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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灯下黑 学会控制情绪,是成为强者的第……

“是吗?”林群楚微微一笑, “原来是为状元打抱不平,那各位可能误会了,我并不认识他, 何来过节呢?我们还是查明真相比较好。”

“真相,我们不需要真相!”瘦猴儿一脸凶相,仿佛已经看到了林群楚下跪道歉的模样,幸灾乐祸道,“若是你跪的快一点, 说不定我们还能赏你点钱儿花花哈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林群楚恍然地点点头, 随后身子悄然往旁边侧过几分, “既然不为真相,那就得罪了。”

只听得清脆“哐哐”两声, 最为嚣张的两人嘴都来不及合拢,就被踹倒在地, 姿势滑稽可笑。

站在后面的人立马就认出了踹人的人是谁——C市交税大户,在场所有人爹妈的衣食父母, 蓁氏集团老总的独生女。

“蓁祈!”被踹倒在地的两人狼狈地爬起, 却是无人敢触这个霉头。

蓁氏集团的业务范畴几乎包揽C市所有人的衣食住行, 小到餐饮文娱、大到医药电商,几乎没有蓁家人的手插不进的地方,在场几人虽然都是大富大贵之家,可与蓁家比起来,却是小巫见大巫。

但公子哥高傲的脾气却是从小养成,就算讨不到什么便宜,也没人愿意就这么算了。

“姓蓁了不起啊,他们家吃死了人,就得赔。”

林群楚享受着蓁祈大大方方的保护, 从身后默默探出一个头来,充满歉意地说道:“原来是故去了,抱歉,我没料到。小祈,你们家走了人一般烧多少?也算是做了一个月的同学,我们还是要友好一点的。”

蓁祈豪迈地一挥手,道:“这好办,快,坟在哪儿,指路!”

一个好端端坐在自己座位上写作业的班级第一,就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因为三言两语,已经入土为安。

闹事的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你你!你不就是仗着自己脸好看,所以不要脸地贴着蓝家小少爷,靠着蓝家上的高中,开的早餐铺子吗?现在你不仅勾男的,你还勾女的啊!”

蓁祈刚过完施小红的副本没多久,看到这些给人凭空造谣的人就烦,逮到就是一人两拳:“有证据吗!最烦你们这些张口闭口肮脏下流的人!”

挨了打,霸凌小分队的气焰也下降了许多,嗫喏着垂死挣扎,倒是显得委屈了几分:“我亲眼看见她和蓝家小少爷在一起的!”

“在一起就是钱色交易吗!”

蓁祈一嗓子吼过去,在场人纷纷哆嗦了几个激灵。

“知不知道什么叫谈对象!”

几人捂着脸,纷纷点头如捣蒜。

“不会我教你们啊!”

众人摇头,拨浪鼓似的,转成一片。

蓁祈继续道:“今天的事我会报警,你们说的话我都有录音,包子我也留了一个,会送去检验,我们拒不和解,你们等着挨批吧!”

闻言,无人土鸡一般缩起脖子,面如菜色。

林群楚从蓁祈的身后走出,温柔地握起她扇人的手,劝道:“小祈,女孩子不要这么凶。”

五只肿脸小鹌鹑仿佛看到了光明女神,一个个眼睛感动成太阳煎蛋,眼泪在波浪形的眼眶里打着转转,包含恳切地看向这个挺身而出说好话的女人,步调整齐划一。

只听得“救命恩人”心疼地说道:“看,手都红了,很痛吧!”

“”

犹如一记秋风扫落叶,五只蠢鸡原地石化,心碎裂开。

所有人此时此刻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世界,能不能在下一秒,原地毁灭!

送走了捣乱的人,林群楚想要在继续刚才没有说完的话题,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但蓁祈却没有那个继续探究的心情了,她咬紧后槽牙,随副本通关而消失的血迹仿佛仍在掌心,燃烧着滚烫的温度,她恶狠狠地说道:“我一定要让他们牢底坐穿,让纵容他们的人也付出应有的代价。”

林群楚微微一愣,随后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闲言碎语而已,况且我还有你,能出什么事呢?”

“可我就是讨厌这些人,你不知道霸凌别人的人有多讨厌,他们总是自以为是的用老旧过时的价值观,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利用不平等的社会地位,用金钱、人脉、权力、或是年龄、性格,这些受害者处于低位的利他因素,满嘴仁义道德,实际上只是为了满足卑劣的自我欲望。”

“我知道小祈。”林群楚用力地握着她的手,神色冷静坚定,“这种霸凌在我身边无处不在。”

蓁祈瞳孔微缩,随后低下头,歉疚地说道:“抱歉。”

林群楚摇摇头,将她带到座位上做好,温声道:“小祈,不平等是普遍存在的,霸凌也是。虽然无论事件大小,有霸凌的想法都是不对的。但如果只是因为他们具有霸凌的意图,我们就要利用权力和地位进行无理讨伐,那我们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阿楚,我”

林群楚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示意她不必再说,自己都明白。

“小祈,我不清楚你究竟遇到了什么样的难题,但我知道,你会一直是一个冷静理智的人,越纠结的困境,越需要我们拥有强悍的心理素质来应对。我从来都不担心你的反应速度,只是某些事情做到最后,靠的永远不是思维,而是情绪,答应我,不要意气用事好吗?”

“嗯。”蓁祈点点头,随后拿出一直揣在兜里的录音笔,道,“那证据。”

林群楚握了握掌心里攥紧的手指,道:“陪我?”

“嗯。”蓁祈点头。

————————————

放学后,两人按照流程,将证据递给了学校领导,而肇事者也被通报批评,受到严重警告。

蓁祈看着手掌心里比自己小了一圈的细指,有些惭愧,本来说好是她要永远走在她前面保护她的,现在自己反倒成了需要劝谏的人,她感到了一点不好意思。

“阿楚不会讨厌她吧,就像讨厌那些作威作福的有钱人一样。”蓁祈心里想着,有些不安定。

林群楚感到身后人的步伐愈发迟疑,转头一瞥,便知道了她在想什么。

“小祈你知道吗,从你第一次说要护着我开始,我就在心里认定你为最好的朋友,朋友,是不会怀疑彼此的,但是有时候你太在意自己的亲朋,希望他们可以在自己的保护下过的很好,可你也是两只胳膊两条腿的人,多信任我们一点好吗?就像我们信任你一样。”

“阿楚,我”

“我知道。”林群楚摸摸她的手,扬声询问,“那么好,我考考你,如果今天你不在这里,你猜猜我会怎么做?”

蓁祈垂眸想了想,有些迟疑地回答:“会保存好证据,尽可能抽身,然后告诉老师?”

林群楚摇了摇头,道:“不全对,我不是你,没有背景,愿意为我出头的老师都没有话语权,而可以保护我的人,又在错综复杂的关系里,不愿意插手我的事,所以我不会走寻常的路子。”

“那,想办法伺机报复?”

“不,这是法治社会,真正完美的犯罪并不存在,有钱有权的人会轻而易举,在没有时限的环境下查到我,那时等待我的,就不仅仅是执法部门这么简单。”

蓁祈微微皱眉,看向林群楚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心疼:“好像走进了死路里。”

“弱者有弱者的优势,在强者看不到的地方,利用灯下黑,将自己伪装成他们的欲望,顺利逃脱。”林群楚有些俏皮地捏了捏她的脸,道,“你看,你也注意不到,所以你才会认为我走进了一条死路,所以他们也不会注意到我的想法,这就是我的优势。就像永远不要站在荒芜沙漠里想象海洋的蔚蓝,想看海,就要沉浸于海水中心。”

“想看海,就要沉浸于海水中心”蓁祈喃喃着,一些破碎微小的细节,沿着四散的神经末梢,缓缓靠拢在思想的中心,汇聚成灯塔,将诡谲的迷雾驱散开一角深色的礁石,被海水拍打,圆滑油亮。

蓁祈感到脑海中灵光乍现,思绪翻涌。

她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一直将自己立于风暴的外围,永远也看不破台风中心的漩涡,是以什么样的速度姿态吞噬周围的一切。

她应该将自己沉下去,于那不知所谓的神明站在同一位面,去观察、去思考,身为神明,创造系统,那神笔马良的画笔,会在何处着墨。

“你真是我的福星!我明白了欸,我回”

蓁祈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群楚将胳膊一揽,往蓁家司机的停车点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边拉边向她解释:“别想了,今晚你陪我睡,我妈妈今晚做了牛骨汤喝。”

“我的司机”

林群楚摇晃了两下手里的手机,道:“给叔叔阿姨说过了,他们说这几天要出差,你都陪我睡!”

“啊?”蓁祈一脸懵,眼睛迷茫地盘成蚊香圈。

不管是按道理来讲,还是按血缘来说,她应该确实是蓁五广先生和宋冉女士的亲生女儿吧,但为什么她感觉林群楚才是亲生的!——

作者有话说:我们阿楚就是这么厉害[墨镜]

小祈和阿楚天下第一好[爱心眼]

第62章 阿楚的故事 我生于大山,长于大山,也……

林群楚的父母早年间是山沟沟里的农民, 在这个拼爹拼钱拼学历的时代,林家父母是典型的三不沾,从小家里穷的叮当响的两人, 住在山沟沟里,错过了义务教育的时代红利,没赶上支教老师纷至沓来的政策优待,是扫盲扫到最后,擦着文化的边儿走过的质朴农民。

两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本打算就呆在那靠山靠水的穷山沟里过完一生, 直到林群楚一年级的期末考试结束, 那位改变了这一家此后命运的女老师,拿着她满分的卷子和一摞书, 走进这个家徒四壁的草屋。

她拉着两口子聊了很久很久

她说她还从来没有在教育理念这么落后的地方,见到过能考双百的人, 而且这个人还是个女孩儿,若好好读书, 必定前途无量。

她不属于这里, 她应该拥有更为广阔的天地。

因为不识字, 所以生活困苦的林父林母深知读书的珍贵和意义。

两个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大山的人,为了自己的孩子可以不像他们一样,一年四季面朝黄土背朝天,卖掉了自己的房子,在这若大城市的一隅,用一架小小的早餐车,撑起了林群楚的读书之路。

“所以你的名字就是来到这儿之后改的?”蓁祈躺在暖和的被窝里,翻开照相册的下一页,上面的女孩儿淡淡地笑着, 嘴角上扬,流露着骄傲的情绪,端正地站在社区小学的大门口,胸口别着一枚巨大的红色花朵。

这是她在数学竞赛中获得了一等奖,学校的校长亲手奖给她的。

林群楚指着照片左侧,那位和蔼可亲的中年女人,轻轻点了两下,道:“就是她给我取的,群鸥聚散,征航来去,隔水相望楚越。”

“听起来有一点悲伤。”

“我最开始也这么觉得,不过我现在倒是认为,和我很贴。”

蓁祈定定地看着她,良久,带着一丝心疼意味,关心地说道:“你以前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或许作为一个朋友,我还不是很合格。”

“想什么呢!”林群楚敲了她的脑袋一下,道,“那只是因为我之前的名字不好听,知道我以前叫什么吗?”

