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攻略51%
段青黛从太始宗下山后, 就顺着黎渐给她的符篆去寻找那魔族女子的气息。
魔族和妖族一样善于伪装,但相较于妖族,魔族的伪装术要更胜一筹。
毕竟妖族大多都是以其他身形修炼成人, 学做人比修炼更难,而魔族天生与凡人相似,可以说只要森*晚*整*理不是在修仙界的地盘, 魔族就算不收敛气息, 也不会有人认出他们的身份。
如果不是黎渐的符篆上带着那魔族女子的气息,段青黛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 山下小镇上区区一个茶楼里的卖酒女居然就是魔族之人!
符篆指引着段青黛走进茶楼,一行弟子寻了个位置坐下, 店小二立马甩着肩布小跑上前, 恭敬道:“几位仙长喝些什么?咱这小店里有上好的龙井和茉莉花,您若是想要碧螺春那也是有的。”
茶楼里来往客人无数, 店小二眼尖, 见得多了, 一眼便能看出他们身穿的是乘云宗的修士服。
尤其为首的女子, 面容姣好,冷眼冷面,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一柄银色佩剑束在身侧, 好像随时都是指引出鞘, 杀人不流血一般。
店小二打量着段青黛, 被她冷肃的面容震慑,语气便更恭敬了不少,连腰都弯得不敢直起来。
店小二的询问声落在几人耳朵里,但无一人回答,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段青黛,等她开口指示。
顿了顿,段青黛的视线在周围环视一圈,掌心符篆的灵力刚好落在角落里正在舀酒的布衣女子身上。
她抬手,纤长的指尖落在那方角落里,说:“那是什么酒?”
顺着她看去的方向,店小二一回头,就看见那卖酒女半蹲的身子在角落里,有些嫌弃的说道:“不是什么名贵的酒,就是那酒女自家酿的,央求放在咱们店里售卖,仙长若是想喝,我这就给您送点来尝尝?”
段青黛点头:“来一壶。”
说着,她冷冷的视线从店小二身上转移到那女子刚好起身的动作上,女子故作柔弱的身姿引得周围不少前来喝茶的男子注目。
对方一回头,刚好跟段青黛的视线对上。
段青黛眉骨微微压下,开口:“我要她亲自来送。”
“好嘞,那仙长稍等片刻。”
店小二虽不懂,不知这群仙长不喝茶反倒来喝酒了,也不知是不是正经修仙的。但仙长既然开了口,他也只能照做,丝毫不敢耽误。
店小二从这边离开后,便大摇大摆的走向了角落里的卖酒女,他颐指气使的冲着那女子吆喝了两声,也不知说了些什么,那女子回头看了眼段青黛的方向,连连卑躬屈膝的应声。
片刻,卖酒女端着一个黑色酒壶走向了段青黛的方向。
她走到一行弟子面前,躬身将酒壶放置在桌子上,娇弱的声音开了口,说:“诸位请慢用。”
见她放完便转身要走,段青黛一把将那女子白皙到仿佛没有晒过阳光的手按在了桌子上,问:“姑娘是本地人吗,有个熟人想跟姑娘打听一下。”
卖酒女一个踉跄趴在桌前,低下的头没敢抬。
她柔弱可欺的模样引得周边男人连连散发同情的眼神,甚至还有人在窃窃私语,说这一群道貌岸然的仙君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负人,实在是有辱门风。
几个弟子听不下去,刚要开口反驳,被段青黛一个眼神扫过去,便也没人敢再继续说了。
她压低的眉眼再次看向卖酒女,说:“姑娘可认识……飞鸾?”
卖酒女被按在桌上的手腕一紧,抬眼,视线与段青黛相对,娇弱的面容裂出一丝缝隙。
眼见段青黛另一只手的符篆捻起,她立即反手,从段青黛的掌心将手腕抽出,一个闪身从茶楼窜出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也顾不得掩饰自己,脚底黑风四起,不过顷刻间便消失在茶楼里。
茶楼中那些客人被她陡然的动作惊住,一时没反应过来,都吃惊的看向她离去的方向,等再一转眼的时候,却发现刚才坐了一圈的修仙人也都消失不见了。
卧槽,见了鬼了?
段青黛追着那魔族女子到了一片无人的竹林里,眼看着那魔族女子要逃跑,段青黛直接长剑飞出,稳稳地扎在魔族女子的面前,将她的去路拦住。
两人在竹林里过了几招,却也没分出个胜负来,就在魔族女子将要使诈,以魔气困住段青黛的时候,忽然一道符篆飞来,直接化成绳索将那魔族女子死死捆住。
“黎长老。”
黎渐还没现身,段青黛便已经猜到是他来了。
顺着段青黛的声音,黎渐才一个闪身落到两人面前,墨绿色的长袍被风吹起,看得那魔族女子有一瞬的呆滞。
都说仙门男子俊美无比,飞鸾原以为林繁已经是人上之人的样貌了,但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天底下居然还有这般绝世的容貌。
难怪连魔族公主都为修仙之人倾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黎渐负手上前,朝段青黛点头:“辛苦了。”
他就知道,这个任务非段青黛莫属,也只有段青黛才能同这魔族女子交上手还丝毫不落下风。
说完,他又看向面前的魔族女子:“飞鸾是吧?”
那女子怀疑的目光看向黎渐,问:“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黎渐道:“林繁告诉我的,他现在已经醒了,身体并无大碍,只需修养一段时日即可。”
苏见山闻名修仙界的名声,可不单单只是妙手神医那么简单,对付魔气也有他的独家秘方。所以区区一点被魔气侵蚀的伤,对他而言不算难事。
闻言,飞鸾冷哼一声:“那就算他命大。”
“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他?”黎渐环胸上前,眼神里带着一丝探寻,“你可知他是为了你才变成今日这样的,一个前途光明的大弟子甘愿为你放弃一切,如今他醒了,你也不打算去见见?”
“见?又有什么好见的,他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只是利用他,好拿到太始宗的镇宗之宝地心火芝而已,如今东西已经到手了,他对我而言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不过她倒是要谢谢林繁,如果不是林繁,她根本没机会亲自上到太始宗去,更不会有能接近地心火芝的机会。
黎渐神色一敛。
他本是打算成全他们的这一份情谊,也想打破修仙界的所谓仙魔不能相恋的规矩,这种死板教条根本不适合出现在他这个社会主义接班人面前。
但在听到她这话的时候,黎渐的想法就瞬间收回了。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仙魔不能相恋了,确实,毕竟连仙门之中都不全是同心协力的人,更何况是世代为敌的异族。只要争端和利益还在,仙与魔就永远都不能和睦相处。
不过和不和睦的,跟黎渐有什么关系啊,他不过是为了做任务,顺手给这个魔族之人一个机会而已,既然旁人不领情,那他也就没必要上赶着了。
黎渐耸耸肩:“巧了,我也是来拿地心火芝的。”
苏见山说,现在只有地心火芝才能彻底救了林繁,但不巧的是,地心火芝刚刚失窃,晋极真人便说那一定是被那魔族女子给偷走的。
对方央求他出手相助,黎渐这才追了上来。
虽然他原本也是打算把这魔族女子给找出来的,他答应帮忙,不过是给太始宗一个人情罢了。
听见黎渐说起地心火芝,飞鸾神色戒备,转头就要跑,但被黎渐符篆控制着,她的魔气根本施展不开。
黎渐劝道:“你现在交出来,太始宗还能饶你一命。可若是你不听劝,今日即便你从我这里逃走了,他日太始宗也必定会倾尽全力将你抓回来!”
