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彻嘿嘿一笑，继续对众人说道：“对了, 此次游水比试，大家都不能使用法术, 必须如寻常凡人一般, 使用最基本的游水动作。”

曲穗一听, 与徒弟齐澜对望一眼，两人的手绑在了一起，又不能用法术，如此一来，还是有点难度啊。”

苏荷却跃跃欲试，“不用法术才有意思，这才是乐子。”

其他组的组员都互相绑好了手臂，司瑶拿着红绳无动于衷。

倒是黎烨先主动将手臂伸了过来。

司瑶依然没跟他说话，低着头将两人的胳膊便缠在了一起。

红绳系起, 司瑶还用力抽了一下，黎烨感受到手臂被突然勒紧，不由得低眉看了司瑶一眼。

司瑶回眸，抬起下巴看他，像是在说：有意见？

黎烨眼皮子跳了下，嘴唇微动，仿佛一口气又咽了下去。

合欢宗几位长老施法，海岸上已经立起了八个旗杆，每个旗杆上都点了一盏灯，照亮了附近的海面，也正是因为这八个旗杆，将海水分成了七个赛道。

这样的话，正可用于七个小组比试。

“好了，每个组就位，比试马上开始了。”唐彻指着海滩上的烟花筒，“待烟花冲天而起的时候，我们便开始。”

喻珂随手一挥，一个八角菱镜便悬在空中，“哪一组先上岸，便碰一下这菱镜，可以记录你们总共用时多少，而且也能复盘你们的游水经过。”

喻珂师徒二人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了这场赛事的主持者和解说者。

烟花筒被点燃，只听“咻”的一声，参与比试的小组开始“扑通”下水。

司瑶顾不上什么了，往前一跳，黎烨也跟着被扯着跳下了海水中。

两人分别有一只手臂是被互相绑住的，落入水中，若想向前游去的话，他们必须得好好配合才行。

司瑶咬牙，往前划拉了几下，然而两人的使力的方向不对，导致他们根本没有向前游了多少。

最后终于还是黎烨忍不住先开了口，“你不能横冲直撞，我们得一起使力。”

这时候，其他组都已经领先了他们，若再不行动，司瑶和黎烨今晚估计得在此原地打转。

司瑶只好道：“你打算怎么做？”

“你喊口令，我们一起往前游就是。”

按照黎烨所说的，司瑶指挥着，两人往前游着，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渐渐拥有默契。

因为手臂绑着的缘故，他们的身体贴在一起，有时候不经意间，两人的脸都会轻轻碰在一起，彼此都会顿住片刻，不过谁都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继续向前。

“哈哈哈，这一次我们一定是榜首！”

不远处传来喻珂的声音，司瑶放眼望去，才发现喻珂他们已经游到方才小艇标记的位置，此番已经正在往岸边游。

司瑶急了，用力过猛，不料小腿僵住。

“不好……”

黎烨连忙问道：“怎么了？”

司瑶倒抽一口凉气，“我……我小腿抽筋了，现在动不了。”

由于比试的过程中不得使用法术，黎烨条件反射地想潜入水里，甚至想帮司瑶捏腿梳理筋脉来着，但由于两人的手臂是绑着的，他若潜水，司瑶也势必跟她潜入水中。

想了想，黎烨并没有这样做，而是说道：“你别动了，我来带着你游。”

他被绑住的那只手臂，连同带着司瑶的手臂，揽住了司瑶的腰。

司瑶愣了下，但自己的身体已经被黎烨带着往前游了。

就是这个姿势有些奇怪……

两人碰到了十五丈的标记点，在往回游的途中，黎烨忍不住道：“你身子别这般僵硬，你小腿抽筋，不代表你上身动不了，如此这般，像是我在驮着个石头似的。”

司瑶噎住，只好往黎烨怀中靠近了些。

然而黎烨似乎不是很满意，“再凑进来点。”

“噢……”司瑶不知为何，都不敢大声呼气。

“司瑶，你们赶紧啊，怎么落后这么多啊？”

喻珂的声音传来，司瑶这才发现，原来喻珂和唐彻已然上了岸，他们果然夺得了第一！

司瑶情急，好想立马冲过去。

可眼下，不只是喻珂和唐彻，合欢宗另外两名长老和他们的徒弟也即将上岸，就连七星观的弟子也领先司瑶他们。

“想争取一下吗？”黎烨的声音轻轻飘了过来。

看到距离相差甚远，“我看是难了。”

黎烨却道：“你的另一只手抱紧我试试。”

“呃……”司瑶一愣，但还是照做。

只不过双手都圈住他的时候，她的脸莫名发烫。

她抱着他，在海水的来回激荡中，她能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以及略带急促的呼吸声。

此次比试，司瑶觉得终究是自己拖后腿了，她抬眼看着黎烨，“要不，咱们倒数便倒数吧……你其实也不用这么累。”

黎烨道：“倒数可是要喝很多酒的，看来你想喝酒了？”

说到喝酒，司瑶眼神流转，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个小心思。

“我想，也不是不可以吧。”

黎烨停下来，“真的想喝？”

司瑶“嗯”的一声。

黎烨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虽然停顿了一会儿，但还是继续带着司瑶往岸边游去。

在黎烨的努力下，最终他们这一组并没有落到个倒数第一的下场，反倒是争了个第四名。

就算如此，第四名的成绩，他们两人都得分别喝三杯酒。

红绳还未解除，司瑶的手甚至还抱着黎烨，她的小腿也没有抽筋的迹象了，但她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曲穗瞧见，不禁起哄起来，“司瑶，你们这是什么姿势？游个水也得搂在一起卿卿我我？”

没想到苏荷也跟着附和道：“方才我看你俩还在闹别扭呢，现下怎又如此亲热了？看来你徒弟是个会哄人的！”