蓁祈摇了摇头。

林群楚躺下来,望着天花板上暖黄色的灯光,将灰白色的墙壁都渲染地暖融融的。

“叫林旺福。”

蓁祈不可思议地皱起眉,这和她认识的姑娘气质很不符合,她有些不敢相信:“你确定没有逗我玩儿,这是大名?”

“对啊,我爸妈没什么文化,就是觉得这个名儿福气多多,取了总不会是个坏名儿,本来是要叫狗蛋的。”

蓁祈强装镇定的表情上出现了一丝裂痕:“这是女孩儿名?”

“贱名好养活喽。”林群楚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拉了一下吊在床头的红绳,只听得清脆一声响,顶灯骤灭,屋内变得一片漆黑,只有少数挤进窗帘里的月光,将两人身上的碎花被子,破开一道柔和的银色光带。

蓁祈翻身望着离自己不到半米远的窗台,听着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声,耳边响起那道清冷微糯的嗓音,银铃一般,柔和悦耳。

“群鸥聚散,征航来去,隔水相望楚越。”

她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林群楚的场景,那时正值放学时间,蓁祈做在教室的小板凳上,晃着腿,望着路边来来往往的车辆,心里止不住地抱怨某位迟到的蓁先生,今天说好要带她去游乐园玩儿的,明明早上出门前已经叮嘱过好几遍了,这都能忘。

教室外忽然传来一阵“呼哧呼哧”地喘气声,蓝祐偲小朋友狼狈地出现在教室前门,早晨还扎地好好的红领巾已经歪七扭八,白色的校服上道道灰棕色的泥印子,校服领子被从身后撕成两半,露出小孩儿绵软的白色皮肤,上面是一个红肿的巴掌印子。

他慌张地攥紧门框,眼泪止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蓁祈闻声看去,发现他连鞋跑丢了一只都不知道,忙爬下凳子跑过去,怒气直升:“你又惹事!你都五年级了还不让人省心!”

蓝祐偲委屈地鼓起腮帮子,扬声辩驳:“不是我,是有人打我!”

“谁打你!”

“隔壁中学里三个初二的男生。”

蓁祈歪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把那个又破又小的学校从记忆里拽出来,随后嗤之以鼻道:“你还能让他们给打了,说!干什么招惹那些人,我就不信初二的人还能找上你个小学生,你肯定挑事儿了!”

后来在蓝祐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述下,蓁祈终于在坑坑巴巴的词句下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

简单概括成一句话来说,就是某人想英雄救美,结果不仅没把美眉救出来,反而被胖揍一顿,最后还是被美女斥巨资把他救了出来。

“真丢人!”蓁祈没忍住又给了他一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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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放学,蓁祈揣着一书包的票子,跟蓝祐偲猫入那条高年级团伙作案的小巷,果然又一次碰到了那群欺负人的小混混。

小混混的中间,则蜷着一个面容白净的小女孩儿,短短的头发扎成小揪,低低晃在后脑勺,凌乱的刘海被汗水沁湿,露出那双颤抖的、倔强的、毫不服输的眼眸,静静盯着对面的恶棍,冷静地有一丝不符合年龄的老成。

蓝祐偲狠狠用手指点了其中三个人,咬牙切齿道:“昨天就是这三个。”

“知道了。”蓁祈冷酷地应了一声,随后将钱袋子丢给他,撸起袖子,霸气地冲出去,朝着其中一个人就是一记上勾拳。

那帮小混混就是仗着年龄大带来的体积差为非作歹,充其量就有个看武侠片儿的武打经验,何时见过这阵仗,当场就被打跪了,灰溜溜地跑掉了。

当蓁祈把那一书包红票子放在林群楚的眼前时,才发现林群楚也揣着一书包花花绿绿的钞票,只不过面额很散,跟蓁祈的满包红还是不能比拟。

后来这件事在还是蓁五广来之后,联系了公安处理妥当的。

经调查发现,那群小孩做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堪称惯犯,欺负过的小孩遍布社区,包揽士农工商,涉案金额多达好几千。

而在警方的问询下,蓁五广也知晓了林群楚那包钱的来处。

原来在那群小混混找上她时,她就已经在策划这件事,第一次,她将自己夹层里的毛票拿出几张来,谎称这是她的全部家当。

随后找到被欺负过的小孩儿里,家境较为殷实的,凑钱买了一只录音笔放在身上,录好每个受害者的被抢经过,摸清那群小混混的家庭背景,找好报案的警局地址,同时登记好各个受害者的被抢金额,规划出逃生路线,告诉他们放学后尽力避着那群小混混走,随后照常上下学。

那群人没了小孩儿可以抢,就将所有目光都放在了唯一一个,走大路的女孩儿身上。

随后,林群楚正式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她将自己莫须有的舅舅包装为做学习用品生意的小老板,骗他们对自己家的商店进行投资,不管投资金额多少,只要投钱,就有百分之五十的回报。

对于生活费没有多少,又不怎么见识过社会险恶的坏学生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在经过三轮的投资之后,见到返利回来的钞票,投的越多赚的越多的理念,已经深深扎在他们的脑海里,在林群楚费尽口舌的诱惑下,他们决定在最后一次干票大的。

而这一次的收获,便足以弥补所有受害者的损失,以及偿还林群楚向他们借来投放诱饵的钱。

也就是那一次,她遇到了不知情况,赶来英雄救美的蓝祐偲。

以及在一次不成那就来第二次时,被拽来当救兵的蓁祈。

好在第二次她成功骗到了。

一番讲述下来,哄的警局里的大人眼珠子都瞪了出来,看着那团“雪媚娘”啧啧称奇,不约而同沉默好几分钟。

他们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五年级的小孩儿能想出来的办法。

也就是在那时,蓁五广盯上了林群楚,他以提供林群楚优渥的教育资源为诱惑,希望她成为蓁家的女孩儿。

“那她怎么没有来,爸爸就是个骗子,说好给我一个陪我玩的小朋友的。”蓁祈缩在蓁五广的怀里,不满意地蹬腿。

蓁五广无奈又宠溺地搂着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伤到自己,眼前则浮现出当时那个小小的女孩儿,质朴、纯净且坚定的目光。

“谢谢叔叔,只不过我不愿意。”

“为什么,我不会让你和自己的父母脱离联系,而且你也看到了,你的父母不具备供你深造的能力,他们只会局限你的天赋,我能给你更多,如果你只是舍不得父母的话没关系,我说过了,我不会阻止你们见面,相反,我很乐意你们可以一直保持紧密的联系。”

“叔叔。”林群楚摇了摇头,将蓁五广递给她的银行卡重新放回他的手里,道,“你知道吗,我们的村子里,在我这一辈,有六十二的待学儿童,可我上学的班里只有四十个小孩儿,我是唯一的女孩儿,而且,是我们村子里,第一个拥有读书机会的女孩儿。”——

作者有话说:高智美女救下热心莽汉[熊猫头]

第63章 海豹争夺战 这就是crush和闺蜜吗……

“我的父母一辈子都没有出过大山, 他们不识字,浸泡在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里,却让我成为了村里唯一一个读上书的女孩儿, 并愿意为了我,离开赖以生存的土地,漂泊异乡。”

“在那时我就发誓,我林群楚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仅要一辈子当爸爸妈妈最骄傲的女儿, 还要为林家读出一个名堂来, 让村子里的人知道, 林家的独苗儿,才不是赔钱货, 而是一个响当当的女子。”

蓁五广被这样发自肺腑的声音深深震撼,这样义正言辞的拒绝, 不但没有打消他资助这个女孩儿的想法,反而让这样的决心生根发芽, 长成参天大树。

他让林家父母, 可以在教学资源数一数二的私立学校旁边, 开早餐店维持生计,并出资让林群楚可以与蓁祈一起读书,获得更好的教育资源,并彻底绽放自己的光芒。

作为回报,她要在读书期间一直保持年级前十的成绩,并在大学毕业以后,进入蓁氏工作。

而林群楚确实不负众望,从六年级开始,从未在年级第一的宝座上掉下来过, 并在中考时,一举成为C市的中考状元,同时悍然拿出一百四十多分的语文成绩,让总分直逼满分,成为所有班主任疯抢的好学生。

而蓁祈和林群楚也在共同长大的时光里,成为不分彼此的朋友,过着童话里,骑士拯救公主之后,幸福美满的小日子。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比如蓁祈最不待见的哼哼,竟然拱了自己保护到大的,连活儿都没让操劳过的,水灵灵的大白菜。

“什么!你说那土帽儿今晚就回来!”蓁祈不满的声音直戳苍穹,将教学楼的顶子都震起三米高。

“嗯。”林群楚关掉手机屏幕,嘴角扬起一个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喜悦弧度。

“什么嘛!”蓁祈爬在桌子上哼哼唧唧,“好不容易熬到周五,说好的我们一起去海洋馆的,他来干什么!”

林群楚微微一笑,有些腼腆地挽起鬓角垂落的发丝,温声道:“他本来是明天的飞机的,只不过在网上看到海洋馆出了最新的海豹玩偶,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就买了今天下午的票,说一定要抢到一只给我。”

“嗯~~”蓁祈咬紧牙关,愤怒地火焰冲上头顶,长长的高马尾被起浪冲成旗杆立在头上,“我也可以买给你嘛。”

“真的吗?”林群楚问道。

“当然,我一定会抢到的!”蓁祈握紧小拳头,气宇轩昂,蓄势待发。

“真好!”林群楚眯起眼睛,开心地海豹鼓掌,“那我就有两只限量版海豹玩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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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祐偲小心地握着好久才能握一次的小手,心里面美滋滋,全然忽视了在自己的左后方,有一道激光枪一样扫射的目光,恨不得将那两只握紧的手灼穿。

从二人见面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有一股刺鼻的硝烟味弥漫在三人周围,愈演愈烈。

蓁祈将最后一个凳子架在早餐店的桌子上,接过林母递过来的水果茶,没等咽下去,就听见狭窄的店门口,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便突兀地闯入所有人的耳朵。

“本少爷回来啦!”

“噗——”蓁祈刚送入口的茶水就这样喷了一地。

她转过头去,没眼看!