“那就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飞鸾说着话,腾出全身之力挣开了黎渐的控制,但她也因此消耗过多,嘴角流出一丝血迹来。
脱离黎渐的控制,飞鸾立即飞身逃跑,但她哪里是黎渐的对手,还没等飞鸾运起魔气飞出去,黎渐的佩剑已经随之跟上了。
就在剑锋将要刺向飞鸾的心口时,一道身影忽然从竹林里窜了出来,直挺挺的挡在了飞鸾身前,硬生生挨了黎渐一剑。
在看清来人之时,黎渐抬手赶忙将佩剑召回。
“林繁,你不要命了?”
他敛声斥了一句,知道这家伙一定是背着晋极真人从山上逃下来的,就为了来护住他的心上人。
林繁身体本来就没好,只是在苏见山的治疗下勉强醒过来了而已,下山这长长的一段路已然是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再挨下黎渐这一剑,只怕是凶多吉少。
即便是苏见山在场,应该也救不了他。
那人捂着心口,却只说一句:“求黎长老饶飞鸾一命!”
黎渐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可知她为何接近你?”
“知道。”
出乎意料的回答,但又好像在预料之中。
黎渐眉头微拧,就听他又说,“我知道她一直都是在利用我,从知道她的身份开始,我就知道了,但我是心甘情愿的。黎长老,您修炼多年,早已与凡尘隔绝,您和我师尊一样,是不会明白心动难以自持是什么样感觉的。”
“我爱她,就像平常人的爱一样,不管她是为了什么接近我,也不管她是仙还是魔,我都会爱她!”
“黎长老,您不会明白这种感觉的!”
面对林繁声嘶力竭的呼声,嘴角因疼痛而渗出血水,黎渐只是负手看他一眼,没再应声。
眼看着林繁应声倒下,飞鸾咬咬牙,又回了头,飞身上前一把抱住对方倒下的身体,骂了一句:“你是不是蠢啊。”
“就你这脑子,还配当太始宗的大弟子呢,我看你还不如我,难怪仙门落魄,永远也比不过魔族。”
但是骂完,飞鸾又摇头长叹一口气,将他的身体抱得更紧了些,低下头,喃喃自语道:“你不该对我这么好……”
她这一辈子都是为了魔族的复兴大业而生的,从来没有属于自己的思想,也没人会像林繁这样看重她。
飞鸾有些恍惚,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前半生都在活些什么。
听她开口,林繁嘴角好不容易扯出笑来:“有你这句话,我做什么都值得。”
只有他知道,飞鸾是刀子嘴豆腐心,她的心啊,软得很。
眼看着林繁一双眼睛笑得弯起,飞鸾只觉得她的心口颤了一下,接着她抬起头,看向黎渐:“你说……地心火芝可以救他的命?”
黎渐轻眨了下眼,算是回应了。
“好。”飞鸾长舒一口气,“那我拿出来,你就能救他了对吗?”
黎渐点头:“可以。”
他本来不想应的,林繁已然受了太重的伤,先前苏见山只是勉强保他一条命,身体还没恢复又受了他一剑,早就已经撑不住了。就算真的要救他,一定会消耗极大,黎渐不想趟这趟浑水。
可他看着飞鸾期待的眼神,忽然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
一个受过精心训练的魔族,居然也会为了异族人心软,谁说仙魔不能相恋,难道相爱不是只要真心就可以的吗?
他倒是愿意为了打破这个破规矩出一把力。
“地心火芝就在我身上,我这就……”
黎渐眼看着飞鸾把林繁的身体放下,一只手在心口处运气,黑色的魔气登时充满了全身。
就在他看见一丝火红的光从魔气从闪出来的时候,忽然“刺啦”一声响,几条闪着光的银丝直直地从飞鸾的心口穿了过去。
直接将她的心脉穿透了!
第52章 攻略52%
银丝穿过飞鸾的心脉, 将她藏在心口将要现形的地心火芝一把抢走。
黎渐反应过来的时候,勾着地心火芝的银丝已经“噌”得一下收了回去,刺眼的光闪了一下黎渐的眼。
他立即甩出佩剑去追, 却被银丝织成的密网硬生生的挡了回来,抢了地心火芝的银丝已然逃走,剩下的四分五裂的落在地上。
飞鸾的心口被穿了个血洞, 豆大的血水往下落, 渗透了她粗布的外衫。
鲜血滴落在地上,也落在林繁的掌心里, 二人对视一眼,张了张嘴, 却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 原本跟着段青黛的其他弟子才匆匆赶到,一个个追的上气不接下气, 还是来晚了一步。
“大师姐, 黎长老?”
看见黎渐也在, 弟子们面色有些诧异, 再看看面前这慌乱一片的场面,弟子们显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到底错过了多少啊?
宣朗紧跟在弟子们身后,看见黎渐,他一个大步上前, 想问黎渐发生了什么事, 但余光瞥见和林繁靠在一起的那个魔族女子正盯着他瞧。
充满血丝的瞳孔里带着探寻和不敢相信。
飞鸾张开嘴, 只有一大口血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怎么会……
她想,她怎么会在一群修士里面察觉到如此熟悉的气息?
是魔族,又不仅仅只是魔族,而且还是最纯粹的魔族血脉!
但是怎么可能呢, 魔族最纯正的血脉早在仙魔大战时,随着魔族公主宣如霜的陨落而消失了,这世界上怎么可能还会再有最纯正的魔族血脉呢?
