑隔离墙,或划定天然屏障,由警视寮部队驻守,严禁人员跨区域流动,彻底斩断传播链。

内部“网格化”管理:在疫区内部,以街区、村庄为单位进行网格化封锁。物资由警视寮统一配送,避免居民因觅食而聚集交叉感染。

交通管制:暂停所有非必要的跨国、跨区域商旅,关闭主要官道,仅保留由警视寮监管的紧急物资通道。

隔离点:在疫区外围紧急建立大型隔离营,由医疗忍者主导,将轻症、疑似病例与健康人群分离。

重症者则在原地隔离,由医疗小队巡回诊治,以减少转运过程中的死亡和传播风险。

强制火化:严令所有死者,无论身份,必须在24小时内由专门小队进行火化。此举极为冷酷,引发了部分地区的伦理冲突,但在遏制病毒通过尸体继续传播上,效果显著。

你问有人阻挠怎么办?写轮眼is watg you。

然后是物资征调,强行征调各国库存的药材、粮食、布匹,优先保障疫区人员。

以及要求所有登记在册的医疗忍者听从警视寮统一调配。千手一族作为核心力量,承担了最危险的重症区诊疗和病理研究任务。

值一提的是,在确认了忍者免疫后,严胜果断调整了策略。

所有深入疫区核心、执行高风险任务的人员,全部由忍者担任。他们无需笨重的防护,行动更高效。

做完这一切,严胜开始思考更深方面的事,目前来看隔离只能控制,无法根治。

他让千手扉间牵头,联合各国最优秀的医者与生物研究者,成立了疫病研究中心。

实验室内,研究人员分析病原体。

他们很快确认,这是一种结构极其稳定、蕴含特殊能量的微小生命体,其目标直指缺乏查克拉保护的生命。

基于对忍者无效的特性,研究重点转向了查克拉本身。他们尝试用不同属性、不同强度的查克拉去接触、灭活病原体。

经过无数次失败,研究中心偶然发现,当以一种特定频率振动、偏向阳属性的查克拉覆盖或穿透病原体时,能有效破坏其稳定结构,使其失活。

然而,要求每个平民都能精确控制查克拉是天方夜谭。千手扉间提出了一个天才的方案:制作大型查克拉过滤装置。

原理是由多名阳属性查克拉的忍者轮班,向特制的水源或空气持续注入那种特定频率的阳属性查克拉。

实施环节:在疫区中心建立数个“净化节点”。所有饮用水必须经过这些节点流入的“活水”稀释。并在特定时段,由忍者释放充满净化查克拉的雾气,覆盖特定区域。

这种方法能有效降低环境中的病原体浓度,遏制蔓延,并对轻症患者有一定抑制效果,但无法根治已深入脏腑的重症。且极度消耗忍者的查克拉和精力。

为解决这个问题,研究转向口服药剂。他们尝试将高浓度的阳属性查克拉封印、稳定在特制的药液中。

这种药剂制作极其困难,成本高昂,无法普及,仅能供给少数重要人物或作为研究样本。但它证明了通过导入外部阳属性查克拉,可以中和体内病原体的理论可行性。

在研究了大量数据后,千手扉间得出一个关键结论:生存下来的感染者,体内似乎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抗体,并且其生命能量(近乎于最基础的查克拉雏形)有微弱的活性化迹象。

这一发现,结合病原体“针对无查克拉个体”的特性,让严胜做出了一个震惊世界的决定: “查克拉启蒙”推广。

他下令,在所有疫情得到控制的区域,对所有幸存者及未感染的健康平民,进行最基础的查克拉感应与提炼训练。

不求他们成为忍者,只求能在体内形成一丝微弱的、持续的查克拉流,以构建最基本的“免疫屏障”。

此举遭到了巨大的阻力。

许多平民认为这荒诞不经,他们不想做忍者是因为不想吗?他们怀疑发布这个政策的人不怀好意。

旧势力残余趁机煽动。

而严胜的回应依旧铁血:不配合训练者,视为潜在传染源,强制隔离,直至其改变主意或死亡。

至于煽动反抗者,格杀勿论。

高压下,训练被强制推行。尽管成功率并非百分百,且微弱查克拉的防护效果有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新的感染率确实开始断崖式下降。

幸存者们在经历了生死考验后,体内或多或少都拥有了一丝对抗这种特定瘟疫的“本钱”。

疫情逐渐被控制的同时,严胜也未放松对源头的追查。

他命令警视寮最精锐的侦查小队,秘密调查疫情最初爆发的几个孤立地点,寻找任何可疑的人为痕迹、未知的能量残留或物品。

然而,结果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一无所获。

黑绝毕竟是存活了上千年的“阴谋家”,又有适合潜伏的能力。它就如同真正的影子,融入大地,行动间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更不会留下指向自身的直接证据。

除非严胜亲自出马,凭借其超越常理的感知力和对鬼舞辻无惨同款气息的洞察,一个地点一个地点的去追踪,或许才有可能捕捉到那一丝微不可查的蛛丝马迹。

但严胜没有这个时间。

大陆初定,百废待兴,瘟疫虽被压制,但后续的安抚、重建、以及防备可能出现的反复,都需要他坐镇中枢,统筹全局。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对此束手无策。

他将目光投向了木叶,更准确的说,是投向了村子里两个如今相对“清闲”的家伙——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

木叶村在千手扉间和宇智波泉奈这对“劳模”搭档的管理下步入正轨,大陆局势又在他的手下趋于稳定,斑和柱间这两位建村的最高元老,反而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换句话说,这俩人如今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而眼下,正好有需要他们的地方。

思及此,严胜通过加密渠道,向木叶发出了一道简短的讯息。

数日后,火之国边境某处人迹罕至的山谷中。

三道身影立于溪边。

宇智波斑抱着臂,神情一如既往的冷傲;千手柱间带着他标志性的、略显傻气的笑容,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严胜站在他们对面,言简意赅的说明情况。

“瘟疫来源蹊跷,针对性极强,绝非自然形成。我的人查不到任何线索,对方很擅长隐匿。”严胜的声音平静无波,“我需要你们去找到它,弄清楚它到底是什么,目的何在。”

斑看向严胜:“连你都找不到痕迹?”

“我无暇分.身。”严胜直言不讳,“而且,论及追踪与感知,你们二人联手,效率更高。”

他这话并非奉承,柱间的仙术感知范围极广,斑的万花筒写轮眼洞察入微,两人配合,确实是最佳组合。

柱间摸了摸下巴,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能让严胜你都觉得棘手的人啊听起来很有意思!没问题,斑,我们去找找看吧!”

斑轻哼一声,算是默认。

——对了,还记得七年前,严胜封印的那个黑绝分裂体,后来交给了斑吗?