蓝祐偲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正他蓝大少爷出门向来都是这个排场,好在林家三口人都十分配合,在蓝祐偲有意无意地,将胳膊上的肌肉往林群楚眼前怼的时候,她还适时夸了一句:“比我上次见你,结实了不少,还长高了。”

夸得某人心里那叫个美啊,恨不得当场跪下来喊一声岳父岳母。

蓁祈无语地闭过眼去,顺便将裤兜里某只探出来的毛茸茸摁回去,悄悄吐槽:“别看,别学,油死。”

“欸,阿楚!”蓁祈揽过林群楚的肩膀,靠在她身上,不屑的目光将男人上下打量,“你再仔细看看,说不定这次垫了增高垫。”

“啧,姑娘家家,别老在嘴里养眼睛蛇。”

转头,他就将手上的袋子递给了林家父母,蓁祈凑头一看,是一袋儿青虾,不用说也能想到绝对是超级贵的好品质鲜虾,只不过用几毛钱的塑料袋装起来,倒显得和菜市场的没什么区别。

很显然,蓝祐偲就是这样考虑的,他递过去笑着说道:“好久没尝到叔叔做的白灼大虾了,今天路过菜市场买了点,晚上有口福了。”

林父看着那得有十斤重的虾,愣了一下——什么人顺手解馋能提十斤的虾。

不过好在林群楚反应很快,她站出来解围道:“爸,吃不完的就和小祈拿来的牛肉冻在一起吧,我们慢慢吃。”

“好嘞!”林父笑呵呵地应答,招呼着老婆就往后厨走,还不忘将林群楚也带过去,给她塞了几百块钱,让她出去的时候也请请另外两个朋友,不能老让他们花钱。

在林家人说话的时候,蓁祈转过头来看着蓝祐偲,傲然地挑了下眉梢,眼神挑衅:“我的牛可是日本的松阪牛肉,六千一斤。”

蓝祐偲也不甘示弱地撇了撇嘴:“我的北极虾可是今早现捞的,下午就用飞机到了,绝对新鲜!”

“哼,铺张浪费,还现捕现送。”

“呵,大手大脚,还六千一斤。”

“切!”

“切!”

这种幼稚园小冤家争夺林家长抚养权的嘴仗,就这样一直打到了活动现场。

在万众瞩目的海豹馆中心,一个瘦高个主持人握着话筒,站在一长条桌子的后方,而被红色绒布覆盖着的桌面上,则趴着一排五颜六色的海豹玩偶,玻璃做的大眼睛嵌在饱满的鼻头两侧,粉红色的嘴巴在在黑亮的鼻梁下方吐露出来,显得更为憨态可掬,萌化在场所有人的心。

见观众的目光都被这一排娃娃吸引,主持人开始公布比赛规则。

现场一共一百一十二只娃娃,会在接下来的二十分钟之内,被工作人员放置在园区内的任何一个角落,在座的游客都可以对娃娃进行争取。

但并不是每一个海豹被拿在手里就是自己的了,海报的手掌处有一块黑色防盗扣,只有拿着它到指定地点,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解开了防盗扣的海豹,才属于参赛者。

换言之,只要这个海豹没有解开防盗扣,哪怕它被人握在手里,也是可以抢夺的对象。

听完规则,蓁祈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外套口袋,一颗银色圆脑袋便从蓝色口袋中挤了出来,亲昵地蹭了蹭蓁祈的掌心,随后从板凳的缝隙中,一溜不见。

是的,蓁祈仗着周围人看不见自己的守护兽,早就在来之前,便做好了作弊的打算。

只要小百能死死咬着一只高处的玩偶不撒嘴,然后在她经过时,扔在她头上,那么她将会完美的成为第一个,给林群楚送上小海豹的朋友!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可爱的海豹将附近的居民全部吸引来此,即使已经最大程度上做好了限流,馆内还是人满为患。

本来可以稳稳当当不劳而获的海豹,就被身边人猛地一撞,掉在地上,咕噜噜地偏了位置,刚巧滑落在蓝祐偲的脚底下。

“狗有财,不许捡!”蓁祈躬下腰,手指直直地指着那只棕色海豹,神色紧张。

蓝祐偲得瑟地晃了晃脑袋,哪怕被念的是自己的外号,他也不在乎,不生气,因为他即将为自己的小楚楚拿到第一个海豹同学,他要赢了!

怎料下一瞬,他揪住海豹尾巴的手却奇迹般停住了,仿佛被某个不可操纵的力量凝固在了地面。

“靠!”他错愕地惊呼一声,左右小臂青筋暴起,费力地向后拉扯,那棕色海豹却是纹丝不动,始终用自己的尾巴对着他。

林群楚微微愣神,头顶的白色灯光旋转着照过她的脸庞,在茶色的墨镜表面扫下一片宽展的反光。

蓁祈趁着这个间隙猛冲过去,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可爱的海豹抱在了怀里,随后在周围人看不到的视野死角下,丢出一颗粉红色的糖果,被隐身的银色脑袋接住,在空气中一闪而没。

“略略略!”蓁祈俏皮地朝蓝祐偲吐了吐舌头,意思相当明显,“你看吧,连小海豹也不喜欢你。”

“切。”蓝祐偲叉腰反瞪回去,道,“小心被别人抢走。”

蓁祈将海豹,和叼着海豹的貔貅往怀里拢了拢,抱结实,傲娇地一抬下巴:“才不会。”

随后蓝祐偲也抢到了一只蓝色的,说起来也怪,这只海豹被抢夺的人不小心扔在了人工湖里面,随着湖水的搅动而四处漂游,灵活地划过捕捞者的指尖,却堪堪在蓝祐偲的网兜里停泊。

他一捞起那只蓝色的海豹,便张牙舞爪地朝两个坐在湖边的人炫耀,怎料一个没注意,一脚踩空,从小船上掉下去。

一个国家级游泳运动员,愣是呛了好几口水,差点溺水,说出去都替他丢人。

蓁祈再一次装不认识地捂住眼睛,在手指的掩饰下,她有意往林群楚那放在腿面上,有节奏敲击的指尖瞥了一眼。

是她的错觉吗?林群楚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动作习惯。

第64章 重蹈覆辙 想要护住自己的母亲,却发现……

半小时后, 三个人在层层抢夺围攻之下,穿过人山人海,终于成功解开了海豹的防盗扣, 一蓝一棕两只海豹,就这样乖乖地趴在林群楚身后的背包里,露出两只憨态可掬的脑袋。

她右手还拎着两个包,站在旋转薯塔推车的前方,一边等两人上卫生间, 一边排队拿点好的薯塔套餐。

忽地, 蓁祈的书包里传出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 她踮起一条腿,用膝盖将书包底部顶着, 拉开包里的夹层,掏出用防水袋装着的, 酒红色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人是散财老仙翁,林群楚没忍住笑了一下, 手指划向绿色的接听键:“喂蓁叔叔, 小祈去卫生间了兰石医院?好我马上带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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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驳的白色墙壁圈起一条促狭的走廊, 将头顶孤零零的白色灯光尽数反射,让漆黑的廊道笼罩在眩晕的白色雾下,散退所有的灰尘污垢,饶是这样,蓁五广还是觉得自己像是溺在了水里,周围是漆黑的一片,只有手术上刺目的红色灯光,是这片溺水沼泽里唯一的可视物。

身穿绿色手术服的医生在里面忙忙碌碌,而他却只能坐在冰冷的铁皮椅子上, 什么也做不了,就像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一样,什么也做不了。

红色的货车载着满车的面粉食油,在小路上发疯似的从路后疾驰而来,留下深入墨色的轮胎印子,发出刺耳的尖锐鸣声。

这辆失控的货车是从旁边的国道上的小路,突然闯入蓁五广的后视镜里,又小小的一点,顷刻间变大,追着他的尾巴紧咬不放。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沁出了一层汗水,糊在方向盘上,差一点滑脱。

他嘴里铁锈味道愈发厚重,肾上腺素在这样的刺激下陡然飙升,一个从来没有开过快车的司机,愣是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将车开出来赛车的水平。

他咬紧牙关,只要再前方的路口出小路,就可以安全停靠,化险为夷。

宋冉也已经结束了与交警的对话,对方让他们沿着国道离开小路,之后的事自会有专人善后。

身后的货车司机也有意为他们让道,自己一直再往与小路相反的方向开车,貌似他也很惊讶,原本是为了防止撞伤人才出的国道,怎料这里也有一辆车在此行驶。

眼前分岔口愈发明晰,蓁五广咬紧嘴唇,在心里紧张地计算着——还有一千米左右、八百米、六百米、四百米两百米

“砰!”

异变陡升。

因为那辆货车上装的都是面粉和油,在超速的行驶下,油桶互相碰撞,橙黄色的液体从瓶口,以及裂缝中被缓缓挤出,顺着车箱线条,一点点滴落在过热的车身部件上,不知触碰到了哪里的机括,顿时燃起高簇的火焰,将放置面粉的麻袋灼穿。

没有了束缚的面粉蒲公英一般,顺着风吹过的方向四散飘扬,瞬间笼罩了整个货车车厢,在火苗愈长愈烈的舔舐下,贴紧小轿车的尾巴,在蓁五广拐进国道的那一瞬间,轰然爆炸。

整辆黑色轿车被气浪从尾部倒着掀翻,以一种狼狈地姿势头朝地滚在道路上,一路丢盔弃甲,疯狂旋转,顶向下地上了国道,被爆炸的余韵吞噬在内。

蓁五广被死死卡在驾驶座上,忍着剧痛,颤抖着手抚摸上宋冉的脸,却只能摸到一片濡湿的鲜血。

他想要张口呐喊,却似石子投入一望无际的大海,再也听不见回响。

货车司机当场死亡,宋冉受到严重冲击,陷入重度昏迷,蓁五广则是这场交通事故里唯一清醒着活下来的人,却也受了很重的伤。

全身三处粉碎性骨折,几乎失去自理能力,可他仍然坚持着,要等到宋冉手术结束,再去休息。

这位坐拥数以万计的财富,享受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地位,拥抱全市商业医疗资源的富翁,此刻却也只能担惊受怕地瘫在手术室门口,将所有可操作的希望,交给医生。

即使他有再多的钱又能如何,他能买下一座山、一座岛、一颗恒星。

却买不回身边人的命,因为阎王爷不认这阳间里的废纸。

手术室的灯光倏地熄灭。

主刀医生走了出来,原本寂静无声的环境里响彻起皮鞋踏在瓷砖上的声音,清脆回想,震耳欲聋,一点点揪着蓁五广的心。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医生的眼神宛如在对着一个无所不能的神明,乞讨般祈祷。

却见他只是摇了摇头,吐出两个字:“节哀。”

手中紧握着的书包无声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蓁祈无助地瞪着眼睛,皱起眉头,仔细辨认方才医生所说的话,却什么也听不清。

她求救般攥紧林群楚的袖子,嗫喏着彷徨:“他刚刚再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到。”

她苦笑着想要咧起嘴角,却只能扯出一个比小丑还要荒谬的哭相,眼眶涩的生疼,血红一片,却是一点眼泪也哭不出来,她好迷茫,心脏一点点揪着痛,痛到不知所措。

“阿楚,你说医生离我那么近,为什么我就是听不见,我什么也听不见,你能不能告诉我,医生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啊!我听不见!我我听不见!”

