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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明香是真的服了, 再说下去她要燃烧起来了。
她做出怨怼的样子,用那双天然含情脉脉的眼睛看着他。
“好了,易青, 你白天也辛苦了, 别生气了,把我放了, 歇着吧?”
曾易青却丝毫不为所动,身子起来了点儿, 怕压着她,手仍是紧紧压着她那绑了皮带的手腕。
“媳妇儿,我还没说完。”
明香无语:“那你倒是说。”
曾易青:“你留给我的点心下次不给别人吃了, 好不好?”
明香是真的笑了出来。
“曾易青!你又不喜欢吃甜的,怎么还每次喜欢凑这热闹!”
“你就是故意拿这个来找茬吧?再说了今天那麻薯和松糕不都给你吃了吗?还是我亲自喂的。”
曾易青面色严肃:“那不一样。别的点心我不知道,但我说过的, 你做的点心我很喜欢。”
“而且我媳妇儿都用心留给我了,凭什么被别人拿走?”
“她拿走了,那我媳妇儿放在我身上的心意不都给她受了吗?她是谁啊?”
明香:“……”
无理取闹。
明香懒得跟他扯, 眼神冷了下来,嘴角还是带笑的。
“你放不放?”
曾易青被她这忤逆的表情弄得浑身血液更加沸腾。
他锋锐的嘴角下压,抿得紧紧的。
“不放。”
明香忽然起身。
曾易青被她冷不防这样吓一跳, 又怕伤着她的腰, 就松了手, 任她起来。
明香用绑死的双臂套住他的脖颈, 咬住了他脖颈上的皮肤。
就着这个咬人的姿势, 她的气息吹在曾易青耳边:“易青,你不放,我可要把你咬破了。”
曾易青闷哼一声, 身体都抖了抖。
呼吸里全是明香身上香甜的气息,她的发丝软软地拂过耳廓。
这世上谁敢对他这样,谁曾对他这样!
曾易青反手把她抱住,卸了浑身的紧绷,但又带着点儿劲儿,带着她
倒回床上。
正想道歉,忽然明香一把将他推开。
曾易青不敢用力,明香却趁着他愣神的机会翻身而上,一把坐在他的身上,用牙齿咬开皮带扣,反手把他的两手给绑了。
曾易青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全然不顾自己的手被绑了,被压在了床头。
两人的境况突然就反了过来。
曾易青胸廓急剧起伏,盯着明香的视线里全是不加掩饰的欲望。
他看到明香的唇殷红似血,曲线美好的身体一点点俯下。
那双眼睛里全是勾人的笑意。
“易青,都说了让你慢点了,你慢点我又跑不了。”
“啊,你是不是不懂怎么慢下来?”
“没关系,我教你啊。”
曾易青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把那手腕上的皮带给挣开。
但他没有。
他只是又闷哼了一声,腿蹬了一下想要坐起来。
却被明香覆住了唇。
这个人一边亲着他,一边还用那蛊惑十足的声线说:“别动,你动一下,我保证让你一个人睡楼下。”
曾易青忽然就笑了,笑得胸膛震动。
他强忍着冲动,任由明香玩儿。
却在明香又亲过来的时候,紧紧叼着她的唇,把人吻得呼吸都乱。
*
明香觉得,自己有时候也挺活该的。
但她也不后悔昨晚招惹了曾易青。
因为晚上吃饱喝足的曾易青,一早起来那真是温柔乖顺,眼神都能拧出水来。
明香睡眼惺忪看了端到床头的鸡蛋面一眼,气若游丝地问他:“你几点起来做的早餐啊?”
曾易青把她的一张两寸上身照放入钱包中,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乖啊媳妇儿,你别操心这个,你再睡一会儿。”
“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我已经洗好了,鸡鸭鹅都放出来喂了碎菜叶子,你也不用操心那些。”
“中午我照例回家做饭,上午的时候小陈可能会过来,给你送点东西。”
明香其实很困,听他念经一样叨叨叨,又怕影响他带兵出早操,就在他肩头轻轻推了一下。
“知道了,你快走吧。”
曾易青又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说:“我有个发小兼战友也被派到星洲岛来了,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到。”
“他是个大嘴巴,做事也没轻没重的,你要是听说什么了,可别真的往心里去。”
明香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她太困了。
一旦习惯了早上的军号之后,那声音便自动被屏蔽。
她每天早上还是睡到八点多才起来,除非她自己想早起做点什么。
于是明香忽略了心里头的怪异感,只在迷迷糊糊中“嗯”了一声,说:“走吧。”
曾易青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这边是情意绵绵,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那边,徐大姩家一大早就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吴建国现在上的行政班,却恨不得自己需要像曾易青那样早早去单位。
因为这个家,他多待一分钟都要气出毛病来!
吴建国吹胡子瞪眼地看着徐大姩。
“哎我说徐大姩,你是怎么个事儿?怎么年纪越大越不像话了?”
他用鞋底踢开地上一块腐烂的空心菜叶,又用手指了指门口放脏衣服的桶。
“你看看,你看看,地也不扫,衣服也不洗!”
“那小曾媳妇儿身上有钩子啊?你非要见天地往她家跑,自己家怎么的,待不住了?有虫咬你啊?”
他咽了咽口水,发现嗓子眼里干得直冒烟,根本没口水可咽。
这让他更加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改了策略,苦口婆心地劝。
“大姩啊!你说你以前的自律勤勉到底上哪儿去了?你每天晚上读的那些书是读狗肚子里去了吗!”
又指着远处稀疏了许多的鸡鸭鹅群。”年轻的时候你都不像现在这么贪吃,一杀杀俩!”
“瞅瞅这不到半个月,都吃了六只了!你说你怎么突然这么败家了啊,你怎么舍得!日子不过了是吧?”
他越骂越气,军靴往地上重重一跺,发出沉闷有厚重的声响。
“你个败家娘们儿,老子以前要是知道你这样,我……”
他抬起手做了个扇巴掌的姿势:“他娘的老子一巴掌扇死你!”
徐大姩吃着明香送过来的南瓜饼,吃得满嘴油乎乎的。
她反手擦了把嘴,冷笑着看了他一眼:“哟!那鸡鸭鹅你没吃啊?是谁天天喝个小酒吃我做的鸡鸭鹅吃得直吧唧嘴?”
“我说你啊老吴,你年轻的时候还懂个吃人家嘴软,现在老了老了,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了?”
“你倒是扇啊,你不会以为你把我扇死了,能像前头那老刘一样娶个年轻吧?”
她笑得冷飕飕的:“我看哪个傻子敢嫁给你这个临近六十还带着四个崽子的。”
见吴建国气到发抖,不但不停,还继续说。
“老吴,我劝你快别把你工作上的威风带家里来!”
“以前我是没想通,你一耍威风我还怕,小心翼翼地讨好着你,想说换来安生日子,也成就我贤惠的名声。”
“现在我可不受你威胁了,老娘我不伺候了!”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你要是想揍我,老娘的扫帚和菜刀也不是好惹的!”
吴建国眼珠子都差点爆出来,拿了一根手指指着她:“你、你……”
喉咙里一阵意味不明的声响:“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都!真是无法无天了你!”
“这岛上你谁不敢骂,也就曾易青你忌惮点儿!我还告诉你了,甭一天天的去打扰人家小两口过日子,惹到曾易青那条不动声色的狼,有你受的!”
说完绷着个脸,气呼呼走了。
徐大姩乐呵呵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两根满是老茧和皱纹的手指捏了那南瓜饼继续啃,便啃边骂。
“说的什么蠢话!”
“我是不怎么敢跟小曾说话,但小曾哪里是什么狼?光人家疼老婆这一点,就比你像个人!”