可由不得飞鸾多想,她身上的魔气便随着流血的速度而渐渐消逝,直至化为灰烬,彻底消失不见。
飞鸾消失后,林繁挣扎了几下也彻底没了气息。
黎渐走上前,捻起飞鸾身上落下的一截银丝,翻来覆去的打量着,确认这跟他在齐家那时见到的一模一样。
操纵银丝之人的目的是地心火芝,甚至为了抢到地心火芝不惜杀了飞鸾,他既然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地抢走,那必定是早知道这东西就在飞鸾身上了。
又或许,飞鸾之所以会去偷地心火芝,就是受了这人的命令,只是他没料到飞鸾居然会为了一个仙门之人心软,妄想把地心火芝交出去救人,这才迫不得已出手的。
这是一场预谋好的利用,但结果谁也没料到。
先是齐家的神像,又是南海鲛丝,现在连太始宗的地心火芝都被抢走了,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黎渐想不明白。
可他知道的是,对方一定不会就此罢手的。
…
将林繁的消息带回太始宗后,黎渐就带着弟子们离开了太始宗的地界内。
难得下山一次,也是新弟子们上山后这几个月来第一次有下山的机会,想着回山的路或许会途径浔阳城,他们便也可趁这个机会回家看看。
传信跟掌门师兄知会一声,黎渐便领着弟子们进了浔阳城。
听说乘云宗的仙长们回来了,浔阳城各家都聚集到了街市上,齐竟遥兴冲冲的跟眼熟的人打招呼,得意的看着他们夹道欢迎自己。
大道上熙熙攘攘,所有人都想来看一眼传说中的乘云宗仙长什么模样,这段时日,宋家和齐家也是出尽了风头。
宋家老爷半路拦下了宋执渊,想要将他接回家,宋执渊本想拒绝,但奈何黎渐慷慨,大方一挥手就放他回去了。
“难得回来,去见见你的父母吧,往后可不一定能再有这种机会了。”
一旦入了仙门,就不再与凡间有任何瓜葛,往后的几十年乃是百年,凡间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仙门还是这个仙门,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宋执渊只好点头答应。
宋执渊被接回了宋家,余下弟子便随着黎渐进了齐老爷的家门。
为了欢迎仙长们的到来,齐老爷还特意办起了欢迎的酒宴,邀请浔阳城各有头有脸的名门一道前来,美其名曰是欢迎乘云宗的仙长,但实际上还是为了向大家炫耀一下他的宝贝儿子。
他的儿子如今可是乘云宗的修士了,这样光耀门楣的事,可不是得让全天下都知道么。
宴席在下午到傍晚的时间开始,天还没黑,乌蒙蒙的月色才刚刚倾斜到头顶,天际的云霞也被涂抹得一片橘红。
齐家前庭的院子里已经坐满了宾客,反倒是大厅里的两张圆桌稀稀拉拉的空着。
赵成玉便是坐在一侧的席位上,眼看着众人等到天黑,也没等来那几位派头极大的仙长,他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哼笑道:
“果然,麻雀飞上了枝头,什么货色都能变成凤凰。”
听他说着话,旁边一桌的赵家主回过头来瞪他一眼,低声斥道:“胡说八道什么,人家现在可是仙长了,岂能由你随意指摘。”
“知道了。”
赵成玉不服,但也不敢反驳,免得惹他老爹不高兴,再平白挨一顿骂。
可他打心底里就是瞧不上,宋执渊也就罢了,那就是命定的仙长,整个浔阳城都知道他将来一定是会进仙门的。但齐家那俩货怎么进的仙门,他实在想不通。
瞧瞧齐家老爷高兴那样,嘴都合不拢了,好像今天的风头都在他儿子齐竟遥身上了似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齐竟遥才是乘云宗的长老呢,连乘云宗都是他齐家的。
赵元修坐在旁边,眼看着赵成玉一脸不满,扯着嘴角把牙磨得“咔咔”响,他也没敢说话,免得再把火头牵到自己身上。
但他看向人群,探头探脑的在寻找着,听说今天黎渐也来了。
正想着,人群中传来一声喧闹,齐老爷率先从人群的夹道中走出来,欢欢喜喜的领着齐竟遥跟其他人介绍,两人满是一副骄傲的样子,远远看着倒是如出一辙。
接着走在身后的,便是赵元修心心念念寻了许久的黎渐。
他还是一身素淡浅绿的长袍,发髻以玉簪绾起,纤细的身段走在人群之中,如飘逸的柳条吸引视线。
果真是他!
赵元修心想,黎渐果真来了,赵成玉没有骗他。
眼见赵元修的眼神盯在黎渐身上,还隐约有种想要上前的架势,赵成玉一把按住他的手腕,压低了眉眼,说:“怎么,你也上赶着去巴结?”
赵元修没动,只是回头看了赵成玉一眼。
“你以为齐竟遥和宣朗的好运是谁都能有的啊,我告诉你,谁都可能,就你不可能,你比宣朗还不如呢,区区一个庶子,我赵家栓的一条狗,别妄想爬到我的头顶去丢人现眼!”
赵成玉的话如一盆冷水直直的泼在赵元修的头上,他的声音不大,庭前喧闹,没人会在意到他们之间的谈话,但这声音刚好足够赵元修听见。
他攥了攥手,低下头,又重新回去坐下。
“我没有。”他说,“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不会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也知道自己没有修仙的天分,他跟赵成玉一样,都是最普通的灵根,这种灵根在凡间一抓一大把,没什么特别的。
虽然他也曾羡慕过,同样寄人篱下,凭什么宣朗就能得黎渐的青睐,而他就只能老老实实接受自己的无能?
看着赵元修一副瘟鸡似的样子,赵成玉心满意足的笑了:“那样就最好。”
两人说着话,其他人已经在大厅中间的圆桌上落座了。各家家主和黎渐坐中间的主桌,而各位名门公子则跟余下的弟子们坐在一处。
宋执渊刚好也来了,齐竟遥坐在他旁边,满是一副得意的样子说起他们这一路遇到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听他说得有声有色,各家公子们也时不时的应和着,赵成玉也笑呵呵的应着声,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紧接着,有人说起赵成玉就快要成婚了,不知选在了什么良辰吉日。
赵成玉想想,说:“也不久了,就在这两个月吧,我爹正在跟媒人选日子呢。”
听见他们说起这话,齐竟遥立马吃惊的问:“是哪家的小姐,我们才出去这几个月,一回来你就要成婚了,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赵成玉笑了笑:“你见过的,长孙家的嫡孙女,长孙香凝啊。先前就定下的,一直也没预备好日子,这不刚刚才过了礼,下了聘,准备定日子嘛。”
其实算来离定下婚约也没几个月,原本赵家的意思是早办早放心,但长孙家那边一直没消息,他们也不能擅自定下日子。
不知为着什么事,长孙老爷子忽然找上门来,说叫他们择日子就定了,赵家这才着手准备。
“原来是长孙姑娘啊,那可是浔阳城里出了名的名门闺秀,赵兄好福气啊。”
齐竟遥忽然想起这事,好像是见过的,尤其那天在赵家的席上他还跟黎渐唱了半天反调,怎么可能忘记嘛。
于是齐竟遥呵呵一笑,寒暄似的跟赵成玉恭喜两句,也顺便摆一摆自己如今仙长的派头。
赵成玉一向是看不上他的,齐竟遥心里清楚,这偌大的浔阳城里,除了宋执渊是真心对他好几分外,其他人都是为了看他的笑话。齐竟遥以前不懂事,也只会跟着胡闹,如今想明白了,便也想为自己讨回个名头来。
他又说:“可惜了,我如今在乘云宗中不便外出,你大婚之日,我定是无暇来送上祝福了,只能今日先跟你道一句贺,莫怪啊。”
齐竟遥心里那点小九九满桌子都看得出来,赵成玉扯了扯嘴角,也不打算跟他计较。
“无妨。”赵成玉说,“有你在仙门里平步青云,我也能讨个光,礼节什么的,哪比得过兄弟的前途重要,你们说是不是啊?”