林群楚无言将人抱进怀里,轻轻拍了拍,轻微摇头,用眼神堵住了蓝祐偲接下来想说的话,示意他盯着悲伤昏迷,被推进病房的蓁五广。

宋冉已经出了事,不能让蓁祈再在短时间内失去另一个亲人。

蓝家父母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帮助蓁家稳住了公司。

而林群楚则是打电话给了自己的爸爸妈妈,说了大致情况,让他们做好饭自己先吃,不用等他们,自己要和蓁祈先去一趟警局。

随后,她又拿着蓁祈的手机,礼貌知会了蓁五广的助理,请他帮忙找两个护工过来,负责蓁五广的伤后护理以及衣食起居。

而此时,蓁祈也缓过了劲儿,在林群楚布置好蓁五广这边的一切时,也安抚好了自己的姥姥姥爷,同时联系警方以及殡葬公司,解决好了一厚摞需要自己签字以及缴费的单子。

那些纸张雪片一样从指缝里溜走,蓁祈不解其意,她听不出医生的意思,看不懂白纸上蝌蚪般的黑字,只是机械地填充着自己的名字,看着银行卡里的零一颗颗消失,就像在观赏事不关己的默片,等候一切结束,妈妈会接自己回家。

她开始强迫自己冷静,冷静到周围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林群楚结束了通话,走过来轻轻抱住她。

蓁祈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道:“陪我。”

“好。”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似什么都不用说,她就可以懂得她所有的想法,并坚定不移地执行,永远陪伴在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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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出了医院,坐上蓝祐偲早就叫好的车,前往当地公安局。

因在肇事司机的座椅下发现小包毒品,这起事件已经不仅仅只是交通事故那么简单了,负责办理该项事宜的交警大队,将相关材料交给了有关部门。

蓁祈也在这里,见到了等候许久的肇事司机家属,一个衣服泛黄发白的老者,和她约莫四五岁的小孙女。

小姑娘怯生生地跟在奶奶身后,手指无措地绞紧衣衫,低头抬眼,好奇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三个陌生人。

蓁祈只是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清楚了她目前还不知道自己父亲已经永远离开了自己。

而立在一旁的老奶奶眼眶通红,两捋泪痕自苍老干皴的皮肤上蜿蜒划过,显然已经哭过一趟了。

许是蓁祈眼睛里的红血丝与老人家眼里的太过相似,小姑娘顿了顿,偏头思考片刻,从身边已经变形发黄的的布兜里掏出一个苹果,迈着小碎步走到她面前,将鲜红的果子高高捧起,塞进她的外套口袋,随后快步跑回奶奶身边。

蓝祐偲没忍住骂了句脏,下意识就要转身离开这个压抑绝望的环境,却又想到蓁祈还在这里,只能憋闷地数着公安局的瓷砖上,有几处裂纹。

蓁祈沉默无声,放在衣兜里的手牢牢攥着那颗苹果,发出不可抑制的抖动。

她的眼角酸涩地快要爆炸,嘴唇都被勉力抑制情绪的牙齿咬到出血。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在应对亲人离开的场面时,什么也做不了,不可挽回,不可发泄。

上一次宋冉是跳楼自杀,自己谁也没法儿怨,只能将所有的悲伤愤懑囚在心里,死死咬住,耗尽心力撕咬吞咽。

这一次宋冉是被人害死,可让她面对那穷苦潦倒的一老一小,苛责辱骂的话她却又完全说不出口。

说赔钱吗?他们没钱赔,她又不缺钱。

说赔命吗?那个肇事的男人已经死无全尸,自己连拽着杀人凶手的领子吼上一吼都无法做到。

血液仿佛被冻结成冰,在堵塞的血管中生生下滑,隔开一道又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让全身血液自创口中倾泻而出,带走整副皮囊的热火气儿,如同掉入寒窟,全身冰凉——

作者有话说:要开始将小祈上一世的故事了,一个高考就被人算进棋局的人,是如何在缅北摸爬滚打,并顺利逃出的,她的任务是什么,她的目标是什么,她又查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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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初遇骗子 蓁祈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像无……

蓁家请的律师后脚走进公安局, 转头看到那一老一小的时候也是明显愣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准备好的话顿时变得苍白无力, 说不出口。

而接下来警方的说辞更是往蓁祈腊月寒天的脑子里,浇下一整桶冰水,麻木了所有可以发泄情绪的感官。

“我是这起案件的主要负责人,吴岐征。”

来人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干练老成的警察,头发理成寸头样式, 露出清晰分明的颚骨, 一对粗眉如剑般凌厉, 悬在冰凌似的眼上,一点儿也没有被背光的阴影遮盖, 反倒将那不算柔和的硬朗五官,在大片阴影的扫射下, 凸显地更为刚正。

“您好。”蓁祈木然地点点头。

吴岐征半点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将案情在蓁祈一行人面前清晰地铺展开来。

“驾驶员楼河在开车前并没有摄入酒精以及毒品, 而在他座下所发现的毒品, 我们初步断定并不属于驾驶员本人, 据警员与楼河家属的沟通内容来看,楼河本人并没有吸毒贩毒的过往,那袋毒品很有可能属于他的同事,也就是在同一个公司里跑车的司机,具体情况不便透露,还请谅解。”

在看到蓁祈缓缓点头后,吴岐征清清嗓子,继续快速地分析案情,情绪平直到像一个司法专台的主持。

“经交警大队初步勘测, 让楼河的货车失控的主要原因,是被人改动、破坏过的刹车片,而爆炸的具体原因目前还不可知,要等痕检报告出来,所以楼河也是受害者。”

蓁祈慢慢抬起头,积蓄已久的泪水在眼眶里转着圈,在头顶白炽灯的照射下,反射出晶莹颤抖的冷光。

她哆嗦着嘴唇,抿了好几下,才从滑稽可笑的结果里找到自己的声音:“所以,是意外?”

“是。”吴岐征直白地点头,果断到蓝祐偲都想给他把那个肯定划走撤回。

蓁祈可笑出声,悲伤的眼睛遥遥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警察,脸颊上逐渐感受到温热的痕迹,她伸出手来胡乱地擦了擦,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良久,憋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苦笑出声。

“所以就是认命对吗?”

吴岐征眉头微皱,叹了口气,道:“节哀。”

“啪!”在一声清脆的击打下,一摞资料被狠狠摔在桌面上,她指着这份文件,瞪红了双眼,对吴岐征哽咽着说道:“这个人叫刘霜,五年前被对手公司安插在我们家,一直在找我们家的麻烦,多次窃取我们公司的商业机密,这次的事一定和她有关系。”

吴岐征让警员将资料拿走核查,想了想,在蓝祐偲又是威胁又是恳求的挤眉弄眼下,公事公办地提醒道:“不过你还是要有一个心理准备,这次的事大概率只跟警方一直盯着的贩毒团伙有关,刘霜的事属于经济案件,我们会有负责相关案件的警方跟进处理,关于这次的交通事故,如果有什么最新消息,我会通知你们的,再会。”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只留下一个气急败坏跳脚的影子,闪烁在磨砂玻璃背面,不一会儿,便消失不见。

这些资料蓁祈已经收拾了有一会儿了,从重生回来的那一刻起,蓁祈就请了几个私家侦探,并在公司里安排了好几双眼睛,这才发现他们公司的会计从一开始,就是对手公司包装好的间谍,根本没有为蓁家打算过哪怕一天。

在上一世,她将蓁祈家的资料直接卖给了缅北的诈骗公司,这才让蓁祈一家被人盯上,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而这些东西她也本来打算先留着,之后拔出萝卜带出泥,将对手公司也一并剿了,并带出缅北那条线,彻底了解困扰她六年的噩梦。

但她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自己的母亲在自己面前第二次死亡,可自己明明重生过一次,却还是只能被牵着鼻子走,若再不提前计划,让罪恶没爆发时就扼杀在摇篮里,她真怕蓁五广也重蹈上一辈子的覆辙。

而吴岐征说的那些话她又何尝不知,作为一个缅北诈骗集团的优秀毕业生,她所见的残忍悲剧不计其数,她清楚的很,只不过在事关与己之时,总会有一点点的异想天开——万一呢,万一自己查不到的东西,警方可以查到呢。

蓁祈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以及疲倦。

如果说自己重生后,唯一支撑她活着的信念便是护住父母的命,让上辈子发生的一切,都不要再次上演的话,那她前面做的一切,在宋冉离开之后,又有什么意义。

永远只差一步,永远都慢了半拍。

她好像一个只能追着太阳奔跑的夸父,将双脚磨破,筋骨跑断,却只能徒劳望着渐行渐远的希望,死在一遍又一遍重复上演的悲剧里,不得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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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公安局的门口出来时,外面已是一片漆黑夜色。

蓁祈肩头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搭在左肩的背包也因这一下,而软塌塌掉落在地,洒出一地零碎。

她积蓄已久的情绪轰然爆发,顾不得看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狠狠伸手一推,传来一声□□撞在水泥地面的钝响。

她这才看清自己推搡在地的人,是去而复返,侧身隔在她和肇事者之间的吴岐征。

“抱歉。”她抹了两把被激出来的生理性眼泪,想要去捡掉在地上的东西。

却被一道嚣张极了的女声暂停。

“呦呵,吴大队长还有这般狼狈的一面呢,我是该谢谢你呢,还是”她将脑袋凑过来,冲蓁祈眨了眨眼睛,悄声说道,“你呢?”

蓁祈眉头一皱,声音也不自觉地带了尖刺:“是你撞得我?”

小姑娘年龄不大,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却画了一脸亲妈不认的大浓妆,黑色眼线描成一道宽敞的柏油马路横在眼皮上,下睫毛道道草率,缀在乌黑夸张的下至下方,如同猪八戒的钉耙,一直抓向吃了人的大红唇,玻璃釉似的廉价口红糊了满嘴,将原本的俊秀面容遮盖,若不是绵羊一样的绒毛卷短发,带有婴儿肥的圆脸,不高的个子以及一听就知道年龄的声音,蓁祈真会以为这是那个夜总会五六十岁的妖精。

她嗲着声音啐骂,态度狂浪至极:“撞你怎么了,公安局你家开的啊,走路不长眼睛怪我喽,拉着个吊丧脸,家里死人了啊!”

这一下彻底点燃蓁祈压抑到现在的情绪。

如果说刚刚进入医院的蓁祈是一罐天然气。

而经过这一路无能为力的冲击,她现在的悲伤,已经被压缩成一块随时可能爆发的可燃冰。

女人的一句话无疑于火上浇油,一句话就将蓁祈的眼眶激成血红色,骂人骂自己的话似脱缰野马,毫无逻辑地冲出嘴巴,爬起来的吴岐征加上另外两个人愣是没将人拦住。

“对啊!”她怒吼着,“就是死了人啊,我妈妈死了啊!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来这破地方办这么多破事,见这么多破人,你以为我愿意来啊!我宁愿是犯法被抓进来,都不愿意是因为这种原因来,你以为这是好地方吗我上赶着来!你爱待就去待一辈子啊,关我屁事!”

