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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手出神品

外,还有一个烧饼的故事,收在《清朝野史大观·清人艺苑》卷下,题为“古鼎”的一则:

阮文达公为浙江巡抚时,其门生有入都会试者,偶于通州逆旅中购一烧饼充饥。见其背面斑驳成文,戏以纸拓之,绝似钟鼎铭。即遽寄与文达,伪言:“某于北通骨董肆中见一古鼎,惜无资,不能购。某亦不知为何代物,特将铭文拓出,寄请师长与诸人共相考订,以证其真赝。”文达得书,即集严小雅、张叔未诸名士互相商参;诸人臆为拟议,皆不同。最后文达乃指为是《宣和图谱》中之某鼎,即加跋于后。历言:某字某字皆与图谱相合,某字因年久铭文剥蚀,某字因拓手不精,故有漫漶,实非赝物云云。门生见之大笑。

我在十三年前初读此篇,是后不能或忘。就像先前那位表叔的故事一般,每当有个什么场合,让我想起拓碑、钟鼎文、古印图谱、古董造假、晚生后学造反,让老师前辈栽一大筋斗,抑或是伪知识却使认真而缺乏幽默感的教授先生们皓首穷经,不得悬解,乃至一枚刚出炉的烧饼之类的物事,我都会立刻想到阮元阴沟里翻船的这个例子。同样地,我也一直没忘了要替这位好开玩笑的学生捏造一副姓字、一则身世、一个背景,再打造出一套叛逆学子的故事——这一回几乎成功;一篇至今尚未脱稿的《王梅庵生卒年考》写就了四千六百余字,但是终未续完。原因是:那是一枚独特的烧饼,一如表叔就是那样独特的一位表叔,置之于任何其他的文本之中,都不如让斯人斯物留存在“笔记”之中更为鲜活有力。也许,我在日后的某一契机召唤之下,终于还是把表叔请进了《大荒野》传奇系列的车站,把烧饼装进了《王梅庵生卒年考》的袖筒;然而,这样做只能让小说添些趣味,却谋杀了笔记。

笔记的价值在其多元检索

中国古典之中的笔记何啻万千?述史者有之,论文者有之,研经者有之,记实者有之。异方殊俗之珍闻轶事者,辄笔而记之;骚人墨客之趣言妙行者,辄笔而记之;某山某水有奇石怪木者,某诗某曲有另字旁腔者,亦不得不笔而记之。王公贵族、硕学鸿儒是不免要入笔记的,贩夫走卒、妖僧侠丐也往往厕身其间,点缀着一则又一则动人心弦的市井灯火。笔记之庞杂、浩瀚,之琳琅满目、巨细靡遗,连百科全书一词皆不足以名状。总的看来,笔记可以说就是一套历代中国知识分子眼中的生活总志。

当然,知识分子的吊梢眼长在高额上。从某些特定的文化批判论角度去理解,大部分的笔记其实暴露了文人们拂拭不掉的阶级气味,也彰显出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