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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萧蹊南轻掀唇角, 笑得肆无忌惮,一脸调侃之意。

白玉堂不由冷眼轻瞥向萧蹊南,这人才迅速整理好脸上的表情, 忙伸手相邀引白玉堂去后院。

周围宾客喧嚣,萧蹊南边走边压低了嗓音说:“想不到你竟还有事情是瞒着展昭不想让他知道的?”

两人已经到了后院,白玉堂衣袂随风轻荡,在院中停下,又赏了萧蹊南一记冷眼。

天际还残留着微薄的光亮, 萧蹊南摊手笑着后退,转身推门而入请白玉堂进屋,他直径将房内的烛火点燃,等回首一看,白玉堂已在窗下的靠椅上坐下。

展昭不在时, 白玉堂脸上的神情永远都是这般冷冽,凌厉的眸子望过来, 让萧蹊南不得不正经起来。

萧蹊南有时会忍不住想, 明明他比白玉堂年长这么多, 为何还总是不由自主地听白玉堂吩咐?这就算了, 两人独处时他还总是在气势上被白玉堂强压了一截。

屋内的熏香一直燃着,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应是安神香。

萧蹊南走过来, 从怀里摸出两张叠好的纸张放在桌上, 他将纸徐徐推至白玉堂面前才在方桌另一侧的靠椅上坐下。

“良驹共计三千匹, 都是西域来的货。”萧蹊南说话的声音很轻,他说完侧脸看着白玉堂:“你想要如何安排?”

萧蹊南前些日子离开了汴京城一段时间,就是亲自去替白玉堂办这事的,可他思来想去也没弄明白白玉堂无缘无故地为何要买这么多马, 而且不管价钱,一律得按照千里马来挑,越能跑,扛重能力越强的越好。

白玉堂将两张折叠好的纸分别展开,目光扫了眼后从容的收进怀中。

萧蹊南还睁眼望着他,试图让白玉堂给他解答一下心中的疑惑。

白玉堂抿了抿薄唇,轻叩桌面说:“这些银子算爷欠你的。”

萧蹊南唇角缓缓勾出一抹笑来,他懒懒的靠回椅背上,只有在与人谈钱时才显露出这样的傲气。

萧蹊南漫不经心说:“你欠我的钱那么多,也不差这一次了。”

白玉堂盯着烛台上轻轻跃动的烛火,剑眉微蹙。

萧蹊南独掌萧家大权,而他为了给猫儿赎回祖宅就已经花光了他这些年平时不怎么在意的私产,后面再花钱办事,就只得跟白家和陷空岛开口,可是白玉堂不想,这才有了与萧大财主的这些交易。

不过萧蹊南近来开销着实大,元宵节时画舫失火损失惨重,徐青霄也还没追到手,如今称得上是人财两空了。

萧蹊南替白玉堂通过西域购得了三千匹可做战马的千里良驹,合计约一百万两白银,若不是萧蹊南,普通人还真没有这么大的财力,也幸好如今银票流通方便,否则一百万两得准备多少辆马车来运!

萧蹊南也按照白玉堂之前叮嘱过的话,将这三千匹良驹分别安置在了两个不同的州府。

萧蹊南倚在方桌边缘,凑近了几分,烛光映在他侧颜上,眸中藏着的几分试探显露无遗。

萧蹊南说:“白五爷,这私设兵马可是大罪。”

白玉堂瞧了他一眼,微微挺直了背脊,不由笑了笑,道:“爷如今只是挂了个飞骑尉的头衔,手底下可是一个兵都没有。”

萧蹊南笑而不语,又缓缓将身子靠了回去,他沉默间垂眸,静静摩挲着右手拇指上新得来的玉扳指。

白玉堂拂拂衣摆起身,对萧蹊南道:“走,喝酒去,你替爷安置好义兄住宿一事爷还没好好感谢你。”

“你的谢萧某可不敢当,何况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那位就是未来的新科状元郎,我岂有不出手相助的道理?再者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更让人刻骨铭心不是?”萧蹊南已经站到白玉堂身边,他知道白玉堂说的是谁,笑着拱手拂了个虚礼,继续道:“不过,你要是给我出个主意,能让我在徐青霄心里添点份量,那咱们之间的这笔账大可一笔勾销。”

白玉堂明显是听进去了,不禁反问了一句:“算上这次的一百万两?”

“自然算上!”萧蹊南点头,眼睛都没眨。

“好。”白玉堂挑眉一笑,眼中光芒流转,自信的笑容透着势在必得,竟真安静下来思考起了法子。

可是徐青霄在接管徐家生意之前也是位一心想科举入仕的读书郎,练就满腹经纶的同时也被纲常伦理束缚了心身,他此刻对萧蹊南的感情就怕是心动而不自知,他肩膀上还扛着徐家家族延续香火的重任,所以又如何能像白玉堂和展昭一样为爱奋不顾身?

最重要的一点是,萧蹊南这些年风流的名声可是响当当的,就是那知意馆的存在也得让徐青霄心里头隔应!

困难度挺大的,白玉堂眉心微揪,直叹自己答应的太草率了。

雅间窗外灯影憧憧,此时展昭坐在徐庆身边已经垂眸喝了好一会的茶。

入夜后的汴京城更加热闹,长街上人声鼎沸,展昭隐隐能想象得到街上热闹的景象。

“这老五怎么还不上来?”徐庆方才已经吩咐小二开始准备上菜,如今只差白玉堂前来。

展昭颔首垂眸,轻悠悠转着手旁的杯盏,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对徐庆说出口的话竟然也没有反应。

蒋平抬头看去,不由伸手冲徐庆拂了一羽毛扇子,示意人稍安勿躁。

展昭走神并不是因为白玉堂和萧蹊南私下相谈一事,而是今儿上午展昭找过包拯,旁敲侧击打听了襄阳的动向。

包拯和八贤王如今深得官家倚重,即使赵祯久居深宫,展昭也不信襄阳的动静赵祯一点消息都没有。

反观展昭自己,如今涉入庙堂,被束缚了一身,也失去了能知晓江湖消息的渠道。

自真宗皇帝以来,大宋君主重文轻武,而襄阳王却打着“以武会友”的由头,欲招揽天下英雄豪杰与其谋事。

如今的赵祯乃仁义之君,正值盛年,襄阳王身为皇叔,所谋求之事名不正言不顺,那就是意欲谋反!

展昭如今重活一世,依旧还是秉持着持剑卫道,保家卫国的信念,只是让他更在意的,却是如何让白玉堂避免冲霄楼这一劫难!

他不想看玉堂锦衣染血,躺在自己面前奄奄一息的样子,他此生也不想逆天而行交换命格,他要和玉堂白头偕老!