斑和柱间花费了不少时间研究。他们动用了各种手段:查克拉探测、封印术解析、甚至尝试用幻术沟通最终得出的结论令人困惑:

那东西就像是一团高度凝聚、带森*晚*整*理有微弱意志本能的特殊能量聚合体,其结构稳定得不可思议,却又缺乏真正的生命特征。

可以肯定的是,它绝不是常规意义上的“人”或“生物”。

而且,它没有任何理智,不会说话,对外界刺激反应极其迟钝,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一种呆滞的状态。

他们当时就将这个研究结果告知了严胜。

严胜得到结论后,心下了然。

他知道这是为什么——这根本就是那个黑黢黢为了金蝉脱壳,主动舍弃的空壳。真正的意识,早已逃之夭夭。这个分裂体留下的,不过是一个难以解析、也无法提供更多信息的能量残骸。

回到现在。

严胜看着斑和柱间,补充道:“之前我给你们的那个被封印的玩意,你们可以带上。虽然它本身没有意识,但或许其能量源头,与这次瘟疫的幕后黑手同出一脉。关键时刻,它可能会产生某种共鸣或反应,成为你们追踪的信标。”

斑顿了下,点了点头。

“那么,出发吧。”严胜最后说道,身影变得模糊,如同融入空气中,“有任何发现,随时通知我。”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已然彻底消失在山谷中。

千手柱间伸了个懒腰,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好了,斑,好久没有一起执行这种探索任务了!感觉就像回到了年轻时候啊!”

斑瞥了他一眼,一脸无语,又掺和了几分无奈。

他也想问,都是三十岁的人了,柱间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一点没变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连续数日处理瘟疫后续事宜的疲惫,终于让本就身体不好的严胜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意识在黑暗中漂浮,然后被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牵引,不断上升,上升突破了一层无形的界限。

骤然间,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严胜发现自己正立于一片无垠的虚空之中,脚下是一片缓缓旋转、散发着朦胧光晕的星云。

远方是无数闪烁的星辰,汇聚成璀璨的银河,近处,偶尔有拖着光尾的彗星无声滑过。

这里是严胜心中微凛。

【“不必惊慌,异世之魂。”】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直接回荡在他的意识深处。那声音很奇特,听不出明确的性别,带着少年般的清澈,又蕴含着长者般的慈祥与温和,充满抚慰人心的力量,仿佛集合了世间一切温柔的回响。

严胜循着感应“望”去,只见前方的星云缓缓汇聚,形成了一个模糊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巨大光团。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那声音继续说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恳切,【“我可以帮你,但是我希望你能救救我。”】

严胜悬浮于虚空,冷静的反问:“你是谁?”

【“我是你脚下承载万物的大地,是你仰头所见的无垠天空,是你一呼一吸间感受到的风,是滋润生命的雨露,是奔流不息的江河我是你所生存的这颗星球凝聚的意识。”】光团的光芒随着话语微微闪烁,仿佛在呼吸。

“星球意识?”严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被更深沉的思虑所取代。

以他的见识,并非不能理解这种存在。

【“我的时间不多了,请仔细听我说”】星球意识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急促,那光芒也似乎黯淡了一丝。

而后,一股庞大的信息流,如同温和的潮水,直接涌入严胜的脑海。

他“看到”了来自遥远星海之外的大筒木一族,他们以星球为苗圃,播种神树,收割凝聚着星球生命能量的查克拉果实;他“看到”了白发女人的背叛与降临,看到了神树是如何汲取星球的生机;他还“看到”了未来可能发生的、更加惨烈的景象——更多的大筒木族人将会降临,如同收割庄稼般,将整个星球吸噬成一枚干瘪的果实,届时,所有生命,包括星球意识本身,都将消亡。

【“他们是蛀空的蝗虫,是宇宙的瘟疫。”】星球意识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悲恸与无力,【“我预知我窥见未来的片段里,唯有那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才有可能在这场劫难中,为我争取一线生机。”】

信息流缓缓平息。

严胜沉默的消化着这惊世骇俗的真相。大筒木原来那黑黢黢黑绝背后,站着的是这样的存在。

【“去吧,去赚取你要的功德,去建立你想要的秩序,那同样是在滋养我,延缓我的衰亡。”】星球意识的光芒越来越微弱,声音也愈发飘渺,【“但是,请记住一定要将那个白色的身影带给我他是最后的”】

话音未落,那巨大的光团骤然消散,化作点点星辉,融入了无垠的宇宙背景之中。

严胜感到一股强大的排斥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他的意识开始急速下坠,眼前的星辰、银河飞速远去、模糊

寝殿之中,严胜猛地睁开双眼,眼睛在黑暗中闪过一丝猩红的绯光。

窗外,天边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

他坐起身,梦境中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如同烙印。宇宙的浩瀚,星球意识的低语,大筒木的威胁,以及那所谓的白色身影。

白色身影是谁?也没说明白,他都不认识对方。

正当严胜在脑海中推演着星球意识透露的信息与后续计划时,一股突如其来的空间扭曲感攫住了他。

下一秒,周遭的景象如同被打碎的镜面般剥落、重组,短暂的眩晕过后,他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夜风微凉,带着淡淡的血腥气。眼前矗立着熟悉的团扇家纹大门。

***

木叶村,宇智波族地。

今夜,月光似乎也畏惧此地的血腥,躲藏在浓厚的云层之后,只吝啬的透出些许惨淡的微光。平日里还算热闹的街道,此刻死寂得如同墓穴。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地面上,墙壁上,溅满了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血液,在微弱的月光下反射着粘稠的光泽。

一具具穿着宇智波族服的尸体横陈四处,男女老幼皆有,他们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惊愕、恐惧、不解乃至愤怒之中,有的尚未闭眼,显然是死不瞑目,失焦的眼睛空洞的凝视着这片他们世代居住、如今却成为屠宰场的族地。

造成这一切的,是两个身影。

一个,是戴着螺旋面具,自称“宇智波斑”的神秘人,他的动作如同鬼魅,神威虚化与凌厉的体术结合,收割生命时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

另一个,是宇智波鼬。

年仅十三岁的他脸色苍白,紧抿的薄唇微微颤抖,万花筒写轮眼中,倒映着族人的尸体,倒映着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

每一次手起刀落,每一次苦无刺入熟悉的胸膛,都像是在他的心口凌迟。为了“大义”,为了弟弟能活下去,他亲手将刀刃对准了生养他的家族。

他刚刚还亲手结束了父母的生命。

父亲宇智波富岳最后那无奈与理解的眼神,母亲宇智波美琴那温柔的、带着悲伤的笑容,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刻在他的眼底。

他走到族地中央的小广场上,这里曾是孩子们嬉戏玩耍的地方。他停下脚步,缓缓闭上眼睛。

一滴滚烫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从他眼角滑落,混合着脸上尚未干涸的血迹,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痕迹。

够了已经够了

下一刻,他猛地睁开双眼。

眼中所有的痛苦、挣扎、悲伤、彷徨所有属于“宇智波鼬”的个人情感,如同被最冰冷的寒潮冻结、粉碎、蒸发。只剩下绝对的冰冷。

那双瑰丽而危险的万花筒图案,在血色月夜下旋转,如同通往深渊的入口,再也映不出丝毫人性的温度。

他握紧手中仍在滴血的苦无,目光投向了族地某个方向,那里是他自己家的方向。

他必须去完成最后的、也是最残忍的一步。然后,背负着灭族的罪孽与恶名,叛逃木叶,潜入黑暗,成为监视“宇智波斑”的双面间谍。

就在他凝聚起最后一丝冷酷的决心,准备瞬身离开,去面对弟弟时。

异变陡生。

一只修长、骨节分明蕴含着无法抗拒的力量的手,毫无征兆的从他身后的阴影中伸出,一把攥住了他后颈的衣领。

动作快得超出了视觉捕捉的极限,甚至超越了宇智波鼬万花筒写轮眼的洞察范围。

鼬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查克拉本能的就要爆发,手中的苦无反手就要向后方刺去。

然而,一股庞大到令人绝望的、如同整个天地倾覆压下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笼罩了他全身。他凝聚起来的查克拉在这股威压面前,如同萤火之于皓月,瞬间溃散。

他反手刺出的苦无,也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在距离那只手还有数寸距离时,便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他整个人就像一只被捏住了后颈的猫崽,毫无反抗之力的被那只手轻而易举地拎了起来,双脚离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鼬那颗刚刚被冰封的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是谁?!