司瑶听到这些，只觉得头大，瞬间松开了手，然后将绑住自己与黎烨手臂的红绳除了去。

不过她没有解释什么，反倒是回头看向黎烨，“小烨子，你累坏了吧，我们去棚子那边歇一歇。”

说着，拉着黎烨便走了过去。

她未曾注意到，此刻夏重云一直在看着她，眼神有些受伤。

尤其曲穗和苏荷非要动用喻珂的八角菱镜复盘此次比试的场景，当她们在菱镜中看到司瑶在水中抱着黎烨，两人是以那般姿势游上岸时，她们又开始嬉笑起来。

“你们别看了！”司瑶吓得赶紧起身，跑到八角菱镜前，恨不得遮住那些画面，“有什么好看的！曲穗、苏荷，你们两个都是某些方面的老手了，这种程度的画面也能让你们兴奋至此？”

曲穗道：“换做其他人当然不会，只不过因为是你们师徒二人，我们觉得新鲜得很。”

毕竟在合欢宗，相对其他长老，司瑶双修对象少之又少，虽然平日里喜欢看香艳画本以及口嗨调戏别人，但真正的实战经验确实不如曲穗她们。

因此她们觉得新奇也是正常的。

“好了好了，那也没什么好看的，赶紧喝酒吧！”司瑶催促道。

喻珂听罢，点头拍手，“行，比试既然结束了，眼下便开始进行惩罚吧，就按方才所言，排名多少便喝相应数量的酒。”

此次胜出的喻珂和唐彻不用喝酒，他俩便嚷着监督他人“受罚”。

一杯又一杯的酒摆在其他组员的面前，夏重云和他的师妹玖芯落得个倒数第一的名次，因此这次他们二人各自得喝七杯酒。

但夏重云此时却来到司瑶身畔，对她说道：“你若不胜酒力，你的酒我可以代劳。”

司瑶便摇头道：“不用了，我是能喝的。”

“就是呀，师兄。”玖芯拉住夏重云的手臂，“我们两人可是分别被罚了七杯，比司瑶长老他们的可多了不少，师妹我向来酒量小，你得替我喝一些才是。”

“玖芯你……”夏重云欲言又止。

玖芯却拉着他往回走，“快，我们回位子上喝酒。”

夏重云有些懊恼，已然将手臂抽了回来，忍不住对玖芯说道：“在外，别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司瑶的目光从他二人身上收回，才发现黎烨意味深长地在看她。

“这么盯着我做什么？”司瑶擦了一下脸，“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黎烨摇头，只是笑笑，“他有个跟屁虫小师妹，你介意吗？”

司瑶一听，皱眉，“我介意什么？这不正好吗？”

黎烨的笑意不减，司瑶想到了什么，“小烨子，七星观的那几个弟子是你故意叫过来的吧？尤其那个玖芯，一定是你授意叫过来的。”

听罢，黎烨脸上依旧风平浪静的，“是我邀请的。”

“你平白无故邀请他们做什么？这可不像你的性子。”司瑶揣测着，“只能说明，你想让我看到夏重云和酒芯待一起的样子罢了。”

第57章 “那我靠在你身上睡，可……

“只能说明, 你想让我看到夏重云和酒芯待一起的样子罢了。”

司瑶话音一落，黎烨双眼微阖，“那我为何要这般做？”

司瑶道：“为了让我死心, 为了让我再也不给夏重云机会。”

“我费这心思作甚？你和夏重云如何，我又如何能管得了？”

司瑶不由得冷哼一声，“嘴硬。”

明明便是这个意思，黎烨却不承认。

在那日天辰岛海尊大人突然出现时，巨轮颠簸不堪, 混乱中, 黎烨搂紧司瑶的同时, 他不经意瞥见了不远处夏重云也护住了他的师妹玖芯。

在他眼中，若说夏重云一心一意对待司瑶, 那应该在任何时候将司瑶放在第一位才对。

尤其在发生风波那种紧急的情况下。

然而夏重云在风平浪静之后，才跑过来询问司瑶有无大事。

此等做法, 黎烨并不认可。

他只是觉得，这样的男人配不上他的师父, 更没资格做他的“师爹”。

司瑶见他出神, 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就算否认也没关系，为师懂你的小心思。”

黎烨自嘲地笑了笑，“小心思？师父不要瞎猜。”

说到这，他指了一下酒杯，“不说这个，我们该喝酒了。”

这是在逃避话题？

司瑶这般想着，嘴角微微上扬，“行吧，喝酒便喝酒, 今夜你我，不醉不归。”

觥筹交错，发出清脆的声响。

清晨时分，这对师徒似乎在闹着别扭，可眼下却又恢复如前。

美酒入喉，司瑶擦着嘴角，“这酒有点烈。”

说完，她打算喝第二杯，黎烨这下却按住了她的手腕，“喝不了别逞强，你若是需要，我可以帮你。”

这样的话，方才夏重云也说过，黎烨此番嘴角抽了一下，总觉得自己在步夏重云的后尘，眸中闪过一丝烦躁。

“我能喝！”司瑶连忙喝了第二杯证明自己。

黎烨知道司瑶酒量并不大，喝得如此急，估计待会又得醉酒。

但他根本阻止不了司瑶，甚至属于自己的那份酒，也被司瑶夺了去。

“哎呀——”曲穗喝了些酒，眼神迷离，已然微醺了，看到司瑶这般，便道：“你可真宠你的徒弟啊，酒都要替他喝。”

“那是，我的徒弟，我不宠谁来宠？”司瑶说话慢悠悠的，已是有了醉意。

说完，她身子歪歪斜斜的，差点没坐稳，一旁的黎烨伸手过来扶住了她。

“师父，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要回去……也可以……”司瑶点点头。

司瑶被黎烨扶了起来，她脚下虚浮，斜靠在黎烨身上。

她甚至打了个酒嗝儿，“我们先走了……你们随意……”