一群人“就是,就是”的应和着,满桌子一派祥和的气象。
宣朗无心听他们明面上的寒暄,喝了口水,见黎渐在另一桌应付着一群家主的恭维,他目光看向外面。
外间庭院里有一桌女客,是各家家主的妻女,宣朗一偏眼,刚好看见他们刚才正在谈论的,赵成玉的未婚妻长孙香凝。
眼见宣朗看过去,长孙香凝遥遥凝他一眼,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
“瞧瞧,这长孙姑娘到底是对赵大公子一往情深啊,连咱们在席间闲谈的空隙,长孙姑娘都不忘对大公子暗送秋波。”
不知谁提起这么一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另一边长孙香凝的位置,看见她的眼神望向这边,又陡然转回去。
闻言,赵成云也抬眼望过去,脸色突然变得不太好看。
第53章 攻略53%
酒过三巡, 黎渐借口酒量不行,到齐家的偏院里去走一走。
这群世家家主恭维起人来,可不是一般人能架得住的, 黎渐自认上辈子拍马屁学得透溜,但也还是在这群家主面前吃了几回亏,连酒都多喝了两杯。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他还是太年轻了, 玩心眼属实玩不过他们。
黎渐刚走出几步,就看见偏院的一棵花树下亮起了灯。周围明亮的花灯照着两道身影, 其中一道是他最熟悉不过的宣朗。
宣朗怎么会在这里?
黎渐刚要上前,就看见宣朗的面前还站着一个人, 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
单是侧脸就能看得出倾国倾城的美貌, 淡蓝色的长裙勾勒着纤腰,站在宣朗面前一整个羞涩和娇弱, 看得人不禁心生怜爱之色。
黎渐定睛一看, 才发现那居然是长孙香凝。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刚刚在酒桌上, 赵家和长孙家才刚刚说过长孙香凝赵成玉定亲的事,而且大婚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这俩人居然还有悄悄话要说?
黎渐想着,便在原地站定,好奇心作祟, 准备听一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接着他就听见长孙香凝开口说:“香凝能否问一句, 宣公子可有婚配?”
“没有。”
宣朗不解, 但还是照实回答了她的问题。
长孙香凝又说:“那香凝斗胆,宣公子若是不弃,可愿意娶我,只要公子答应, 我愿意立马跟赵成玉解除婚约!”
听着长孙香凝的话,宣朗还没懵,黎渐反而先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长孙香凝在跟宣朗告白?
不对不对,肯定是假的,长孙香凝怎么可能跟宣朗牵扯上关系呢?看来他真的喝多了,眼睛都出现幻觉了。
黎渐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那边又说:“长孙姑娘在说笑?”
“不。”长孙香凝焦急地解释,“我没有在说笑,也不是在调侃公子,实不相瞒,香凝第一次在赵家见到宣公子时,就已经对公子一见钟情了。但奈何家父与祖父有求于赵家,不得不将我嫁过去。”
说到这里,长孙香凝面上布满哀怨,她时刻都在恼怒自己的父亲,若非父亲无能,在祖父面前不得偏爱,也无需要她牺牲自己的终身大事去维持长孙家的荣耀。
她若是真的听从祖父的意思嫁过去了,那才是真的悲哀。
往后的半生,她也只能在赵家的宅院里,被人情困住,做一个孤寂的怨妇了。
她上前一步,又说:“可我不愿意,我不想嫁给赵成玉,我爱慕的一直是宣公子你。”
“长孙姑娘……”
宣朗刚要开口,就被长孙香凝急切的话语打断了,她说:“我知道是我唐突了,贸然说悔婚的话,让宣公子为难,可我知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若是今日不说,只怕日后想起来还要懊悔。”
“宣公子,从你第一次在赵家对我出手相救开始,我便倾心于你。宣公子丰神俊朗,如今又是宗门仙长,香凝知道自己配不上公子,可若是公子愿意,香凝也愿意等候着公子,待你修仙得道再来娶我。”
她期待的眼神看向宣朗,仿佛只要对方一点头,她就能为其出家做尼姑。
听她这情深义重的话,连黎渐都要被感动了。
确实啊,与其嫁给赵成玉那个纨绔,每日被困在赵家宅院里,还要操心赵成玉今天一个姬妾,明天一个外室的,确实不如搏一搏自己喜欢的人。
宣朗长得好,人也安静,是会讨人喜欢的,长孙香凝记挂他这么久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黎渐还在想,万一这家伙真被长孙香凝的话给迷惑住了,那自己不就白攻略到现在了嘛,紧接着他就听见宣朗开口,说道:
“不好意思长孙姑娘,请恕我不能从命,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长孙香凝一愣,等宣朗都走远了,她才恍然反应过来。
这一次,她是真的没机会了。
听说宣朗有了心上人,黎渐也怔了一下,他跟宣朗相处这么久,怎么一点也发现呢?
宣朗喜欢的人是谁?
他吗?
也不应该啊,系统说宣朗对他的好感度才80%,要是真的喜欢到能为他拒绝别人的程度,那系统早就能识别出来,恭喜他任务完成了。
可要是别人,那他的攻略不就彻底失败了吗?
不行,他得去问一问,看看宣朗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刚好,黎渐忽然想到处理恶颜女妖的时候,系统给他奖励过一份迷烟,说是点燃迷烟后,中招的人就会把他看成自己喜欢的人。
只要宣朗叫出名字,他就知道宣朗喜欢的到底是谁了!