说完,她自己也觉得这一通发泄好没道理,只能喘着气,任由胸腔剧烈起伏,吧嗒吧嗒掉着眼泪。

另外两个人却是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从蓁祈听到噩耗开始,就没有这样去表达过自己的悲伤,像个木头人一样,但极端的悲伤情绪是需要释放的,埋在心里,只会让事态愈演愈糟。

这边吴岐征已经严厉呵斥了那个女孩儿,约莫就是让她老实一点儿,别一天天净挑事,见那姑娘还要往蓁祈这边走,他额头上青筋都要跳了出来,刻板冰冷的脸上难得有了旁的情绪。

“给你。”她不由分说地将一枚红色的布片塞进她的口袋,道,“抱歉,方才是我口不择言,拿着吧,保平安的,庙里请的,干净的。”

说完,她便沉默着上了台阶。

吴岐征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他还从没见过这个混世魔王跟谁道过歉,摇了摇头,叮嘱了几句后也快步跟在后头,进了公安局。

三个人互相搀扶着走向停在远处的车,橙黄色的路灯朦朦胧胧,将三人的影子拉出长长一道,随晚风轻轻摇晃,迟来的秋意,终究还是凉进了备了许久的大衣,鼓起一个猎猎作响的包,将影子囚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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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被拉到无限长,最后机警地融入昏暗的小道,消失不见。

而在那道消失的影子之后,停着一辆破旧废弃的灰色出租车,出租车的主驾驶位上,一双狠绝的眼睛出现在帽檐之下,她紧紧盯着消失的黑色身影,咬着牙,仿佛要将其碎尸万端。

在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蓁祈就想猛踩油门,将他彻底撞死在这里,断绝他生的希望。

可这里不是缅北,法律不是一句玩笑。

她扣下帽檐,打开身侧的车门,跟着男人的背影,走进了那条小巷——重新走回,困扰了她六年的噩梦。

第66章 缅北查探 蓁祈以身入局,查探缅北集团……

当时正值高考出分, 无论你走到街上的哪一个拐角,都能听到人们对于今年高考的热切讨论。

有人羡慕总分逼近满分的高考状元,有人夸赞身边人的孩子有望考上双一流, 还有人满脸愁容,思考到底是去读专科好,还是再复读一年。

和所有人的犹豫纠结、或是坚定不移不一样的是,蓁祈拿着复读班的单子,淡定潇洒地走在街上, 包也没背书也没拿, 仿佛错过高考, 要复读的人不是她一样。

她就这样晃悠着,直线状走向复读学校, 尽管一双眼睛始终盯着前方,却好像让人感觉她没有目标。

没有目标的人是容易被周围的环境干扰的, 蓁祈就是这样,被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太太拦住。

她面容苍老, 脸皮因为干皴而龟裂开许多细纹, 双手上老茧很多, 还有一根无名指齐根断掉,手掌十分厚实。

她局促地将双手往破旧发黄的衣衫上擦了擦,张开嘴,露出豁牙发黑的口腔:“小姑娘,能不能给奶奶指一下,警察局在哪儿哇。”

蓁祈的注意力很快被老奶奶转移,她好心地停下脚步,温柔问询:“奶奶,您找警察局做什么?”

老人不好意思地摩梭着双手, 显得有些焦虑:“奶奶记性不太好,找不着家了,我孙子的动画片儿里都播,丢了找警察!”

“您孙子”蓁祈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一下,道,“您孙子叫什么,哪里人?”

老太太困惑地挠了挠头发,道:“不记得了!”

蓁祈无奈了叹了口气,看来问是问不出什么了,不如直接将她带到警局,让警察帮她找家人。

而从这里走往警局最快的路是

她扭头看向左手边的小巷,这里黑是黑了点,可是不用绕路,可以直通警局,况且警察局就在前面,她从这端甚至都可以看到警局门口的字,想来也没什么事。

而且,一个老太太能有什么事呢?

蓁祈这样想着,将老人带到了那条巷子,可就当高大墙壁投下的影子完全覆盖在她身上时,她感到一阵眩晕,口鼻处被沾有强效安定剂的麻布覆盖,只是片刻钟,她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醒来时,看到的就是一车灰头土脸,与她境遇相似的女人。

她们全部被捆着,如同待宰的肉猪,等待售卖。

蓁祈扭动绳索,费力将手指扭到前方,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摸过自己牛仔裤的裤兜,发现里面的卡不见了。

来到这儿的人,首先要经历的事就是被透明化。

身份透明,身形透明,以及钱款透明。

已经有女孩儿陆陆续续地醒来,惊恐地盯着肮脏压抑的环境,连喊得声音都如蚊子般细小。

突然,所有人朝右侧倾斜而去,车辆发动时的嘈杂声音停息,随之到来的,是如死刑宣判时的寂静。

几个蒙面人将车厢打开,将车内的女孩拨向两个方向,看似随意,却很有标准地将女孩儿快速分为两类,漂亮的,以及相貌一般的。

女孩儿们揣揣不安,却不敢说话。

一众人里,只有蓁祈,始终安静地坐在原地,一声不吭,却在那双恶心的手将她拨向左边时,狠狠咬下。

惨叫声充斥着整个车厢。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蓁祈的脸上。

她顶着一脸血,转过头,用尖锐的目光灼烧着向她走来的人,丝毫不惧,厉声喝到:“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不分青红皂白,就敢打你们老大的人,反了天了!”

六个小喽啰愣了一下,看向蓁祈的眼神带了几丝玩味,他们并不相信蓁祈的话,可是第一次听到有女人说自己是老大的人,那岂不是

六人蠢蠢欲动,可下一瞬,蓁祈就从嘴里吐出一个胶囊大小的盒子,用下巴挑着,示意男人打开看。

为首的男人只是瞥了一眼,神色立刻发生了变化。

几小时后,蓁祈出现在一间装修的富丽堂皇的房间内,头上的黑色罩子被扯下,她终于在适应光线后,看到了自己想要寻找的那个人。

缅北电信诈骗集团的二把手——龙枭。

蓁祈开心地扯出一个笑容,可惜嘴角还未上扬到好看的弧度,一声沉闷的撞击响在身后。

蓁祈的脸霎时间通红一片,她死咬着嘴,脖颈上青筋暴起,幸好是身后有人拉住她,才让她不至于狼狈地趴倒在地上。

血色的斧头摩擦着粗粝的地面,被龙枭接过,放在蓁祈的鼻尖下。

“闻闻,你的味道。”

蓁祈的右小腿被人用力砸折,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歪到在一边,被人踢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可蓁祈只是死死盯着龙枭,丝毫不为疼痛所动。

“我的投诚信,您看的可还满意!”

龙枭不做任何表情,手指无规律地敲击着斧头,沉声说道:“费尽心思装成羊羔,被我手下的人找到,混进妓女的车队,就是为了见我?我怎么确定你不是警方的卧底!”

“您手眼通天,我的底细,您不是查的清清楚楚了吗!”

龙枭沉默着回应了她的话,这让蓁祈更加确信,自己赌的是对的。

“说吧!”良久后,他道,“我不信这世上有白拿的好处,你送我一份情报,想从我这儿获取什么?”

“听说您这儿杀人不犯法,我想要一个杀人的机会!”

“杀谁?”

“杀害我父母的仇人!”

“可人我不能让你白杀!”

“七天,六百万!”蓁祈言之凿凿地立下军令状,“如果我能做到,就说明,我比他更有用!”

那天起,蓁祈被安排在龙枭的身边,有了一台带着工号的电脑,她在上面的每一步操作,都有专人盯着。

六天,蓁祈用这台电脑骗了八百万,一举成为全公司万众瞩目的骗子。

龙枭特意为她举办了庆功宴,还请了医生治好了蓁祈的腿,并将杀死她父母的凶手亲自带到她的面前,给了她一笔锋利的匕首。

蓁祈在公司一众人的簇拥下,快准狠地结束了那个人的生命,脸上全是大仇得报的快意爽朗。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双带着猖狂仇恨的眼睛里,到底有多少的冰冷与迷茫。

龙枭给她的那个人,和蓁五广的案子没有任何的关系,或者换句话说,此人是一个始终偏不来钱的弃子,应该被掏心掏肺榨干最后价值的,被龙枭推来,做了个顺水人情而已。

他想要用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让蓁祈对他死心塌地,可却不知,从这一刻,或者是更早的时候,蓁祈手中握着的刀,就已经一步步割在这个最肮脏的牲畜表面,温水煮青蛙似的,一点点,将其凌迟拆骨。

很快,蓁祈成了龙枭手里的得力干将。

可好景不长,龙枭发现蓁祈骗的人,主要是贪官和扰乱市场的黑心商人。

他开始对蓁祈起了疑。

“没想到你道德底线还挺高,你拿我这儿当什么了,缅北警察局,还是诈骗司法部。”

蓁祈插科打诨地笑闹着:“越没有道德底线的人,手里的钱越多不是吗?老板,你应该比我了解吧!”

龙枭无奈地笑笑,看似默许了蓁祈的这种行为,可怀疑的种子,却早已在废墟中生根发芽,张开叶片,搅动着一场不知何时来临的风暴。

潮湿的空气涌入鼻腔,蓁祈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可以在身边人打量的目光里,看到暴风雨来临前的昏暗天空。

蓁祈被做局,被押解到真正的集团老大面前,那是一个保养的极好的女人,看不出她的年纪,可令人无法忘却的,是她那粉红色的洛丽塔裙子,以及柔顺调亮的双马尾。

如果这个人出现在大街上,蓁祈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年纪很小的可爱女孩儿。

可据龙枭所说,女人的岁数比他们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大,只不过,她擅长伪装,以及骗人。

“小姑娘!”她闪着碎钻的尖指甲轻轻扫过蓁祈的下巴,下一瞬,便掐入她的喉咙,让她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摄入一丝一毫的空气。

“我最不喜欢有人骗我了,想骗我,你还嫩的很,敢将我的行踪报给警察,你这条命是不想要了。”

“来人!”她双手一挥,蓁祈的胳膊便被铁钳一样的手牢牢扣住,向外拖去。

“子宫和脸还能用,送到楼里去吧,怀了,就不停地生,生不了了,就送上手术台,掏空之后,给村里死掉的男人配冥婚!”

“等等!”蓁祈看着女人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大喊一声,“骗你的是别人!警察马上就到!你不信我,就等死吧!”

女人的步伐缓了下来,她缓缓转过头,挥手将钳住蓁祈的两人赶开。

“七分钟,抓不出骗子,你给我等着!”

五分钟后,蓁祈从龙枭的身后揪出一个人,在龙枭和那人惊恐的目光下,将他的手掌连根砍断。

巨大的疼痛席卷而来,他将一切都招了出来。

是龙枭垂涎老大的位子已久,也是他,忌惮蓁祈的不忠,所以便打算一石二鸟,两人都除掉最好,除不掉,至少能死一个人。

可是很可惜,蓁祈比他下手的还要早。

那人转过头来,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什么时候。”

蓁祈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回答:“在我高考前,你将我推下水的那一刻!”