展昭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愈想心中便愈发忐忑,他神情肃重,让对面的颜查散都不禁多瞧了他一会,也停下了与蒋平之间的交谈。

酒菜方上齐,白玉堂与萧蹊南便一前一后的进门来了,众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他二人身上。

“猫儿。”白玉堂轻唤一声,与三位兄长见过礼之后一脸含笑的在展昭身边的空位上坐下,与跟萧蹊南在后院时简直判若两人。

萧蹊南瞥见他这突然间变得春风满面的模样都忍不住暗暗咋舌。

萧蹊南回神晃着胳膊,提着手上的酒坛从展昭身后经过,绕到徐庆身边另一侧坐下。

徐庆眼睛都亮了,闻着溢出来的酒香盯着酒坛看了又看,“这……这是……芙蓉液?”

萧蹊南点头,酒正是萧蹊南托人去江宁府带回来的芙蓉液。

白玉堂几兄弟的干娘久居江宁府,几人都爱饮此酒,所以不得不说在这一方面,萧蹊南还是费了些心思的。

桌上的桂花酿也上了两坛,萧蹊南看向颜查散,两人对视展颜一笑,萧蹊南豪气道:“今夜大家不醉不归!”

展昭忐忑的心情也在见到白玉堂的这一刻消失殆尽。

蒋平和徐庆心中无事,自然是一身轻松,喝起酒来更是比旁人尽兴,不过蒋平素来靠得住,料定每次一上酒桌徐庆就会喝醉所以他每次都是量力而行,不像徐庆如牛饮水,豪饮一番后怕是连味都没品出来!

颜查散的酒量与展昭差不了多少,都是沾酒就脸红的主,好在桂花酿也能喝下几杯。

萧蹊南和白玉堂倒是从容不迫,几杯芙蓉液入喉也面不改色。

只是展昭就在身侧,白玉堂看着展昭染上薄红的侧颜,总有些心猿意马,恨不得早早吃完,带着人离席。

因为萧蹊南坐在徐庆另一侧转移了注意力,所以展昭难得没有被徐三哥频频劝酒。他乐得自在,偶尔举杯示意颜查散,又浅酌几口笑脸盈盈地看着白玉堂。

白五爷很难得烫了耳朵,一言不发的给展昭添菜,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榜样。

展昭也都欣然接受,就是萧蹊南不太敢正眼看他俩,生怕幼小的心灵再次收到伤害,继而产生想怼天怼地的怨念。

经过这段时间,蒋平和徐庆自是已习惯白玉堂在饭桌上对展昭如此体贴入微的一面,可落入颜查散眼中,心里不由掀起了轩然大波。

颜查散久读圣贤书,纲常伦理严谨入心,即使面对白玉堂和展昭如此,他心生异样,面上也未显露出分毫。

颜查散轻抿着酒,目光在蒋平和徐庆身上一扫而过,发现他二人皆未觉得不妥,心中更家震撼。

颜查散不由暗叹:竟没想到五弟和展大人的关系竟是得了家里人首肯的!

白玉堂此时哪知颜查散心中所想,他一边喝着酒一边拣着菜放入展昭碗中。

看他向着展昭侧身而坐,眉眼含春,冷冽化尽的一双凤眸内淌着烛影霞芒,正是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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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展昭双颊熏红, 又被白玉堂频频夹菜投喂,这会感觉肚子都有点撑,他将手边没喝完的桂花酿推给白玉堂, 顺带止住白玉堂要继续给他添菜的手。

展昭眼梢被酒意熏染,此时泛上了薄薄的一层绯红,透着红润光泽的嘴唇一开一阖,彻底勾住了白玉堂的视线,让白玉堂的目光都忍不住灼热起来。

展昭似是浑然不觉, 浅皱着眉,摇头之际往白玉堂身边靠近了许些,轻声道:“撑,不要了,吃饱了。”

这嗓音落在白玉堂耳中, 似在他耳畔呢喃呓语一样。

白玉堂指尖微微轻弹,内心一片酥麻瘙痒, 脑海中更是有什么旖旎的画面一闪而过, 让他整个身子都烫了起来。

展昭撩人而不自知, 这会已经转过脸看向徐庆和萧蹊南。

白玉堂紧了拳头, 压下了几分燥热, 伸手摸到展昭那杯未喝完的桂花酿一饮而尽。

酒后散场, 萧蹊南今日陪着徐庆喝得尽兴, 下楼之际步伐也有些凌乱, 被萧掌柜扶回后院往床榻上一倒, 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蒋平和颜查散带着徐庆回萧蹊南之前给几人安置的宅子,白玉堂和展昭则回拥月居,方向不同,一行人在醉日阁大门外分道而行。

白玉堂宽袖下的手掌紧紧牵住展昭的手, 看展昭脸颊酡红半闭着眼,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白玉堂生怕身旁这人会一个不防在路上直接倒地睡过去。

桂花酿喝起来没芙蓉液那么烈,许是混着喝酒的缘故,这才让猫儿有这么大的反应。

白玉堂盯紧了展昭的侧脸暗想着,默默将肩膀轻轻靠近了过去蹭到了展昭的肩头。

两人的墨发在春夜的风里交缠在一起,白玉堂温柔轻声地问:“猫儿,要不爷背你回去?”

展昭颤着尾音轻嗯了声,透着疑问,眼睫微动,缓缓睁大眼睛偏头将目光落在了白玉堂脸上。

两人停在原处,在街旁簇拥的花灯之下看着彼此,蹁跹的光影一掠而过,纷纷惊起了两人深埋在心底的回忆。

一抹浅亮色的影子随风飘过长街上空,行人之中不知哪位姑娘惊慌失措的呼喊了一句。

“我的帕子!”

清脆的声音让展昭回了神,他感觉整个人都清醒了一点,不留痕迹的瞥开视线拉着白玉堂钻进了路旁的小巷子里。

汴京城内百姓们居住的住宅建的井井有条,造就了不少四通八达的小巷道。

周围的光亮开始变得黯淡,白玉堂被展昭牵住往前走,走过一条巷道到了拐角处展昭突然转身停了下来。

白玉堂看着展昭变得明亮的眸子,瞬间明白了过来,一言不发的在展昭面前侧过身屈下了双腿。

展昭趴上白玉堂后背,巷内的风吹得两人的衣摆猎猎作响。

展昭懒懒的将头搁在白玉堂肩膀上,他闭上眼睛在白玉堂脖颈间蹭了蹭,神色满足却又贪婪地闻着白玉堂身上独一无二的味道。

白玉堂背过的双手托着展昭,走了一路,展昭便用毛茸茸的脑袋不安分地蹭了他脖颈一路。

夜间的巷道安静的像是脱离了热闹繁华的汴京城。

凉风一阵一阵扑面而来,可白玉堂被背上的人蹭得上了火,耳朵脸颊一团烫,更是在凉风中暗暗热了一身。

白玉堂呼了口气,喘道:“猫儿,你一喝酒胆子也大了。”

白玉堂没忍住转手掐了展昭大腿内侧一把,背上的展昭一惊,迷离的眸色散了一点。他在白玉堂背上攀高了几分,低声回道:“我……还有更大胆的。”

展昭说完突然动作了起来,仰头借着朦胧的月色瞧准白玉堂的耳尖张口便咬了上去。

白玉堂浑身一个激灵,迫不得已躬身停了会,才稍稍挺了挺背脊背着人继续走。

展昭咬着白玉堂耳尖不松口,但是特意控制住了力道只在他耳尖留下一点点牙印。

染上濡湿的耳尖渐渐变烫,白玉堂抵哑着声音,忍的很辛苦:“臭猫,学谁的,差点让爷原地缴械投降。”

展昭的酒意早在这风中散了,他终于松了牙,靠在白玉堂背上红着脸没忍住笑出了声:“白五爷的自制力这么……差?”