黎渐回去的时候,宣朗和长孙香凝都已经回到席间,前庭内一派祥和,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但唯独赵成玉面色不善的盯着宣朗,猛灌了两杯酒后,突然“哐”得一声把酒杯撂在地上,然后故作诧异的说:“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失手了。”
上好的白瓷摔在地上,登时四分五裂,齐竟遥看了一眼,也没在意,大度地一挥手。
“没事,区区一个酒杯而已,府上多得是,我让下人再给你拿一个来就是了。”
齐家什么没有,就是这些瓷器家伙什最多,干的也就是这个行当。
齐竟遥刚要起身招呼庭前候着的下人过来,就见赵成玉一把拦住了他,说:“用不着那么麻烦,这不宣朗在这儿呢嘛,让他给我拿一个就是了。”
闻言,宣朗低头喝水的动作一滞。
他稍稍抬眼,面无表情的看了赵成玉一眼,身形却没动。
齐竟遥听着这话,脸色陡然也有些不太好看,他怎么会不懂赵成玉的意思呢,这是拿宣朗当下人使唤了。
虽然以前在齐家,他也是这么使唤宣朗的,并且在外面同样不待见宣朗,但如今情况不一样了,宣朗同他一道都是乘云宗的弟子,看不起宣朗就是看不起他齐竟遥和乘云宗了。
齐竟遥摆摆手:“叫什么宣朗,他又不知道在哪。”
“怎么,这才多长时间,你就使唤不动他了?那你不行啊。”赵成玉往椅子上靠了一下,一副嘲讽的样子朝齐竟遥笑,“让你瞧瞧,你赵哥我是怎么教训府上下人的。”
说着,他抬起一只手,掌心往上一摊,纤长的手指朝另一边的赵元修勾了勾。
赵元修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赵成玉说的“教训下人”就是他。
但他又不敢违背赵成玉,只能站起身来,朝赵成玉那边走过去,低着头,乖乖站在他面前。
赵成玉扯了下嘴角,说:“去,把碎了的杯子都捡起来,跪着捡。”
他最后一句的声音很小,刚好只够站在他身侧的赵元修听见,但从他的嘴型,桌上大多数人都能看得出他的吩咐。
几个随黎渐而来的弟子眉眼拧起,似乎是有些看不下去,另外几个追随赵成玉的纨绔子倒是很兴奋,他们最喜欢看赵成玉教训弟弟的戏码。
“没听见吗,还不赶紧去!”
见赵元修没动,赵成玉又森*晚*整*理叫了一句,一根手指朝他举起,似乎是表示他回去又要多挨一顿打。
赵元修长袖下的手攥紧,捏的指尖都发白了,他咬着牙,强忍了一下,还是听从赵成玉的指挥,去旁边跪着捡杯子碎片。
眼看着他往一边去,赵成玉的目光又落在宣朗身上:“现在,该你了。”
“齐竟遥不会教,我来帮他教。”
被突然点名的齐竟遥立马站起身来,表示这事情跟他没关系。他朝始终冷眼的段青黛摆摆手,试图跟大师姐解释清楚,他真的不是这么欺负宣朗的。
万一大师姐以为他是这种人,再回宗门教训他,那他可就死翘翘了。
齐竟遥不知道赵成玉为什么突然这么针对宣朗,但宣朗清楚,他一定是看见了长孙香凝跟自己说的话了。
赵成玉自己觉得没面子,就要把气撒在别人身上,可宣朗也不会惯着他。
这边赵成玉的声音引起了庭前其他人的视线,大家的视线渐渐往这边看过来,同样也包括主桌上的黎渐和各家家主。
赵家家主眼看是自己儿子闹出的笑话,立马跟大家解释说:“小孩子胡闹罢了,别管他们,咱们继续喝咱们酒。”
其他人看一眼,也不敢多问,就乐呵呵的跟着赵家家主举起酒杯。
只有黎渐冷眼坐在那处,余光瞥着一旁的宣朗。
“黎长老?”赵家家主又唤了他一声,“黎长老,这一杯您可得喝啊,咱们浔阳城这么多年来,都是依仗了乘云宗的各位仙长的庇护,才能有如今的风调雨顺,我们是真心要感激仙长们的。”
赵家家主站起身,举着酒杯敬到了黎渐面前,一脸期待的等着他赏脸喝酒。
黎渐鼻音里轻哼了一声,嘴角轻扯:“是吗,你们就是这么感激乘云宗仙长的?”
赵家主愣了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
随后,他的目光随着黎渐的视线看过去,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赵家主立马解释说:“嗨,这不是小孩子们玩玩闹闹的嘛,大家许久没见了,开个玩笑而已。”
怕黎渐生气,赵家主又上前解释一句:“黎长老您不知道,他们以前就是这么玩的,都玩十多年了。”
“哦?以前也是这么玩的?”黎渐偏头看去。
赵家主怔了一瞬,立马点头应和:“是,以前都是这么玩的,成玉又是这群孩子里最大的,他难免要多教教下面的弟弟。”
“原来是这样。”
说着,他站起身来,抬手,指尖运起灵力,将自己面前的杯子移到赵成玉的头上,然后陡然一撤手,白瓷杯从赵成玉的头顶掉下来,先是砸了他的脑袋,接着又洒落了一摊酒水。
赵成玉被砸得叽里哇啦大叫,整个人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撤到后面去扑腾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干什么!”
他朝黎渐大叫一声,但下一秒他看见黎渐的笑容和他爹的眼神,赵成玉想要撒出来的火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黎长老。”他说,“我没有得罪您吧,您为何用酒来泼我?”
黎渐揽了一把袖子,走上前,顺手将跪在地上的赵元修给拉了起来。
白皙纤细的指尖捏着漆黑的腕袖,赵元修低头看了一眼,跟他第一次见到黎渐时的场景一样,也是这么一双白皙好看的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的。
接着,黎渐走到赵成玉面前,环胸看向面前几个追随赵成玉的纨绔子:
“不是说要玩吗,我来教你们怎么玩。”
第54章 攻略54%
眼看着黎渐的手抬起, 桌上满满一罐的酒壶飞到了几人面前,赵家主这才发觉赵成玉闯了祸,立马上前劝道:
“黎长老莫要生气, 都是我儿不懂事,我代他向您道歉,还请您千万不要责怪啊。”
赵家主开了口, 其他几个家主也都跟着开口, 替自家儿子求饶。
等他们说完,黎渐抬起酒壶的手放下, 飞到半空的酒壶忽然失了力,“啪”得一声摔碎在赵成玉面前, 吓得他整个人一激灵。
“不玩了?”
黎渐倾身向前, 一双浅淡的瞳孔直直地盯着赵成玉的脸看,好像下一秒被摔碎的就会是他一样。
赵成玉强撑着站直身子, 咽了口唾沫, 点头:“嗯, 不, 不玩了。”
黎渐勾了勾嘴角:“这就对了嘛,下次掂量掂量清楚,知道自己是在跟谁玩,能不能这么玩, 也考虑清楚, 得罪不该得罪的人要付出什么后果, 明白吗?”
“明,明白。”
眼看着赵成玉被教训得服服帖帖,齐竟遥心里一阵暗爽。
想想,上一次站在这里被教训的还是他, 现在就变成赵成玉了,也是,谁叫赵成玉仗着自己的身份和年纪大,总是欺负他们呢,现在总算是有人能来教训他了。
这人哪,就是一点记性也不长。
不过还好,齐竟遥现在长记性了,知道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黎渐和宣朗。
得罪宣朗就是得罪黎渐,得罪黎渐……那就完蛋了,那他就要跟整个乘云宗站在对立面了。
眼看着一场闹剧结束,齐老爷也站了出来,打算做个和事佬。
他说:“让大家见笑了,赵大公子也莫要记挂在心上,宣朗一向沉默寡言,不是个会说话的,他或许会不甚得罪人,也不知辩解,还请大公子千万不要跟他计较。孩子还小,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这个做长辈的聊。”
宣朗看向黎渐的眼神顿了一瞬,又稍稍偏移向齐老爷的方向。
这还是第一次,齐老爷在大家面前维护他,作为一个亲近的长辈,替他说一句话。
一场闹剧结束,酒席很快就散了,赵成玉被他爹斥责着回了家,赵元修不情不愿的跟在身后,依旧佝偻着头,只在离开席间的时候才能悄悄望一眼人群中的黎渐。
听说明日一早他们就要回乘云宗去了,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了。
若是有,他就算是拼尽全力也要抓住这个机会!