第67章 我的毛绒宝贝在哪里(一) 蓁祈变身黑……

“什么?”他错愕地转过头, 那副猥琐恶心的面容,与蓁祈充满憎恨的眼睛近在咫尺。

而这并不是第一次,他们以狩猎者与猎物的姿态拉近距离。

只不过, 男人并不知情,或者说,他以为蓁祈并不知情。

第一次,他从背后将蓁祈推进水里,是为了让蓁家彻底消失, 让蓁家倒台案背后的黑幕永远不会被披露。

第二次, 他装扮成一个老太太, 将蓁祈骗进缅北,是为了让蓁祈在永远逃不脱他手掌心的同时, 发挥自己身为女人,装载子宫的最后价值。

却不曾料, 第一次,是蓁祈以身做饵, 找到害死蓁家的凶手。

第二次, 又是她故意出现在那里, 找到潜入缅北的通道。

伪装成猎物的捕猎者,从一开始,就是位于食物链顶端的猎食者。

子弹自男人的额头穿过,蓁祈杀死了害死父母的直接凶手,还有人,潜藏在巨大的冰山之下,将罪恶的龃龉抱在怀里,尽数埋藏。

所以扳倒一个龙枭还不够,她还要将真正的幕后黑手送进监狱。

自此, 她跟在了洛丽塔女人的身边,这个人深不可测,将自己的真实身份隐藏的极好,没人知道她的名字,所有人都只知道她的代号——海蛇。

她有一个巨大的筒子楼,用来豢养自己看上的男人,他们或是抛妻弃子,遭人报复来到这里,或是赌博吸毒,身家全无,被迫来此地还债。

不论原因如何,只要是被海蛇看上的,都要被囚禁在这里,给予她百分之百的爱意与忠心。

但凡背叛她的,就会变成墙上的雕塑,痛苦的死去。

而除了海蛇,无人可以进入此地。

所以蓁祈确信,最关键的情报,一定藏在这里。

而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成功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出现彻底打破了蓁祈布置好的一切。

那是她初来此地时,龙枭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的那个男人。

蓁祈知道他只是一个无辜的替死鬼,所以从一开始,就从未想过要杀死他。

可她忘了,不是所有侥幸逃生的人都会吃一堑长一智的,有些人,血脉里溶解着堕落的基因。

在恢复自由身的没几天之后,他重新染上赌博,并再一次被卖到这里,并且很不幸地遇上了海蛇,在进入海蛇领地的那一刻,被折磨的恐慌以及濒临死亡的畏惧,让他将蓁祈卖了个彻彻底底。

蓁祈差一点死在想要扳倒海蛇的那一刻。

直到此时此刻,她还记得呼吸被剥夺的下一瞬间,海蛇凑近她的耳朵时说的那句话。

“想要做坏事,怎么还那么心软呢,嗯?你的弱点,太过致命!”

做不成坏人,那就做被坏人杀死的好人!

这是海蛇最后教会她的道理,也是她在被逆行车辆撞死之前,脑海里最后响起的一句话。

有人在她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将烟头弹在她的脸上,惋惜地说道:“挺聪明一个人,可惜啊,那个自杀的女学生,不该救啊,因果报应,你拦截了她的因,就该承担这个果,下辈子,别这么多管闲事!”

————————————

路灯年久失修,闪着细微的火花,惨白的灯光一闪一闪,像一个个逗号,将蓁祈的思绪断成一节一节。

她跟着那个男人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居民楼下,看着他走上了楼梯,却迟迟迈不开步子跟上去。

那条蓝色格子的窗帘一晃一晃,像极了跳楼自杀的女孩儿卧室里的那条。

眼前的场景重合,黑色慢慢渐变成白昼,蓁祈好像又回到了那天,女孩儿一只脚迈出窗格,面上是无比决绝的神色。

那种悲怆,真的和她好像。

当初蓁五广和宋冉先后离开的时候,她的眼里,也是同样的悲愤欲绝。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就救下了她,也因此暴露了自己。

因为这个女孩儿的父亲,吸毒□□,被卖到了海蛇的手底下,而那个男人又将自己的妻女抵押给了海蛇,当天,围堵在女孩儿家门口的人,就是海蛇派来绑人的人贩子。

而将女孩儿的父亲引入吸毒这条路的,就是害死蓁祈父母的凶手,那个此时此刻,站在蓁祈面前的人。

她一脚踹开那道锈迹斑斑的铁门,拎着男人的领子,将他一把摔在了地上。

愤怒和不理智侵占了头脑,她近乎咆哮着吼道:“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到底还有什么招,为什么都过了这么久了,你还是阴魂不散!”

男人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的人,出现在脑海里的话被下意识地说了出来:“葵芽你别杀我!我还没杀你爸妈呢!”

蓁祈愣住了,理智重新占据上风,她咂摸着男人的话,困惑地睁大了眼睛。

“你怎么”

葵芽,是她在龙枭手底下时,给自己取的代号

男人显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暴露了自己也重生的事实,下一秒他就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开溜。

可蓁祈怎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她冲上前去,想要拉住男人的领子,可前世被一枪崩掉的恐惧犹在心底,他对蓁祈有着近乎本能的恐惧。

所以他拼了命地想要逃离,以至于没有看清,那辆迅疾驶过的摩托车。

他的身体被撞得倒飞出去,整个头都被剧烈的撞击拧断,脸朝着背后呲牙咧嘴,最后的恐惧表情还印刻在脸上,发灰发肿。

骑手吓个半死,只敢坐在车上瞄一眼,便逃也似的飞离原地。

蓁祈定定的站在旁边,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响在耳边。

一个女孩儿红着眼睛,手里攥紧着两张照片。

其中一张,赫然是蓁祈的面容,在惨白灯光一闪一闪的照射下,宛如鬼魅般,有着鲜红的唇齿,乌黑的眼眶。

她的眼神充满恐惧和憎恨,在漆黑的夜色下,墨一般浓稠地向蓁祈的方向蔓延而去。

“是你杀了我哥哥!你凭什么!你这个杀人凶手!将我的哥哥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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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解缓缓睁开眼睛,晃了晃脑袋,感觉头皮被撞了一样,钝钝地痛,里面则像按了个陀螺似的晕乎乎的,他困惑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自己被放在了蓁祈的书包里,随后咕蛹着脑袋将拉链顶开,跳下床,在前爪准备落在地上的时候,募地定住。

他眯起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前方镜子里的精神小貔,蓝色的枪驳领西装裁剪成合适的尺寸,将软乎乎的身材衬托得板板正正,在胸口处,还缀着一条银灰色的小领带,上面金纹流淌,一看便价值不菲。

他忽地一下重新跳上床铺,将头整个埋进书包里左看右看,爪子拨拉了好一会儿,叼出一件薄荷色的宠物卫衣,柠檬黄色的斑点缀在卫衣表面,拼成一个巨大的爪印,可爱地印在下摆,再搭配上一幅浅粉色的墨镜,简直不要太酷。

百解左扭右扭,欣赏了一下镜子里帅气的自己,还不忘在最后吐槽一句这衣服颜色太亮,然后心口不一地试完了包里所有的衣服,最后挑了一件普鲁士蓝的牛仔拉风外套,与镜子里的帅貔深情对望。

此时,屋外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从玄关处悉悉索索响起三两脚步声。

百解挪着步子猫过去,将耳朵翘起来贴在门边,不一会儿便听见蓁祈的声音,还有两个最近才听熟的人声。

最先说话的,是一个气急败坏的少年:“我就搞不明白了,叔叔只是在医院里躺着,又不是死了,蓁家的后人还在这儿活蹦乱跳地动弹着呢,怎么就都要急着换董事,还说什么是因为影响华章科技的二轮融资,我呸!”

“好了好了!”一个温柔的女声紧随其后,抚平躁动的情绪,“小祈已经够闹心的了,后天是阿姨的葬礼,我们都别打扰她了,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随着大门的关闭落锁,一道沉重疲倦的脚步声曳着地,摩梭出一阵冗长的拖地声,卧室的房间门被打开。

蓁祈眼睛一亮,躬身将百解圈在怀里,逗弄了一会儿他的耳朵,轻声呢喃着:“怎么从包里跳出来了,还给自己找了件新衣服。”

出奇的,百解一声不吭窝在她怀里,静静地传递着自己绒发间的温暖,没有跳脚一下,不过略微绷直的毛发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这还是他在清醒状态下,第一次和女孩儿离这么近,更何况又是一个被抱在怀里的姿势。

不过他不想说破自己已经从昏睡的状态中清醒,据那三言两语中所表达的内容,他想或许蓁祈现在更需要默不作声的陪伴,而这样的相依,显然是小百更为适合。

蓁祈困乏到衣服都顾不得换,掀开被子,将百解在自己手边窝了一个合适的姿势后,便沉沉睡去。

只不过睡得并不安稳,原本飞扬纤细的眉毛时不时皱起,唇瓣翕动,呢喃着听不清的混音。

百解见状,将自己的尾巴翘了出来,轻轻拍打着她的手背,像慈爱的母亲哄睡孩子那样,轻轻扫动,直到夜色渐凉,面前女孩儿的呼吸逐渐平稳,那泼洒月色的银色长尾,还保留着童谣滴答的节奏,轻轻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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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百解从睡梦中惊醒,不知何时被窝里的温暖已经消失不见,他竟一时之间有些懵。

卧室里的灯没有打开,灰黄墙壁上的灯光显示时间是凌晨五点。

百解转过头去,看到的是一个黯然伤神的背影,哪怕看不见面部的表情,他也能用微弱的心跳,呼吸到空气里浓浓的悲伤味道。

他轻轻跳下床头,恢复成人身模样,悄然站立在蓁祈身侧,看到她的手里拿着两张一模一样的照片,只不过一张是彩色,一张是黑白。

他眉头微微一皱,关心的话语到嘴边,却变得极其别扭,他还是不太会挂念人。

“黑灯瞎火,小心看坏眼睛。”

“嗯?你醒了!”蓁祈勉强地咧开一个微笑,却只能牵强地撬动嘴角,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仍旧是撇不清的浓雾,蓄满氤氲的水汽,揪紧人的心,叫人放缓呼吸。

“嗯。”他淡淡点了点头,想要转身去开灯,却被蓁祈匆忙喊停。

“别,外面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为了陪我也有好久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了,别吵醒她。”

百解神情有所松动,却还是固执地想要没收她手下的文件:“太黑了,再休息会儿吧,明天看。”

蓁祈摇摇头,在百解想要发火前,将那两张照片怼到他眼前:“彩色这张是扭蛋机给我的线索,黑色那张,是撞死我妈妈的司机的遗照,可笑的是,那个司机也是被人陷害的,所以之前我才什么都查不到,因为没有交集啊,都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在那样一个巧合下突然发生的事故,怎么可能查得到。”

百解将照片拿过来左右对比一番,表情凝重。

蓁祈苦笑一声,自顾自说着:“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吗?小时候在绘本里看到过一个故事,一个女王掉了一滴蜂蜜,因为没有叫仆人来清理,所以蜂蜜融化,吸引了苍蝇蚂蚁,蜥蜴来吞食苍蝇,被猫当玩具一样左扑右拍,这个举动召来一只恶犬,两个动物间的打闹随后升级为主人之间的争斗,而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被各自所认识的士兵注意到,他们为了保护自己人,大打出手,争斗的范围不断扩大,直到演变为一场巨大的战争,全民参与其中,国家化为灰烬。”

“当时这个故事说的是什么呢,不要因小失大,悔之晚矣。我到现在却悟出了点别的意味。这两天我们和吴队长交涉颇多,也去司机家看过好多次,他母亲告诉我那个陷害他的贩毒人员,其实并不算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他嗜赌成性,借钱不还,但就是在良知还没有坏透的时候,从一伙儿混混手里,救下过这个司机,他一直拿他当过命的兄弟。”

“熟悉吗?”她仰头,用哀伤的眸子望向百解,“那个朋友像不像女王滴在栏杆上的蜂蜜,我就是被吸引而来的蜥蜴猫狗,如果我愤怒地杀了他的家人,那么在某些人的游戏里,我会不会变成一张不可名状的照片,等着极端的人来寻仇,可是这只是一个概率不到万分之一的小概率事件,被毁了国家的女王,又能去找谁复仇呢?因为大火流离失所的百姓,又能去找谁去恨呢?”