骂爽了,注意力全被南瓜饼吸引了过去。
南瓜饼也是明香给的,好说歹说让明香收了点儿本钱。
这饼子像汽车轮胎似的,看着就实在。
外层是两片饼干,里面是南瓜馅儿,用油炸了洒了黑芝麻,焦黄焦黄的,看起来别提多有食欲了。
咬一口,先是嘎嘣脆的饼干,然后又是筋道柔韧的南瓜馅儿,淡淡非甜味,口感别提多好了!
加上在油里炸过,不管是鼻尖还是嘴里亦或是吃到肚子里,全是满足感。
毕竟现在油金贵啊,她们炒菜都不舍得放油的。
突然吃到这么又甜又油的东西,觉得自己以前过的什么日子。
是的,一般人不舍得放油,明香舍得。
以前就舍得,现在更舍得了。
现在,明香的名声在军属院传开了,军属院的大媳妇儿小媳妇儿都会跟她换点心吃。
有的是用钱和票换,有的是直接家里有什么就拿什么过来。
比如榨的椰子油啦、菜籽油啦、米啦、面啦。
甚至还有早早地割了猪肉,拿给明香一刀的。
明香手上有钱有物,那就更舍得了。
徐大姩看着心里也欣慰。
自从明香开始愿意收她的钱之后,她更加心安理得,只要明香做了吃的,就要去买。
明香收她的钱收得比别人少,东西却是第一个喊她和李红云来吃的。
徐大姩花了钱,却觉得值得很。
不但觉得值,还知道自己和别人在明香那儿是不一样的,一高兴,更是要买。
想起以前自己明明家里放着那么多积蓄,却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的,把自己和几个孩子都给馋坏了,她就后悔得很。
军属院前两天走了个王大姐,说是在地里浇水的时候累死的。
王大姐对自己丈夫和家那也是尽心尽力,从不吃好的穿好的,每天冬天都是那身薄棉衣,夏天就是那件暗红的旧花衬衣配那条磨了边的黑裤子。
动不动就啃玉米馒头,吃鱼吃肉都让
给丈夫孩子吃,自己嗦骨头上的汤汁。
可她前脚死,她男人老刘后脚就娶了个新的。
这新媳妇儿比她年轻十几岁,老刘一天天宠着护着连饭都不让做,还把以前给王大姐的金子全给了她,弄得整个军属院一片唏嘘。
最唏嘘的当然是她徐大姩,因为徐大姩自认比王大姐还要拼命。
王大姐以前还拿收音机听个曲儿,她是什么爱好都没有,一有空就是在干各式各样的活。
要不是从明香做的点心里品到了另一种生活,自己哪怕是见了王大姐这遭遇,也不会醒悟。
只有尝到了甜头才会知道苦涩有多苦。
而她现在也懂了,不忘记苦难并不代表要讴歌苦难。
或许能让人民过得甜美,才是伟人写那么多著作的终极目的。
看看她现在的日子多惬意啊!
想干活她就干一点,边吃点心边慢慢干,再也没了往日那种赶生赶死,胸口都紧的感觉。
不想干活了,就跟老吴一样,找个躺椅躺着,晃晃悠悠地继续吃点心。
要么就是直接到明香家里帮着收拾一下屋子啊、送点菜过去啊之类的。
光是闻着明香家的香气,心情那都不一样!
徐大姩这个贤内助松散下来,家里累及的活儿那就老多了。
可吴建国也拿她没办法。
只是吴建国是决计不会自己干的,于是就怂恿孩子们干。
首当其冲就是年纪最大的大宝。
大宝倒是乖巧,会帮着做家务,可吴建国心疼儿子啊,于是跟孩子们编排徐大姩。
“你们也别怪爸,是你们妈脑子搭错了筋,变得比猪还懒。”
“不然这要搁以前,这些事那用得着你们这些小娃娃做?”
边说边斜眼看徐大姩,指望着徐大姩心生愧疚、迷途知返、幡然醒悟,继续操持这个家。
徐大姩才不理他。
钱和票拿出来,动不动就跟几个孩子去明香家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好买的。
做饭也只做自己和孩子们的,而且还教孩子们每个人负责自己的家务。
比如床铺自己整理,衣服自己洗。
就连小老四都被指派了倒垃圾的活儿。
孩子们有得吃,天天跟过年一样,再怎么累,都不可能埋怨自己妈。
吴建国气得要死,也不听收音机了,天天回家对着脏兮兮的地和冷锅冷灶叹气。
但他是打定主意不把这些活捡过去干的。
他在外面累死累活,回到家了难道还要干娘们儿干的活?
跟曾易青那样当“好不好丈夫”,给组织丢脸?
说出去不笑死个人!
吴建国觉得徐大姩真是倒反天罡!
他冷哼一声。
你不做饭给老子吃,那老子吃食堂总可以了吧!
老子吃食堂!
徐大姩家是狂风暴雨,李红云家也是暗流涌动。
林卫国天天回来总不见李红云在家,一开始还无所谓。
他知道李红云没什么本事,闹闹小性子之后还不是得回来靠他?
可渐渐地,他发现李红云变得越来越熠熠闪光,他心里有点不得劲了。
现在的李红云不再总是把脑袋低着,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许多。
林卫国看到过许多次她和军属院的媳妇儿在一起讲话,那眉飞色舞的,看上去甚至比以前还要漂亮许多。
林卫国一说她哪里哪里不好,她不像以前那样自责到哭,而是直接离开。
晚上她也不跟他同床,就连做饭洗衣服也只顾自己的,见了两个孩子也不像从前那样讨好着了。
林卫国心里烦躁得紧,但他又不想哄着。
时间久了,眼见着冷战这么久的自家媳妇儿不但没有任何憔悴,反而越来越明艳,他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今天,李红云又早早地出去了。
林卫国起来,亲自扫了地,一直扫到李红云回来,当着她的面继续扫。
可李红云却看也不看他一眼,背上背了一筐牛奶果,脸颊红扑扑的,嘴角带着笑意,像是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似的。
林卫国很是气愤,把扫把都扔了。
“又是给曾易青媳妇儿摘的?”
“你一大早不做饭不洗衣服你去摘什么野果子!”
“孩子们今天早上空着肚子去上学的,你这个当妈的怎么一点儿不心疼!”
李红云不说话,只抬眸瞪了他一眼。
林卫国已经快两个月没碰她了,一开始是故意想给她点颜色看看,后来是她不让他碰。
这会儿,见她面颊红红,气血都足了似的,整个人比以前鲜亮多了,就要去亲她。
谁知她反抗地很坚决,甚至拿起一个牛奶果砸他额头。
林卫国想起最近这女人耍小性儿不理他们,却总往曾易青媳妇那儿跑的事,气得那脾气又没收住。
“你不把我放在眼里,就别花我的钱!”
“有本事你自己挣钱去!”
本来以为可以像以前一样稳稳拿捏,谁知李红云居然嗤笑了一声,问他:“林卫国,你养不起老婆吗?”
林卫国:“……”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媳妇儿胆子这么大!
*
明香睡饱后,颇为神清气爽。
手里的材料多了,她就开始想做点复杂的了,加上天气热,她就想做点清补凉。
刚好陈春芳的孩子发高烧,什么都吃不下,过来问明香有没有什么能让孩子好进口的。
明香想了想,那不还得是清补凉嘛!
