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2 / 2)

浅青色的巨大符篆画在她的背上,有种难以形容的奇异又神秘的美感。

她对镜欣赏了一会儿才把衣服穿上,送长岁出去。

周滨要把长岁送回剧组。

长岁拒绝了。

她还有地方要去。

......

周滨只能把她送到小区门口,然后说道:“我们加个微信吧,回头你把账号发给我,我明天就给你转账。”

在来之前,他们就已经谈好价格,是五十万。

她们这行是高危职业,再加上长岁是这一行金字塔的顶尖级别,这个价格绝对不高。

长岁加了微信,和周滨道别,就背着她的黑色背包坐上网约车走了。

周滨在路边目送了一会儿,也转身走了回去。

两人都没发现,这一幕被正蹲点跟拍明星恋情的狗仔拍了下来。

……

晚上11:10。

“小姑娘,你是回家吗?怎么这么晚了,还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啊?”

网约车司机忍不住问道。

从这里到目的地,要开半个多小时,而且那边是郊区,人很少,长岁一个看着未成年的小姑娘,这么晚去那么偏的地方有点让人担心。

长岁面不改色的说:“嗯。我回家。”

网约车司机笑着说:“这么晚你一个人坐车不怕啊?”

长岁没有再搭他的话,干脆合上了眼睛,开始整理脑子里接收到的关于“小宇”那些碎片式的记忆。

司机见长岁不搭话,也识趣的不再说话,专心开车了。

半个小时后。

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长岁刚下车,秦一川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现在在哪儿啊?怎么还没回来?”

长岁一边接电话,一边环视四周:“我在外面有事,晚一点再回去。”

秦一川说:“都十二点了事情还没办完吗?你现在在哪儿?还跟周制片在一起吗?要不要我过去接你?”

长岁正观察四周环境,有些不耐烦:“你怎么那么啰嗦?”

电话那头一默,停顿了几秒,秦一川有些委屈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我只是担心你……”

长岁心又软了:“我现在一个人在外面有事。等会儿就回去了。”

秦一川立刻说:“那我来接你?”

长岁看了看四周,才发现这里的确很偏,再加上这个点了,回去的确很难打到车,于是说道:“好。”

电话那头的秦一川立刻从床上弹起来,雀跃道:“那你发个定位给我,我现在就过去!”

他今天白天终于加到了长岁的微信。

长岁嗯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然后给他发了个定位。

秦一川秒回。

【马上出发!】

没两秒,又发:

【你怎么跑玉沙去了?】

【你现在是一个人吗?】

长岁回:【有事。】

后面那条没理,按灭手机,塞进兜里,然后抬起头看了看四周,沿着马路继续往前走。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她停了下来,四下看了看,接着路灯昏暗的光线,能看到大概几百米外有一栋房子。

这个地方终于和她脑子里从小宇那里接收到的记忆碎片拼凑出来的地方重合了。

......

“小宇”是在这里被车撞到的。

她刚才已经看过了,这里位置十分偏僻,路灯昏暗,也没有摄像头。

长岁把背包放到地上,从里面把之前的束口袋拿出来,再掏出那张封印了“小宇”的符来,双手捏诀,符纸夹在指尖,她口中念咒,最后朝着符纸轻吹一口气。

一股灰雾涌出来,化作人形。

小宇站在长岁面前,面色迷茫,但很快,他脸上的表情从迷茫转为惊恐,像是记起了这个地方。

长岁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腕,闭上了眼睛。

远光灯。

刺耳的刹车声。

疼痛和眩晕。

眼睛被血糊住。

被草丛割开的皮肤。

不知道过了多久。

车声响起。

被血糊住的眼睛艰难地睁开……一个晃动的人影靠近……嘴唇蠕动想要求救……

“你别怪我……别怪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一个麻皮袋罩了下来。

再次沉入一片黑暗。

“扑通。”

水花溅起。

身体下沉。

紧随而来的是窒息的痛苦……

长岁猛地松开了他的手腕,睁开了眼,捂着胸口急促的喘息。

被她松开手的“小宇”瞬间化作一道灰雾,回到了符里。

只留下长岁一个人站在马路边上捂着胸口难受的喘气。

一道刺眼的光束照过来。

长岁被闪到眼睛,难受把眼睛闭起来。

一辆车开过来,在她身边停下,砰的一声甩上车门,秦一川着急的从车上下来快步走到她身边,弯下腰凑到她面前来,紧张的问:“长岁,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长岁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大口喘气。

秦一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手足无措:“怎么了?你哪里难受?”

长岁抓紧他,嗓子发疼,艰难地说:“带我离开这儿。”

“好。”秦一川立刻把她搂住,往车边带。

他拉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护着长岁坐进副驾驶。

“我的包。”长岁提醒他。

秦一川立刻跑回去把她的背包拿上,放进后排座位,然后绕到另一边上车。

长岁闭着眼,脸色难看。

秦一川靠过去帮她把安全带拉上,嘴里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我马上带你离开这儿。”

他急忙倒车,往来的方向驶去。

秦一川一边开车,一边不停的转头看长岁的状况。

长岁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但是气息已经平稳下来。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长岁才缓缓睁开眼。

秦一川大松了口气,把车靠路边停了下来,然后问道:“你怎么样?还难受吗?”

长岁慢慢地摇了摇头。

“小宇”的情绪太浓烈了,一下子全都灌输到了她的脑子里,冲击力太强,她有点承受不住。

秦一川问:“要不要喝口水?”