白玉堂哼声不回答,展昭就知这人在心里又想惩治他。

果然只见白玉堂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风迎面而来,吹得两人衣袍翩翩作舞,他们从巷口走出来穿过一条街道就看见了拥月居所在。

白玉堂背着展昭闯进拥月居大门,先一步回来的白顺和府内的仆从听见动静回头,纷纷安静下来候在院内垂首不敢抬眼。

展昭微微松散的黑发半掩住脸颊,长发落在白玉堂的肩膀上,也遮住了展南侠的“恶行”。

展昭顺着白玉堂的耳轮咬了一圈,最后停在白玉堂的耳垂处,他鼻息喷薄而出的热气都藏在了白玉堂的耳廓里,唇又一边若即若离的与人亲近。

展昭对白玉堂此时的异样心知肚明,偏偏他这会又装傻充愣起来,坏心眼的倚在白玉堂肩膀上小声问:“你什么时候吩咐白顺来拥月居了?”

白玉堂故意颠着背上的人:“早就吩咐他来了,不然今晚谁烧热水?”

展昭伸手划过白玉堂脖颈,顺势扯住白玉堂的一缕头发,涨红了脸颊:“你自己烧。”

白玉堂不甘示弱:“给你洗。”

“放展某下来。”展昭气呼呼的。

不过白玉堂背着人也瞧不见背后展昭的表情,离开了人多眼杂的前院,他在道上又轻掐了展昭大腿一把。

展昭呜了一声,没法子,张嘴又跟白玉堂的耳朵较上了劲。

“嘶,猫儿……”白玉堂危险的喊了一声,跨过弧形院口,两人就寝的卧房就在前面。

白玉堂踢开房门跨步进屋,低身将人放在八仙桌前。

展昭见势就要跑,只是还没来得及往侧边踏出一步,白玉堂的动作比他更快,转眼间他就被白玉堂提住胳膊掐住了腰身摁倒在身后的八仙桌之上。

桌上的茶碟瓷杯触碰在一起清脆作响,均被扫至桌缘处凌乱成一团,只差一点便会摔落在地,烛台也摇摇欲坠。

被晚风吹拂过的八仙桌桌面有些凉,展昭单腿被白玉堂的胳膊肘压住,一只腿微屈踩在了八仙桌边上,身下的衣摆被人往两边的腿旁扯开,露出里面深色的外裤。

白玉堂俯首帖耳,呵出的热气落在展昭耳畔,立即化作了霜雪蹿进了展昭的衣襟里,让展昭不由阵阵冷颤。

白玉堂什么话都没说,他在展昭脸旁贪婪地深嗅着,深邃无边的眸子深深地注视着展昭的双眼,目光又渐渐划过展昭的鼻梁、鼻尖,最后停在展昭的唇上。

白玉堂薄唇蹭着展昭的发,若即若离,就是不将吻落下去。

展昭被勾得微微喘气,红透的双颊泄露出一抹焦急之色,白玉堂诱人的动作才戛然而止,他被展昭的神态鼓舞着,将热吻落了下来。

这满腔的爱意产生了共鸣,轻柔的吻在两人几个来回中渐渐加重了力道,开始变得激烈起来。

白玉堂肆无忌惮地掠夺着展昭口腔内为数不多的空气,凌乱的气息互相搅成一团,他一只手不知何时探进展昭被他解开腰带的衣裳里,彻底原形毕露。

白玉堂的手托住展昭的后背没撒开,展昭便无法全身躺在八仙桌上,他仰着头半抬起上半身和白玉堂亲吻,承受住对方压迫人心的力道,几番下来只觉得腰眼都泛酸了。

展昭不受控制地攥紧住白玉堂身上的衣物,渡着仅存的气息和白玉堂继续厮磨。

白玉堂没忘记展昭在巷道里说的话,这会更是想重拾男人的颜面。他手指落下,几瞬便把展昭的外袍褪去盖住了桌边的茶具,大有继续而为,将人剥得个精光的架势。

展昭忍不住缩腿,白玉堂今夜的动作异常火热,一点也不像往常那般循循渐进,温柔地哄着他。

展昭伸手扯住连着外裤一起被扒下来的裤头,瞥见屋外廊下随风打着旋的灯笼,憋着张红脸慌张道:“关,关门。”

门外的风吹进来凉飕飕的,快衣裳褪尽的展昭感受到了凉意,他抓住了白玉堂的手臂,脸颊红成了个大柿子,忍不住求饶:“先……关门,不想在……桌上”

无关自制力,白玉堂看他脸红的不同寻常,这会还想着逗他:“你说,想去哪?”

展昭紧抿嘴唇,水汪汪的眼眸盯着白玉堂看,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开口了。

白玉堂从他身上下来,站在桌旁单手往身后一挥袖,一股强大的内力携风而去将两扇门紧紧地阖上。

隔绝了屋外廊下花灯的光亮,房间里瞬间暗了下来,可两个夜视极好的人在一起,都能看清楚彼此脸上的神情。

白玉堂伸出手,结实有力的臂膀抱起还在八仙桌上整理衣裳的人。

白玉堂一边往床边走一边道:“猫儿,不用穿了,等会总是要脱掉的。”

短暂的平静过后,春夜里迎了一场疾风骤雨。

白玉堂不仅用行动证明了他自制力好,更是让展昭充分体验了一回什么叫持久力。

展昭腰酸背疼,半身趴在白玉堂胸膛上昏昏欲睡,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什么叫祸从口出。

白玉堂忍不住唇角上扬的神情就像是刚从蜂蜜罐里滚遛了一圈出来的大白耗子,得意的很!