宋执渊也被宋家老爷给带了回去,黎渐准许他回家住一晚,也是最后一晚了。
至于其他弟子,就跟着齐竟遥一起住进了齐家,作为东道主,齐竟遥难得能有机会尽尽地主之谊,他十分积极的去安排了弟子们的住处。
他还特意为黎渐和段青黛安排了另一边不靠近其他弟子的偏院,也是房间更好的地方。
黎渐却摆摆手:“不用安排我的,我自有去处。”
齐竟遥不解:“长老在这浔阳城还有别的地方可去?”
他分明记得,黎渐第一次来的时候,可是谁也不认识,还赖死赖活的在他们齐家住了两日呢,后来才找到了宣朗,就住在了齐家给宣朗安置的城外小房子里。
除此之外,齐竟遥不知道黎渐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去的?
难不成……是宋执渊邀请他去宋家了?
黎渐没回答,只是让他不用操心,他在庭前站了一会儿,目光看向大厅里还在闲谈的两道身影。
这两人头一次站在一起,显得十分不相配。
宣朗朝齐老爷拱了拱手,道一声谢:“这些年多谢您的照拂,刚才……也谢谢您替我说话,我如今上了乘云宗,往后怕是无暇在您身边回报,他日若有机会,只要您开口,宣朗定竭尽全力。”
齐老爷却摆摆手:“我照顾你,并不是图你回报我什么。况且,这些年我确实也没照顾到你什么,我有负你爹的嘱托。”
宣朗垂了垂眼,没说话。
“你会怪我吗?作为你唯一的亲人,这些年我纵容阿遥欺负你,让你在齐家做一个有名无实的表少爷,甚至连你的身份都不敢告诉别人,只说一句远亲,你会因此生我的气吗?”
宣朗抬眼,目光看向眼前与他父亲有三分像的那张脸,神色有些凝滞。
原来他的叔父什么都知道,他也是故意这么对自己的,说实话,宣朗从始至终都不明白,叔父明明是父亲最亲的弟弟,却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但那天黎渐的话点醒了他。
一旦进入仙门,就是与凡尘俗世隔绝的,父亲是仙门之人,叔父只是凡间最普通的人,也许从父亲进入仙门的那天开始,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直到父亲身死魂灭,唯独把他托付到了叔父的身边。
宣朗或许能够明白叔父的心思,他的哥哥离家几十载,家中多少变故都没再出现过,最后……人死了,就只留下这么一个跟他血脉相通的孩子。
宣朗摇摇头:“没有,我不会怪您的。”
齐老爷长舒一口气,点点头,似乎是明白他的意思。
他不再开口,临了他只是拍了拍宣朗的肩膀,说:“以前是我不懂,我恼怒你爹,因此才牵连了你。如今你已进仙门,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份,否则一旦身份暴露,恐怕就连黎渐仙长也保不住你。”
宣朗面色一滞,掌心攥紧:“我明白。”
他的身份吗?
他这见不得光的身份,确实应该好好藏起来,最好永远也不要被黎渐知道。
齐老爷还想说些什么,齐竟遥走上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问他爹宣朗的房间安排在哪里,是跟其他弟子一起住,还是安置在他以前住过的地方?
离开齐家住到城外小院之前,宣朗在齐家也有一个房间,很大,也很偏僻,不靠近任何人,这是他作为齐家远亲唯一的款待。
后来宣朗渐渐长大,跟齐竟遥的矛盾也越发多了起来,齐老爷实在不想让两人凑到一起,便在宣朗主动开口离开时,给他安排了城外的那间院子。
但平日白天,他还是会到齐家的铺子里帮忙干活,像一个仆从一样,做最苦最累的活计,直到黎渐的出现。
齐老爷刚想给他安排,宣朗就摇头拒绝了,他说:“不用操心我的事了,我想回城外的院子里看看,难得有机会,我想去收拾一下。”
那才是他在浔阳城唯一的家。
“那怎么能行呢,传出去,还要说是我们齐家慢待了你……”
齐竟遥其实是不放心,觉得那里许久没住人肯定都荒废了,哪里是住人的地方啊。但他一开口,就是嫌弃的话语,好像已经习惯了似的。
察觉自己的话音不对,齐竟遥还想解释一句,但被齐老爷给拦下了。
齐老爷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随宣朗去吧,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做。
跟齐老爷告辞后,宣朗走出了齐家的大门,门外天色渐沉,来参加宴席的宾客早已经散了个干净,宣朗正要抬步离开,抬眼看见门前大树下一道熟悉的身影。
“仙长?”
在确认那道飘然若仙的身影就是黎渐的时候,宣朗一个箭步冲上前,满眼是惊诧和欣喜。
他问:“仙长不是已经去休息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他记得齐竟遥说要给黎渐安排最好的房间,远离弟子们所居之处,这样谁也不会打扰到他的休息。但他没想到,一转眼居然会在这里看见黎渐。
黎渐回过身来,说:“忽然想起你先前在小院里为我准备了很多茶叶和红酥酒,之前没来得及带上,这回想把它们都带走。”
听见对方是想到了自己,宣朗陡然垂下眼睫,耳垂微红,他抿了抿唇,说:“我也是,刚想准备回去找一找。”
“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去吧?”
“好。”
黎渐主动邀请,宣朗高兴都来不及,自然不会拒绝。
城外齐家小院里许久未曾住人,但踏入院内却始终干净如以往,门内房间各处都打扫的干干净净,连被褥都是刚洗过不久的样子。
宣朗看见眼前场景时,面色微微一愣,随即很快就想到了是谁。
看来他离开的这些时日里,齐老爷也有在帮他照顾着他唯一的居所。
黎渐自然也看出来了,但宣朗没主动开口,黎渐也不便提起这事,于是他迈着步子走进去,在客厅里的桌前坐下。
他指尖随意的扫着桌面,干净到不染一丝尘埃。
宣朗说:“仙长,我去给您泡杯茶?”
黎渐摆了摆手,这里没有现成的热水,不方便泡茶,他也不打算让宣朗费事,于是便装作恍然想起房间里摆着的红酥酒。
“这酒买了好些时日,我都没来得及尝一口,今晚你陪我一起尝一尝?”