他扭动身体,试图看清身后之人的样貌,但在那绝对的力量压制下,他连转动脖颈都变得异常困难。只能凭借眼角的余光,勉强瞥见一抹深色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衣角,以及感受到那只手上传来的、如同万年寒冰般的温度。

紧接着,一个平静、淡漠,听不出任何情绪,带着上位者威严的年轻男声,在他耳边极近的距离响起,声音不大,却清晰的穿透了夜风的呜咽:

“灭族?小子,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乎情理的原因。”——

作者有话说:国庆快乐[撒花]

接下来是到各个节点救人/改变悲剧

目前已定:灭族之夜前后、神无毗桥、四战、九尾入侵、泉奈之死。大家如果有别的想看的可以留言ww

ps每个人都有查克拉,普通人也有啦,就是量多量少、会不会用的差别x

黑绝:你才是大筒木!你全家都是大筒木!(其实这么说也没错,宇智波就是大筒木的后裔[抱抱])

白色身影就是缘一啦,黑色身影是谁大家应该知道[狗头叼玫瑰]——没错,就是我们哥!

日月当然要同辉啦

第57章

周遭环境从寝殿到宇智波族地大门的转换, 不过瞬息之间。

就在空间变换的下一秒,一股清晰的信息流如同早已设定好的程序,灌注进严胜的脑海, 让他瞬间明了了前因后果。

他的穿越,是星球意识在濒临绝望之际, 动用本源力量进行的豪赌。

——星球意识无法直接干涉世间万物运行的细节, 尤其是在大筒木的威胁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的情况下, 祂需要一个“代行者”。

而严胜这个来自异世的灵魂,让祂看到了希望,因此被祂选中。

具体来说不止严胜,是另一个人和严胜一齐。

故, 星球意识搞这一出, 不仅是在帮严胜, 更是为了救自己。

至于这场穿越, 是为了让严胜攒取功德。

其中复杂的因果关系,严胜一时难以完全理解。他是弄不明白,为何改变一件事、救一个人,甚至只是帮一个人就能获得庞大的功德。

要知道他改变世界(一统五国,改善民生未完全版)加起来如今也才获得了几百万的功德。

而如果按照世界意识灌输给他的“任务”,让他帮助谁拯救谁改变谁就能获得保底上亿的功德。

不夸张的说, 这也太夸张了。

不过做这些事是为了阻止未来世界毁灭,掐灭起因,那么就正常了。

——反正,他脑海里多出来的那段信息里就是这么简单粗暴解释的。

是以, 他这次的穿越,目标明确:改变一个即将发生,或者说正在发生的巨大悲剧。

关于这场悲剧的起因、经过、主要人物, “信息包”中以做标注:

悲剧名称:《宇智波灭族之夜》

直接导火索/未来世界毁灭者:宇智波佐助(灭族事件中,除行凶者外唯一的幸存者)

行凶者:宇智波鼬(佐助的哥哥,亲手屠戮了全族)

然而,当严胜的目光穿透夜色,落在那个浑身浴血、眼神刚刚从极致痛苦转化为绝对冰冷的少年身上时,他的内心可以用一个句号概括

就这小孩?严胜是不相信的。

首先,年纪太小了。估计也就十二三岁。

倒不是严胜看不起小孩,他自己差不多就是这个年纪崭露的头角。

只是灭族这种事,尤其是宇智波这种豪门大族,想要在短时间内做到如此程度的“悄无声息”——木叶是瞎了么?还是木叶的人死绝了?

其次,他观察宇智波鼬的力量,虽然潜力巨大,但显然还达不到能进行如此大规模、高效率、且能完美掩盖动静的屠杀的程度。

要说背后没人帮忙,他是不信的。

而且,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如此惨烈的灭族事件,发生在村子内部,暗部、警卫部队、乃至火影直属的暗哨,难道都是瞎、聋子?除非

最大的可能就是,人家是故意的。甚至说不定,这场灭族,木叶高层也扮演了某种角色,至少是默许,乃至参与。

严胜自然下垂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大腿。

政治黑暗,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种事他经历过无数次,早已屡见不鲜。

以上所有分析、推断,严胜只耗费了两三秒的时间。

至于其它的,信息包没给,具体的细节、背后的阴谋,需要他去调查。

眼下嘛,最紧迫的事情就是阻止悲剧进一步扩大——虽然从现场的惨状来看,阻止灭族已经太晚了,大部分宇智波族人都已罹难。

收拢思绪,严胜的目光越过宇智波鼬,投向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族地深处、那个未来会毁灭世界的宇智波佐助的所在方向。

你问严胜是怎么知道具体位置的?

世界意识很贴心,用只有严胜能看到的巨大金色箭头指示,只要严胜不瞎,哪怕是高度近视,也能看到。

不过,他不准备立马去找佐助。

心念一动,严胜的身影已然从原地消失。下一秒,他出现在准备去找弟弟的宇智波鼬身后,轻而易举地拎着衣领将其提起,如同拎起一只弱小的幼兽。

——值得一提的是,严胜以前的担心不成立了。

他这一世虽然身体孱弱,但最终还是长到了一米九,比宇智波斑高十厘米。这使得斑平时看他,都不得不稍微仰起头。

严胜:满意.jpg

***

被如同拎小猫般提离地面,尝试反抗无果的宇智波鼬心中被巨大的惊骇所淹没。

他能感觉到身后之人那深不见底的力量。好强!到底是谁?陌生的声音个子一定很高他以前绝对没有见过。

是村子外的陌生人?宇智波鼬的思绪疯狂运转。

“你是谁?”鼬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因衣领勒紧而有些沙哑,更带着无法掩饰的警惕。

他试图转动万花筒写轮眼,看看能否捕捉到一丝对方的破绽,但在那无形的威压下,连瞳力的运转都变得滞涩。

严胜没有回答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他将鼬又提高了一点,让其双脚彻底悬空,耐着性子,用听不出喜怒的平淡语调,再次问道:“回答我,你为什么灭族?”

宇智波鼬的心脏猛地一缩。对方的目的是这个?但他弄不清这个神秘强者的立场。

不知道是宇智波的旧识,还是觊觎写轮眼的第三方势力,或者别的什么人。总之,无论如何,灭族的真相——那个与木叶高层的黑暗交易,为了保护弟弟而背负污名的计划——绝不能说出口。

电光火石间,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要用一个足够疯狂、能符合“宇智波天才”人设,又能暂时混淆视听的借口糊弄过去。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双万花筒写轮眼中只剩下一片漠然,语气没有波澜的说道:“为了测量我的器量。”

这个借口也是他之后准备对弟弟说的。

然而,佐助在最初的不可置信后可能会没有办法的选择痛苦相信,但现在,他面对的是宇智波严胜。

先不说这个理由在严胜听来有多么扯淡和幼稚——为了测试器量就屠戮全族?这得是多么扭曲且愚蠢的心智?

更重要的是,严胜是何等人物。他执政多年,不说前世的经验,就是今生与最狡诈的政客周旋,在五大国之间纵横捭阖什么样的阴谋诡计、冠冕堂皇的借口没见过?