他一手揉着展昭的后脑勺,一手与展昭十指紧扣,满足地笑道:“猫儿,别忘记爷还年轻着呢。”

展昭不满地轻哼了几声,白玉堂的话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只是露在被褥外的后肩上全是吻痕和牙印。

白玉堂拉高被褥紧盖住他俩人,展昭眸光轻颤,睫羽微阖,一副困得不行的模样。

白玉堂伸手轻轻拍着他,跟哄小孩一样,这揣在心尖尖上的人儿便慢慢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赶上十二点之前,新出炉的。

谢谢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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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翌日曙光熹微, 环绕在汴京城周围的青山被晨雾笼罩着,轮廓隐约可见,清风和畅, 春意盎然。

寂静的官道上突然响起了一道马蹄声,连带着车轱辘滚动的声响,两匹鬃毛纯黑的骏马并驾而驱,拉着一辆比寻常马车还要宽大华贵的黑檀木雕花车厢由远及近行驶过来。

车上的年轻车夫看见前面汴京城的城门,不知道侧头隔着车帘对车厢里的人说了些什么, 只听里面传出男子稳重又心疼的声音。

“先进城找个地方落脚吧,夫人还是不习惯坐马车。”

驾车的年轻人得了令,渐渐缓下了马车行驶的速度,在逐渐升起的朝阳森*晚*整*理里进了汴京城。

蒋平摇着扇子坐在拥月居前厅里,手边的热茶都已经被白顺差人换了两趟。

白顺额头挂着薄汗, 往返于前厅和后院两位爷的卧房前,腿都要跑得打颤了, 就是不见屋内歇着的白展二人有动静。

白顺到底是蒋平带出来的人, 见这孩子如此焦急, 反倒让蒋平这个等人的先冷静了下来。

蒋平提着羽毛扇子挥了挥, 示意门口的白顺不必接着往后院跑看两人起没起了, 他等了差不多快半个时辰了, 也不在乎再多等一会了。

后院那两人都初尝情滋味, 他白老五一遇见展昭又是个什么德行, 蒋平在开封府这些日子可是瞧得清清楚楚!便是展昭有心悠着, 也防不了他白玉堂年轻气盛,这起晚的事儿也不算什么,左不过是误了晨起练功的时间,否则二人也不会没回开封府衙直接来拥月居安寝。

蒋平一边想着一边伸手又摸上了杯盏, 喝了一口才发现自己清早起来已经灌了不少水了,无奈苦笑着问白顺:“顺子,给四爷先上些早点啊。”

白顺也是两头跑糊涂了,忘了时辰,听蒋平一提才反应过来,忙点头说:“厨房里正给展爷煨着鸡肉粥,小的给你盛碗。”

“不用这么麻烦了,给四爷拿几个素包子就行了。”蒋平摆手,哪能不知道这肯定是白老五特意嘱咐过给展昭用来补身体吃的,他敢尝么?

白顺揉了揉鼻尖,也不好继续说什么,赶紧跑了。

清晨的微风吹着很是凉爽,拥月居前厅的大门外敞着,蒋平换着姿势一边吃包子一边等人,白顺又陆陆续续地给他上了碗热乎乎的甜豆花,还有一碟负责拥月居里众人伙食的厨子自己做的酱牛肉,配着包子正合适不过。

院内树影婆娑,清风吹过,枝叶轻轻颤着,似情人间轻柔缠绵的抚慰。

等蒋平将小方桌上的吃食都扫得差不多了,总算听见厅外有别的小厮跑来跟白顺汇报五爷起了。

白顺神色一凛,就知道自己有活干了,他来不及看厅内的蒋平,叫上两个年轻力壮的小厮一起跑去后厨旁边的烧水房里。

几人一番折腾,待屋内的浴桶热水都备好,白玉堂站在房间外靠着门回头看了屋内一眼,隔着屏风可见里室的人还蒙着被褥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跟着白顺前来的两个小厮都只将热水送至门口,余下的工作便都由白顺一人完成,即使得了五爷许他进屋的首肯,白顺也不敢掉以轻心地抬头乱看。

等忙完了这些,白顺退至门外,才小声说了蒋平已经在前厅等候多时的事。

白玉堂心中疑惑,不明白四哥为何会来找他,而且还是在这么早的时间点。

见白顺还没走,白玉堂进了房间缓缓关门一边道:“你先招呼好四哥,爷马上就来。”

白顺乖巧的点完头一胎眼,门便被自家五爷迫不及待的一用力关上了,差点蹭得他一鼻子的灰。

房内的窗帘都放下了,里室的光线暗沉沉的。

白玉堂进了里室绕过屏风站到了床前,他轻喊了几声猫儿,见被褥里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只好在床边坐了下来。

只是没料到他刚刚坐下,盖在展昭身上的被褥就被展昭掀翻了一半,迎面而来的是一双拳头,白玉堂眼疾手快,微俯身就将这双手腕扣在了掌心。

展昭好不容易攒住仅存的这么一点儿劲也被化在了白玉堂的掌心里了。

展昭嘴唇微微红肿,这会后背还淌着热汗,头发被压在后肩处跟着一起沾湿了一大半,肌肤上昨夜残留的印迹未消如今又添了新的一轮记号。

展昭思及清晨转醒后发生的事儿这会又羞又怒,就是想不明白自己被折腾的什么劲都没有了,怎么他白玉堂还是一副精神百倍的样子!

白玉堂将展昭的双手牵到唇边分别吻了两口,俯下声笑道:“今儿爷就不守着你沐浴了,你敞开了洗……”

展昭被他凑近耳畔的轻声细语说的脸发烫 ,就见白玉堂挑着这双漂亮的丹凤眼故意瞅了瞅门外,接着道:“四哥来了,爷先去前厅看看。”

展昭大惊,忙推了人一把,压低嗓音着急道:“那你还不快去!”

天知道四哥什么时候来的,又在前厅等了他俩多久了!

白玉堂看展昭这副愁眉苦眼的模样不禁又动了吻他的念头,展昭由着这只大白耗子亲了一脸的口水,早就放弃抵抗了。

白玉堂抱着展昭将人放进浴桶里,又把展昭今日准备要穿的衣物都拿过来放在浴桶旁的小凳上,才念念不舍地离开。

开门前,白玉堂回头瞧着被热气晕染的红了一张脸的人,不放心道:“穿衣的时候动作慢点,身体不适可别摔倒了。”

展昭闻言就想将手里的水都凝成一团水球砸白玉堂身上去,可惜他没这个神仙道行,只能拿泛红的眼角瞟了白玉堂一眼,冷哼出声表示不满。

白玉堂也不满,离开房间后直奔前院。

四哥四哥,你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能打扰小弟的幸福生活呢?

蒋平看见终于出现在前厅门口的白玉堂,发现展昭并没有跟着出现,他放心地调侃了白玉堂两句。

白玉堂如今油盐不进,水火不侵,一副“爷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你们不爽那是羡慕嫉妒恨”的模样,他慢悠悠地走进厅在靠椅上坐下来,问:“四哥,你怎么来了?”