“或者换句话说,这里面的每一环,除了作者,还有谁会知道的那么清楚呢?百解,你说这个名为神的小说家,出的这道关于文章主题思想的题目,到底怎样作答才算正确答案?我想不通,又好像必须得想,不得不想。”

“还有你知道吗?今天,我因为害怕,去找了前世杀死我父母的凶手,我没想杀死他的,我只是想找到证据,提早将他送进局子,可是他就那样死在了我的面前,我成了他妹妹眼里,杀人的凶手,可明明,可明明他才是,他才是凶手啊!”

“这世间的因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道理!”

说完,不等百解回答,她拿起桌上放着的文件,一厚沓一厚沓往过翻,平静的声音下,是蓄意抑制很久的无助彷徨。

“我父母这次去考察的项目,是有关阿楚家的,暑假的时候她带着我和祐偲一起去过,山清水秀,鱼大而肥,只是交通太差了,闭塞的道路几乎杜绝了村子发展的可能,可是他们又哪里来的钱搞建设呢?”

“没关系,我蓁家有钱,我们帮你们搞经济,你们帮我们创新发展业态,互利共存,只是这样的投资需要巨大的前期投入,股东们都不满意,趁我爸躺在医院里,以为我们蓁氏群龙无首,所以千方百计想要断了资金链,给出的理由是计划书不完善,资金来源不确切,哼,可笑,这是项目计划书,我一周内完善搞定,堵的他们哑口无言。”

她说着,再次将一摞资料从右手边,挪到左手边,道“还有一家科技公司,本来想着二轮融资去找一个第三方,也就是具有说服力的信托机构,这帮老狐狸又想要拿这个初创公司当争权夺利的筹码,竟然要将他卖给对家,这是有权威的机构资料,一周,搞定!科技公司,稳住!”

蓁祈说着,抿了抿唇,手腕在翻到下一摞时,深深呼吸一下,忍不住发抖:“这是,这是我爸妈的车祸资料,和我妈妈的葬礼安排,老人家年纪大了,操持不动,我这个做小辈的,可不得尽全力帮扶,但是没关系,还是一周之内,搞定。”

“这个呢是我爸爸的缴费单,病危通知书,还有好多检查单子,你看,一厚摞呢,这么多,我现在签字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

“哦,还有这个!”她拿起最后一张薄薄的A4纸放在最上面,语气颤抖又强撑得意,道,“我们这一周期中考试,本姑娘还是稳居年级前十,是不是很厉害。”

说罢,她伸出手又想去抓,却只能对着空荡荡的桌面发呆,手指无措地蜷缩几下,只拢到几把寒凉的空气。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却眉头紧蹙,眼泪不受控制地溢出眼角,在眼眶里团团打转。

“没有啦!”她打着哈哈,想要握个什么,却又似什么也握不住,只能略显局促地将手掌握紧,埋进膝间,茫然地转动瞳仁。

忽地,蓁祈眼前一亮,一抹金色的亮光将泪珠照的金灿灿的,反射出光怪陆离的潋滟。

是他打开了通往副本的扭蛋机按钮。

百解的声音沉稳有力,坚定地响在她的头顶:“想要什么答案,就去问题里寻找吧。”

蓁祈微微一愣,伸出手去,想要触碰,脑海里却突然闪出宋冉女士和蔼的笑颜,她微微一瑟缩,有些恐惧。

她开始不确定自己打开的,究竟会是通往真理的钥匙,还是另一份潘多拉的魔盒。

更甚者,告诉她她所以为的逆天改命,只是濒死之人,黄泉路上的臆测。

血淋淋的惨祸在她眼前再一次上演,条件反射般的害怕失去,让她现在踌躇于现在或许可以得到的谜底。

忽地,光芒骤然消失,掌心被温暖的东西紧密包围。

扭蛋机按键被摁下的机括声,清晰响在耳畔。

原来是百解覆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掌,将命运的按钮牢牢掌握在两人的掌心,散出阵阵热意,安全又可靠。

“相信你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相信你自己,就像我将生死命数交托与你一般的相信。”

七彩蛋球来回弹射,碰撞出嘈杂的声音,将回音无限拉扯放大。

冰冷的神祈如期而临,将审判降临受祷者,清晰而鸣。

【欢迎玩家蓁祈进入重生扭蛋游戏,即将进入薄荷绿域,扭蛋机正在竭力为您识别扭蛋副本内容三秒、两秒、一秒欢迎来到游戏副本《我的毛绒宝贝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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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故事并没有从视觉上直接展现在蓁祈的眼前,在彻底了解自己的处境之前,她先听到了一段歇斯底里的争吵。

“到底要我说多少遍!你那只狗是傻的,傻的!活了大半辈子了脑残什么意思知不知道!”女人的声音尖锐刺耳,带着针似的,一头穿透听者耳膜,让人下意识想要捂紧耳朵。

不等旁边的人回答,女人喋喋不休的谩骂着,仿佛这顿怨气积蓄了很久一般。

“脑残,就是再也找不回来了,死掉了懂了吗!”

“老娘这么宝贵的时间消耗在这里陪你找了多久了,创始人了不起啊,自己吃饱喝足了不用管别人死活是吗!”

“真你娘的智障狗遇上你这么个狗皮膏药老太太,还让不让小区里的人活!”

紧接着,便是几秒的噤声,安静到只能听见几声粗粗的喘气声,让蓁祈可以模糊地感觉到身处情景中的人,绝对不少于十个。

这应该是一场聚众吵架,却不知为何只有那女子一人喋喋不休。

正当她仔细侧耳聆听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姗姗来迟。

“抱歉,只是我们家的小狗才那么大一点,我实在是害怕它在外头吃不好睡不好,它的腿上还有伤,你们能不能再帮我找找,就两三天,两三天就好。”

这句话犹如在燃烧的火堆里添了几把柴火,一下便让趋近一百摄氏度的热水突破临界值,发出嘈杂的咕嘟声,愈发热闹。

“这都多少个两三天了!”

“就是啊,我们不需要上班的啊,一到家就被你这个老太婆缠住,老大的人了,先照顾照顾自己的腿脚吧。”

“那狗傻的,肯定丢了,你要想要,再赔你一只总行了吧”

约莫十几分钟的时间过去,众人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责骂着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默契地闭上了嘴。

嘈杂的讲话声变成了脚步声。

随后,便又是一阵沉默。

眼前的黑色雾气渐渐消散,蓁祈晃了晃脑袋,看见一片脸盘大的叶子盖在自己的头顶,大得有些离奇,仿若爱丽丝误入了大人国。

她困惑地歪歪脑袋,想要伸出手去碰,却看见一只黑色的毛绒条状物探到眼前,恍然一道惊雷劈过,她愣在原地,瞳孔骤缩。

而在她的身后,一道清淡嗓音适时响起,为这抹荒谬添加了戏剧性的旁白音。

“你这次扮演的角色是一只宠物黑猫。”

是个动物

还是个黑色的动物

“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悲伤?”百解跺着猫步走到她面前,两只银色小爪揣在胸前,“你不觉得自己现在很像黑猫警长吗,酷!”

“是吗?”蓁祈淡淡挑眉,“上次是男人,这次是畜生,下一次是什么,泔水吗?”

百解罕见地沉默了一瞬,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欲盖弥彰地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道:“你这次的任务是找到凶犯的作案方法,改变七日后必死的结局。”

“地点?”

“不详。”

“凶手?”

“不详。”

“动机?”

“不详。”

“答案规范?”

“”百解干脆九十度仰头望天,以沉默对抗某人身后凝如实质的滔天怒火。

“好好好。”蓁祈冷笑一声。

如果说以往系统还能让她做个人,算有人性的话,这次不仅什么都不给,还让她变个猫来查案,真当她是黑猫警长啊。

可人家黑猫警长虽然叫黑猫警长,那可是奶牛猫啊,连个物种都没有给她整对,真拿她当牲口使。

“那个,你”百解清了两下嗓子,正打算说点什么,一道突如其来的白色光影冒昧地打断了这一场对话。

绿色的灌木丛被暴力从中间分开,歪至两侧,零碎的草叶泥灰扑面而来,带出一团圆滚滚的尘烟。

二人定睛一看,一只可爱的白色比熊正蹦跳着清理身上的灰尘,一边抖腿拨脸,一边还不忘给他们打招呼。

“嘿,你们好啊,我叫,嗯,我好像没有名字,哦不!我有一个,紫色塑料薄膜?哦不,怎么会有狗狗叫这么不可爱的名字,算了!就叫我银杏吧,今早的那颗银杏树可真漂亮,是难得一见的景色!”

“嗨!我叫”蓁祈低头斟酌了一下,报了一个对猫而言,绝对不会出错的名字,“我叫咪咪。”

百解则是睨着眼,对这样幼稚的交谈兴致缺缺。

“哦咪咪!”它跳跃着摇了摇绣球花一样的尾巴,卷团的毛中还不知夹着一朵哪里摘的红花,叫不出名字。

“哦这真是一个可爱的名字,那你呢?”它歪起脑袋,玻璃球似的清澈眼睛友好地看向百解。

但很显然这座万年冰山不买它的账,并高冷地拒绝一切卖萌行为,沉默不语。

倒是蓁祈用爪子拨了拨他,道:“它能看见你,你可以在这里变成实体形态吗?”

“嗯。”百解点点头,道,“除了第一关,新手引导时不能出现以外,我都可以以任何形态出现在副本当中,只不过上次没来得及展示。”

“哦。”蓁祈了然地跺跺爪子,虽然不知道在新手引导的时候,这位祖宗除了几根铁手指以外,还给她什么引导了,但还是颇为捧场地说了一句,“好有用的技能啊!”