清补凉物如其名,又清热又补又凉。
是用十几种材料才能做出来的甜品,充满植物纤维和维生素,对发烧引起的干燥效果特别好。
又因为里面的材料繁多,吃起来非常有趣不单调,加上是冷的,大人孩子们都会非常喜欢。
巧的是昨晚明香就想着做清补凉了,所以该浸泡的材料都浸泡好了。
现在她已经把泡好的薏米放锅里用小火煮着了,这会儿坐在外面的大伞下给南瓜、紫薯、芋头。芒果、牛奶果削皮。
手里的食材都是纯天然的,而且刚从徐大姩和李红云家菜地里以及野树上摘过来,新鲜得不要不要的。
那微凉的手感和切割后沁出的汁液,以及散发开来的清香,让明香本来就很好的心情更好了。
在她忙着的时候,李红云也没闲着。
她刚刚送了一筐牛奶果过来,现在正蹲在地上给她那些鸡鸭鹅崽做标记。
她把一块不用的红布片儿剪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坐在那里拎起那些鸡鸭鹅幼崽放在膝盖上,拿了缝衣针把那红布片儿缝到幼崽颈部的皮毛里去。
这样就可以和别人家的区别来了,不会丢。
明香笑眯眯看着她,觉得她认真做这些的样子有点好看。
李红云可能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把凳子朝她移过来点,相当于是坐在她脚边,仰着头和她说话。
“明香,你觉得我去工厂干活能干得好吗?”
明香想也不想,说:“你去哪儿干活都能干得好。”
李红云动作停了下来,手还轻轻压在一只澄黄澄黄的小鸡崽儿身上,弄得那鸡崽莫名其妙,瞪着圆溜溜大眼睛看着她,发出叽叽叽的叫声。
李红云:“明香,你可能不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种工作,都没干下来。”
她垂了眸,自顾自地说:“我当过幼稚园的老师,差点把一个孩子给烫着了,被孩子爸妈告园长了,就干不了了。”
“我想考播音员,可我那蹩脚的普通话把人家考官都逗笑了。”
“我还试过学开大车,可爬上车的时候把腿给摔断了。”
她的眼睛湿了:“他们都笑话我,说我没文化就算了,还笨,笨就算了,身体也不好,没用。”
明香也停了手里的动作,狐疑地看着她:“可我觉得你很聪明啊?”
“以前那些事说不定都是巧合,你想去做什么你就再试试。”
“说白了,你前面那些工作也只能算是试了一下,你也没为它们做什么努力啊?刚开始,就结束了。”
李红云再次抬起头看着她,眼里的光亮了起来。
“好像是哦。”
明香:“就是。”
李红云:“我前两天打听到咱们岛上的罐头长要招女工,你觉得我能去成吗?”
明香眼睛一亮,点了点头:“罐头厂啊?是那个做菠萝罐头的红星罐头厂?”
李红云点了点头:“嗯。”
明香手上又动作起来:“什么时候选人?”
李红云:“下个月中荀。”
明香点了点头:“那没事了,你放心去考,绝对要录用你的。”
李红云眼里全是不明所以。
“我要怎么考?我没有人介绍,也不知道做什么准备。”
明香:“没事,你还是跟现在一样过来陪陪我,帮我打打下手。”
李红云:“……”
李红云心里原本是没底的,但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神里渐渐地涌起希冀。
明香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作者有话说:预收跪求收藏!
《七零美人随军北疆日常》
江飞叶从寸草不生的末世归来,回到了花红柳绿的七零年代。
正准备好好享受退休的日子,却已被继母替继妹嫁给了一位边防军人。
江飞叶走前那晚,继母喝着小酒偷着乐。
北疆天寒地冻,那林海雪原一年里有半年大雪封山,物资进不来,人出不去,连草根都没得吃,冻得面颊裂出一里地!
江飞叶命都不见得保得住,就有命回来,那张水灵灵的脸蛋可就毁了!再比不上她的亲女儿!
*
江飞叶来到丈夫戍边的地儿。
一抬头就是广袤的深山野林,层峦叠嶂,光是树叶的色儿都红橙黄绿特养眼。
一下雪银装素裹又很仙。
这让看惯了末世荒凉的她很是高兴,就这么住了下来。
广袤林海物资丰富、神秘非凡,甚至有人说哪里埋藏了金矿。
她采菌子、挖灵芝、种人参`种木耳……
养鸡养鸭养猫狗,逮兔子战野猪,棒打狍子瓢舀鱼……
做一手香喷喷的青椒野生菌、铁锅炖大鹅、烤兔肉烤山羊……
有了娃后她更是多了几个小跟班,成了军属院里备受崇敬的孩子王!
关键那便宜丈夫也好,长得好看还是个军官,家里三代从军,身体好力气大,工资上交不作妖,只要在家家务就全包。
江飞叶满意极了,跟着升了职的丈夫调出来时居然更水润了,气死继妈那一家!
*
程林海的婚姻是战友介绍的,说实话就见了见照片,无所谓喜不喜欢。
可那姑娘嫌他戍边辛苦,不嫁了,要把自己的继姐嫁过来替她。
被这样嫌弃,是个男人都会不舒坦。
所以等那位叫江飞叶的继妹嫁了过来,程林海并不热情。
他非常感激江飞叶愿意替嫁,可这么细胳膊细腿的漂亮小姑娘,又能在这里撑多久?
虽说如此,程林海还是把她当孩子宠,给足了尊重和自由。
直到有一天,熊瞎子袭击家属院,他那漂亮媳妇一巴掌把那畜生打趴下,程林海懵了。
哦,原来他媳妇儿并不娇滴滴。
原来他媳妇儿适应得很好,会带着大家进山捡菌子、逮兔子、打渔,还替国家探到了金矿!
她甚至有一身好功夫,带领当地村民自发站岗巡逻,抓住了好几个敌特,被上头嘉奖表扬,破格提拔进了机关当骨干。
程林海安心下来,不再压抑自己的热情。
可他媳妇儿红着脸推开他:“林海哥,你最近是不是太粘人了,不是说我们的婚姻走个过场,互不干涉吗?”
程林海:“……”
第37章
李红云早上吵架的时候质问林卫国是不是养不起老婆, 并不真的认为男人就该养女人。
她其实就是故意气他。
因为她知道,像林卫国这样的男人,不, 大部分男人, 都受不了被自己的女人这么说。
李红云有时候会觉得这些人很好笑,为什么不愿意对自己的女人好, 却又标榜家里的女人是自己养着的。
这看起来就像,什么好事儿都让他们给占了。
李红云自己是不觉得女人就必须得靠男人养着的。
甚至, 她一点儿也不想被人养。
如果能靠自己,她就只想靠自己。
就像明香一样。
谁都看得出来,明香哪怕不嫁人, 不跟曾团长不在一起过,也能过得很好。
而李红云甚至比别人更清楚这一点。
毕竟她是看着明香从和她们一样只是个没有收入来源的新媳妇儿,到有人上赶着要给她送钱送东西的。
所以这几天, 李红云都一直在主动打听哪里有事可以做。
她一向害怕跟人交流,哪怕在军属院已经几年,还有很多军属是她从来没说过话的。
她也知道大家多少有点看不起她, 因为她男人和孩子到处说她身体不好,胆子又小,还是个文盲。
可她也不知怎么的, 忽然就能和人说话了。
反正只要别人笑她或是不理她, 她心里难受了, 就吃一点明香做的点心。
吃完了她就不伤心了, 就觉得好像事情也不是那么糟糕了。
就这样, 还真被她打听到岛上的罐头厂招女工的消息。
原本这边的厂里招工,都是内部推荐。
可这次,只要去, 就有机会被录用。
李红云很珍惜这个仿佛天降一般的机会,可她越珍惜就越忐忑。
她焦虑极了,晚上睡不好觉,所以才会问明香自己能不能行。
现在明香说她可以,她心里也就放松多了,继续低头给鸡崽鸭崽鹅崽们做标记。
没过多久,标记做好了。
李红云把最后那只鹅崽放在地上,红着脸站起身来,喊明香。
“明香,你看,都好了。”
“以后它们要出院子,你也不用担心了,不会跟别人家的弄不清。”
明香从满鼻的清香中抬起头来,果然看到家里所有的小东西身上身上都多了指甲片大小的红片片。
这些小红片片被缝在它们圆乎乎毛茸茸的身上,随着它们的动作在风里左歪歪右歪歪的,让它们看起来更加憨态可掬了。
明香觉得真有意思。
她对李红云说:”你真厉害,怎么想到这个的?”