蒋平虽然等了不少时间,但是那一碟酱牛肉吃的合胃口,这会心情已经恢复了一大半,只是还是忍不住数落了白玉堂几句。

“我以为你俩回开封府了,哪知道碰见王朝说你俩昨夜压根就没回去,这不才找到拥月居来,结果敢情你俩在这过着蜜里调油的小日子,让四哥一大早上空着肚子在这喝水呢!”

白玉堂拍桌而起,冲着门口喊人:“顺子!四爷来了都不知道招待的吗?还不快点给四爷上早饭!”

蒋平没料到白玉堂突然这么大反应,方才纯属嘴遛打趣一下,见白玉堂找白顺忙摇着扇子道:“老五,老五,四哥刚才在你这吃了,你让人家顺子也歇会,我看他跟着你来汴京城个子倒是窜高了不少,就是人瘦了些。”

白玉堂收放自如,立即熄了音,又慢悠悠地坐下翘起了腿,他这身银丝绣花的袍子穿在身上一尘不染,垂眸安静时那双剑眉都感觉柔和了不少,有时候给人的感觉竟和展昭身上散发出来的如出一辙。

蒋平想着事情有些失神,他知道自家老五变了,可是这变化远远比他想象的要多了去了。

白玉堂抬眸淡笑:“四哥,当年他那么小你就敢带着他出海,如今怎么也知道心疼这小子了。”

蒋平回神,摇了摇头:“你身边没几个伺候的人,四哥这是替白福心疼他不行?”

白玉堂微微挑眉,说:“心疼也不是不行,不过小弟现在身边习惯有他伺候了,一时半会可不松口答应放人回去。”

“得得得,四哥说笑呢。”蒋平见白玉堂挑眉,立马换了个话题。

蒋平今日天还没亮就从开封府衙又辗转到拥月居来找白玉堂可不是为了说这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前院只有一个负责洒扫的年轻小厮正在大门口处忙活着,蒋平确定门外没什么无关紧要的人后才转身返回走到了白玉堂面前。

白玉堂眯了眯眼,有种感觉四哥这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错事,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寻到他这来求助了!

白玉堂垂在桌面上的指尖轻弹着,洗耳恭听等着蒋平先开口。

蒋平面色凝重,开口便提到了颜查散:“老五,你老老实实告诉四哥,颜兄弟是不是在外边惹了事。”

白玉堂停下手指,不经意握成了拳,挑眉道:“四哥何出此言?”

蒋平本就不大的双眼蓄满精光,他认真盯着白玉堂看:“你以为你把你四哥我……还有三哥一道请去和颜兄弟同住,我就看不出你心思?”

白玉堂目前还不知道蒋平到底发现了什么,所以他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不徐不疾地淡笑了起来,还透着一抹高深莫测的意味。

四哥这人可是跟公孙先生一样,但在某些程度上,他可是比公孙先生还滑溜着呢!

白玉堂暗想,绝不能先被四哥看出异样来!

蒋平挨在白玉堂手旁的靠椅上坐下,握紧了羽毛扇子轻声道:“昨晚咱们从醉日阁分开后回去,你猜道上发生了什么?”

思及蒋平方才开口问的第一句话,问颜查散是不是在外边惹了事?白玉堂心里顿时觉得不妙。

可他在蒋平面前丝毫不敢显露半分,只能睁大眼睛看向蒋平等着他继续说——

作者有话说:谢谢看文。

第164章

蒋平蹙着眉头, 颇有感叹似的说:“我们啊……被一个姑娘拦住了去路,这姑娘长的多漂亮四哥我就不详细说道了,免得你白老五说四哥色迷心窍。可对方真的长的就跟那天仙似的, 人家还指名道姓说来找你颜义兄的!”

“然后?”白玉堂提起来的心已经落下一大半,只要不是遇见暗杀那一切都好说,他这会已经能肯定敢在大晚上截住颜查散去路,那个貌若天仙的人是谁了!

蒋平感觉昨夜道上发生的事情都能写成一本话本了!

“颜兄弟过段时间到底是要参加春闱应试的,这紧要关头你四哥我能让他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姑娘在大晚上单独相处?那日后他就是拔得头筹了, 昨晚那事传出去对他也不好啊!”

白玉堂茅塞顿开,他和猫儿让段玉瑕装了近一个月的病,近来对她的事情不闻不问,这女人不会是打算破罐子破摔吧?

白玉堂忍不住揪眉沉思起来,身边的蒋平突然笃定的开口:“老五, 你知道那姑娘身份?”

白玉堂眸子微动,这一下没能完全掩盖住内心的想法, 被狡猾的蒋平抓了个正着。

蒋平摇起了扇子一个劲地盯着白玉堂瞧:“你给四哥从实招来, 若是有一句欺瞒的, 四哥可就不帮你了, 等会就带着你三哥从颜兄弟那搬出来。”

白玉堂知道蒋平这会说的可不是玩笑话, 但是这事有关段玉瑕和颜查散的声誉, 他也不能随便对外说。

白玉堂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沉不住气, 不过这是在他四哥面前, 白玉堂又宽心了。

如今白玉堂和展昭都对这件事情束手无策, 白玉堂将事情说出来,也想听听蒋平的高见。

只是白玉堂没料到,他才把事情说了一遍,迎面而来的就是蒋平扑腾过来的一羽毛扇子。

白玉堂躲得快, 起身闪到了厅中央站住,要不今儿得成个大花脸。

白玉堂心有余悸的想,即使他要变成大花脸那也只能是猫儿挠的!

蒋平瞪大了眼睛,压低的声音直喊:“胡闹胡闹!展弟竟然也由着你出这样的馊主意!”

“……”展昭一脸尴尬的站在厅门口。

他刚沐浴完换好衣裳过来,还不清楚自己到底摊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竟惹得四哥如此暴躁?

展昭低头搔了搔鼻尖,看向厅内还没完全察觉到他出现的二人,轻声开口唤道:“玉堂,四哥。”

展昭嗓音温温柔柔,跟从山涧扑面而来的清风一般。

白玉堂闻言转头,看见来人眉眼一瞬间都笑开了。他立马迎过去,习惯性的便伸手要揽展昭的腰背。

白顺跟着展昭一起来的,这会还立在廊下呢,他瞧见自家五爷不太老实的那只手,又默默地仰头望天。

曾经的白五爷英明神武,在他心里的印象那简直就是神袛一般的存在,如今却……哎,怎么看都有些一言难尽,曾经的神甘愿为情爱折翼,坠入凡间。

展昭敲着白玉堂的手腕,不留痕迹地直径走进厅,来到蒋平面前又给兄长问了遍礼。

白玉堂站在厅口探出头,目光盯住四处看风景的白顺,轻声道:“快把给你家展大爷准备的粥送过来。”

白顺云游四海的魂魄被这一声都吓得收了回来,他老老实实的点头,跑得飞快,五爷见到了都得唤爷的可不就是妥妥的大爷!