所以,几乎在鼬话音落下的瞬间,严胜就发出了冰冷的宣判:“撒谎。”

简单的两个字,却像重锤般砸在鼬的心上。

“喜欢骗人的孩子,通常都不会有好下场。我是说对我撒谎的孩子。”严胜的语气依旧平淡,但那份笃定和不容置疑,让鼬浑身僵硬,如坠冰窟。他感觉自己所有的伪装,在对方面前都毫无用处。

鼬的心沉了下去。他眼珠微微转动,试图寻找那个戴着螺旋面具的身影——宇智波斑呢?

但他失望了,视野所及之处,只有族人的尸体和死寂的街道,那个自称宇智波斑的面具男不知道去哪了。

严胜自然发现了宇智波鼬的小动作。他拎着鼬衣领的手晃了晃,仿佛在掂量一件物品,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审视:“你在找谁?你的同伙?”

不给鼬思考的时间,他继续说道:“正好,我也想问——是木叶的人么?”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宇智波鼬的脑海中炸响。他猛地抬起头,脸上一闪而逝的震惊和瞳孔的剧烈收缩,出卖了他内心的惊骇。

他怎么会知道?!难道他听到了我和团藏、还有那个面具男的谈话?!不,不可能!

严胜将鼬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有了答案。他不再需要鼬的“口供”,对方的身体语言和瞬间的情绪波动,已经告诉了他足够多的信息。

这场灭族,果然不是简单的家族内乱或个人疯狂。

木叶的影子,已清晰的投射在这片血泊之上。

“看来,我猜对了。”这个真相纵使骇人听闻,但严胜见得多了,就很平静了,“木叶在这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宇智波鼬:“”

宇智波鼬的沉默,在严胜眼中并非无懈可击的防御,反而更像是一种无声的确认。以严胜的阅历和洞察力,结合现场的情况和鼬之前的反应,他早已将真相猜了个七七八八。

无非是权力倾轧、政治黑暗那一套,为了所谓的“大局”或某些人的私利,牺牲掉一个不听话的家族,再推一个“天才疯子”出来承担所有罪责,这并不罕见。

只能说要脸,但不是完全要。毕竟有点政治智商的人都看得出来,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另一边。

预想自己不回答可能会发生的严刑拷打等场景并未发生。宇智波鼬由此看出神秘人对自己的答案其实并不执着,或者说,他就早知道些什么。

但对方也丝毫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下一秒,宇智波鼬只觉身体一轻,接着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裹挟着腾空而起。周围的景物在视野中高速模糊、倒退。

风声在耳边呼啸,浓烈的血腥味被迅速抛在身后。

宇智波鼬心中惊疑不定,这个人要带他去哪里?

好消息:疑惑没有持续多久。

坏消息:当熟悉的街景、那棵儿时常爬的老树、以及那条通往自家后门的小径映入眼帘时,宇智波鼬神色骤然剧变。

这个方向是他家的方向!

——佐助!

一个让他肝胆俱裂的念头轰然炸开。

神秘人的目标难道是他的弟弟?

恐惧和担忧如同岩浆爆发刹那冲垮了宇智波鼬一直努力维持的冷静外壳。一股冰冷而纯粹的杀意不受控制地从他周身泄露出来。

他太着急了。佐助是他所有计划、所有牺牲的唯一核心,绝不容有失。

这点程度的杀意,对经历过无数战场、见识过真正尸山血海的严胜来说,和清风拂面一样,什么都不是。

只是鉴于宇智波鼬之前的表现,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还是引得严胜微微侧首,淡漠的睨了他一眼。

——宇智波鼬不愧是被誉为天才的存在,反应极其迅速。在被严胜目光扫过的瞬间,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下了致命的错误: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任何情绪的泄露都是不智的。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即刻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连眼神都重新恢复到了之前的冰冷与空洞,仿佛刚才那丝失控的杀意从未存在过。

说起来,宇智波鼬开启万花筒写轮眼的时间,比宇智波斑还要早。

但这并非全然是天赋的差距,更多是源于他所承受的压力远比少年时期的斑更加巨大和残酷。以及他的心思比斑更加细腻敏感,因此更容易受到伤害。

加上不久前,他亦师亦兄的好友宇智波止水,以那种惨烈的方式死在他面前,给了他极致的刺激。

紧接着,家族与村子之间的矛盾彻底激化,一方部分人密谋造反,另一方高层早已视宇智波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两股洪流猛烈对撞,除非一方彻底毁灭,否则根本无法平息。这一切重,重压在他稚嫩的肩膀上,最终将他逼到了绝境,也催化了万花筒的觉醒。

而两者争斗的结果也出来了。

很显然,在家族和村子之间,宇智波鼬最终选择了村子。他接受了残酷的任务,以自我毁灭的方式,试图保全他所理解的“大义”,以及他最珍视的弟弟。

在宇智波鼬快速转动大脑,思考着可能拯救弟弟的办法,哪怕是与眼前这个神秘人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时,一阵尖锐的刺痛猛地从他双眼传来。

万花筒写轮眼使用过度以及极致的情绪波动带来的副作用开始显现。

身体的不适,加上对弟弟安危的忧虑,让宇智波鼬的状态变得极其糟糕,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也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备受煎熬之际,高速移动的状态戛然而止。

神秘人停了下来。

他停在了一座相较于周围建筑更为气派、门口印着宇智波族徽的宅邸面前。

这座宅邸,正是宇智波族长的家。

也是宇智波鼬曾经的家。

严胜没有半分迟疑,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推开了刻意没有上锁的屋门,如同回自己家一般,拎着浑身紧绷、心如死灰的宇智波鼬,径直走了进去。

***

对年仅七岁的宇智波佐助来说,今天早上起来,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榻榻米上,母亲温柔地催促他起床吃早餐,父亲沉默地坐在主位上看报,在他出门前,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一切都和以往无数个清晨一样,平淡,温馨,带着宇智波家族一贯的内敛。

白天在学校,也一切如常。

下午放学的铃声响起,当他背着书包走出校门,看到那个倚在墙边、穿着暗部制服的身影时,小小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彩。

是哥哥!

对于最近一直忙碌于任务、很少有时间陪伴他的佐助来说,哥哥今天亲自来接他放学,简直是意外之喜。

回家的路上,佐助像只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围着哥哥转。

他迫不及待的诉说着白天发生的趣事:哪个同学闹了笑话,老师教了新的技巧还有一些让他觉得苦恼的小事,比如理论课有些听不懂,以及总是有女生找他说话等等。

哥哥安静的听着,偶尔会点点头,或者简短地回应一两句,嘴角翘起,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切种种,在佐助看来,和往常那个温柔可靠的哥哥一模一样

不,其实可能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哥哥的眼神比平时更加深邃,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和沉重;他抚摸自己头发的动作,比以往多了几分不舍和留恋;他沉默的时间,比平时要更长一些只是这些细微的差异,都被沉浸在喜悦中的佐助忽略了。

他太开心了,开心到无法分辨那隐藏在熟悉表象下的、即将喷发的火山。

走到半路,哥哥突然停下脚步,对佐助说:“佐助,我们去练习场吧。今天哥哥教你新的手里剑术,怎么样?”

“真的吗?!”佐助的眼睛霎时亮起,毫不犹豫的大声答应:“好!”