“我都不知道这些,就想着我们院子挺大的,它们那么小,不出去也行。”
李红云有些惊讶,心说还有明香不知道的?
但想想明香这个人浑身上下干干净净又香香的,还是文工团出身,应该从小家里就不舍得让她干活,所以才会不知道这个。
李红云腼腆地笑了一下。
“那样可不行哦,明香。”
“鸡鸭如果不放出去走走,不容易长大。”
又说:“而且它们到了外面,自己就能在地里刨蚯蚓吃,就不用每天去喂了,能省不少粮食呢!”
明香恍然大悟:“这样啊,那我让易青别大早上的喂它们。”
李红云一听,人都麻了:“你说,曾团长早起喂鸡?”
明香不知道她这么震惊做什么,有些迷茫地点点头:“对啊,那只大母鸡也是每天他喂的。”
李红云:“……”
李红云把脑袋低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眼睛一定是红了,她不想让明香见了她这样而担心。
人家的丈夫做饭喂鸡洗衣服,还给明香扎篱笆、浇地、浇花。
她的丈夫呢?
回到家就成了甩手掌柜,什么都不干。
不干就算了,还总是在她干活的时候说风凉话。
“还是你们女人好,不用出去上班受人家管着、操那些个心。”
“天天搁家里做做饭、带带孩子,又不用守什么纪律和规矩,真是太舒坦了。”
李红云想到这里,还在摇摆的心渐渐坚定。
她一定要进罐头厂,她要靠
自己养活自己。
她,还是要积攒能力,还是要和林卫国离婚!
终于确定了今后的路要怎么走,结束了这么多年的犹豫和茫然,李红云松了一口气,起身去给明香打下手。
她洗了手,反手往自己背后的衣服上擦了擦,就准备接过明香手里的刀和南瓜。
明香却没让她碰,笑着摇了摇头:“红云,你要进罐头厂,有些习惯就需要改改了。”
李红云眼里满是好奇:“什么习惯?”
她把自己刚刚做的所有事都想了一遍,不知道自己错哪了,为什么明香不让她帮忙。
明香不让她帮忙让她觉得有些慌。
明香不知道她现在有多慌乱,把东西放回盆里,对她简单地科普了一下。
“你知不知道细菌?”
李红云茫然地摇了摇头。
明香:“不知道没关系,你就想着我们接触到的一切东西上面都有细菌。”
“这种东西大部分都是坏的、脏的,不能用手带到吃的里面去,不然容易拉肚子,东西也容易坏。”
李红云更茫然了,红着脸挠了挠头:“这个什么军的在哪里啊?我怎么没看到?”
明香:“……”
明香笑着,满脸写着耐心:“看不见,太小了,得拿显微镜看。”
“你就想着咱们岛上诊所,那护士小红,她是不是老跟人说伤口破了不要用手去摸?说的就是手上的细菌会把伤口弄得更糟糕。”
李红云这才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啊,这个我知道。上次我去赶海在礁石上摔了一跤,膝盖破了,她也是这么说的,还说不能碰水,是不是也是因为水里有这个什么军啊?”
明香点点头:“她消毒那酒精和碘伏,就是用来杀死细菌,防止伤口变坏的。”
“我们做吃食的也一样,不能把细菌带到里面去。空气里的就算了,手上的就绝对不行,知道了吗?”
李红云:“你是说我手没洗干净吗?可我刚刚洗得很认真,我自己做饭,也爱干净的。”
明香微微一笑:“不是说你手没洗干净,是你刚刚擦手的时候,碰到你衣服了,衣服上也是带了很多细菌的。”
李红云:“……”
被人说不对,李红云这次却没有感到尴尬或者局促,而是赶忙又去洗了一遍手。
这会儿她忍着惯性没再往衣服上碰,就那么站在原地风干了一会儿,眼睛亮亮地问明香:“这样可以吗?明香?”
明香点点头,把手里的菜刀和南瓜给她。
“你心里有这根弦就行了。你要是愿意听我的,以后去罐头厂考试,会脱颖而出的。”
李红云其实没听明白明香的意思,但看她那满是信任的目光,自己也跟着踌躇满志起来。
“那当然,我师父是你。”
明香:“……”
原来你把我当师父。
不过徒弟这会儿不再瑟缩着了,明香倒是有些欣慰的。
两个人切好了要用的食材,忽见徐大姩春风得意走过来,乐呵呵地:“明香啊,红云,在做什么好吃的?”
又说:“我今儿回老家探亲去,过两天可能要把我老娘给带过来过寿,到时候来我家喝酒啊!”
边说又苦了脸:“哎,明香,你这两天做了吃的给我留点儿,我回来还要买的。”
又不自觉般用舌尖润了润唇角。
明香不明所以,笑着给她回了句话,祝她一路顺风。
李红云却瞪大了眼睛,欲言又止。
等徐大姩走远了,她终于还是没忍住,跟明香说:“妈呀,徐姐这是怎么了?居然敢把自己亲妈接过来住了!”
明香倒是对她会这么问觉得奇怪:”嗯?接自己妈妈到自己家住,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李红云就边泡西米和通心粉边说开了。
“徐姐的妈是个很有主意的人,非常泼辣,听说徐姐这个性就是跟她学的。”
“那时候,吴大哥去徐姐家提亲,被老太太赶了出来。”
明香:“啊?为什么?”
李红云:“吴大哥和徐姐是从小在一块儿玩泥巴长大的,后面两个人都看对眼了。但即使是这样,吴大哥有一次还是当着老太太的面打了她一巴掌。”
“从此老太太以后就特看不上吴大哥,哪怕后来吴大哥有出息了,回乡要娶徐姐,老太太还是看不上他,咬死不让当时已经都二十八九的徐姐嫁给他。”
“后来吴大哥可恼自己丈母娘了,别说把人接到自己家,平时徐姐给家里去个书信都要发脾气的,回家探亲更是别想。”
她越说越是惊讶:“徐姐怎么敢的啊?这是要把吴大哥给气死啊!放以前她连这个主意都不会起的!她舍不得吴大哥生气。”
明香:“……”
别人的家事明香也不好评论,只有些担心地望了望路口徐大姩离开的方向。
“我看徐姐挺自在的,估计是夫妻俩说好了。你别担心。”
李红云捣蒜一般点了点头:“对对,肯定是说好了的,不然徐姐她没那个胆。”
“别看徐姐平时看起来风风火火的,其实她很听吴大哥的话。”
明香“哦”了一声,便收回视线,继续做清补凉。
她让李红云把那盆切好的瓜果搬到厨房,上蒸锅蒸。
李红云自己也有做饭的基础,做这事有模有样,但还是满脸认真,生怕哪里没弄好。
明香每次看她这样,都有些唏嘘。
这人因为前面的挫折变得太小心翼翼,反而容易把事儿做坏。
明香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块水果糖放进她嘴里:“红云,别这么绷着,蒸个南瓜芋头的你能差哪里去?放松啊。”
李红云一愣,过了会儿,瘦到拱起的两个肩头松了下来。
她红着脸点了点头:“谢谢明香。”
明香也给自己嘴里放了颗糖。
她美滋滋享受着那软乎乎的奶香,把用玻璃锅煮着的薏米给用漏勺捞出来,放在白瓷碗盛着的凉水里。
煮完薏米,又开始煮西米。
也是事先用水泡过的,放到滚水里煮了半个小时就透明了。
李红云在旁边看得眼珠子都不带动一下的。
“哇,明香,用这个锅煮这个也太好看了!”