蒋平方才急了,心直口快,见展昭出现忙示意人先坐下,随即没好气的看向白玉堂,喊了句:“老五,你先给我过来!”

白玉堂这会注意力都在展昭身上,走回来又挨着展昭坐下。

展昭才泡了个热水澡出来,脸颊熏出的绯红还没彻底消散,这会又当着四哥的面被白玉堂用温柔的眼神包围着,觉得心尖都有些颤。

展昭暗暗掐了掐小拇指的指尖,忽视掉白玉堂这道炙热的目光,直接问蒋平:“四哥,你们在谈什么?”

蒋平都恨不得拿扇子遮住白玉堂那双眼睛,他眼不见为净道:“老五将颜兄弟和大理国公主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展昭心里一惊,沉默了一会,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他温和道:“小弟想听听四哥的看法。”

蒋平叹了口气,喝了口水后说:“你俩这次是真的没有从大局着想,反而让四哥觉得……你俩认为他二人……这就是一门好姻缘。”

白玉堂终于挪开的视线看向蒋平,动了动唇角却没说话。

他当初愿意答应相助段玉瑕,就是为了摄魂铃,这点白玉堂从未否认过。白玉堂甚至还觉得在他在和展昭互诉衷肠之后,这世间的有情人都应终成眷属。

所以白玉堂忘记了很重要的一点,如蒋平所说的这般,他二人身份悬殊,简直天差地别。

即使颜查散来日高中状元那也是无法和段玉瑕匹配的,段玉瑕不仅不是大宋人,更是大理国的公主,她的身份是大理国已故皇后的嫡长公主!

这样的身份,只要段玉瑕点头愿意,即使与大宋皇室联姻,成为赵祯的后妃那都是可以的,所以庞贵妃才会在意这位大理国使臣回程的时间,频频询问太医院大理国公主的病何时才好。

外人只道庞贵妃是在为皇上分忧,实际上她这数日心神不宁,没有一个女人会放心另一个比她还年轻靓丽的女子出现在自己夫君面前,而且他夫君还是这个天下的君主,拥有让人趋之若鹜的至高无上的权利。

“四哥的意思是?”展昭看了眼白玉堂,迟疑间问出口:“这件事难道就真的成不了?”

展昭心里沉了下去,他不信命,他也正在逆天而为的这条道上。

白玉堂看看展昭的侧颜,一时凝眸不做言语。

两人心思各异,可想的都是与对方有关的事情。

一片沉寂之中,蒋平呼了口气,如今彻底弄清楚事情缘由的他总比之前松了口气。

“事在人为,只是切不可操之过急。”蒋平道。

白玉堂和展昭回神,蒋平这看似无心的一句话让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彼此,又纷纷若无其事的错开了目光。

蒋平接着道:“此事可不是单纯的儿女情长,关系两国大事,无论如何,大理国公主这次还是应当要回大理国的,她以使臣的身份出来,于情于理都应先回国复命,并且一定要是毫发无伤的返回大理国!”

白玉堂不禁想起了上一世,如果段玉瑕返回大理,那关于她的人生轨迹会不会跟上一世一样?可是摄魂铃已经落入自己手中,如果段玉瑕在返回大理国途中落入西夏元昊手中,没有保命符的她是不是会提前丧命呢?

如今为了使者公馆的安全,杨疏颂在明,庞统在暗,都布满了人,所以昨晚段玉瑕做的事无论怎样都逃不过庞统和杨疏颂的眼睛。

白玉堂微微皱眉,恐怕宫里那位这会已经得到消息了,也许还会对颜查散的身份感到好奇。

送走蒋平,展昭吃完鸡肉粥后跟着白玉堂一起回开封府,道上白玉堂欲言又止,展昭察觉到不对,看见府衙大门口就在前边不远处,他索性直接挑明了说。

“你是不是又有事?”展昭睨了眼身边的人,幽幽开口:“而且还不想让展某知情?”

白玉堂一噎,满是疑虑的望了望天。

老天爷,他有这么明显吗?还是猫儿近来变得敏锐了?

其实展昭自从恢复上一世的记忆后也对白玉堂藏着事,所以近来只要是有关白玉堂的行为,他总是要比平常敏感的多。

白玉堂当下也不反驳,笑道:“猫儿,你先回府休息,昨晚折腾坏了,今天好好歇着。庞煜不是喜欢巡街吗?让他跟着王朝张龙去显摆威风。”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展昭撇开脸,耳朵有些烫。

两人这会正站在道旁的树荫底下,从左边拐过转弯就是开封府衙大门前这条宽敞的长道上。

开封府有包大人坐镇,府衙大门的台阶前两座高大的石狮子威严耸立,除了要报案,寻常人还真不敢随便靠近或者高声喧哗。

白玉堂伸手拉着展昭闪到了大槐树背后,头顶的树荫遮住了斑斑日光,白玉堂上前压着人,展昭的后背紧紧的抵在了树干上。

白玉堂捧着展昭的脸颊猛的亲了一口,撒手时人已经后退了一步。

“乖乖等爷回来。”白玉堂立于阳光之下,白色衣袍在腿旁翩然旋飞,他冲展昭扬手笑了笑,人已转身踏出了路口,在二人来时的方向不见了踪影。

展昭抹了把脸,那被人狠狠亲吻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他转身看着白玉堂消失不见的方向一脸无奈,神情也在凝望中渐渐肃重了起来。

展昭不是不好奇白玉堂在背地里做些什么,他在等,等白玉堂有朝一日事无巨细地都亲口告诉他。

展昭也在挑选时机,他不想瞒着白玉堂自己拥有两世经历的秘密,即使这件事听起来天方夜谭,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展昭进了开封府大门,期间还故意跟府衙内的几人交谈了几句,他走过鹅卵石小道回到后院进了房间,只是没过一会也使出轻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开封府。

白玉堂独自上了锦程酒楼,这里是赵祯的产业,包括庞统、展昭和白玉堂在内,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知情。

几个年轻小二往来间迎接着形形色色的客人,站在柜台后的年轻男人身形匀长,双臂有力,他手指飞快拨动着算盘,不知不觉额头都渗出了薄汗。

他们曾经作为赵祯的暗卫,风里来雨里去,可是也真不知道原来开个酒楼是这么的劳心费力啊!