然而,哥哥并没有带他去族地内常用的练习场,而是领着他走向了村子边缘的一处偏僻练习场。

这里离宇智波族地有相当一段距离,村里人也鲜少有来这练习的,是以格外安静。

佐助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来这里,但对哥哥的信任压倒了一切。他兴致勃勃的练习着哥哥教的新技巧,小小的身影在夕阳下努力挥洒着汗水。

中途,哥哥突然站起身,对佐助说:“佐助,我有点急事离开一下。你继续练习,不要乱跑,等会儿哥哥再来找你。”

佐助没有任何怀疑,乖巧的点点头:“嗯!”

看着哥哥的身影消失在树林深处,佐助转身,更加卖力的练习起来。

“嘿咻!嘿咻!”他想象着等哥哥回来,看到他进步神速时惊讶又赞许的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幕降临,星辰点缀天空。练习场周围越来越暗,只有清冷的月光提供着微弱的光亮。

哥哥还没有回来。

佐助开始感到不安。他停下练习,坐在旁边的石头上,伸长脖子望向哥哥离开的方向。

又过去了一段时间,夜色更深了。

不对劲。

佐助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

他了解哥哥,哥哥不是那种会食言的人。即便真的有非常紧急、麻烦的事情绊住了脚,他来不了,也肯定会想办法通知别人,让别人来叫他回家,绝不会让他一个人在这里等到这么晚。

不详的念头不受控制的钻进他的小脑袋:哥哥是不是出事了?

他越想越害怕,再也顾不得等待,从石头上跳下来,朝着宇智波族地的方向跑去。

在他的意识中,遇到事情第一找父母。

夜风刮过他的脸颊,带着凉意。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仿佛要炸开一般。

然而,当他终于跑回族地,踏入熟悉的街道时,他莫名更害怕了。

安静

今晚的族地,安静得极其不正常。

没有巡逻族人的脚步声,没有邻居家传来的电视声或谈话声,甚至连狗吠声都听不到。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整个族地。空气中,似乎还隐隐飘荡着一丝若隐若现的铁锈味——是血腥味!

佐助的小脸霎时变得惨白。他颤抖着,又往里面跑了一段距离。

然后,他看到平时在街角卖三色丸子的、笑容和蔼的阿姨,此刻一动不动地倒在血泊中,她的丸子摊散落一地,沾满了暗红色的污渍。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失去了所有神采。

不安化为了冰冷的现实,狠狠坠在佐助的心口。

佐助现在不止担忧哥哥的安危了,爸爸妈妈呢?他们是不是也出事了?

情急之下,肾上腺素上涌,佐助爆发出更快的速度,像一颗小炮弹般朝着家的方向冲刺。恐惧驱使着他,肺部火辣辣地疼,但他不敢停下。

跑死跑活,气喘吁吁的终于到了家门口。他一把推开没有上锁的屋门,冲了进去。

“爸爸!妈妈!哥哥!”他带着哭腔呼喊着,一个个房间找过去。

客厅,空的。

父母的卧室,空的。

哥哥的房间,空的。

哪个房间都没找到人。

最终,他来到了走廊最里面的茶室。这是家里最后一个房间了。

站在茶室紧闭的拉门前,佐助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那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住他。他隐隐已经猜到了门后可能是什么,但他不愿意承认,拼命地摇头,想把那个可怕的念头甩出去。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剧烈的心跳,但毫无用处。小手颤抖着,在冰冷的门板上停留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最终,他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拉开了门——

他看见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父母倒在血泊之中。

两人紧紧牵着双手,仿佛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依然给予彼此力量和慰藉。

母亲的脸上没有痛苦,没有恐惧,反倒是带着温森*晚*整*理柔的微笑,好似只是陷入了安详的沉睡。父亲一如往常神色平静,没有痛苦也没有其它表情。

屋内整洁,毫无打斗或反抗的痕迹。

他们要么是被凶手以绝对的实力瞬间毙命,快到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要么

看他们牵手的姿态和脸上的表情,更像是自愿接受了死亡。

不过,现在的佐助被巨大的悲伤和恐惧淹没,根本无法冷静的分析这些细节。

他呆呆地站在门口,小小的身体如同被冻结。眼睛瞪得极大,瞳孔缩成了针尖,难以理解眼前这超越了他认知极限的惨状。

几秒钟的死寂后。

“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到撕裂夜空的尖叫从宇智波佐助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快疯了。

他要疯了。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他是在做梦吧?对一定是在做梦!

佐助像个提线木偶般,大脑一片空白,脚步虚浮地挪到父母身边,“噗通”一声跪倒在尚带余温的血泊中。颤抖的小手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小心翼翼地伸向母亲的脸颊。

触手所及,不再是往日温暖的肌肤,而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僵硬的冰冷。

那真实的、毫无生气的触感,如同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佐助自我构建的“梦境”壁垒。

他不信邪,反手用力在自己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

清晰的、尖锐的疼痛感瞬间传来,手臂上立刻浮现出青紫色的指痕。

很痛

为什么这么痛?

这个梦为什么醒不过来?!

巨大的恐慌和认知的崩塌,让佐助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无声的汹涌而出,留下蜿蜒的痕迹。

他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小兽濒死般的哽咽。

就在这时,严胜拎着宇智波鼬如同踏入自家院落般走了进来。

眼前的一幕,尽收眼底。

跪在血泊中、浑身颤抖、濒临崩溃的幼童。

以及,那对牵手赴死、表情平静的夫妻尸体。

被严胜拎在手中的宇智波鼬在看到弟弟那副失魂落魄、痛苦到极致的模样时,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一缩,脸上无法控制地闪过一抹心疼与痛苦。

他的双手也痉挛般抽搐了两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刺痛的实感。

或许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过说出真相的。

但最终理智战胜了感性。他死死握紧成拳,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

佐助会这样他早就想到的。

在决定接受那个任务时,他就无数次在脑海中预演过这一幕。他知道弟弟会痛苦,会崩溃,会恨他入骨。

这是他计划中必须承受的一环,是他为弟弟选择的、布满荆棘却唯一可能活下去的道路。

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做。

对不起佐助。

他在心中无声的忏悔,那沉痛如同浓重的墨汁,在他眼底转瞬即逝。

随即,所有的情绪被强行压下,如同最坚硬的寒冰覆盖了沸腾的岩浆。他的脸上,再次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再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仿佛眼前痛苦不堪的孩童,与他毫无关系。

宇智波佐助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痛里,对身后悄然多出的两道身影毫无察觉。

直到,一道低沉淡漠的男音,突兀地打破了凄凉的哀恸,传入他耳中:

“多么可悲。”

简单的四个字,像是一把冰冷的钥匙,撬开了佐助封闭的感官。男孩浑身一僵,悲鸣声戛然而止,猛地回过头——

看到了那个拎着他哥哥、如同神魔般矗立在门口的高大身影。

***

平心而论,严胜两世的容貌都很优秀。

无论是作为继国严胜时那冷峻孤高的武士风姿,还是如今作为宇智波忍者那精致如雕琢般的五官,都堪称绝色。

吓人肯定是不吓人的,甚至因其独特的气质和超越凡俗的俊美,极易吸引旁人的目光——毕竟,向往美好事物是生灵的天性。

奈何,情况特殊。

其一,便是严胜那过于出众的身高。

一米九的挺拔身躯,在平均身高普遍不超过一米七的地方,尤其是面对一个年仅七岁的孩童,所带来的压迫感不用多说。

尤其眼下的室内空间还狭窄,更是令人窒息。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那毫不收敛、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的强大气场。