透明的玻璃锅,里面清水在沸腾。
圆圆的、小小的西米在其中翻腾,从原来的淡黄乳白色一点点缩小。
一开始中心的白色还很多,渐渐地就完全消失了,在水里只看得到一点儿透明的边儿,晶莹剔透的。
明香一向也是很喜欢做甜点中那些细微的色彩和形态的变化。
这会儿她抱着双臂也跟着欣赏了会儿,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那可不。”
李红云嘟嘟囔囔:“总觉的像什么东西,像什么呢……”
她说着,忽然眼睛一亮,提高了声音:“对了,像水母!就是没那么大!”
明香从来没这么想过。
她不禁想起那天赶海在沙滩上捡到的水母,又想起以前去海洋馆看到的活的水母,于是更加愉悦起来。
是啊,水母,软乎乎、透明的水母。
甚至还有会发光的,在水里用触角一蹬,就往前进一点儿,好看到让人咋舌。
两人看了会儿这厨房中小小的美景,相视一笑。
不过她们还要继续准备食材。
这次是煮通心粉。
通心粉是军属院里邓参谋的媳妇儿小翠送过来的,她也总是过来跟明香讨点心吃。
有的时候送钱,有的时候送这种不怎么好买到的粮食。
说讨一点儿也不为过,因为明香做甜点并不为钱,也从不愿意累着自己。
也就是说,你要是想吃她做的甜点,那你得碰运气。
她想吃了才会做,做了你才有机会买。
如果她哪天懒得做了,哪怕给她几十张大团结,她也不一定答应。
和煮西米一样,煮通心粉的过程也很美妙。
把硬硬的、管道一样的通心粉煮得软韧,捞起来的时候好像还在跳,让明香觉得非常有趣味。
弥漫着各种食材香气的厨房里,木头锅盖一开,南瓜也蒸好了。
又继续放入芋头、紫薯和红薯。
李红云本来是想着直接一锅蒸,反正明香家这锅很大,足够用。
但明香却摇了摇头。
“红云,做这个得有耐心,囫囵一起煮是省事儿,但容易串味。”
李红云看着她昳丽的脸,眼里又冒出明晃晃的钦佩来。
她真的非常喜欢明香总是有条不紊、游刃有余、张弛有度的样子。
不像自己,每天急急忙忙、庸庸碌碌,一天下来,早上梳得齐齐整整的头发,下午乱得跟个疯婆子一样。
而明香呢,总是齐齐整整,眼里的光泽柔润,笑容平和,不管什么时候连头发丝儿都是干干净净、丝丝分明的。
李红云想得多,不禁又去思考明香为什么会这样平和。
为什么有明香在的地方总是有那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看着明香拿着筷子往蒸屉上一点点放芋头的侧脸,看啊看啊,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把该蒸的食材都蒸好,明香又把陈春芳送来的木薯粉拿了出来。
加水调糊,分别拌入蒸好的南瓜、紫薯、芋头和红薯,搅拌。
在李红云惊艳的眼神中做出来的橙色的、紫色的、玉白的、和蜜色的丸子。
李红云想起来那天明香做的青团,但似乎又和这些有点不同。
这些丸子是实心的,比青团小多了,而且是椭圆形的,看上去多了一种灵活的感觉。
颜色倒是和那天的彩色青团一样,鲜艳但不媚俗,温温柔柔的。
李红云问明香:“明香,这是什么?”
明香告诉她:“芋圆。”
李红云:“什么圆?”
明香:“芋头的芋,圆滚滚的圆。”
李红云忽然笑了起来:“啊,那是,确实是圆滚滚的。”
“这名字取得真好。”
明香:“……”
李红云笑着笑着,又把眉头皱了起来。
“这芋头做的叫芋圆,南瓜做的咱是不是得叫它们南瓜圆?那个紫薯的叫紫薯圆?”
明香被她逗笑了:“倒也没分那么细,就统一叫芋圆。”
“哦”,李红云点了点头,“芋圆,跟青团一样,都好看。”
明香:“嗯。”
芋圆做好了,清补凉就好了一半。
接下来,她像那天一样用新鲜的椰子做了椰奶和椰蓉。
她把椰奶和椰蓉均分放在五六个白瓷大碗中,又分别把刚才做好的薏米、、西米、芋圆、放进去。
做好这些,她把角落一个木桶里,用冰水湃着的西瓜让李红云拿了上来,熟练地去皮去了果肉,切成小块。
又把牛奶果、芒果、菠萝也切成块儿放了进去。
李红云在旁边越看,越觉得舒坦。
明香的动作总是行云流水。
尤其是那双手,那么修长、细白,但又那么柔润。
不像她们的手,要么太胖,肉都鼓起来,要么就太瘦,干干巴巴的。
这样的一双手,底色是润白,上面放各种颜色的水果。
果汁沾了点儿在她手指和手心,把那片儿皮肉显得更加莹润动人。
李红云忽然想上前,把明香指尖上的汁水舔掉。
明香连手指甲都是粉色的,弧度美好,光滑柔润,一点儿都不会让人觉得脏。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她脊背一僵,整张脸都红了个透。
太不要脸了!
怎么会想去舔人家的手呢?
太冒犯了!
明香一定会觉得她脑子有病的!
明香正把一样样的水果加入椰奶之中,偶然抬头一看,发现李红云盯着她的手,一张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红得触目惊心。
明香把最后一块水果切完,去洗了手,把手心放在她额头。
“怎么了?发烧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
李红云更是羞耻得不行,现在哪怕有个老鼠洞她都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她捂着脸,往后退了一步:“没、没有。”
“我就是太热了。”
明香收回手,点了点头:“那也是,天儿越来越热了,我们这好歹有风扇吹着呢,不然更受不住。”
“不过也没关系,待会儿清补凉就做好了,放冰箱里稍微冷冷,喝完了就不热了。”
李红云摸着自己的脑壳点点头。
“嗯,那这次也要收我的钱,不然我会不好意思吃的。但是我又想吃,所以明香,你别再跟我客气了。”
明香:“……”
这个年代善良的人们啊!
明香点了点头:“行,你的另外多收。”
李红云知道她是故意在逗她,红着脸笑了笑,小声地:“你不会。”
明香笑笑,不置可否。
水果加了,她又把自己没事时做的山楂糕切成一寸见方的大小,撒了进去。
随后又撒了点儿军属院媳妇儿们送的葡萄干,再把红枣干去核切成小圆片,也一并均匀地撒了进去。
陈春芳加有三个孩子,大的两个都是儿子,一个十三岁一个十一岁。
这俩感冒还没好清楚,又把病过继给了五岁半的妹妹。
陈春芳的男人最近又出任务去了,不在岛上,她照顾三个孩子,是一个头两个大,一天到晚连门都出不了。
就连托明香做点心,都是让邻居过来说的。
人家没空出来,明香也不介意,和李红云用两个木托盘,把清补凉给端过去。
家属院里所有人的家都离得不是很远,就陈春芳家算是离明香家里最远的了,也只要走个五六分钟的路。
明香端着木盘走在植被疯涨的小路上,望着头顶透过宽大叶片照进来的光线,看着树干上晃动的光斑,又想起了刚到这座小岛上的感觉。
简直像是走进了仙境。
对于长年住在水泥森林里的她来说,从前去乡村调研的日子让她一直非常难忘。
她有时候走到一个地方,就会想着,如果能在这里旅居个半年一年的多好。
但现实总会有些遗憾,她虽然不上班,但也不能那么干。
可现在她住到了这里。
这座不发达,却有着绝世自然风景的岛上。
明香觉得身体像是漂浮在宁静的海上,整颗心轻盈又悠然。
她转头看向李红云说:“红云,咱们这个岛真是好看,瞧这天儿蓝得,海也很干净很美。”
不想李红云却露出一副茫然的神情:“明香,你怎么会这么想?”