“想走可以，把剩下的酒喝了！”喻珂放了话。

司瑶道：“区区这几杯酒！喝便喝。”

黎烨拦住她，挡在司瑶身前，“这一回总该轮到我了吧？”

他没等司瑶回应，便将剩下的几杯酒喝了个干干净净，而后掀起眼皮，“各位长老，我与我师父这下可以先回去了吧？”

“走吧走吧，照顾好你师父，别让她发酒疯。”

听到喻珂这话，司瑶不服道：“发酒疯的是你吧？今晚倒霉的估计是你徒弟。”

唐彻哀嚎连连。

司瑶酒意上来了，她毫无顾虑地靠在黎烨的胸前，等着黎烨带她回去。

两人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了一个男声，“司瑶！你要走了吗？”

司瑶没有动弹一下，像个烂泥似的窝在黎烨怀里。

倒是黎烨说道：“你的老相好过来了。”

司瑶“嗯”的一声，含含糊糊的，“不……不必理他……带我回去……睡觉。”

黎烨正迈开腿，准备带着司瑶腾地而起。

身后的夏重云已然跟了上来，他拦住了二人的去路，一眼便看到司瑶靠在黎烨怀里，她双颊泛着酡红。

夏重云如何看，都隐隐觉得这师徒二人世之间透着亲昵与暧昧。

“司瑶……她醉了？”夏重云又走上前了一步。

黎烨道：“她说想回去休息，难道夏师兄不许？”

“呃……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夏重云也喝了不少酒，脸上泛着红，“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小烨子师弟把她交给我，我来照顾她。”

黎烨眼中闪过不悦，话音也冷了下来，“照顾她？夏师兄又以何种身份照顾她？”

他回头望向人群中，“你的小师妹才更需要你照顾，还望夏师兄别一心二用。”

夏重云身形一震，往后退了几步。

他无力地低下头，对于黎烨的话竟无法反驳。

一阵劲风吹过，司瑶被黎烨带走了。

司瑶闭着双眼，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黎烨不知道她笑什么，但也没多问。

司瑶眯了一会儿，等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回到了巨轮上的房间。

此时她已经躺在床榻上，侧了一下身，便看到屋中黎烨正给她倒茶。

“小烨子，你怎么在这儿？”

黎烨端了一杯茶过来，喂她喝下，“师父，你不会忘了是谁送你过来的吧？”

司瑶揉着头，“我喝醉了，看样子是你送我过来的。”

“要不要来一粒醒酒丸？免得你像上次一样，次日醒来会浑身不舒服。”

“不用，我觉得我还行。”司瑶拒绝了，可在黎烨起身走到桌案前放好茶杯的时候，她又扭动了一下手指上的储物戒。

司瑶撑着身子，靠在床头，视线朝不远处的黎烨投了过去，“其实我挺惊讶，今日你会参加这样的聚会。”

黎烨点亮了几处灯盏，房间里明晃晃的，光影交织下，他一身杏色衣服衬得他眉眼更加柔和。

他慢悠悠道：“唐彻三番两次邀请我，盛情难却，我自然不好拒绝。”

司瑶仰头笑出了声，“还撒谎！唐彻都告诉我了，这场聚会是你设的。”

黎烨：“……”

见他无言以对，司瑶朝他勾勾手，“你过来，别坐那么远？”

“做什么？”虽然嘴上这么问，黎烨的身体很老实，便走了过来坐在床沿上。

司瑶笑盈盈的，心情似乎很不错，“明明是你得知我与夏重云与我独处，然后借小聚的名义过来瞧瞧我，我猜，你定是不乐意我与他单独见面。”

黎烨听罢，面上是一闪而过的窘迫，但他非常坚持地说道：“这是你自以为是的揣测。”

司瑶的眼神便在他的身上游走了起来，“这件衣服是我送给你的，你特意穿它来见我，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否则他为什么不换别的衣服，偏偏挑这件。

但司瑶也知道，黎烨自然是不会承认的。

见黎烨没说话，司瑶身体凑了过来，一个劲儿地直接倒向了他。

这一切很突然，司瑶双手直接搂住了黎烨的脖子，将头埋进了他的胸膛。

黎烨皱眉，抬起手想推开她，可那双手最终悬在空中许久，迟迟不肯落下。

他知道，司瑶定是酒劲儿上来了，所以才敢如此。

就像上次那样，喻珂荣升长老的大典上，司瑶没喝几杯，她便醉成那样。

今夜她喝的酒是那晚上的数倍，想必不用蹲了她便醉得一塌糊涂。

偏生她还不肯服用醒酒丸……

黎烨更不可能会逼迫她做她不肯的事。

“怎么不说话？”司瑶抬眼，直勾勾地瞧着他。

“我在想，你今晚要折腾到什么才肯睡觉。”

“折腾？这个词用得妙，我会想多的。”

“这方面相对于师父，我可是望尘莫及。”

听到这话，司瑶不解，“你指的是？”

“当年你撩拨夏重云的时候，用的那些词估计妙多了。”

司瑶深吸一口气，继而搂紧了他，“你也想试试吗？”

黎烨目光微滞，“那倒不必了。

话虽这样说，但他也没有将她推开。

“师父，你还是赶紧睡觉吧。”

“那我靠在你身上睡，可以吗？”

司瑶说这句话的时候，简直脸不红心不跳的。

倒是黎烨眉头拧了一下，司瑶伸手摩挲他的如墨剑眉，“就这个小请求而已，比起咱们合欢宗其他师徒之间的尺度，我们这个算小的。”

“难道你还想做点别的？”黎烨的声音压低，“师父，你不会也想学曲穗长老她们对徒弟……”