对比同样站在忍界顶点的千手柱间就能明白。柱间同样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其查克拉量堪称恐怖,但他天生自带一种亲和力,会将那份属于强者的锐利与锋芒小心的收敛起来,如同将利刃藏于朴素的刀鞘,展现给世人的多是阳光与温和。

宇智波斑就不说了。

严胜和宇智波斑一样,甚至比宇智波斑还傲。

他不在乎别人是否惧怕他。或者说,在他的认知与思想深处,弱者畏惧强者,凡人敬畏掌控者,是天经地义、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无需,也懒得去费心掩饰自己的强大。

那份源自绝对力量、历经两世沉淀的威仪与冰冷,如同出鞘的绝世名刀,寒光凛冽,锋芒毕露,足以让任何心智不坚者在靠近他时感到心生战栗。

如今,在这弥漫着血腥与悲伤、极不对场合的茶室内,以上种种因素叠加,以及他此刻正拎着宇智波鼬这个极具误导性的动作

在内心已经完全崩溃、被仇恨吞噬了所有理智的佐助眼中,自然而然指向一个过程全错结论也全错的答案:这个可怕的陌生男人,就是杀害了他父母的元凶!

“啊——!我要杀了你!!”

伴随着一声混杂着哭腔、仇恨与绝望的嘶吼,佐助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小兽,想也不想,调动起体内的查克拉,握着从忍具袋中掏出的苦无,直接朝着严胜冲了过去。

面对这飞蛾扑火般的攻击,严胜连眼皮都没有抬。

哪怕他一只手正拎着宇智波鼬,腾不出空,但他还有另一只手。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是让佐助两只手,以两人之间天堑般的实力差距,佐助也绝无可能伤到严胜分毫。

不过,严胜倒没有选择将佐助拍飞出去,或是用更粗暴的方式制止他。

他欣赏有潜力的后辈。

佐助年纪虽小,但这份在绝境中爆发出的、哪怕微弱却带着狠厉的决绝,以及星球意识信息中提到的“未来有毁灭世界的潜力”,都说明了这个孩子拥有极高的成长性和可塑性。

——当然,严胜的这份欣赏,一切前提是在不涉及、不阻碍他追求“功德”与“梦想”的前提下。

以及,不能与他所行之事背道而驰。

在此框架内,严胜还是很宽容的。

但宇智波鼬不知道啊。目睹弟弟不要命的冲过来,他忍不住失声喊道“佐助!不要!”

可佐助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了。

眼看男孩手里的苦无就要碰到自己。

严胜没有使用任何忍术,也没有释放杀气,甚至动作称得上“轻柔”——他只是微微侧身,避开了那毫无威胁的苦无直刺,然后伸出空闲的手,如同之前拎起鼬一样,轻而易举地捏住了佐助后颈的衣领,稍一用力,便将这扑来的小团子也提离了地面。

现在,兄弟二人,一左一右,如同两只被扼住了命运后颈皮的小猫,悬在半空,处境完全相同了。

佐助徒劳地在空中蹬着腿,挥舞着苦无,却连严胜的衣角都碰不到,只能发出愤怒而绝望的呜咽。

鼬看着弟弟也被制住,心脏揪紧,却不敢有丝毫异动,生怕激怒这个深不可测的强者。

只盼面具人能快点发现然后来帮忙

严胜拎着兄弟俩,从容地踏出庭院。

夜风拂动他深色的衣袍,身后是弥漫着浓郁血腥气的宅邸,身前是死寂的宇智波族地。

脚步刚在庭院外的空地上落定,他似有所感,蓦地停下,而后微微抬起头,平静的望向不远处一根孤零零竖立的电线杆顶端。

那里,不知何时,赫然多了一道身影。

脸上戴着一个橙色的、带有螺旋纹路的独眼面具,仅露出的那只右眼,在惨淡的月光下,散发着幽异的冷光。他静静地立于电线杆顶端,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带着神秘危险的气息,不知道看了多久。

和严胜平淡的反应不同,被他拎在手中的宇智波鼬,在看到面具人的瞬间,紧绷的心弦松了松。

尽管这个自称“宇智波斑”的家伙同样危险且目的不明,但至少是他们(至少是鼬自己)计划中的一环,是已知的“合作者”。

于是,鼬立刻出声提醒道:“宇智波斑!他是敌人,动手!”

鼬的意图很明确,希望能借面具男之力,牵制或者逼退神秘人,为自己和佐助争取脱身的机会。

他这声提醒,换来了严胜一个极其轻微、难以察觉的挑眉动作。

“谁?”严胜发出一个简短的气音。

宇智波斑?

同名同姓?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他否决。

根据世界意识打包塞给他的信息包,他明确知晓自己身处的是平行世界。又凭借他对宇智波一族的了解,这个极度重视血脉、传承与力量的家族,是断然不可能有后辈胆敢取与族长同名的名字的。

除非这个平行世界存在巨大偏差:要么,没有宇智波斑这个人;要么,宇智波斑并未当上族长;要么,这个世界的宇智波斑是个无人注意的小透明。

否则,在宇智波这种等级森严的忍族中,出现重名的概率微乎其微。

因为涉及到宇智波斑,严胜原本打算立刻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忽然不着急了。

反正无论是他主动去找木叶,还是等木叶那边觉得风头过了,象征性的派人来调查时发现他,从而找上他,对他来说结果都一样。

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电线杆上的面具人,严胜语气饶有兴致的开口问道:“姑且问一下,宇智波历代族长中,有叫宇智波斑的吗。”

面具人似乎对他的问题感到意外,隔了好几秒,一个经过刻意修饰、显得低沉浑厚、带着几分沧桑感的声音才透过面具响起:

“你找我?”

这话,就是直接承认了他就是“宇智波斑”。

严胜的反应出乎所有人意料。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或敬畏,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清晰的:“哈。”

随即,他低低笑了起来,然后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不可能是宇智波斑。”

“哦?”面具人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被质疑的不悦和玩味,那只露出的独眼微微眯起。

严胜收敛了笑意,不紧不慢的剖析道:

“首先,宇智波斑不会像你这样不露脸。以他的骄傲,根本不屑于做这种藏头露尾、故弄玄虚的事。”

“其次——”

“其次”两个字话音刚落。

下一秒。

一股无形无质的力量骤然作用在那张橙色的螺旋面具上。

“砰!”一声脆响。

在宇智波鼬骤然收缩的瞳孔倒映中,在面具男自己那只写轮眼猛地瞪大的惊骇注视下——那张一直牢牢戴在他脸上的橙色螺旋面具,竟然被打得粉碎,化作无数碎片,四散飞溅。

面具之下,露出了面具男那张略显年轻、却带着半边脸颊严重毁容疤痕的真容。

夜风吹过,卷起几片尚未落地的面具碎片。

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宇智波鼬怔住,他虽然怀疑面具男自称宇智波斑的身份,但很多事情又确实只有宇智波斑知道。

总之他是将信将疑的。是以此刻看到这张绝对不可能是宇智波斑的脸,他是惊讶,不过也没那么惊讶就是了。比起这个,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面具男的真实身份。

毕竟也是宇智波。

而他从来没见过这个族人。

失去了面具的遮掩,真容暴露在月光下的面具男下意识的用手挡住毁容的半边脸,仅露出的那只眼睛里,充满了震惊、羞愤以及一丝计划被打乱的慌乱。

虽然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但他能暴露的都已经暴露了。

严胜看着失去面具的面具男,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淡淡的补充完了未尽的话:

“他不会这么弱,连一张面具都护不住。”——

作者有话说:before弟:多么可悲啊,兄长大人

after哥:多么可悲,自相残杀

[竖耳兔头]

第58章

面具骤然破碎, 真容暴露在清冷的月光下,宇智波带土眼中闪过一丝惊怒与慌乱。但多年的谋划和经历让他迅速压下了情绪。

也所幸,看对方的样子并不认识他。那就还有周旋的余地!绝不能让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破坏了他的计划。

心念电转间, 带土决定先发制人。

他冷哼一声,不再掩饰自己的声音, 恢复了原本的声线。双手快速结印:“火遁·暴风乱舞!”

