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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知毁灭纪事

显示了一个态度:若非来自神的书写,都必须遭到毁灭。相对于文学作品的发生而言,这个态度极具象征意味,它似乎是来自作品对立面的催生者;易言之,正因为有这种书写的禁制,才鼓舞了创作这件事。但丁(Dante Alighieri, 1265—1321)也因之会在他的《神曲》(La Divina Commedia)里,破题让代表人类智慧精华的古罗马诗人维吉尔(Publius Vergilius Maro,前70—前19)的鬼魂来引导但丁周游“地狱”和“炼狱”(或“净界”),而非“天堂”。维吉尔是这么说的:“假使你愿意上升(按:指游历天堂),有一个比我更高贵的灵魂来引导你,那时我就和你分别了。因为我没有信仰他,所以我不能走进上帝所住的城。”至于由维吉尔所“导游”的辖区里是些什么呢?

正是一整部《圣经》里使用了二十五次的那个词:灾难。人为的书写之于使徒约翰而言是足以招致惩罚的“添加物”,之于哈里发欧麦尔是必欲焚之而后快的异端。然而,文学创作终究还是与灾难产生了非神秘主义式的联系——在但丁那里,(维吉尔所象征的)文学创作不再是获致灾难惩处的罪恶,而是面对和记录罪恶及其招致之灾难的工具——《神曲·地狱卷》的第二十、二十八和三十二篇里,但丁不断地写道:“我的诗句应当叙述新的刑罚”、“就是用自由的散文,就是再三地叙述,有谁能够把我所看见的流血和创伤描摹尽致呢”以及“假使我有粗粝的诗韵,似乎较为适于描写那受其他各圈所重压的可怕深穴,那么表示我的思想精髓可以更加完满”。由是观之,作为意大利民族语言、通俗书写之奠基者的但丁正是使文学从灾难诅咒之下解放的先驱;也就是在这个文艺复兴时代的初期,直接勾勒、刻画灾难的活动标示了人(借由书写)僭越上帝的可能性。因为作为一种权柄,书写原本由上帝及其所委任的先知所独占(即如使徒约翰所郑重警告者)。而在《圣经》里,书写又与另一个能力有关——预知(foreknowledge)。

预知尚未发生的现实

《圣经·罗马书》第八章第二十九节和第三十节的两段文字如此写道:“因为上帝预知他们,把他们预先拣选出来,使他们跟他的儿子有相同的特质,好让他的儿子在信徒大家庭中居首位。”“上帝预先拣选的人,他呼召他们;他呼召的人,他宣布他们为义人;他宣布为义人的人,他让他们分享荣耀。”

尽管日后基督教信仰中的阿民念派(Armin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