这话落入司瑶耳际，她饶有兴致地双手捧着黎烨的脸。

此番举动，让黎烨怔住，他连忙按住司瑶的手背，将她的手挪开。

“看，你根本不愿。”司瑶摇着头，“所以还是算了。”

她醉眼迷离，竟生出几丝媚态。

黎烨的呼吸紧了些，别过头去，躲开了她的眼神。

“放心……我只是想睡觉……”她又靠在黎烨的怀中，缓缓闭上双眼。

待得过了半晌，司瑶不再说话，黎烨才低头看她。

她这番应该能睡着吧。

岂料就在这个时候，隔壁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嘤咛声。

司瑶蓦然睁眼，不到片刻，隔壁女人的呻.吟又响起。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司瑶疑神疑鬼的，又带着好奇。

船舱的客房，隔音效果并不好，更何况那声音还有些大。

司瑶听到那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方才的倦意都消失到九霄云外去了。

第58章 “你等不及了，在催我？……

“徒弟, 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她又重复了一句。

可黎烨却像个雕塑一样，不给她回应。

“澜、澜儿……别这么快……为师受不了……”

这个声音，司瑶听起来很熟悉。

“隔壁是曲穗？”

原来, 曲穗的房间正好在司瑶的隔壁！

司瑶恍然大悟，“曲穗喊着的澜儿，是齐澜吧……他们喝酒回来了，眼下他们师徒正在双修！”

在合欢宗，众所周知, 师徒之间双修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眼下亲耳听见, 这效果与她平时里看艳本画册所带来的冲击感完全不同。

司瑶竟有些激动起来, 双手晃着黎烨的手臂，“你到底听到没？”

黎烨皱眉, 开始打量司瑶，“师父, 你喝醉了，耳朵倒是挺尖。”

她这个样子, 借着酒意, 反倒是愈加兴奋, 根本不可能会好好睡觉。

“这个曲穗也是，做这等事也不知道封个结界，非要让我们听了去。”

司瑶碎碎念着，转头看着黎烨，她眼神朦胧，又目不转睛地看着黎烨的脸。

黎烨被她盯得发懵。

“你……你不是我徒弟……”司瑶眨巴眼睛，指着黎烨的脸，“黎烨……你是黎烨……”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毫无预兆，黎烨皱眉, 难道司瑶又像上次喝醉一样，又产生了幻觉？

她的这些幻觉也未免太频繁了点。

黎烨却认真地回应：“师父，我是小烨子。”

然而司瑶摇摇头，勾起唇角，“黎烨，你明明就在我面前，为什么不承认？”

“你快歇息。”黎烨没有理会她的那句话，而是催促她。

“我不想睡觉，因为明天我醒来，你肯定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黎烨：“……”

看样子，司瑶说的确实是醉话。

而且她醉得不轻，若和上次一样，第二日醒来，她定然又断片，忘记今夜的一切。

在黎烨还在沉吟之时，司瑶又问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每次迷迷糊糊地看到你，结果醒来之后，你总是不见了。”

“我是你徒弟，为什么你对着我，非要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黎烨道。

“你明明就是黎烨！”司瑶带着酒意，拉着黎烨的手晃晃，有点撒娇的意思。

她这副醉醺醺的模样，黎烨的警惕渐渐放松了下来。

“只有在梦里或者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我才会看到你。”

听她这般说，黎烨犹豫了半分，但还是回应了她：“也许吧，因为黎烨总在你的梦里或者幻觉中出现。”

“所以，现在我又出现幻觉了？”司瑶揉揉眼睛，她的头东倒西歪的，身子也差点往后仰去。

好在，一只温热的大手将她的腰揽住。

“哎呀——” 司瑶低呼一声，而后声音变得很轻，“你接住我了哦。”

黎烨垂眸，发现对方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那双美目，倒映的都是他的容颜，而且他似乎看到了她眸中隐忍不住的欲.望。

为何会有欲.望？

黎烨不禁向隔壁的方向看了过去，那些声音，他并不是没有听见。

眼下，司瑶的身子贴着黎烨，她的脸很红。

也不知是因为醉酒的缘故，还是因为她与黎烨近在咫尺的原因。

她的呼吸声很重，带着急促，因为贴的很近，黎烨此时都能感受到她加速跳动的心脏。

如此种种反应，黎烨并不是看不明白，

他眼神游移，若有所思，最终对司瑶说道：“你……难道想……”

有的话，有的词，他终究说不出口。

司瑶的视线萦绕在黎烨的身上，她笑了笑，带着几分天真，“黎烨，你真的出现在我的幻觉里吗？”

她为何这么问？是想确认什么？

黎烨不懂，但还是哄骗她，“对，这是你的幻觉，又或者只是你的一场梦。”

没想到司瑶大喜过望，“既然是幻觉，那我是不是可以对你为所欲为？”

她话音一落，已然捧起了黎烨的脸，而后快速地吻住了他的唇。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黎烨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唇上传来柔软触感的同时，他的领口已经被司瑶扯开，她的手甚至瞬间伸进了他的衣襟深处。

那双纤细的手正摩挲他坚实的胸膛，令他感到又燥又痒。

他呼吸屏住，回过神来时，立马将她轻轻推开，而后低声带着微微怒意，“你……为何胡来？”

司瑶见他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黎烨，不过是我的幻觉罢了，按理说，于幻象之中，你应该顺着我的意念行事。可为何你竟如此瞻前顾后？难道这不是幻象，而是真的？”

黎烨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呼吸已然加重，他不得不承认，方才司瑶这一举动，确实让他短暂地失去理智。

她说，他不过是她幻象中的出现的黎烨，是虚拟的，应该按着她的意念，做她想做的事。

她果然醉了，才会有如此离奇的见解。

想到方才，她那炽热的双眼，那只游走在他身上的手，却让他一时恍惚。

“你别走神。”司瑶的话音传来，人也凑了过来。

她捧着黎烨的脸，“看着我，好好回忆一下，那晚上，你可不是这样的。”