巨大的火焰旋风伴随着扭曲的空气, 如同咆哮的火龙, 瞬间席卷向严胜。

这一招结合了神威的时空扭曲,威力与范围都极其惊人,显然是想一击必杀,或者至少逼退严胜。

而就在带土动手的同时, 严胜也做出了反应。

——他倒不是无法在持有两人的情况下战斗, 但考虑到这两个小子一个是他这次需要拯救的目标, 另一个也还算有点价值, 不小心被误伤到就不好了。

加上拎着他们确实有些碍手碍脚,严胜便随手将鼬和佐助往旁边安全的地带一放,声音淡漠的留下一句:

“待在原地,别乱跑。”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已然被汹涌而来的火焰吞噬。

重获自由的宇智波鼬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住还处于震惊和仇恨中有些发愣的佐助, 厉喝一声:“走!”

下一秒,瞬身术发动,头也不回的朝着与战场相反的方向远离。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无论这个神秘人和面具男谁胜谁负, 对他们兄弟二人而言都绝非好事。趁他们交手,是唯一的逃生机会。

严胜当然注意到了两人的逃离。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着这片区域。但他并不在意。

跑?跑不远的。

何况,就算他们一时跑远了, 对他来说也无所谓。抓回来便是。

毕竟,在他的视野里,代表宇智波佐助的那个位置,正被一个无比醒目、如同灯塔般的硕大金色箭头标记着,那是星球意识给予他的“任务目标”指引,他想不看见都难。

就算人跑到天涯海角,这个箭头也会为他指明方向。

收回目光。

面对已经“贴身”的火焰旋风,严胜没有动用写轮眼。如今的他,战斗很少依赖瞳术。

主要也是因为他的两只万花筒能力颇为特殊,从某方面来说算得上鸡肋:左眼【刹那芳华】只能让他恢复到前世巅峰状态三秒,之后会陷入漫长的CD和一段虚弱期;右眼【黄泉视界】主要功能是看见功德业力和灵魂,并无直接攻击力。

这使得他无法像其他万花筒能力者那样,拥有持续强力的瞳术攻击手段。

唯一算得上有攻击能力的【刹那芳华】通常是在他需要绝对威慑,或者遇到棘手的敌人时,作为底牌使用。

而眼下,对于这个藏头露尾、实力目前来看不算强的敌人,严胜并不觉得棘手。

面对汹涌而来的混合了时空之力的火焰,严胜并未选择硬抗。

他的身影在火焰及体的前一刻,变得模糊不清,并非依靠极速,而是一种精妙步法——这是他前世登峰造极的剑术与身法融合了此世的查克拉的体现。

他在火焰的缝隙与扭曲的空间波动间穿梭,毫发无伤的脱离了火遁的核心范围,姿态从容。

“神威!”

带土眼见火遁无效,立刻发动了万花筒能力,右眼聚焦,企图将严胜吸入神威空间。

然而,就在神威发动的刹那,严胜的双眼骤然变化。

瑰丽而复杂的万花筒图案在眼底浮现,磅礴的瞳力与冰冷的威压丝毫不弱于带土。

严胜倒没有使用任何特定的瞳术,仅仅是将自身精纯庞大的瞳力凝聚、外放,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

神威的空间扭曲之力作用在这层瞳力屏障上,就像是陷入了粘稠的泥沼,速度大减,难以直接将严胜吞噬。

带土心中巨震。

不是,对方有万花筒就算了,怎么还能这么“作弊”的使用?他从没见过这种使用方式!老头也没说过啊。

严胜化解了神威的吸力,并未立刻追击。他站在原地,衣袍在夜风中微微拂动,那双蕴含着万花筒图案的眼眸平静的注视着带土,问道:“你为何要冒充宇智波斑?”

宇智波带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死死盯着严胜的脸,以及眼眶中那对繁复瑰丽的万花筒——刚才没注意,现在再看,这人与年轻时的宇智波斑竟有六七分相似,绝对和老头有血缘上的关系。

不是旁亲,就是兄弟或者父子。

而老头从来没说过,他更没在老头的记忆中见过。

“我也想问,你到底是谁。”带土反问,“宇智波一族,不可能有你这样的存在。”

一个不该出现的、拥有未知万花筒、实力深不可测的宇智波,这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严胜看着神色惊疑不定的带土,没有回答问题的打算。他是谁,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或者一个即将被擒获的囚徒而言,并不重要。

“我是谁很重要么。”严胜声音淡漠,“倒是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

话未说完,一股强烈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危险!

这种程度的杀气和压迫感,宇智波带土只在宇智波斑身上感受过。

一个与斑容貌酷似、实力同样深不可测的人站在面前,带土的某根神经被触发了——他觉得,自己很可能打不过眼前这个人。

虽然仅仅只是交手了一两个回合,并未真正的生死相搏,打不打得过谁说的请。但强者之间的感应是不会错的。

更何况,是经历了无数次生死战斗、从神无毗桥地狱中爬出来的带土。他的直觉在疯狂预警:逃!必须立刻逃走!

绝不是因为他怕死,他还有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去做,没必要拼命。

思绪流转间,带土不再有任何犹豫,写轮眼猛地聚焦。

神威!

空间开始以他为中心扭曲,他的身体逐渐变得虚幻,如同融入水面的倒影,消失在原地。

严胜在带土身形开始模糊的瞬间便已察觉,他骤然前冲,速度快得在原地留下残影。

他之前就隐约推导出对方的能力可能与空间有关,但仓促之间,尚未想到完美克制或打断这种空间转移的方法。

果不其然。

等他挟着凌厉气势冲到面具人原本站立的位置时,那里已经空无一物,只留下些许尚未完全平复的空间涟漪。

让他跑了。

严胜站在原地,夜风吹动他深色的衣袍,猎猎作响。他脸上的神情冰冷得如同覆盖了万载寒霜。

托了黑绝的“福”,严胜现在最厌恶、最烦躁的,就是这种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并且掌握着各种诡异刁钻、尤其擅长逃遁保命小能力的家伙。

上次是黑黢黢那个滑不溜手的泥鳅,这次是这个冒牌的宇智波斑。对上这种类型的家伙,他就没有成功擒获(分裂体不算)或击杀过,这种憋屈感,让他心中戾气翻涌。

但也没办法,只能说他还是太弱了,修炼不到家。

想想也是,他也只是比大多数人强,头上依然还有更强者:以前有缘一,现在有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

哪个不比他厉害。

强行收敛好酸涩的心绪,将那份烦躁压下,严胜不再理会已经逃逸的带土。他的主要目标,始终是被星球意识标记的重要人物。

他转身,循着那只有他能看见的无比醒目的金色箭头指引,朝着宇智波佐助逃离的方向追去。

别说,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对方倒是跑得挺远。

——金色箭头的方向明确指向木叶村的核心区域。

看这个方向是往木叶村里去了吗?