宣朗点头应声:“好,都听仙长的。”
趁着宣朗去房间里搬酒的空隙,黎渐从乾坤袋里掏出了系统给他的奖励,然后顺着门缝,将迷烟点燃吹进房间里。
迷烟无色无味,寻常人也分辨不出来,等到宣朗从房间里出来时,黎渐已经坦然地坐回了原本的位置,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
等了一会儿,见宣朗忙忙活活的端来酒坛子,又为他准备了两只上好的白瓷酒杯,洗干净了放在黎渐面前,再为他斟满酒杯。
一系列的动作利索又干脆,好像是伺候自己习惯了似的。
黎渐看着宣朗手上的动作,见对方并无任何反应,心想着该是时候了,便在宣朗抬手为自己倒酒的时候问了一句:
“宣朗,你看着我,看我是谁?”
眼前人不明所以的抬起头来,手里还端着要送给黎渐的酒,茫然地应一句:
“仙长啊,还能是谁?”
“……”
黎渐神色一滞。
怎么会呢,难道是这玩意儿不好用,根本没有效果?
不应该啊,系统没道理骗他啊,又或者是迷烟还没起效果,需要再多等一会儿?
黎渐搞不明白,这破系统也叫不出来,一个劲的装死,不知道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奶奶的,这天杀的系统,迟早有一天他要给这玩意儿一个差评!
狠狠地差评!
黎渐心里骂着,眼神里还不忘打量着宣朗的神色,见宣朗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黎渐脑瓜子一转,立马开口把这个话题给混了过去。
“没事,我怕你刚刚在齐家喝多了酒,再认错了人可就不好了。”
宣朗坐下又给自己倒一杯:“仙长放心,我刚才没有喝酒,而且就算喝得再醉,我也不会认错仙长的。”
他怎么会认错黎渐呢,这世界上只有黎渐他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黎渐点头:“那就好。”
两人一来一往的喝了几杯酒,面前人已经有些晕乎乎的要讨饶了,眼看着时机成熟,黎渐手臂撑在桌子上,倾身向前,一只手撑着脸盯着宣朗看。
被他眼神盯得耳根发红,宣朗下意识地偏开眼,问:“仙长在看什么?”
“看你好看。”
他不经意地一开口,扰得宣朗本就波澜丛生的心弦跳动得越发厉害。
一双漆黑的眼直面黎渐的视线,看了一眼,宣朗又蓦的垂下,他不敢看,生怕是自己的错觉。
眼看着宣朗这手足无措的样子,黎渐心下一喜,决定用一下他的攻略第三式。
假装醉酒,趁机撩拨。
两人坐在不大的方桌对面,黎渐一伸手,就越过了中间的界限,他伸手偏向对面的宣朗,指尖似有若无地在对方的脸颊上撩了一下。
他试探着宣朗的底线,在对方屏气凝神,下一秒将要躲开的时候,黎渐又赶紧将手指勾在宣朗的耳垂上,说:“头发落下来了。”
他伸出手,又好像是在帮对方勾起垂下的发丝,动作轻缓又撩人。
“仙长……”黎渐一勾手,宣朗的耳垂更红了。
他强压下心口的跳动开口,却被黎渐一根手指抵住了唇。
“嘘。”
黎渐弯起眉眼,琥珀色的瞳孔映出烛光,晶亮到耀眼,宣朗一下就看的呆了,怔了怔神,又见眼前人开口,说:“别叫仙长,叫我阿黎。”
“阿黎……”
宣朗一喊出口就后悔了。
他懊恼自己被迷惑了心智,对仙长大不敬,又压不住内心躁动的气息,强忍着想朝黎渐靠近的情绪。
但黎渐却笑了一下,撑着脸颊的手抬起,指尖点了点宣朗的眉心。
紧皱的眉心在他温软的指尖被点化,皱皱巴巴的一团渐渐松散开,像是被一双手给揉平了似的。
黎渐笑着,探出身子靠近宣朗,唇瓣贴着宣朗的脸颊亲了一下。
他确认,宣朗的心上人是他。
第55章 攻略55%
想着任务就要完成, 黎渐心里顺畅,又喝了几口酒,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他呼吸平稳地躺在那张不算宽敞的床板上, 薄薄的被子散发出浅淡的皂荚香,跟宣朗以往的味道不一样,很显然不是他亲自洗出来的。
黎渐两手一摊睡着了, 留下宣朗手足无措的坐在旁边。
他呆愣愣地看着黎渐的睡颜, 手指轻轻触到脸颊处,刚刚被黎渐亲过的地方仿佛还有属于对方的余温。
宣朗彻底呆了, 屏住呼吸,许久也没松开一口气。
这一夜, 宣朗没睡着, 反倒是黎渐头一回睡了个好觉,不止如此, 他还做了个梦。
梦里他完成了任务, 又重新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 他还是那个九九六的社畜狗, 每天起早贪黑的出门谈业务,月底发工资一看,刚好够花。
但黎渐也美滋滋乐呵呵的接受了,毕竟那才是他熟悉且习惯的地方。
只是唯独可惜了, 他的身边再没了宣朗, 没人会像个小跟班一样的跟着他, 也没人再事无巨细的照顾他,这个漂亮到过分的少年,彻底从他的世界消失了。
就像一场梦一样,醒来一切都没改变。
……
黎渐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 天刚蒙蒙亮,昨晚酒喝的不多,但头晕乎乎的,他缓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他起身看向房间里,不算宽敞的床板上只躺了他一个人,旁边留出的位置平平整整的,不像是有人睡过的样子。
但被子里轻微的温度还是让他察觉到了有人存在过的痕迹。
黎渐从乾坤袋里掏了件干净的衣服换上,整理好仪容后才从房间里出去。
他打开门,正站在小厨房里烧火的宣朗转过身来,一身玄服紧扣腰身,拿的擀面杖的手格格不入。
他抬手打了声招呼:“仙长您醒啦,坐一会儿吧,早饭马上就好。”
“怎么起那么早?”
黎渐走到院中的桌子前坐下,清晨的空气很好,他深吸一口气,感觉满是充沛的灵气在肺腑流转。
没一会儿,宣朗就端着简单的饭食过来,朝黎渐面前一摆,说:“想着今日一早就要回乘云宗,就早点起来给仙长做饭了。”
“哦。”黎渐点点头,低头看了眼有点丰盛的早饭,又问,“昨晚……没喝多吧?”