明香一愣:“难道不是吗?你们都不这么觉得?”
李红云停下脚步,想了一会儿,忽然明白了。
她那总是羞涩的脸上露出一点儿故意做出的狰狞来。
“明香,我记得从你来这里,咱们岛上还一次台风都没来吧?”
明香:“……”
台风?
对啊,她怎么把这个忘了?
记得只要是有海的地方就有台风的。
她也在新闻里看过,一场大台风过后,往往损失惨重。
明香看了她一眼:“台风很可怕是吗?”
李红云再次停下脚步,一脸严肃:“可怕,非常非常可怕。”
“明香,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也不用遇到台风。”
明香:“……”
明香转过脸去,朝她笑得明媚:“那我运气确实挺好的,到现在都没见过星洲岛狰狞的样子。”
李红云听着有点别扭。
她发现明香说话总是很大胆。
“那我真的太厉害了!”
“我确实很会做点心。”
“我做饭也是可以的,只是易青他不让我做而已。”
“养鸡?我学学也会的。”
李红云觉得自己和周边其他人都不这样说话。
大家说话都很谦虚,总是觉得不如别人。
“你菜做得真好吃啊!”
“不不,有点咸了,还是你做得好吃一点。”
“你家娃儿养得真好,壮壮实实的。”
“呵呵,也就那样吧。他可皮了,而且特别挑食。”
可李红云恍惚中又觉得,是不是就是因为明香老说自己好,所以才
天天那么快乐又游刃有余的呢?
这时,对面走来军属院的刘美玲。
陈春芳就是委托她过来跟央求明香帮孩子做吃的。
刘美玲跟她们打招呼,又上下扫了李红云一眼,说:“红云啊,听说你跟着明香,也会做几道点心了啊?真厉害!”
李红云本能地摆摆手,红着脸就想说“不不不,我不厉害。”
可她看着明香站在那儿朝她笑,到嘴的话却鬼使神差变成了:“是吧?我也觉得我挺厉害的,明香都说我聪明。”
刘美玲果然一愣。
可面对刘美玲这样的表情,李红云不但不像以前那样羞耻,反而心里涌起了一股安宁的情绪。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明香还在看着她们,等着她们一起走。
不是很热烈的却又很明亮的阳光、岛上略带咸湿味的海风、漂亮的树木,和两个眼神都很温暖的同伴。
还有鼻尖萦绕的、淡淡的、各有特色的、酸酸甜甜的米香和水果香。
明香闭了闭眼睛,睁开的时候,那瞳孔就像是重新被山泉洗过了一样,更加柔亮清澈。
她朝她们笑了笑,说:“走吧,春芳嫂该等急了。”
刘美玲马上过来,把她手里的托盘接到了自己手中。
“哎明香,给我吧!”
“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居然端这么多。”
“真是服了你了,这要是累了摔了的,你家曾团长还不把我们一枪给崩了啊?”
明香:“……”
你们真的误会他了!他什么时候冷了,他大暖男来的!
第38章
明香跟着她们一路到了陈春芳的院子。
陈春芳果然已经在院门口张望了, 见到明香,露出一张苦笑着的脸来。
“明香,辛苦你们了啊, 这大热天的。”
“妮妮发着烧还念着要吃她香香婶子做的点心, 我实在是看着心疼,就想着……”
明香笑着打断她:“嫂子别客气, 快带我去看看妮妮。”
陈春芳拢了拢耳边的发,倦怠的脸上浮现出疲惫的笑容:“哎!哎!快请进!”
明香被一路带到她家卧房。
挂了白色蚊帐的床上, 陈春芳的五岁的小女儿妮妮闭着眼睛软趴趴摊在那儿,小脸烧得红扑扑的,嘴皮子都起了壳儿。
小姑娘平时总是梳成羊角辫儿的头发现在一绺绺挡在额边、腮边, 眼角湿漉漉的,显然已经哭过很多次了。
明香有时候出去走的时候会遇到这孩子,很活泼嘴很甜的一个孩子, 现在变成这样。
再看她旁边一个小木几上,趴着她的两个哥哥。
也都是一副大病初愈的、蔫啦吧唧的模样。
陈春芳可能也觉得自己没把三个孩子照顾好,就有些尴尬。
“他们一起生病, 我实在是没功夫收拾,房间有点乱,孩子们脸上看着也脏兮兮的, 你们别介意啊。”
三人赶忙安慰她。
刘美玲把她按着在两兄弟旁边坐了, 李红云把自己的帕子沾了水, 给她擦脸。
这时, 两个孩子不知道怎么, 突然掀起眼皮看向桌上的那几碗清补凉。
明香见了,就对他们说:“浩浩,洋洋, 婶子给你们做了好吃的,吃吧。”
陈春芳听了,撑起身子,一双担忧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兄弟俩。
“唉!明香,你不知道,他们俩和妮妮的症状还不大一样。”
“他们俩啊虽然不发烧了,也不咳嗽了,却总是吐,也不爱吃东西了。"
"这都两天了他们怎么也不肯吃东西,连平时最喜欢的馄饨都不要,我真是愁得慌。”
想了想,又垂下眼眸。
“算了明香,你别管他们。过会儿我再去找诊所的赵医生要点药,看看能不能把他俩的胃口调理一下。”
“他们这两天针停了,就是不吃饭,医生老说过两天就好了,可不吃东西怎么能行……”
话都还没说完,两兄弟撑着身子爬了起来。
浩浩,也就是大点的那个就叫嚷开了。
“妈你别瞎说!我吃啊!明香婶子做的东西我就不可能不吃!”
话是说得很硬,只不过虚弱,声音太细弱了,听起来还是像奶猫哼哼,让明香不知道是好笑还是疼惜。
这时小的也掀开眼皮,趴在桌上一边朝明香露出一个虚弱的笑,一边软乎乎地说:“洋洋也要吃,明香婶婶的东西好吃。”
陈春芳一听,把点在眼角的手帕拿开,人也站了起来。
她难以置信又满含希望地看着兄弟俩:“你们真想吃?”
两兄弟点点头:“妈,我手没力气,你帮我拿过来嘛!”
陈春芳激动极了。
她几乎是抖着身子看了明香一眼,眼里全是惊讶。
明香把两碗上面点缀了柠檬片的清补凉端出来。
“春芳嫂子,给他们吃这两碗。”
陈春芳哪有不听的?
把一碗放到浩浩面前,让他拿着勺子吃。
另一碗自己端了,亲自给洋洋喂。
她本来是打算先把这俩喂了,再去照顾小女儿。
反正现在妮妮也睡着了,不想把孩子叫醒。
谁知妮妮却睁开了眼睛,一睁开眼睛就哭了起来。
她应该是特别不舒服,哭得嗓子都哑了。
李红云和刘美玲赶紧去帮忙安慰。
陈春芳急得差点把碗给打翻,赶忙把碗放到小儿子面前,抓起他的手握了调羹,说:“洋洋,你自己吃啊,我去看看妹妹。”
陈春芳坐在床沿把女儿抱在怀里安慰。
妮妮哭得蹬手蹬脚的,看得李红云和刘美玲都拿手帕点眼角。
陈春芳就更是了,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气得直骂她男人。
“嫁给他有什么好!每次需要他的时候就不在家!”