严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正好,他可以利用这件事,来将他心底关于木叶高层在此次灭族事件中扮演角色的猜测定死,找到确凿的证明。

心念一动,他的速度再次提升,如同暗夜中的一道紫色流光,悄无声息的融入了木叶村的阴影之中,朝着金色箭头的方向赶去。

***

火影楼,三代火影猿飞日斩的办公室。

宇智波鼬带着惊魂未定的佐助,利用暗部的权限,一路无阻地来到了这里。

因为那个神秘人的突然出现和干预,他原本计划中最重要的环节:给弟弟种下对“宇智波鼬”这个哥哥的仇恨,以刺激其开眼并变强——被打断了。

现在在佐助眼中,他同样是“受害者”,是被那个神秘人擒住的。

情况有变,鼬当机立断,改变了策略。他趁机将佐助直接带到火影办公室,三代火影会懂他的意思。

然后,在佐助张嘴,想问他什么的时候,鼬深深的看了弟弟最后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随即,他不再犹豫,身形一晃,从窗口消失,将佐助独自留在了火影办公室。

佐助现在心里还是一团乱麻。

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太多太多的信息,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如今尚未完全发育成熟的大脑,让他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

唯一能够依赖的哥哥,什么解释都没有,抛下他离开了。

巨大的恐惧、茫然、被抛弃的委屈以及对父母惨死的悲伤交织在一起,让他小小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他孤立无援的站在空旷的火影办公室,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在他陷入深深的迷茫和无助时——

“砰!砰!砰!”

几声沉重的闷响接连传来。

几个穿着暗部制服、戴着动物面具的身影,从办公室敞开的窗户外面摔了进来,重重地砸在地板上,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紧接着,一个身影踩着清冷的月色,如同漫步自家庭院般,不紧不慢地翻入进来。

是那个凶手!

看到这个人,佐助心中所有的恐惧和迷茫,在瞬间被一股更强烈的仇恨所取代。

“你这个混蛋!”他发出一声嘶哑的怒吼,漆黑的双眼因浓烈的情绪刺激,隐隐浮现出猩红的绯光。那绯光迅速凝聚、定型,最终化为一枚缓缓旋转的黑色勾玉,镶嵌在猩红的眼底。

他开眼了。

眼前的世界变得无比清晰,动态视觉大幅提升,甚至连空气中漂浮的微尘都看得一清二楚。

但此刻的佐助,根本注意不到这奇异的变化,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用那双新生的、燃烧着仇恨火焰的单勾玉写轮眼,狠狠地、死死地瞪着严胜,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严胜平淡的迎接上佐助仇恨的目光,难得的,开口解释了一句:“别弄错了,杀你全族的,不是我。”

***

严胜在赶来的路上,遭遇了好几批拦截的暗部。

不过他并未下杀手,只是将这些暗部成员打晕,随意扔在路边或扔进附近的巷子里。

他是来拯救这个世界的,不是来搞破坏、与整个木叶为敌的。无谓的杀戮只会带来麻烦,消耗他本就不宽裕的时间,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跟随金色箭头的指引,他找到火影楼,看到了站在某个房间里的宇智波佐助。

确定男孩身处此地,严胜心下已彻底明了。正想开口询问是否是宇智波鼬带他来的,就看到任务目标那双充满仇恨的写轮眼死死的瞪视着自己。

严胜一向懒得解释,但此刻迫于形势破例说了一句,但很明显,对方根本不信。

看着宇智波佐助那双充满仇恨与不信任的单勾玉写轮眼,严胜感到一阵麻烦。

任务目标不相信他,甚至将他视为不共戴天的仇敌,他要如何拯救、改变他未来可能毁灭世界的命运?

难道要强行将人掳走,禁锢起来?好像也不是——

一股惊悚的危机感忽然浮上心头,后背隐隐发凉。

好吧,他知道了,他不会做的,就是想想。

严胜在心中默念。

这个世界的星球意识才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危机感消失。

严胜只能想别的办法。

他还从来没有做过这种需要取得对方信任、进行“心灵辅导”的事情。他更习惯于命令、掌控,或是直接用力量达成目的。

这种细腻的、需要耐心和沟通的拯救任务,让他忍不住心烦的 “啧” 了一声。

一大一小,就这样在弥漫着无形硝烟的气氛中僵持住了。

佐助像一只炸毛的幼兽,死死盯着严胜,不敢有丝毫松懈;而严胜则皱着眉头,思考着这棘手任务的突破口。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佐助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朝着门口方向大声喊道:“我在这里!有敌人!” 他的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尖利和无法掩饰的恐惧。

严胜并没有阻止他呼救,也没有立刻逃跑或动手挟持佐助作为人质的意思。他就那样静静的站着,仿佛在等待什么。

佐助虽然对严胜的无动于衷感到困惑,但正如之前所说,今夜发生了太多超出他承受能力的事情,他小小的大脑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精力去思考这反常背后的深意。

他现在只想寻求庇护,找到能够对抗这个凶手的力量。

“砰!”

一声巨响,办公室厚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用力踹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一群身着暗部制服、脸戴各种动物面具的忍者如同黑色的潮水般率先涌了进来,瞬间散开,呈现出战斗队形,将严胜包围在中心。

紧接着,一个身影在暗部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进来。

在一群打扮统一的忍者面前,这位穿着其他服饰的老者十分显眼。

他头戴印有“火”字的斗笠,身披简单的白色长袍,内衬红色忍者服,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依旧锐利,嘴里叼着一个烟斗,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

严胜的目光越过那些充满敌意的暗部,落在了这位老者身上,最后,停留在他那件白色长袍背后,用红色丝线绣着的、清晰无比的几个大字上——“三代目火影”。

“你就是火影?”严胜的声音低沉的响起,打破了房间内剑拔弩张的寂静,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说到火影,在他的世界里,木叶村都已经建立起来十年左右了,却还迟迟没有选出正式的火影。

一开始是纠结于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谁更合适,两人又互相谦让,迟迟定不下来;后面是接连发生的事情太多,内战、改革、整合五大国根本没空顾及这件事。

中间千手扉间倒是试图开启过投票选举,果不其然,得票数最高的是他大哥千手柱间。

然后就被千手柱间本人以各种理由——诸如“斑还没同意”、“我觉得我做得还不够好”、“再等等”给强行否决了。

宇智波泉奈对此曾发出毫不留情的冷笑,嘲讽千手扉间:“千手老二,还想强行搞选举呢,你看你哥理不理你。”

总之,他那个世界的木叶村,目前还处于“无火影”的管理状态,主要由千手扉间和宇智波泉奈两人实际运作。

要他说,既然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都对当火影没想法,那不如让这两人当。反正这两人是“实际”的掌控者。

因此,此刻亲眼见到一位“活生生”的、已经传承到第三代的火影,严胜内心是有点新奇的,但这点新奇也仅仅维持了几秒钟,便消失了。

猿飞日斩——三代火影,目光沉凝的扫过办公室内的景象:被打晕在地的暗部、大敞的窗户、以及站在房间中央、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高大陌生人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宇智波佐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