她将目光重新转向正前方,正眼一看,却不知那只自称银杏的比熊跑到了哪里,一眨眼的功夫便没了踪迹。

正当她疑惑之时,尾巴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碰了碰,她有些不太适应地摆了摆尾巴,转头一看,是那只比熊。

此时,它正兴奋地在两人身上嗅来嗅去,一点儿也不介意百解的冷漠,开朗地对着他欢呼道:“我知道了,你是咪咪的按人类的话来说,应该是夫人!”

“你们是在,□□吗?”

蓁祈:“”

百解:“”

天杀的,为什么可以有人狗第一次见面就爆出如此冒昧的话语。

还不等二人有什么反应,它又凑上前来,一脸可爱无辜,仿佛他们此刻讨论的话题比吃饭喝水还要单纯简单。

“哦不,那是人类的说法,按照动物的话来讲,我是不是应该问你们是□□的关系吗 啊!”

下一瞬,它便犹如一道流星划破天际,将茂密的灌木丛砸出一个很深的凹坑来,从旁边看过去,只能看到一只无辜的小爪子无意识地晃啊晃,有点可怜。

百解收起自己沙包大的爪子,额角青筋直蹦:“交你大爷!”

蓁祈露出招牌营业微笑,摆了一下爪子,道:“双方都先冷静一下。”

那只比熊倒是非常大度,都有些缺心眼的征兆,在草泥里滚了一圈后,按照最初的出场方式,又像颗炮弹一样嘣了出来,抖掉一身带着草屑的尘土,快乐地歪头看向两只不友善的陌生动物。

这份单纯搞得蓁祈也不知怎么办好了,做生意办案子积累下的安抚经验憋在嗓子眼儿里,没有用处了。

“那个可以和我们介绍一下这里吗?”蓁祈淡声询问道,“我们刚来。”

“好呀。”比熊摇摇尾巴,道,“这里是周家庄小区,一共八栋楼,八个单元,里面的住户都是周家人哦!都姓周哦!”

“都姓周?”蓁祈有些困惑。

按道理来说,一个现代化小区里不可能都住着同一个姓的人,尽管这里可能是周家人始建,但随着小区的发展,一些人会离开就业,还有外人也会来此租房买房。

更何况这里的楼房外观都很旧,不太像是新建楼,里面的人员流动就更不可控了,怎么会都姓周呢?

“对啊对啊!这里的人都是一个宗族的,只不过他们家里的族长前几年走掉了,现在是他的两个儿子一起当家,斗得可凶了。”说到这儿,它适时地皱起眉头,将脑袋傲娇似的拱向蓁祈的胸前,却被百解一巴掌拨了个倒转,晕乎乎的,背朝二人。

“也就是说这里的住户都沾亲带故,家里的房子一代传一代。”蓁祈清晰地总结出关键点。

“可不止哦!”银杏抖抖耳朵,道,“这里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小区,实际上,是一个巨大的宠物公司,你们看到小区门口那个巨大的写字楼了吗?”

二人纷纷抬头望去,只见一栋巨大的蓝色建筑高耸入云,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耀眼夺目的光,将半栋楼都遮盖了起来,让人目光眩晕,看不真切。

而那蓝色大楼上巨大的三个字瞬间夺走了两人的注意力。

“喜绒绒?”蓁祈呢喃出声。

“是喜绒绒宠物有限公司!”银杏解释道,“这个公司里都是周家人,周家的媳妇儿和女婿也都在里面工作。”

“那要是他们另有所求呢?”蓁祈震惊地出了声。

“那就离开周家庄小区,只有一心一意为周家考虑的后人,才有资格住进这个遍地是钱的‘大银行’!”

一瞬间,那只有八层楼高的小破楼好似突然拔地而起,将不大的花园环绕封闭,营造出一座响着金银敲击脆声的丛林,里面仿若有无数人窃窃私语,又化作鸟鸣虫声,好像一切都是幻觉,转瞬即逝,但却已经在心上留下巴掌大的阴影。

“这凝聚力也太强了!”蓁祈竖线形的瞳孔陡然张圆,目光里全是艳羡崇拜。

饶是蓁家的企业已经做到了很大很大,她也从未感受到过诸如此类的向心力,到底是什么样的家族领导,才可以规避家长里短带来的徇私舞弊,有捏造出如此团结的队伍,让一个宠物公司做大做强的这种地步。

只有两种可能。

这家祖坟位置好,风水好,养出来的后生各个儿人品好,是娘胎里带着的团结一致。

要么

蓁祈目光一凛——那就是坐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手握家族里一个巨大的秘密,用威胁和诱惑,建造起一座扑克牌堆成的城堡,只要风吹不过来,就永远不会倒。

前一种太玄幻了。

但是怎么样的人可以有控住一个家族里每一个人的秘密,除非,这个秘密有关这个家族的本源,这样它就和这里的每个人息息相关。

牵一发而动全身,没人愿意因为别人的不忠,而损毁自己的利益。

此等连坐似的手段,会让每一个人都为公司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她转头看向百解的目光有些凝重,同时也在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同样的情绪。

显然他们猜到了同一种可能,只不过百解作为守护兽,系统在副本里的代言者,有些话不能直白地说出口,只能微微点头,肯定蓁祈的推测。

她摇摇脑袋先将这个想法晃出去,还是得先找主线任务。

百解说她是一只宠物黑猫,那么自己应当是有主人的,可有主人的宠物猫为什么会独自出现在小区里,身边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初来乍到,她决定利用眼下最好用的资源,来帮自己解答困惑。

“你知道小区里谁家养黑猫吗?”她问向银杏。

不料小狗一听,竟是非常直接地猜出了她的想法:“你是要找主人吗?”

蓁祈有些纳罕,解释的话再一次堵在心口,她需要重新评估该比熊的聪明值。

可下一瞬,随着比熊一顿狂吼乱叫,远处登时传来一阵杂乱的跺地声,宛如千军万马过境,扬起滚滚尘烟。

只见一群带有□□性质的动物撒丫子跑来,有的脸上还有深可见骨的刀疤,一直贯穿肩胛;有的缺了少部分身体零件,眼露凶光。

这些“匪徒”带着一夫当关的气势,眨眼间,就将蓁祈百解两个人圈在中间,有如一群巨鳄盯着两颗鹌鹑蛋,鼻孔呼出的热气团成一片云雾,哼哧哼哧,活脱脱起到了蒸蛋机的效果。

蓁祈背后汗毛竖立,眼睛瞪得似铜铃,有种被扼住喘息口的荒谬感。

“他们是”

银杏摇摇尾巴,道:“和我们一样,找主人的宠物们!”

“这么多”蓁祈呢喃着,环顾一圈,光是她能看见的就有六十多只,外圈宠物更是黑压压一片,数不胜数,怎么会有这么多流浪动物聚集在此,没有人注意到的吗?

“你们平时就一直住在一起吗?”

“对啊!”比熊点点头。

“我的意思是,一直在一起,一起吃,一起睡,一起行动从不分开。”

“对啊,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动物,所以我们要团结在一起,共同寻找我们的主人,倒时候大家就都有家啦!”

蓁祈的眼神中流出一丝的可怜和心疼:“那你们找到过吗?”

说到这儿,比熊罕见地变得沮丧起来:“目前为止,还没有过找到主人的宠物,我们每天都会到各家各户去寻找,看里面的人是不是我们的主人,但是都不是,我们就想是不是因为这里没有主人,我们的主人在其它的小区,可是附近的小区都被我们找遍了,没有任何关于主人的踪迹。”

“你们是每天爬楼,挨家挨户去看吗?”

“不是,人类讨厌脏脏的动物,可是我们都被抛弃好久了,身上很脏很脏的,而且主人们所说过了,随便去别人家都是不礼貌的行为,所以我们只是蹲在楼道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住户,寻找自己的主人。”

“我们会给每只猫猫狗狗分配队伍,两天一轮换,保证每只宠物都可以蹲到每一个单元,只不过好几个月过去了,宠物越来越多,我们却还是找不到自己的主人。”

“不过没关系。”说着,它又扬起自己的小脸,用那双宝石一般的琉璃眼睛看着她,道,“没有找不到的主人,只有永不放弃的狗狗,和绝不认输的猫咪。”

“你要加入我们吗?”它友好地向她发出邀请,“我们会帮你找到主人的,我保证。”

“我”犹豫间,蓁祈感到一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腰,一阵失重感传来,地面的事物在眼角余光中飞速退后,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她听到一个有些沙哑的女声响在身后:“这次怎么跑这么远,多找了你十分钟。”

寂静的花园突然变得喧嚣热闹起来。

宠物们只是怔愣了一瞬间,便开始集体欢呼。

“看,她是我们这里第一个找到主人的猫咪!”

“我就说坚持会有好运气的吧,有了第一只,就会有第二只、第三只。”

“好了兄弟,我说过的,请你喝老头儿家带着盐粒的啤酒的事不再是有生之年了!”

其中,那只白色的比熊笑得最是开心,它站立起来扑腾着自己的毛爪子,兴奋地朝她呐喊:“我就知道,我是最幸运的狗狗,一定可以帮助每一位宠物都找到自己的主人的!芜湖!恭喜你啊咪咪。”

蓁祈看着这万众狂欢的场景,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柠檬般酸涩的苦味蔓延心口,她感觉胸口处堵得慌。

这只猫咪其实一直都有主人,她从来都不叫咪咪,她也不是新来的宠物

可这些谎言在本该轻而易举被戳破的霎那,没有一只宠物倒油怒骂,它们只是单纯地感到开心,因为这个世界上,现在多了一只不必流浪的猫咪。

它们的思维好像都只有延申往前的单线条,没有支线的生气悲伤,只有永远明媚的万里春光。

而还有一个让她绝对很不对劲的点一只黏在思绪里,随着离家的距离越来越短,而显得愈发庞大。

为什么她的主人,在看到那么多流浪猫狗聚集时,一点儿异样的神色都未表露出来,这不符合一个正常人的反应。

或厌或惧,总得有一个吧。

正当她困惑之际,软绵绵的脚垫接触到光滑的桌几,一份香喷喷的烧鸡被端到她的眼前。

烧鸡皮脆肉嫩,泛着亮泽的油光,被贴心的主人去掉骨头,撕成小条,放在印有小鱼干的专属餐盘里,郑重地摆放在她面前。

小主人随后端来自己的饭,拉开椅子坐在她的对面,已经开始吃了起来。

小姑娘给自己准备的也是烧鸡,只不过的多了半盘蔬菜和一碗米饭,分量不少,但根据姑娘身上穿的黑白色熊猫样校服来看,她应该是一个正在读书的学生,正是用脑长身体的时候,这一大盘子饭倒也不显得多。

只不过看这女孩儿岁数应该不是很大,家里却没大人,饭也刚好是一人一猫的分量,想来她也没有给大人留餐的习惯,应该是一个没有家长陪伴的小孩。

她顿时觉得小姑娘有点招人心疼。

以前不管蓁五广和宋冉有多忙,家里头总是会留一个陪她吃饭的人,这已经成了流淌在骨子里的习惯,让她在看到与记忆完全不相符的场景时,会不自觉将自己带入被留下的那一方,下意识谴责不负责任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