“要不是你们这些邻居帮忙照顾着,我愁死了!呜呜。”
这里只有明香最冷静,倒不是冷情,而是大家都哭哭啼啼的话,孩子们也会跟着更病恹恹的。
明香拿过来一个小木凳子坐了,坐在娘儿俩身边,准备帮陈春芳给孩子喂点吃的。
持续发烧的孩子急需补充水、电解质和维生素。
陈春芳跟她们说过,已经带孩子打过点滴了,那就只管在生活上再好好照顾了。
正拿着调羹等着孩子安静下来,本来还以为要等很久,妮妮的哭声却戛然而止,紧紧闭着的眼睛也睁开了。
她迷迷糊糊地看了明香一眼,马上视线就转到了那碗清补凉上。
她抽噎着,小声地问陈春芳:“妈妈,真香啊,这是什么好吃的?我要吃。”
陈春芳的脸上再次露出了那种惊喜的神情,把她原先疲惫的神色都冲淡了。
她赶忙摸了摸孩子的脸,以为烧退了。
没想到手掌触到的还是一片滚烫。
她的脸便又垮了下来,鼻音很重地问妮妮:“妮妮现在不难受了?想吃东西了?”
妮妮哭得一抽一抽的,但还是在间隙里认真地回答了她:“妈妈,妮妮吃。”
“婶子做的东西就没有不好吃的。”
明香见状,便舀了一勺子清补凉,送到孩子嘴边。
孩子可能现在才认出坐在自己身边的居然就是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喜。
她边盯着明香,边伸出舌头在勺子尖上舔了舔,随即忽然一愣,攀着她妈妈的脖颈爬起来,一口把那勺清补凉含进嘴里。
小姑娘这动作做完就没力气了,又躺回了陈春芳怀里。
但她没再抽噎了,腮帮子鼓鼓地品尝着那一口清补凉,没过一会儿就全部咽了下去。
她虚弱地拍了拍小手:“妈妈,这个东西真好吃啊!有好多种好吃的在我嘴里跳舞。”
明香便又喂了一口。
小姑娘吃完第二口,自己在陈春芳怀里坐了起来,不肯再躺着了。
明香又喂了她一口。
她吃完,挣扎着要从陈春芳怀里下地。
但是仍然没有力气,急得她直用手扯她妈妈的辫子。
“妈妈,妈妈,你放开我,我要去哥哥那里,自己坐着吃。”
陈春芳被她这一连串表现都弄懵了。
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又欣喜又尴尬地对明香说:“明香,你做的什么好吃的?”
“瞧这孩子,先前还又哭又闹不肯吃东西,这会儿还嫌弃你喂太慢,赶不上趟了!”
明香笑着摸了摸孩子圆乎乎的脑袋:“那不
挺好?你就依了她,让她自己吃吧。”
短短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房间内情势急转。
三个孩子还是病恹恹、软绵绵的样子,但都围坐在桌边,趴在碗边不停地用喂自己吃清补凉。
浩浩精神头儿最好,不时地把勺子上捞到的东西给明香看。
“明香婶子,这是什么东西啊?不是西瓜也不是芒果也不是菠萝……”
“是什么谷子吗?”
明香给其他三个大人也都各自发了一碗清补凉,四个人或坐在床沿,或坐在小凳子上吃着。
明香舀了一勺清补凉放嘴里,眯了眼睛细细品尝。
不得不说,纯天然的新鲜食材就是不一样。
星洲岛的水果香、甜,肉质非常软嫩。
就连做出来的芋圆们的清香都更纯净一些。
明香:“那个叫西米,好吃吗?”
浩浩把勺子拿近,放到眼前细细看着。
“好吃!软软弹弹的,可以嚼嚼嚼,咬破了里面又好像有什么东西溢出来。”
他吸干调羹上的汤汁,从剩下的几颗西米里捏起一颗放在眼前细细地看。
又对他妈妈说:“妈,你看,真漂亮!真好玩!明香阿姨做的东西怎么老是这么好吃又有意思啊?”
陈春芳已经好几天没见他这么有劲儿的样子了,当即就摸了把眼角。
“是啊,你别糟蹋粮食,好好吃。”
说着又感激地看了明香一眼。
这时她小儿子把自己嘴里塞得鼓鼓囔囔地,也说话了。
“婶婶,好冰啊!真舒服!”
“洋洋最喜欢吃这些团子了,它们真好看,一开始没什么味道,多嚼几下就甜甜的了。”
还带着病气的妮妮忽然大声:“我喜欢这里面的西瓜!还有芒果!比不加汤的西瓜和芒果好吃多了!”
虽然那声音听着还是像哼哼。
三个孩子叽叽呱呱说着,呼哧呼哧吃着。
陈春芳见她们好像好了许多,流了会儿泪,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
她端着碗,看向明香:“明香啊,你真厉害。”
“我以前觉得牛奶果吃着挺没味道的,没想到今天吃到一块,居然开始去找第二块。”
又说:“冰冰凉凉的,花样又多,边吃边玩,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明香往自己嘴里送了一颗芋圆:“嗯,清补凉吃的就是这个劲儿。”
陈春芳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说:“明香,是用冰箱冰了吗?孩子发着烧,能吃冰过的吗?”
李红云就宠她羞涩笑了一下:“碗上头放了柠檬片的都是没进冰箱的。”
陈春芳还是有点狐疑:“可是刚刚洋洋也说凉。”
明香便安慰她:“可能是吃到了山楂糕了,里面我放了点薄荷油,吃起来会觉得凉。”
李红云这会儿觉得陈春芳有点冒犯明香了,心里不怎么高兴,说:“春芳姐,你放心吧,明香心细着呢!”
陈春芳也开始自责:“对不住啊,明香,我不是怪你,我就是……”
她叹了口气:“等你自己当了妈就知道了。”
明香:“……”
罢了罢了,以前她觉得孩子肉乎乎可爱,想着生一个。
甚至还怕曾易青不能生。
这会儿见了陈春芳家这样,又开始打退堂鼓。
孩子们人好的时候确实可爱,一感冒发烧……嘶!
回去跟曾易青说让他继续克制着,真要生了,她真的带不了啊!想想都累挺!
刘美玲听了陈春芳说这个,也跟明香倒苦水。
“真的,带孩子就怕这个。”
李红云也想起自己当时带那俩孩子时,孩子感冒发烧时的样子,低头沉默了一会儿。
不过她们就又忘了一切,马上吃得不亦乐乎。
没办法,一开始是不舍得吃,后面尝到味儿了,停不下来了,一下子就干完了一碗。
这时孩子们也吃完了,陈春芳赶紧把碗拿出去细细洗了,晾在托盘上,好还给明香。
回来的时候,孩子们都睡着了。
陈春芳把他们一个个抱到床上去。
本来还提防着他们睡不安稳,会像以前那样乱抓乱踢。
谁知三个人都睡得呼吸绵长,小脸蛋儿上也眼见地有了些许的血色。
看着是真的安稳下来了。
陈春芳简直想给明香跪下来,宰鸡杀鸭死命留明香她们一起吃午饭。
明香惦记着曾易青说的,家里可能会来客人,就给拒绝了。
陈春芳听了缘由,说:“这没事,我时不时去你家巡逻,到时候把人家一起请过来吃饭。”
想了想又说:“对了,你们家曾团长中午回不回来?到时候我见了,让他一起过来吃。”
明香推脱不了,便留了下来。
到了正午,她正在陈春芳家里喝着茶吃着花生瓜子,忽见曾易青皱着眉头大踏步往这边走。
她愣了一下。
这样的曾易青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锋锐的侧脸线条、冷硬的泛着凶气的眼角,还有那紧紧抿着看上去非常严肃的嘴角。
是第一次相亲时见到的样子。
明香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些忐忑,起身走出客厅,朝他招了招手。
“易青!你在找我吗?”