第165章

白玉堂独自坐在锦程酒楼二楼的雅间中, 往外微微敞开的轩窗承载着初春的暖阳,外面清风和畅,长街上人声鼎沸。

雅间内的镂空金球香炉内焚着让人心情放松的雅香。

白玉堂眉眼微沉, 骨节分明的长指时不时转着茶杯,看得出此刻的心情并不轻松。

白玉堂在来时的途中找了两个路边叫卖的小伙子分别替他往太师府和杨宗保的府邸送去了两份字条,正是萧蹊南昨日给他的那两份。白玉堂给了赏银,让两人务必要亲手将东西交到庞统和杨宗保手中。

房内的熏香袅袅腾升,又被风吹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在空气中留下淡雅的余香。

白玉堂在这里已经等了快一柱香的时间了,他覆在杯盖上的手掌轻滑落在桌上,指尖有节奏的轻敲着桌面,不禁集中了精神力侧耳探听着楼下大堂的动静。

锦程酒楼近来生意也不错,虽然比不上醉日阁和徐记酒楼, 但是在赵祯这些暗卫的折腾下也花重金聘请了厨子过来,每日的酒客也从未断过。

因为不想让人觉得和皇宫有关系, 赵祯便歇了从宫内调用御厨的想法, 否则这汴京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不都得将酒楼门槛踏破, 一旦把底都泄露出去, 他也不好用这酒楼打掩护让暗卫收集汴京城各个官员的资料, 反正他也不指望这酒楼能给他赚多少银两。

杨宗保昨夜在军营率兵练习几个防御和攻击的阵法, 一晚上都没回将军府。

他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和穆桂英说上几句话就听见管家过来说府门口有人找他, 等看清送到自己手上的纸张的内容, 杨宗保的表情很是微妙。

至少落在穆桂英眼中她便知道这纸上肯定写了很重要的消息, 不然杨宗保不会明明已经喜上眉梢却还要努力摆出一副严肃到不行的表情,甚至还掺和着许些疑虑。

杨宗保来不及更衣,冲穆桂英丢下句等会回来,直接穿着被白玉堂划破许些衣摆的暗红色袍子大跨步离开。

杨宗保攥紧了手上的纸张往锦程酒楼赶, 他途中看了几遍纸上面白玉堂签下的大名,脚下的步伐也逐渐加快。

杨宗保刚到锦程酒楼门口就和庞统撞了个正着,两人在彼此眼中都瞧见了疑惑,然后不约而同将手上的纸张亮了出来,脱口而出道:“白玉堂?”

两人确定完后直接跨进酒楼大门,刚算完帐的掌柜暗卫瞧见这眼熟到不行的二人一同出现在这里,不禁打起了精神。

杨宗保走到柜台前询问了白五爷何处,年轻掌柜立即招手唤来一个小二带他和庞统上楼。

雅间内,白玉堂缓缓睁开了眼睛,分外集中的精神力也散了,他停下指尖的动作,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子紧盯着房门,只等二人前来。

小二轻叩雅间的房门禀报有客人来访,里面传出白玉堂请人进门的平淡嗓音。

杨宗保侧眸看了眼身边沉着眼眸若有所思的庞统一眼,再抬眸看去,小二已经将房门推开侧身站在一旁。

雅间内被洒进窗的日光映着,白玉堂坐在桌旁,一半的身子都沐浴在金色灿烂的春光之中。

杨宗保握紧了手上的纸,不由抬腿踏进房门,脑海中一瞬间划过财神爷三个字。

庞统紧随杨宗保身后进屋,他不留痕迹地扫了眼还立在门外木讷着一张脸的小二,伸出手缓缓将门准备阖上。

就在门即将关上的一刹那,小二抬眸对上了庞统的眼睛,他神情严肃,眸色倏忽转为冷冽的冲庞统点了点头以表恭敬和问礼。

庞统的手抵在两扇门紧阖的门缝上,他微微皱眉,待转身看向白玉堂和杨宗保之际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宗保他心里急,无奈身份摆在这里再怎么也得镇定。

他弄不清楚白玉堂意欲何为,等庞统走过来在身边坐下,杨宗保再懒得与人寒暄客套,直径将签上白玉堂大名的纸摆在了桌上,问:“白玉堂,请我们来这是何意?”

杨宗保一双眼睛紧紧盯住了白玉堂,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庞统慢条斯理的也将手上的纸跟杨宗保的摆在了一起。

纸张上写的内容除了地点不同,其他的都是一模一样。

三千匹可用来训练作成战马的千里良驹分别被萧蹊南安置在了与麟州相邻的两个州府内请了专门的人饲养。

白玉堂淡淡的目光从杨宗保脸上一扫而光,随即低笑了起来:“叫你俩来喝酒啊,这些不够?”

明亮的日光让白玉堂此刻脸颊的轮廓渐渐变得柔和起来,桌上除去了一壶热茶和两碟泛着甜腻香味的点心,没有半分酒气。

这锦程酒楼倒突然有几分像供人清谈的小茶楼的味道了。

杨宗保欲言又止,他哪敢说不够,至少他自己是没这个钱来买这么多好马当战马使!

白玉堂将汾州内的马交给了杨宗保,汴京城外驻扎在营地内只是一小部分的杨家军,杨宗保的军队和心腹都驻在太原府一带,他比庞统缺钱,而又比庞统更需要战马,若是边境有战乱发生,他往西北方可抗击西夏,东北方能抵御大辽。

“爷,你太客气了。”杨宗保捂了捂额头,冷暖自知,万千心酸都化作了这一句话。

白玉堂挑眉淡笑,微微垂首给两人斟着茶,就听庞统道:“我知道你意思,只是组建骑兵需要上报请示皇上。”

杨宗保点头,一千五百左右的骑兵队伍虽然不大,可真到了关键时候可是一把锋锐的利刃。

白玉堂把茶杯推至二人面前,收回来的手掌轻覆在桌面上,他迎上庞统深邃的眼眸 ,一字一句道:“爷钱都花了,一百万两白银,你就如实上报给皇上吧。”

杨宗保被这个数目惊得有些晃神,还没反应过来,只听白玉堂沉声接着道:“密呈。”

杨宗保心头微动,白玉堂这是建议他和庞统秘密训练骑兵?

庞统的神情一直很淡漠,几乎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他却在白玉堂说完这句话后不由认真的打量起白玉堂来。

裴墨几日前将调查到的有关白玉堂的资料都送到了庞统的书案前,这个曾经闯荡江湖肆意潇洒的少年郎在盗取开封府三宝后好像一瞬间长大了。他跟着展昭来汴京城向包拯请罪,行事作风一改常态,但依旧嫉恶如仇,没过多少时日便替开封府解决了一桩大案,擒获住采花大盗成了汴京城百姓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但是直至这一刻,庞统依旧还是没明白白玉堂执意要进军营的原因,庞统甚至有种很深的执念,认定白玉堂所行之事是有目的性的!