他是在问他自己,也是在问宣朗。
虽然,他似乎也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些什么,他主要是想问一问,宣朗还记不记得。
宣朗摆着餐碗的手一顿,随后很快敛下眼神里的心虚,说:“那酒有点烈,后劲足,以后还是不喝了,仙长想喝酒的话,我再给去给仙长买些别的。”
黎渐没回答,但显然是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两人吃完早饭,又往齐家门口去,黎渐赶到的时候,段青黛已经带着弟子们在门口等着了。
确认好弟子们都到齐了,他们也没跟城中的其他家主招呼一声,就直接出了城门,往乘云宗的方向去。
好不容易回了乘云宗,将弟子们交给江归远,黎渐带着段青黛去跟掌门回禀情况。
长秋殿里,掌门立在巨大的灵石之前,长袖一挥,便将白鹭洲秘境门前的景象显现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魔族封印有松动的迹象,甚至,魔族中人有法子逃出来?”他背对着黎渐,眼神紧盯在那灵石之上。
此时的白鹭洲秘境还没关闭,门前的结界还时不时地有仙门之人来往。
他们大多是入门不久的新弟子,也有不少无门无派的散修,都是冲着白鹭洲秘境里的宝贝来的。
黎渐说:“我进过白鹭洲的内境,看见了其中被封印的魔族印记,不像是能轻易靠近的样子。封印松动,不太可能,会不会是逃匿在外的魔族,没被封印进去?”
掌门负手而立:“当年师祖和东麓山掌座联手,才将魔域通往仙门的入口彻底封印起来,还隐藏在了白鹭洲的内境里。仙门之内,所有魔气无一逃脱,应该不会是漏网之鱼。”
这二位的修为已是仙门最强,但他们也是拼了自己的全副修为,甚至不惜神魂俱灭,才能跟老魔尊同归于尽。
老魔尊死了,他唯一的血脉魔族公主也在那场大战中和齐羡之一起魂飞魄散了,魔族之中再无至纯血脉得以承袭魔尊之位。
若是那个孩子还在,他或许能有一拼的能力。
可惜……
“师兄在想什么?”黎渐上前,问了一句。
掌门说:“我在想,如果不是封印松动,有人跟魔族里应外合,那必定是魔族将要有新的魔尊出现了。唯有这一种可能,才能使得被封印的魔族重新出世。”
“新的魔尊?”黎渐拧着眉头,“不是说,只有至纯的魔族血脉,才能承袭魔尊之位的吗?”
若非如此,魔族不会甘愿沉寂十年,也不推举一个新魔尊出来,破开封印,重建光明。
掌门摇摇头:“非也。至纯血脉只是其一,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拿到魔族至宝碧玄珠。”
魔族千百年来只有一脉相承,至纯的血脉不会永无止境的承袭下去,况且仙与魔争端多年,仙人会死,魔族亦是。他们便是做好了这种准备,首任魔尊才炼成了这魔族至宝碧玄珠。
碧玄珠可消散魔气,亦可净化魔气,只要以碧玄珠修炼,便可使魔族功力大涨。
黎渐说:“可这东西几百年都没找到,怎么可能突然就出现?”
“凡事皆有可能。”
掌门再一挥手,灵石前的画面就消失了,他偏头看向黎渐,欲言又止。
若是魔族冲破封印之前,时渊还没能完成历劫,失了东黎和时渊这两位仙君的助力,东麓山只怕难以匹敌新魔尊的出世。
黎渐虽修为强,但到底不比东黎一曲琴音可御上万魔族的能力。如今这世上,恐怕只有时渊东黎二人联手才能与新魔尊较量一番了。
掌门正想着该怎么跟黎渐提起此事,忽然门外有弟子来报。
说血枫林的枫叶一瞬之间全部变成了黑色,且沾染着魔族的气息,恐怕是魔族要卷土重来了,其他宗门派人来求助,希望乘云宗能出手支援。
血枫林坐落在几个宗门之间,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宗门,血枫林中有一种花名叫生骨花,是靠着血枫林的供养而生,是上好的修仙药材。
如今生骨花败落,那就意味着血枫林已经被魔气侵染,再无一丝灵气。
掌门立即看向黎渐,只一眼,黎渐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拱手道:“掌门师兄,我去吧,您是一宗之主,必要坐镇乘云宗。”
“那你万万小心,若有任何问题,飞书传我,我必立时出现相助。”
黎渐应下:“是,师兄。”
从长秋殿出来后,黎渐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段青黛和江归远去集结弟子准备出发,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其实并不是他要主动要求去支援,而是系统告诉他,血枫林里有他要完成的任务,黎渐才不得已主动提起要去的。
黎渐心里有预感,以宣朗对他的情意,这会是他最后一次的任务了。
于是他提前将一切都准备好,完成任务后他就可以直接离开了。
眼看着段青黛召集齐了弟子,黎渐便随着他们一道往血枫林的方向去,血枫林的位置并不近,且一大片的枫林几乎要比一个宗门还大了,如今这一片火红的枫林陡然变成了黑色的,连带着周围的植被和动物都受到了波及。
天空黑压压的低沉着,乌云紧紧压在头顶,好像一瞬间就会盖下来,将他们彻底吞没似的。
黎渐赶到的时候,其他宗门的人都在血枫林外等着,没一个人敢率先踏进去。
他们都在等黎渐,做那个最先进去探查情况的人。
乌云压境的血枫林里,连门前的木栏杆都透着黑色,木头缝隙里的黑色气息像墨一样滴出来,黎渐偏头看了一眼,对身后的弟子们嘱咐:
“进去之后,千万不要碰任何东西,一片叶子也不行。”
这魔气非同寻常,像是要顺着他们的皮肤浸透骨髓,然后慢慢地将整个人吞噬殆尽一般,就像是跗骨之蛆,剥不开,也逃不掉。
弟子们应声跟在黎渐身后,亦步亦趋,一步也不敢落下。
眼看着黎渐率先踏了进去,其他宗门的人也紧随其后,打算进去看一看情况。
漫天黑色的枫林沉寂又阴冷,与先前火热的红形成鲜明对比,黎渐手执佩剑,率先踏过沉积的枫林,似乎有风吹过,吹开黎渐的发梢,但枫叶却丝毫未动。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声喊了出来:“救命!”
一句话,让所有人紧绷的神经都断开了。
黎渐立即偏身去看,发现一朵开在角落里生骨花竟然在啃咬着一个宗门弟子的小腿,那弟子被生骨花咬得鲜血直流,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口。
“天哪,生骨花吃人了!”
“快!快躲开,不要靠近这里的任何东西!”
“快出去,弟子们都随我出去,别再往里面进了!”
本该是修炼的最佳药材,如今却成了吃人的花,其他宗门弟子慌不择路,转头就要往外跑。
但进来的人太多了,一个紧随一个,他们忽然的动荡引起慌乱,所有人七扭八歪的撞在一起,碰到身边的花花叶叶不少。
枫林忽然兴奋起来,像是有无数张饥饿的嘴巴在吼叫。
黎渐将乘云宗的弟子安置在一侧,躲开了生骨花的围攻,另一边其他宗门的弟子没有任何防备,慌乱之中连反抗都忘记了,能拔剑的人少之又少,自然不是这一群花叶的对手。
于是黎渐立即飞身上前,以剑气将正在啃噬的生骨花砍断,花头落了根茎,立马化成黑烟,然后消失不见了。
看来掌门师兄说的不错,魔族是真的要卷土重来了。
只是这新魔尊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魔族如此大动干戈的迎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