长岁点了点头。

秦一川连忙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长岁。

长岁喝了两口水,缓了缓,把瓶子递给秦一川。

秦一川关切的问:“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长岁还是点点头:“回去吧。”

秦一川又看了看她,确认她没什么事了才启动车子。

……

长岁很快就歪着脖子睡着了。

秦一川看了看她,把车开慢了一点。

车停在地下车库。

秦一川轻唤长岁的名字。

长岁皱了皱眉,没醒。

他犹豫了一下,想着这个点了,应该不会被发现的,于是小心翼翼地解开安全带,然后下车绕到另一边,把长岁从车里弄出来背到了背上。

长岁还是没醒,两条手臂软绵绵的垂在他胸前。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背她了。

他抱着她的腿,背着她往上颠了一下,想调整一下姿势。

然后就感觉脖子上有什么软软的凉凉的东西蹭了过去…..

秦一川猛地僵住,连呼吸都屏住了。

那个软软的、凉凉的东西,好像、好像是她的嘴唇。

秦一川脸上顿时一片滚烫,一直烧到了脖子根,烧到心口,他抿了抿唇,脸上还算镇定,胸腔里一颗心脏却在怦怦乱跳。

意外。

只是意外而已。

秦一川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迈步朝着电梯口方向走去。

深夜一点。

酒店走廊也很安静。

秦一川把长岁背到她房间门口,突然犯了难。

他不知道长岁的房卡放在哪里。

正踌躇犹豫着要不要把长岁叫醒,就在这时,隔壁的房门突然开了,贺侓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秦一川听到门开的声音先是悚然一惊,看到是贺侓,反倒松了口气,知道他肯定不会出去乱说的。

“贺侓,帮个忙,帮我到她口袋里找一下有没有房卡。”

贺侓面无表情的看着这边,一动不动,两秒后,提步走过来。

发梢下冰冷的目光凝在长岁枕在秦一川后背的脸上:“她怎么了?”

秦一川没想到贺侓居然会开口问问题,愣了一下才回道:“她有点不舒服,睡着了,我叫她没叫醒,就把她背上来…..”顿了顿,又欲盖弥彰的补充道:“你可别误会啊,我跟她没什么的,她就像我妹妹一样……”

贺侓没说话,从长岁的上衣口袋里摸到了房卡,嘀的一声刷开了房门,他用手撑开房门,让秦一川进去。

“谢了。”秦一川背着长岁走了进去。

贺侓手里拿着房卡,没动,只是用目光跟随。

秦一川背着长岁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上,然后把长岁放倒在床上。

长岁毫无醒来的迹象。

秦一川弯下腰帮她把鞋脱了,又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把她给弄醒了,弄好后,他也没走,就站在床边看着睡着的长岁,心里忍不住想,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这么照顾过谁呢,更别说帮谁脱鞋了。

也就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之前掐死她,所以有种补偿心理,就总忍不住关注她,对她好。

他一向不怎么喜欢和女生一起玩,圈子里玩的好的也都是男生,可是他总忍不住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她睡着的时候看着真的好乖,好小,像未成年。

居然比他还大两个月,不会是骗他的吧?

她哪里像比他大了,明明就是个小妹妹。

秦一川就这么盯着长岁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上微微一热,有点尴尬,然后就准备离开。

他一转身,心口猛地一跳!

贺侓就站在门口,手里捏着那张房卡,正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

秦一川都没想到贺侓居然一直没走,那……他刚才一直盯着长岁看,是不是也被他看到了?

想到这个,秦一川顿时尴尬的想要夺门而出。

他轻咳了声,走过去,假装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房卡给我吧,我给她放到床头去。”

贺侓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刚才什么也没看到,把手里的房卡递给他。

秦一川返回去把房卡放到床头柜上,不敢再往长岁脸上看,径直往外走去。

关了灯,又关上门。

秦一川又跟贺侓解释:“你真的别误会啊,我跟她……”

贺侓打断他,冷冷地:“与我无关。”

他说完,就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用房卡刷开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秦一川愣了愣。

半晌,有些疑惑的看着隔壁紧闭的房门。

刚才贺侓不是要出门的吗?

……

长岁第二天起了个大早。

洗漱完一出门,就正巧碰上了隔壁开门出来的贺侓。

长岁和往常一样热情的和他打招呼:“贺侓,早啊。”

然而往常好歹还会给她一个眼神的贺侓,今天却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像是她不存在一样,径直从她面前路过。

又怎么了?

长岁有些困惑,然后跟了过去。

电梯门开了,贺侓率先走了进去。

长岁跟着走进去。

电梯门刚要关上,就听到后面响起秦一川的声音:“等一下!”

长岁按下开门键。

站在另一边的贺侓冷眼看着。

秦一川风一样卷了进来,高兴的说:“赶上了!”

他今天早上在酒店的健身房健了身,又洗了澡,头发湿漉漉的,看着格外清爽干净,还带着一身沐浴露的香味,笑起来也是一脸的阳光灿烂。

他和贺侓两个人都是一米八五的个子,长岁本来还算正常的身高在他们面前就像个小矮人。

“长岁,你没事了吧?”秦一川挨着长岁站,关心的问道:“还难受吗?”

长岁说:“没事了,昨天晚上谢谢你了。”

秦一川莫名有些心虚:“咳,那个,贺侓也帮了忙的。”

嗯?

长岁扭头看向站在他们身后的贺侓。

贺侓今天还是穿着戏里的连帽衫,背靠着电梯墙,冷冰冰的看着她。

虽然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但长岁总觉得贺侓今天的冷冰冰是和平时不一样的冷冰冰,好像有情绪。

难道是因为自己昨天晚上没有陪他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