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巨大 直达底部
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古染坊

一种舞步在里面。十六个人你起我伏,必须十分讲究节奏,否则就会碰在对方的木锤上,或砸到对方的手指。这是个依赖节奏生活的民族,捣木薯、砍香蕉、织布、染布、锤布,都可以成为丛林篝火旁的鼓音,都可以抒发流淌在他们血液中的歌舞。

染坊后面是个居民区,失修的窄街两边,密集地坐落着低矮的房子。门全都大开,磊落地展示着房内的赤贫。大部分人家没有家具,坐就坐在水泥地面上。住宅区的生计似乎也是从染坊里挣来,街上晾晒了许多染出的布料。女人们坐在门口的地上,把白布用针线打起皱褶,皱成一圈圈网形图案,这便是扎染的第一步。她们缝一块布需要一天时间,可以挣两百尼拉。扎染和蜡染的工序和中国很接近,隔着两大洋和一大洲,不知最初是谁向谁取的经。一条街走到了头,我们中的某人指着一块晾在绳子上的扎染布料,随口向一个大嫂打听价钱,她不会英文,表情却极其兴奋,打发一个孩子去叫人。很快一条街的人都来了,大人孩子,男女老少,手里都抱着扎染布料。我们给包围起来,看他们一块一块地展示作品。布料的确很漂亮,但这种供与求的巨大悬殊令人恐怖,一旦买开了头,大概就更难脱身了。几次突围失败后,我们最终买了十多块床单和长条桌布。后面还有人抱着布料跑来,没做上生意的人跟着我们往街外走,不时举一下手里的布料,希望我们中的某人再给他(她)一次机会。由于逃得惶恐,大家都没听清翻译介绍的处理布料方法,似乎是先用盐水泡,然后用醋水,使颜色永驻。

走出染坊大院,看见一只小羊羔,灰褐色,大概刚刚断奶,头上还没有长角。不知为什么,染坊里外都没什么青草,却养了一大群羊。灰褐色的羊羔从地上叼起一根玉米皮,已经干枯,它嚼了嚼,吐出来,味道一定是太差了。但它看看周围,不吃的话连这片玉米皮也没得吃了。它再次叼起玉米皮,一点一点地嚼着,吞了下去。我看不出这只小羊活着的乐趣是什么。正如我很难看出是什么样的信念在支撑染坊里几百年如一日的艰辛生活。但我坚信,毫无乐趣的生命是绝不会延续和繁衍。

回阿布贾的路上,有一个沿公路摆开的集市。停了车大家就从车窗买一些水果、蔬菜、鸡蛋,一个朋友还买了些草药。交易刚刚开始,突然听见一片噪杂声,往车子的另一边看去,只见一大群人向我们狂奔过来,头上顶着大盆,里面装着冰块冰着的鱼。还有顶着牛肉和羊肉的。苍蝇也来了,司机吼叫:“快关窗!”但有的人拿了货还没付钱,有的人付了钱还没拿货。车子一时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