曾易青听到她的声音,猛地转过脸来。
那一刻,明香愣住了。
一个人变脸真的可以这么快吗?
原先冷冰冰叉着腰用刀子一样眼神搜寻的人,现在张着嘴露着大白牙,眉眼耷拉下来,显得温润又无害。
他看起来像是真的高兴,走过来径直从外面拉开陈春芳家院子矮门上的铁锁。
“媳妇儿,怎么到这儿来了?跟春芳嫂子说话?”
明香太无语了,一时间居然忘了接话。
曾易青过去,就这么大喇喇在她眉心亲了一口。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明香:“……”
这狗东西是不是一直在对她装?!
第39章
明香仰着脑袋盯着曾易青看。
曾易青哪里见过她把这么多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心里流过一丝麻痒,嘴角跟着就又扬了起来。
但马上,他想到了什么, 摸了摸自己的胡茬。
“怎么了媳妇儿?是不是嫌我胡子邋遢?我早上认真刮过了的。”
明香冷笑着看了他一会儿, 打算先不跟他计较,晚上再说。
曾易青把她的手拉住, 一边感叹着他媳妇儿的手怎么可以这么小这么软,一边笑着。
“媳妇儿, 回家。”
“我今天找老乡买到了一些螃蟹,蒸了给你补补。”
明香正要跟他说在陈春芳家吃饭的事,陈春芳拿着个装了空心菜的笸箩走出来, 一手挡着阳光朝他们看过来。
“曾团长回来啦?”
“赶紧进来吃饭,我就还差一个青菜就做完了,快点和明香一起过来。”
曾易青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
回事, 僵着脸点了点头:”哦。麻烦嫂子。”
明香:“……”
什么情况?
你倒是对人脸色好点,笑一笑!
明香是真的有些搞不懂了。
她本来已经觉得自己很了解曾易青了,这会儿又觉得不大确定了。
这个人……
难不成是那种平时高贵冷艳, 实际上处熟了就会变成二哈的那种人?
想想倒是有点可爱。
但是这不行啊,今天要在春芳嫂子家吃饭的,难道一直这么冷着脸?
多不好!
曾易青发现今天明香总是盯着自己看, 心里就像是有只虫子在爬。
他暗暗捏了捏拳, 压下躁动的情绪, 低下头去, 问明香:“已经说好了在这里吃饭了?”
明香点点头:“嗯。”
曾易青:“为什么突然在别人家吃饭?”
他压下来, 把额头放在明香的额头上,粗重了气息:“媳妇儿,我想和你两个人, 我们在咱自己家吃。”
明香:“……”
明香脑中全是晚上她和他一起胡闹的画面,热着面颊把他推开。
“这是在别人家。”
说完瞪了他一眼,把今天的事儿跟他说了。
曾易青听着,点了点头:“嗯,那就在这吃吧,也是别人的一番好意。”
他说完,忽然问了个不相干的话题:“她男人不在家,她一个人带孩子,过得很难?”
明香被他问懵了,眼刀嗖嗖地:“你说呢?这个还用问?”
曾易青拉过她的手,在指尖亲了一口:“我以前只顾着工作,没在意过这些东西,媳妇儿你别生气。”
又继续亲了一下:“我也是第一次当人家丈夫,你担待点儿,多教教我。”
明香觉得一股电流一直从手指尖儿到了心里。
她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曾易青,不过她也无所谓。
不管怎么样,嫁都嫁了。
夫妻夫妻,不就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他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能过就过,还能离咋的?
更别说自己和他在某些暗夜活动时还挺合拍的。
明香想到这些,微笑地垂下眼眸。
曾易青见她面色昳丽、悠然自得,皙白的脸蛋浮起两片桃花,顿时心又软成了春水。
他右手捏着明香的五根手指尖儿,左手搭在明香肩头。
“媳妇儿,咱进去吧,别晒着了。”
明香从后世而来,是觉得这个姿势非常正常的,甚至还认为有点儿哥俩好的意思。
但她在这个年代也生活了这么久了,知道这时候的风气,于是打了他手一下,拧着腰要从他怀里出来。
“你就不怕人家骂你流氓!光天化日之下,这还是在你战友的家里!”
曾易青控制着不让她出来,甚至还老不要脸地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我更喜欢听你骂我流氓,其他人骂的,我听不到。”
明香:“……”
是真的很流氓。
走了几步,曾易青想到了什么似的,放开了她。
“媳妇儿,我回家把螃蟹拿过来。”
“死了就不能吃了。”
明香也知道螃蟹得吃新鲜的,于是说了声好。
螃蟹拿过来了,陈春芳极力推拒,说本来是想感谢他们的,怎么还要他们带东西来。
明香劝不住,在拉扯中还差点被陈春芳的手指给打到。
曾易青见状,走过来,只说了几个字,陈春芳就不敢再推了,顺从地把螃蟹拿去厨房。
李红云和刘美玲在旁边看得咋舌。
李红云是一向怕人的,更别说那个人是出了名的曾易青。
也就是曾易青天天不怎么在家,她才敢去明香家里玩儿。
一等人下班,她就也马上回家,一秒钟都不敢多待的。
刘美玲却是个不着调的,一见这光景,就把李红云拉到一旁,贴着她耳朵。
“哇,红云,这小曾团长气势也太足了!”
“我家那位比他还大几岁,职级也高一些,也没他这个气势啊?”
又凑近一点儿,继续跟她咬耳朵。
“你说明香当初怎么敢嫁给他的?感觉他往哪儿一站,我心都突突跳,明香还要跟他做那事,不怕被他捏碎喽?”
李红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个透,张着嘴巴呆傻了一会儿,才壮起胆子去说她。
“哎呀美玲,你怎么什么都敢说!你不害臊的吗?羞死人了!”
刘美玲笑得贼兮兮的:“害臊啊,不害臊我怎么跟你悄悄地说?”
“不是,我是真的搞不懂明香那细胳膊细腿的,性子又软,是怎么敢找曾团长那样儿的。她不怕被吃得渣都不剩?”
想了想又一个激灵:“哦,对了,前头曾团长不是把床都给弄塌了吗?明香那会儿没受伤吧?”
李红云:“……”
李红云郑重地告知她:“没受伤。”
“曾团长只是人严肃了点,也不爱搭理别人,但他对明香好着呢,你就别操心了。”
“你再背着明香说闲话,我就去告诉明香,让她以后不把点心给你,拿什么来换都不行。”
这下轮到刘美玲愣住了。
她放开李红云,掩嘴咳嗽看一声:“咳咳,我这不是担心明香嘛!”
“如果她男人对她好,那她就真捡到宝了。”
“这么高大威猛、威风凛凛的男人,长得又好看,还是京市过来的,说不定哪天要调回去,那可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咯!”
李红云看了看不远处十分耀眼登对的两人,又看了看刘美玲:“明香她值得。”
刘美玲点了点头:“那也确实是这个理儿。”
明香不知道自己第一次和丈夫去作客,就引起了这么多的讨论。
她被陈春芳拉着坐下来吃饭,曾易青大马金刀坐在她旁边,对面是李红云和刘美玲。
几个人吃着,明香非常担心曾易青会露出那张冷冰冰的脸破坏气氛。
谁知这人不知道又发了什么疯,一改刚才初见陈春芳那冷漠的样子,全程带着友好的微笑。
有时候刘美玲问他话,他居然也会和和气气接上几句。
明香这才放了心,安心享用陈春芳准备的饭菜。
陈春芳实在是太热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