好比如这花在他和杨宗保身上的一百万两。

庞统神色未变,心里的疑惑却是越滚越大。

白玉堂,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三人在锦程酒楼没待多久就各自散去了,白玉堂心情还成,一路上走走停停,挑着合展昭心意的东西买了不少,尽管给了银子后开口让人将东西送去给开封府的展大人。

展昭在汴京城那自然是家喻户晓,一个个小摊贩收了钱后自是连连笑着点头。

白玉堂手持画影,身姿如松,宽袖白袍在风里卷荡着,看上去一身轻松。

他还记着今早在拥月居蒋平给他说的一番话,于是这会打算直接到使者公馆找段玉瑕谈谈。

关注使者公馆的人明里暗里都不少,白玉堂自认为轻功不错,但也做不到在如此严密监控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跟段玉瑕联系上。

所以白玉堂没有犹豫,他直接登门说明来意,门口的守卫听后立即差人去请杨疏颂。

白玉堂神色慵懒的靠在一旁,刚抬眼,就和从前庭赶出来的杨疏颂对上了视线。

白玉堂拱手行了个虚礼,他挂着飞骑尉的头衔,可比掌实权且品阶还比他高的杨疏颂相差太多。

杨疏颂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直接伸手先请人进门。

杨疏颂带着白玉堂进了使者公馆的招待厅,他吩咐人上了热茶后才问白玉堂:“你见大理国公主所谓何事?可是包大人的意思?与上次大理国公主遭遇行刺一事有关?”

白玉堂正想喝茶,结果在听到杨疏颂的三连问后直接盖上了杯盖将杯盏搁在了原处。

白玉堂十分冷静道:“听说公主的病一直不见好,公孙先生让爷送药方来了。”

杨疏颂微微眯了眯眼,白玉堂这句话漏洞百出,公孙策根本就还没瞧过段玉瑕的病情,何况段玉瑕都病了一个月多了,怎么如今才让人送药方来。

白玉堂眉眼透出冷艳,此刻看上去神情冷漠。

杨疏颂暗暗打量了白玉堂一会,忽然瞥开目光淡淡笑起来,他起身道:“我这就去请公主,你们在这里谈。”

“有劳。”白玉堂立即起身,目送杨疏颂出门而去。

白玉堂和段玉瑕的确不能单独相处,杨疏颂为人正直,也不屑做窃听别人谈话的行径。

他和段玉瑕光明正大的在厅内相谈,厅外都是杨疏颂的人,也不会有其他人靠近。

所以白玉堂这次应得很痛快——

作者有话说:嗯,谢谢不抛弃的亲们~

第166章

白玉堂在公馆内如何暂且不细说。

展昭消无声息地从开封府衙离开后却是直径进了一家在汴京城内显得再普通不过的小酒楼。

这家小酒楼坐落在不太热闹的街道上, 看上去显得有些年头,靠着附近熟悉的老顾客维持着生意,平平淡淡的日复一日。

展昭没走大门, 他从窗台身姿矫健的跃进二楼的过道,一晃而过的身影无人察觉。

楼下大堂内酒客的声音原本就不嘈杂,展昭越往过道里走,便衬着森*晚*整*理周遭愈发的安静。

他目光扫过左右两侧的几间房间,最后在最里头一间门扇下压着朵白色琼花的房门前停住脚步。

展昭松开握住腰侧巨阙的手, 弯腰俯身将门底下的雪白琼花拾起来。

他修长的指尖挑着花瓣细看,唇畔不禁露出了放松的笑意,脸颊旁的一双酒窝也明显的露了出来。

这朵琼花是取雪锻制成的,精致的手工,足以以假乱真。

展昭垂手将琼花紧握于掌心, 正准备推门而入,却见两扇门被人向屋内缓缓打开。

展昭睁眼看着, 打开的房门后突然探出一张年轻俊朗的娃娃脸。

见着人, 展昭脸上的笑意愈深。

这男子身着月白色衣袍, 腰束长带, 脑后束发用的青色发带随着动作缓缓飘动。他眉目清隽, 见着门外站着的展昭忍不住招手笑道:“九师弟, 好久不见啊。”

房内坐在桌边的两名白衣女子闻声也不由抬眸向门口投来目光。

“六师兄。”展昭温润儒雅地冲男子点头一笑, 随即抬步进屋。

宋莞纤细素白的长指搭在桌面微曲着, 到底忍住了没立即起身。

可是她身边的周苒当即起身, 蕴着笑意的目光落在进门的展昭身上,已经绕桌朝展昭走去。

杜庭月转身潇洒的关上门,跟在展昭身边绕着将人打量了个彻底。

“二师姐。”展昭跟走近的周苒拱手,一脸谦虚的行礼。

周苒点头, 脸上含笑的神情较为满意,随即转头看向还坐在桌旁的女子,说:“大师姐,我看九师弟一点都没瘦,好像还比离开灵霄山之前长高了不少。”

展昭暗暗紧扯了一把衣袖,终于将目光落在圆桌边的宋莞身上。

展昭迎上女子清冷的面容,恭恭敬敬地微俯下身子,拱手行礼唤道:“大师姐。”

宋莞一直紧抿的薄唇在此刻松懈了几分,她点头轻嗯一声受了展昭这份礼,二人移开目光便见站在一旁的杜庭月低头辛苦的忍着笑,虽然刻意压住了笑声,可这一行为倒是光明正大的很。

杜庭月抿抿嘴唇,抬眼挑了挑眉,对展昭说:“都这么久了,你怎么一见到大师姐还跟耗子见了猫一样。”

周苒见怪不怪,随性又在桌旁坐下尝起了点心。

展昭无奈,对此无法回答。

宋莞已抬指轻敲桌面示意还站着的两位师弟坐下。

宋莞年长展昭八岁,展昭刚上灵霄山时便是由她照顾着,对于这位大师姐展昭表现出来的拘束有礼,更包含了一份敬爱尊重在里面。

展昭入座后心里还有疑惑,他是飞鸽传书回灵霄山让杜庭月下山为他打探襄阳方面的消息,怎么现在人不仅没去襄阳,反倒还带着大师姐和二师姐直奔汴梁城来了。

展昭垂眸陷入深思,未注意到宋莞和周苒之间的眼神交流,杜庭月却是在这时偷偷用胳膊肘推了推展昭的手臂。

展昭突然抬眸,眼中漾开的笑意掩饰住心底的一切。

展昭入开封府任职是个特例,灵霄山有规定,门派内的弟子一律不许参与其他江湖门派或朝堂的斗争,更别说像展昭这样能得到灵霄子重视的亲传弟子了。

所以展昭这次飞鸽传书回去请杜庭月下山办事,是严重违背灵霄山的门规铁律!

展昭不由猜想,两位师姐是不是正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并且还将六师兄这个证人一并带来见他。

宋莞漫不经心地品着香茗,神情自若。