黎烨紧攥着双手，在与理智清醒做最后的较量。

他狠狠撞上司瑶的目光，反问：“那晚上？是什么样的？”

“清风涧的那晚上，是你先主动的，你可别忘了。”

此语落入黎烨耳际，过往真实的香艳画面又重现脑海之中，他耳廓不争气地泛红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咬牙说着，而后转过身，避开了司瑶火热的眼神。

他害怕，害怕再看下去，他会做出让自己都不可置信的事情。

“你撒谎。”司瑶凑向她，伸手摸着他坚毅清晰的下颚线，“你都不敢看我，说明你心虚。”

黎烨侧过头来，逞强般的又注视他，“笑话！我怎么可能心虚？”

司瑶轻哼一声，“嘴硬一向是你的特长。”

恰在此时，隔壁传来了曲穗高昂又冗长的尖叫声，司瑶呼吸一紧，她知道隔壁的事件已经收尾了。

拜隔壁那对师徒所赐，她的内心已然掀起一层巨浪，久久难以平复。

或许是因为她的玉女经曾经成功过，时隔多年，玉女经迟迟找不到契合的人选，此番的她竟有些心痒难耐？

总得继续找可以双修的对象才行……

可眼前的这一位不就是吗？

他可是玉女经目前唯一接受的男人啊。

当然，如果他真如司瑶所猜测的那般，他果真是黎烨的话。

黎烨，黎烨……

那个曾经让她真正体验到双修是何等美妙的黎烨……

想到这些，司瑶双眼泛红，浑身也变得燥热。

她顾不得那么多了，整个人又扑向了黎烨的怀中。

“你……”

黎烨仰着头，一副不肯就范的模样，然而他好看的喉结暴露在空气中，司瑶心念一动，火热的目光交织在他的喉结上，然而吻住了它。

脖子间传来的温热又湿润的触感，让黎烨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没有把司瑶推开，仅存的坚持和理智瞬间被她击溃得一哄而散。

司瑶轻轻啄了一下他的颈间，那种酥麻又刺激的感觉，让黎烨的身体也跟着发烫起来。

甚至，热得像一团火。

他的呼吸已经乱了，心也是如此。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就这么顺从了她。

他慢慢被司瑶压倒在床榻，任由她伏在自己的身上。

司瑶缓缓抬着头，注视着身下的男人，“你的眼睛真好看。”

说完，亲了一下黎烨的眼睛，如蜻蜓点水。

黎烨闭上双眼，此时的他就像被司瑶下了迷药似的，毫无反抗之力。

明明觉得很耻辱，却又享受这种奇妙的感觉。

短暂的吻匆匆结束，司瑶又端详着他的脸，忽然一动不动。

黎烨将眼睁开，不知道她此刻又在打什么歪主意，方才心里蠢蠢欲动般期待着下一个吻，眼下迟迟未能得到，他破天荒地问：“你又在等什么？”

司瑶微愣，而后双眼绽放欣喜，她心中的征服欲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你等不及了，在催我？”

黎烨眼尾泛红，耳尖更是红得透亮，他正准备别过脸去。

这个坏女人，他不想再搭理她了。

可司瑶并没有让黎烨等太久，细碎的吻落了下来，最终将他的唇深深吻住。

明晃晃的房间里，床幔缓缓放了下来。

黎烨紧绷的身体已经不受他的支配，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双手已然将司瑶环住，搂紧她的纤腰，恨不得将身上这个女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就像初见的那个夜晚，就像在五年前合欢宗清风涧的草丛深处，他毫不顾忌地与她缠绵数次到天明。

他还记得，那晚上，她嘤咛声不断，含着泪向他求饶的模样。

可当他彻底停下的时候，她又意乱情迷地缠住了他。

那个夜晚，黎烨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像个妖精，一遍又一遍地引他沉沦。

他若不嘴硬的话，其实那夜带给他的回忆也是非常难忘的。

甚至那番滋味，至今时不时想起的时候，他还会有所欲念。

哪怕，这样的欲念他总是很快否认。

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第59章 我怀了你的种？

房中的空气燥热到了极点。

床榻之上, 司瑶大胆地扒掉了黎烨的外衫，想脱尽他身上所有的衣饰。

可以的话，她也想重新体验那夜的感觉。

只不过, 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有直接承认他是黎烨，亦没有否认他是黎烨。

但司瑶相信自己的直觉，总得试试才行。

她单手一挥，一个结界便将房间笼罩了下来。

黎烨见状，不由得问：“你这是做什么？”

司瑶笑道：“自然是不能让屋外的人听到我们的声音。”

黎烨的耳根不争气的红了。

司瑶已然脱掉了外衫, 再次俯身下来, 今夜, 主动权在她手里。

她又将他吻住，甚至比方才还疯狂。

黎烨再一次被司瑶摆布。

他依旧没有推开她。

反倒是, 宁愿让她如此胡来。

黎烨懊恼不已，觉得自己非常不对劲。

想当初, 假装少年拜入合欢宗的时候，他是非常想杀了她的。

之后有很多时候, 他也升起过把她杀了的念头。

可每次, 他都没有下手。

他知道, 因为是元神寄存在她的体内，所以，他不能杀。

可这些年他也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一些变化，他越来越下不了手了，就算没有元神在她体内，他似乎也无法动手。

甚至，他还会在意她的安危。

甚至，当看到她与老相好夏重云重逢相谈甚欢的时候，他心里莫名来气。

他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难道, 他对她产生了那种情愫？

不，不会。

黎烨他总是能很快地说服自己，他笃定这些离谱的想法全因元神未归位所致。

只要元神能回来，他一定能变回当年那个冷血又不受任何感情左右的魔尊。

可是……

那又如何呢？

眼下怀中的人热情似火，曾经与她的回忆如浪潮般袭来，他又怎抵挡得住？

反正已经有过一次了，再有一次又何妨？

终于在最后，情动将所有的理智推翻，势如破竹。

黎烨闭上双眼，紧紧按住了司瑶的后颈。

然后，用力，回吻了她。

对方的回应，让司瑶一愣，不过她很快沦陷于情热的浩瀚海洋里。

可在这时候，黎烨那绑好的发丝突然散开，青丝垂至床榻，他的眉间隐隐闪现出那一枚魔族特有的红色魔印。

他的容颜也发生了变化，取而代之的是他原本那张惊世骇俗的脸。

长眸妖冶，那血红色的眸子，此时还沉陷于情热的泥潭。冷峻孤傲的脸庞上，隐隐散发着邪魅的气息。

黎烨的真容映入眼帘，司瑶立即止住了所有的动作，错愕地看着他。

对，便是这张脸。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曾感叹过无数次的这张脸。

不曾想，他会在此刻暴露了自己原有的模样。

燥热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继而骤降，冰冷到极致。

感受到身体的异样，黎烨从热情似火的浪潮中猛然抽身，他阴鸷邪魅的长眸盯着司瑶，“怎么了？”

司瑶深深地倒吸一口气，“果然……果然是你。”

黎烨呼吸止住，那温柔的眸光凌厉了起来，“你……方才原来是在试探我？”

司瑶那双迷离的醉眼早已清醒，此时的她，根本没有任何酒意。

黎烨的话音带着些许怒意，“你在我没注意的时候，偷偷服了醒酒丸？”

司瑶坐在床榻上，身体紧绷，内心是止不住的情绪翻涌，她不过随手一试，却不知对方果然是魔尊黎烨。

哪怕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但她一时无法接受，那个陪伴了她五年的徒弟，竟然会是黎烨！

“我多么希望，你只是小烨子……”

她的话语很轻，饱含无奈。

可是黎烨并没有理会她这句话，此时的他只会觉得自己被对方算计了。

就像是司瑶早已埋好了陷阱，等着他往里跳。

最可恶的是，他偏偏往陷阱里跳了。

“你是什么时候起了算计我的心思？”

感受到空气中的冷肃然，司瑶沉默了片刻，最终抬起头来，“在入夜时，小聚开始的那一刻。”

“所以在游水比试的时候，你的腿根本没抽筋，你想输，因为，你想喝酒。”

“是，没错，我想喝酒，让你认为我大醉一场，就像上次那样，醉酒之后会出现幻觉，然后幻觉中看到魔尊黎烨。”

听到司瑶的回答，黎烨冷笑了好几声，“好，你很好，在海水里，我竟然没有识破你的奸计！”

他恨！实在恨！恨当时为什么一心只关心腿部抽筋的司瑶，对她的佯装竟没有一丝怀疑！

他真的，在犯蠢！

直到刚才，司瑶还说这一切都是她的幻觉，说他只是她幻觉中虚拟的黎烨，所以，他们可以为所欲为的缠绵。

多离奇的说法，然而他还是信了。

他又信了！

他居然又信了！

他傻乎乎的，还想就这么如了她的愿然后顺从她，任由她摆布。

可到头来，这一切不过是她对他的算计。

其实，她都是演的吧，根本没有想和他发生什么！

所以，比起步步为营的司瑶，他黎烨宛若一个小丑！

他真的像个小丑，在她面前犯蠢！

黎烨的胸口快要爆炸了。

他闭上双眼，将一波又一波的怒火用力压下。

末了，他垂下眼眸，从床上支起身子，斜靠在窗前。

他不太甘心，身份就这么被对方识破了。

他向司瑶看了过来，他耳廓上的微红在早已褪去，他的双眸冰冷至极。

“你的这出好算计，很精彩，你赢了。”

司瑶从他的话语中听到了几丝的无可奈何，她知道，他是不会轻易服输的人。

她动容，内心也莫名触动，竟急着说道：“你一直没有真正地承认你的身份，若没有露出真容，我真的无法确定你便是黎烨。”

不只是司瑶，就连黎烨本人也没想到此番会真容显露。

之前施在脸上的障眼法，竟会因为情动的那一刻而失效了。

想想也是可笑。

黎烨自嘲地笑了一声，“可你还是赌赢了。”

“司瑶。”他第一次这么叫她的名字，“你算计了我。”

哪怕是算计，但方才司瑶确实对黎烨产生了欲念。

但眼下真相摆在眼前，她也恢复了理智，淡淡地道：“我是算计了你，那你又为何骗我？一直以‘小烨子’的身份潜伏在我身边？”

“小烨子？那又是什么身份？”黎烨冷哂，“这名字不过是你自己取的。”

司瑶缓缓从床榻上起身，她整理着身上凌乱的衣衫。

想起方才两人还“如胶似漆”般快要缠绵的模样，而眼下他们之间的氛围莫名变得剑拔弩张。

这强烈的鲜明对比，也是可笑又讽刺。

司瑶的目光冷了很多，“黎烨，当日是你主动拜的我。”

多年前，司瑶出席新弟子拜师仪式，从未想过会在那一天收下一个徒弟。

“当年你天资如此之高，众多长老甚至宗主都对你哄抢，可你却选择了我，我还以为天降鸿运，让我捡到宝了。”

司瑶说到这，笑得双肩抖了抖，“我当时为何没有想明白呢？”

“那你眼下想明白了？”

黎烨的声音幽幽传来，司瑶一脸严肃，她看着黎烨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戒备，“堂堂魔尊，岂会甘愿成为我的徒弟？你拜我为师，自然是有所图的。至于什么目的，只有你心里清楚。”

“那你想知道吗？”黎烨起身，披散的青丝在空中轻荡，一丝丝，一缕缕，透着他无尽的压迫感。

他衣襟凌乱，露出那无法让忽视的胸膛，这正是司瑶方才的的杰作。

他没有去整理，衣衫松松垮垮的反倒是更适合他这倾长的身姿。

司瑶道：“我当然想知道，否则像你这样危险的人物潜伏在我身边，我估计会夜夜做噩梦。”

黎烨便朝司瑶走来，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不如你猜猜。”

他居然还想打哑谜，司瑶冷哼一声，带着嘲弄，“莫不是那夜之后，你意犹未尽，故此才特意来找的我吧？”

黎烨听罢，眉头拧住，脸色变得阴沉，“你做梦！”

纵然他已然摊牌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他的情绪，依然还是轻易被司瑶牵动。

这才是让他最为可恨的地方！

若要她继续猜下去，也不知道接下来她是不是会说出一些更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他的目光垂了下来，在司瑶的身上游移，最终停留在她的小腹上。

见黎烨如此，司瑶慌乱，双手连忙捂住肚子，“你看这个地方作甚？”

这样盯着自己的肚子，很暧昧好不好？

然而黎烨阴鸷的视线并没有挪开，他指着司瑶的丹田，“你这里，有我的东西。”

他说，她的肚子里，有他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东西？

脑海里瞬间闪过一幕幕曾看过的合欢宗画本，司瑶又情不自禁地想到她与黎烨共度清风涧的那个夜晚。

司瑶纳闷，黎烨为什么说她肚子里有他的东西？？

“啊……”司瑶嘴角抽抽，掀起眼皮，神色怪异地看着黎烨。

这一刻，各种离奇的表情都在她的脸上一一出现。

她咬着唇瓣，双手攥着胸前的头发，身躯扭捏了大半天，才艰难地开口问道：“你该不会觉得，那次之后，我怀了你的孩子吧？”

第60章 这就摊牌了

话音一落, 黎烨的呼吸蓦然加重，像是被羞辱了一番，眼尾发红, “你胡说什么？”

然而司瑶忍不住了，笑得好大声，捧腹弯腰指着黎烨，“七年了，黎烨, 已经七年了, 就算怀了你的种, 那孩子早就出生了，眼下估计还能帮我打酱油！你在我身边多年, 难道这一点都看不出吗？”

司瑶的话，让黎烨的脸黑了下来, 他双拳紧握，指甲深陷至手心, 咯咯作响。

这个女人的疯言疯语, 让他气得胸口快要爆炸。

可是, 对方压根不顾及他的滔天怒火，而是继续嘲笑他，“你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亏你还是重楼门的魔尊！我若将这事抖出去，天下间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笑话你！”

“住嘴！”黎烨走上前，想制止她别再说下去。

司瑶往后退了几步，依旧笑得肚子疼，笑得眼角都滴了泪，“还是说，你觉得你的种就要特殊一些, 我这一怀得怀七年？”

黎烨：“……”

她一定是疯了。

黎烨站在原处，犹如置身愤怒的海洋。

好好好，他倒要看她能说到几时，他倒要看看她还能有什么手段再次刺激他。

谁知，眼前的司瑶却突然停了下来。

她的眼珠子快速转悠，倏地变得焦虑起来，她抬起右手，开始搭在左手手腕的脉搏上，小心翼翼地呼吸着。

见到此状，黎烨也模棱两可。

他抬脚走了几步，凑近了司瑶，“你在给自己把脉？”

司瑶“嘘”的一声，“别说话。”

黎烨一顿，眯起双眼，“你说着说着，便把自己说服了？”

司瑶抬眸，心虚着，“仔细想想也有可能，毕竟你是魔族，魔族的崽怀个七年十年也不离奇，我得好好探探，我肚子里到底有没有你的种。”

黎烨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他现在真想把眼前这个疯子活活捏死。

“你是不是傻子？”他气了半天，想了许久，终于骂出了这句话。

他想不通，当年居然把自己守了七百年的元阳给了眼前这个傻子。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司瑶并不理会黎烨的话语，探了又探，最终才放下心来，“索性没有，真好，真好！”

她如释重负，高兴得快要跳起来。

看到这一幕，黎烨反倒是不高兴了。

她对于没有怀上黎烨的孩子这件事是如此兴高采烈，这也说明了她根本不想与黎烨再有什么关系。

他从未要求对方怀上自己的血脉，他也不想和她存在这样的关联，但眼下得知对方的想法，他的心还是有些空落落的。

堵得慌。

烦闷至极的他，大步上前，紧紧拉住了司瑶的手腕。

他不想再跟她拐弯抹角，“我直说吧，你的丹田处，藏着我的元神。”

话音一落，司瑶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住。

只听黎烨道：“所以我才千方百计隐瞒身份进了合欢宗，日夜潜伏在你身畔。至于其他的，我劝你别胡乱揣测我，我没有对你意犹未尽，你也不可能会怀有我的血脉，我与你之间，更不会有别的牵扯！”

黎烨说得急切，饱含着心中的愤慨。

他极力想与司瑶撇清关系，从另一种层面而言，他像是在否认什么。

司瑶安静地听着，随即后知后觉地才感到震惊，“黎烨，你是说……你的元神，在我这？”

这可比怀了他的种还要更离谱。

司瑶一时半会儿都难以相信，她神识一探，内视丹田，压根没有看到一丝半点关于黎烨元神的影子。

可对上黎烨让她凛然的目光，她觉得对方也可能胡编乱造这么个谎言来骗她。

“是那晚上的事？”司瑶轻声问道，“你即将身陨之前，便打算找个容器寄存你的元神，然后好留待来日重塑肉身复活归来的时候，再将它取回？”

她小心翼翼地呼吸着，神色紧绷，“那夜你阴差阳错遇到了我，为了寄存元神，才与我……发生那种关系？”

看到司瑶的脸上竟掠过一丝失落，黎烨目光滞了片刻，而后不咸不淡地道：“不然呢？你以为我在将死之际，会无缘无故与你那般？”

他背过身去，“可收起你的痴心妄想，我对你没有别的意思。”

痴心妄想么？

原来，无形中，她被他利用了。

她对他而言，不过是寄存元神的一鼎容器而已。

不知道为何，心有点凉，司瑶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她苦笑了起来，“魔尊大人，我们当时不过是各取所需，你寄存元神于我身上，而我也从你的身上获利。”

她绕了一圈，走到黎烨身前，非要盯着他有些躲闪的眼睛，说道：“正是因为你，我才改变了数十年止步筑基的困境，一举迈入了金丹，不是吗？”

黎烨朝她看了过来，藏在袖中的手又忍不住紧紧握住。

他此时此刻，心中很是烦乱。

直到司瑶冷哼几声，“说白了，你也不过是助我提升修为的一个好炉鼎罢了。”

黎烨的手心，已然被自己捏出血来。

好一个炉鼎，好一个助她提升修为的炉鼎！

他也跟着笑了，所以，他俩互相成为对方的鼎器，互相利用了彼此。

他们不过是半斤八两而已！谁也怨不得谁。

司瑶就像赌气似的，说完这些话心中尤为畅快。

她甚至抬着下巴，趾高气昂地想挑衅黎烨，想对他大声说：来啊，互相伤害啊！

看到黎烨眉宇间的怒火，她肆无忌惮，“你很生气对吧？可生气也没什么用，你的元神在我这，我量你也无法把我怎么样！”

黎烨衣衫飞舞，浑身的魔气缠绕，突然间，他发丝也在空中激荡。

他确实很生气，止不住的怒火像是快要把司瑶烧成灰烬。

他冷眼看了过来，轻轻抬手，往空气中狠狠一捏。

司瑶的丹田处，竟然有种酸胀感，整个身子往后翻飞数尺，随后即将重重摔落的时候，她整个人又被定住在空中。

她虽然不疼，但也冷汗淋漓，方才满面红光的脸上竟惨白不堪。

“你你……你想对我做了什么？”

黎烨的手往下一扬，司瑶整个人便轻轻落在床榻上。

他像是在刻意把握力度。

殊不知，他方才操作了一番司瑶丹田处的元神，哪怕将力度压制到最小，但他的身体却承受着无形的痛苦。

这是司瑶感受不到的，相反，本应该由司瑶承受的痛，已由黎烨自己一一应下了。

然而，他面上依然冷煞地走向床榻上的司瑶，俯下身来，那种压迫感，犹如巍峨的高山突然崩塌，使得司瑶难以喘息。

他居高临下，眉宇间带着狂涓，嘴角阴测测地上扬，“不好意思，方才这副身体在你的刺激下突破了元婴。”

元婴……

司瑶愕然。

然而对黎烨而言，小小元婴离他巅峰时刻相差甚远，曾经的他，别说元婴修士，他弹指间便可以轻而易举毁掉几个分神期的大能。

“之前我动不了你，但眼下可不是以前了，元婴的我，可以随时捏碎我的元神，与你同归于尽。”

听到这句话，司瑶屏住了呼吸。

他凑近了些，捏住司瑶的下巴，俯下身去，在与她相隔咫尺的时候又停下。

如今的黎烨已然有了底牌，他胜券在握般，勾唇微笑，提醒道：“所以你得乖乖听话，否则我会给你小小的惩罚，下一次，就不会像方才那样不痛不痒的了，相反，我会让你愈加痛不欲生。”

司瑶心中大凛。

这一刻，司瑶深深意识到黎烨并不是在开玩笑，她若稍有不慎，对方真的有可能想尽一切办法折磨她。

她知道，他有的是手段。

司瑶挣扎地起来，推开了凑近他的黎烨，“我知道了。”

比起方才肆无忌惮嘲弄黎烨没常识的时候，司瑶此番整个人都黯淡了下来。

黎烨的目光追随着她，当然也发现了她与之前的不同。

他不过是吓唬她的，他怎么可能轻易捏碎元神，亦或者是折磨她？

然而黎烨却发现她的眼神有无助，也有无奈，更有难以隐藏的失落？

她失落什么？

对他的这个身份不满意？

没错，打从心底，她应该不愿接受自己的徒弟竟是重楼门的魔尊吧。

就像他之前认定的一样，她从始至终，对他好，只是因为他是她的徒弟。

可现在，就连徒弟这个身份也是假的，她曾经的那份好，自然也会消失得荡然无存。

想到这，黎烨呼吸加重。

自己魔尊这个身份，还不如之前那个“小烨子”？

明明都是他，为何他会如此生气？

末了他随手一挥，眉间的魔印便隐了去，真容也由之前“小烨子”的脸再次取代。

感受到以前男人的变化，司瑶的视线朝他投了过来。

见黎烨已然束发，甚至衣衫都理得整整齐齐的，她不禁冷笑，“你现在又顶着这张脸做什么？”

黎烨一本正经的，此时的他不像魔尊，似乎又变回了司瑶的徒弟，变回了合欢宗的小烨子。

“师父，咱们现在在天辰岛，我自然得继续以这张脸示人。”

“别叫我师父。”司瑶打住，“你这声师父，我可担当不起。”

“不行。”黎烨却非常坚持。

司瑶冷笑连连，“堂堂魔尊，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是怕自己身陨之说不攻自破么？看来，你也有害怕的东西。”

黎烨眯起双眼，阴恻恻的目光看着司瑶，“你得配合我演戏，乖乖听话，若要乱说，你知道会得什么样的惩罚。”

又是惩罚……

司瑶的命门像是紧紧握在了对方手中，她奈何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